第40節
“嗯。那我呢?”這才是他關心的重點。 ☆、第056章 王嬌看著面前眼神清亮的男人,想他剛才是那么的勇敢無畏,似一位橫空出世的英雄。 對他,王嬌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容川,你是見過的最棒的一個男人。” “我?”容川微怔,這樣的肯定,讓他不免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哪有那么好,剛才那種情況,換做其他人也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王嬌感嘆,這就是我的男人呀!一位謙虛勇敢的大英雄。 “容川,也許別人會那么做,但在那一刻,是你英勇地跳了下去,所以在我心里,你就是那個唯一。” 容川,我很驕傲,我的人生從沒有這樣為一個人感到驕傲過。 王嬌雙手捧起容川的臉,踮起腳尖吻一吻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下巴新長出細小胡茬扎的她嘴唇癢癢的,兩個人都笑了。 “容川!”張小可不知從哪兒跑過來,好在燈光昏暗,在她走過來前,王嬌與容川及時分開,夜色淡化了他們臉上羞澀的紅暈。張小可對容川說:“李師傅煮了兩碗龍須面,馬上就出鍋,你在哪兒吃?”說完,沖王嬌充滿深意地眨眨眼。 容川說:“時間不早,我還是回宿舍吃。小可,謝謝你。” 張小可掩嘴笑,“瞧你,客氣啥!那……紀北平那碗是你負責拿過去?還是我通知他一聲?” 容川還沒開口,一旁的王嬌笑著應道:“我負責拿過去吧,正好跟他說聲‘謝謝’。人家幫了這么大忙,小黃豆不好意思見人,我總得過去呀。” 李師傅心疼這倆孩子,龍須面中磕了兩個柴雞蛋,放在潤白的面湯里,橙黃橙黃跟傍晚四五點中的太陽似的。 王嬌端著碗跟容川走進男生宿舍時,紀北平并不在屋中。 “人呢?”容川喝一口面湯,抬手指指紀北平空蕩蕩的床鋪。 “出去了。”董力生說。宿舍里只有他還沒睡,盤腿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打撲克牌。 “去哪兒了?” “那誰知道。”董力生愛答不理,撲克牌“啪啪”摔在褥子上,看著像有心事。 容川皺眉,對董力生的態度有點不滿,想王嬌還站在這里,當著女生的面,董力生把對紀北平的厭惡表現的這么明顯,太過小家子氣。 王嬌倒沒多想,見宿舍里男生都睡下了,不好意思久待,把面條放在桌子上,轉身對容川說:“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吃完面你也早點休息。” “等我吃完面你再走吧。”他忽然有點舍不得,這么靜的夜,莫名想跟她多待一會兒。 王嬌笑著搖搖頭,想拉住他的手,卻突然想起董力生還在旁邊,手伸到半空又落了回來。“不了,我怕宿舍一會兒鎖門。” 容川心里嘆氣,還能說什么?瞥一眼還在跟撲克牌較勁的董力生,心想這小子今天怎么不睡覺,成心跟我作對是不是? 王嬌出了屋,路過水房時,一個人正從里面走出來,白襯衫敞開,露出里面深色的跨欄背心,手里提一個白臉盆,低著頭,像是不愿看路,“呼呼”甩著臉盆里的水。 “紀北平。” 似乎沒想到她會叫自己,紀北平明顯愣一下。 王嬌笑著走過來,仰起頭看這個比容川還高出一些的男孩,“今天,謝謝你。” “……” “李師傅做了兩碗面條,容川一碗,你一碗,已經放在屋里了,回去別忘了吃。” 他不知道說什么,心里有些翻涌,但面上很平靜,甚至冷漠。垂眸,看著她小小圓圓的鼻尖,喃喃“噢”了一聲。 “阿嬌!”這時,容川端著碗從宿舍里快步走出來,腳上趿拉的膠鞋“啪嗒啪嗒”敲打著地面。 紀北平自動閃出一條路,轉身,與容川擦肩而過時,看見他碗里還剩一個雞蛋。他聽到容川對王嬌笑呵呵地說:“這雞蛋咱倆一人一半。” 王嬌:“你吃吧,我不餓。” “不餓也吃點,忙活了一宿,撐不到明早就得餓,不吃一半吃三分之一也行。” “呵呵,好。” 紀北平推開屋門時,下意識朝他們看了一眼,王嬌嘴里嚼著雞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只顧看她,沒注意腳下的路,等反應過來時,臉盆和他都已經趴在了地上,泥土沾了一身,牙齒摔得生疼。 **** 六月,麥苗黃了以后,夏鋤開始了。 簡單講,夏鋤就是將長在莊稼旁邊搶奪養分的雜草除去,順便將表面土地松一松,防止水分蒸發。 相比之前的春播,夏鋤勞動量并不大,就是很曬。夏初,北大荒呈現早晚涼中午熱的模式。上午十點已過,溫度噌噌往上竄,田地附近沒有擋日頭的大樹,燦爛的陽光*辣灑下來,莊稼高興,人遭殃。 連隊為大家派發了草帽,但日頭太烈,帽檐起不到什么作用,幾天后隊里許多人的臉就脫了皮。王嬌的臉也被曬傷,紅撲撲的,像大師兄的屁股。容川的臉曬得很黑很黑,一雙眼睛愈發明亮,兩人晚上約會,王嬌笑稱,“你的臉若是再黑點,晚上我都看不見你了。” 作為女孩子,王嬌當然愛美,本來手凍傷后就變得很難看,如果臉再曬傷那她真就對不住原主人了。 其實,是怕容川嫌棄。 為了保護好小臉蛋,王嬌在帽子里加了一條毛巾,毛巾沾了冰涼的井水,搭在腦袋上,像扣了一個降溫層,一個小時換一次,甭提多舒服。其他女生看著她,一開始覺得辛勤,還有人嘲笑“怎么跟坐月子一樣”,但嘗試過之后,品到甜頭,隨即紛紛效仿。中午,容川開著拖拉機來送飯時,放眼望去,玉米地了干活的女生們都是這副奇怪裝扮。 “在帽子里加一條圍巾,你們這是干啥呢?”容川跳下車,正好碰見來井邊喝水的張小可。 “想知道啊?”張小可故意賣關子,呵呵笑兩聲,回身一指不遠處正貓腰刨地的王嬌,“問你家阿嬌去。” 今天廚房做了亂燉,就是好幾種蔬菜配上紅薯粉和土豆燉在一起。菜里依舊沒有rou,但大家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也很快樂。 容川吃一口饅頭,隨口問王嬌:“生日快到了,有啥打算沒?” “想去縣城,但連隊不放假。” 容川說:“我問過指導員了,6月10號放假,要不咱們去一趟?” 王嬌剛要說話,只見遠處張寶良騎著一匹棕色的大馬急急奔過來,因戴著草帽,看不清面容,只聽大喊一聲:“容川!” “干啥?”容川將手里剩下的一塊饅頭塞進嘴巴里,起身跑過去。 “快!跟我回一趟連隊。” “干啥?” “哎呀,回去就知道了!”說完,伸手將容川拉上馬,兩人在烈日下匆匆離去。 整整一下午王嬌干活都是心不在焉,幾次差點將玉米苗鏟折。晚上回到連隊,發現指導員辦公室和宿舍都沒有容川的身影,問了幾個男生,都說沒看到容川。倒是紀北平像自言自語似的地說了一句:“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說這話時,也沒看著王嬌,所以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對她說。王嬌看了紀北平一眼,轉身走了。 回到宿舍,屁股剛挨著床,李紅霞就推門走了進來,瞪著那一雙有些慎人的大眼睛。看見王嬌,她冷冷一笑,抬手一指她鼻子,很傲氣地說:“王阿嬌,你出來!” “有事?”王嬌沒動,回一個更冷的眼神。 “當然有事。”李紅霞斜睨她,看起來底氣十足,“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出來,這是命令!” “有什么事就在屋里說唄。”自從上次吵完架,李永玲看李紅霞就更不順眼,見她今天就是來找麻煩,忍不住坐在床上說一句。 李紅霞看李永玲也不順眼,“跟你有啥關系?我倆說話你搭什么茬?我是排長,我想找誰說話,怎么說話,都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生怕兩人又打起來,王嬌的手按住李永玲肩膀,起身面無表情地對紅霞說,“走吧,去外面說。” 王嬌跟著紅霞來到后面工具庫旁邊的一處小房子。看上去與普通柴房沒什么區別,只是門板破舊的些,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寫著:打倒王xx。名字筆畫寫的太亂,糾纏在一起,看不清叫啥。 李紅霞推開門,“進去!” “我不進去。” “我是排長!” “你是連長我也不會進去。”王嬌感覺這不是一個好地方。 李紅霞口氣忽然軟了,“阿嬌,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就當我求你,好嗎?咱們進屋說,方便。” 王嬌思索片刻,心想這是連隊,李紅霞應該不會敢對她怎樣。但還是故意拖延了幾秒才走進去。 屋子里沒有燈,空空蕩蕩只有一張瘸腿的木桌子,夕陽從屋頂漏下來,淡金色的光正好落在地上隨意堆放的一些雜物上,王嬌仔細看了眼,認清雜物中有幾條繩子和一些臟臟的硬紙板,紙板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蓋住上面那些張牙舞爪的文字。但王嬌還是認出來一個“鬼”。 身后,李紅霞關上了門。屋里一下子更暗了。 王嬌回過身,看著眼神冰冷的李紅霞,很警覺地說:“紅霞,有事說事,把門關上干嘛。” ☆、第057章 李紅霞面無表情的看著王嬌,那雙慎人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暗的光。 王嬌忽然后悔,她不該跟她來這里,更不該進了這間破屋子。這個李紅霞到底要干什么?打她?還是要殺了她? “你……” 就在王嬌開口的剎那,李紅霞卻忽然跪在了地上。王嬌嚇了一跳,趕緊后退兩步,沒錯,李紅霞確實跪著。 這簡直比拿刀殺人還令王嬌震驚! “紅霞!你這是干什么!”她想把她拉起來,可是又忽然膽怯,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事說事,地上涼,快點起來!” 紅霞跪地不動,揚起頭看王嬌,她已經哭了,大大的眼睛里注滿淚水。“阿嬌,我求求你,求你跟容川分開好不好,把他還給我。下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做豬都行,只求你跟他分開!” 王嬌震驚之余,心底陡升一股寒意,想不明白剛才自己哪根筋搭錯了,竟答應和李紅霞一起來到這里。 眼前這一幕這算什么?懇求?可她覺得像威脅,實打實的威脅,用自己的可憐和一意孤行去要求另一個人成全。 王嬌面色蒼白:“紅霞,你先站起來。” “我不站!除非答應我跟容川分開!”李紅霞激動地看著她。 “我不會和容川分開。” “你必須和他分開!” 瞧瞧,剛才還說請求,如今卻理直氣壯換成要求。“李紅霞,我憑什么和容川分開?做人做事都要講道理,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我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我們的愛情是光明正大的,如果你覺得不公平,覺得受到了傷害,那也不是我和容川的錯。” “那是誰的錯?我的錯嗎?!” 王嬌本想說“那誰知道呢”但見李紅霞激動得有些反常,語氣便軟了幾分,“你也沒有錯,誰都會喜歡上別人,‘喜歡’這件事本身是美好的,它沒有錯。但……愛是互相的,你愛別人,別人若不愛你,就不能強求對不對?” 李紅霞陷入沉默,似乎思索著王嬌剛才那番話的含義。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激動的表情中又多了一絲憤怒,“王阿嬌,你不要比重求情,也不要繞彎子,你就告訴我,到底會不會跟容川分手。” 王嬌一字一句:“不會。”頓一下,“我跟容川不會分手,永遠也不會。”她想,若是真打起來了,只要李紅霞不拿刀子,自己沒準還能要了她的命! 李紅霞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比王嬌高半個頭。眼睛斜睨她,帶著輕蔑。“王阿嬌,你能為容川死么?” 王嬌回以一個冷冷的眼神。“紅霞,咱們還這么年輕,剛剛二十歲,美好的生活還沒開始,別死啊死的,咱們得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