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王爺,那平南王世子真的要住進王府里來?”宋嬤嬤遲疑的問。 趙沐微微點頭,說道:“嗯,流云居收拾出來給他住,多加派人手在外圍守著,決不能讓平南王府的人在我府中隨意走動。” “這個王爺可以放心,流云居在梅林里,那些梅花本身就是依照五行八卦陣種植,住在里面的人若是不懂陣法,想要走出那片梅林都難。只是……奴才擔心若是那趙海在咱們府中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咱們豈不是跟平南王府要撕破了臉皮了?”宋嬤嬤擔心的問。 “哼,這層臉皮今日在顧家已經撕破了。”趙沐冷笑道。 宋嬤嬤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這樣,那奴才就細心地安排。” 說話間,霍云進來回道:“王爺,平南王府的人已經到了。” 宋嬤嬤嘆道:“這可真是快啊!” 趙沐冷笑著勾了勾唇角,淡淡的說道:“趙海還有七日的性命,能不快么?平南王會安排兩個緊身服侍的丫鬟給趙海,你們要仔細的瞧瞧這兩個都是什么人。” 宋嬤嬤答應著下去安排趙海的起居,趙沐自己在屋里看了一會兒書便早早的睡了。 * 第二日一早,容昭醒來后只覺得腦門脹痛,渾身酸麻,便長長一聲嘆息:“喝酒真是誤事兒啊!” 梅若聽見動靜忙進來服侍,因道:“昨兒公子就不該賭氣跟蕭姑娘喝那三大碗。” “人家一個姑娘家來敬酒,我一個爺們兒怎么好意思不喝呢?不但要喝,喝得少了都不行。”容昭說著,起身下床,一邊穿衣裳一邊問:“昨天我恍惚記得跟平南王談了什么事情?好像是答應趙海住進睿王府了,對吧?” “喲,公子還記著呢?可見昨兒也沒有全醉的不省人事。”梅若說著,又憤憤然補了一句:“公子可知道那趙海隨身服侍的丫鬟是誰嗎?” “誰?”容昭懶得猜,這會兒工夫他腦子還缺氧,幾乎轉不動。 “蘭香!”梅若說完看容昭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補充道:“就是那個蘭桂坊的大花魁!” “啊!是她!”容昭恍然大明白,“我就說她肯定是平南王府的人吧!” “不過,另一個丫鬟好像比她身份更尊貴些,蘭香處處都聽那個人的。” “那個人叫什么?”容昭又問。 “蘭香叫那人阿瑤姐。”梅若扁了扁嘴巴,哼道,“這年頭,什么阿貓阿狗都有名字,她這名字一聽就是隨便叫的。” “我之間就覺得這個蘭香來歷不簡單,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容昭微微冷笑,又問:“他們住在什么地方?” 說到這個梅若笑了:“宋嬤嬤安排他們住在流云居,跟咱們隔著大半個王府呢,走過去至少要半個時辰。” “這么遠?”容昭驚訝了。 “遠點兒好,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離咱們太近,咱們晚上睡覺都不安穩了。” 容昭點點頭笑道:“說的是,這一大早的不見紫姬,看來是去忙著給趙海解毒去了?” “沒辦法,那些人昨兒晚上就住進來了,一住進來旁的什么都不說,只找紫姬。紫姬去看過趙海,昨兒晚上好歹給他們弄了解藥,這會兒已經送過去了。” “好吧,那我就不用cao心了,咱們收拾收拾吃過早飯還是去國子監好生讀書吧。”容昭笑道。 “今兒國子監沐休呢,公子都忘了。”梅若笑道。 “哎呀,喝酒真是誤事兒。”容昭抬手敲敲自己的腦門,忽然又笑道:“對了,好久沒上街逛了,吃了早飯咱們逛街去。” “行,這天氣一天比一天暖了,上京城里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奴婢一直想去逛都沒時間呢。”梅若高興的說道。 “得!今兒讓你逛個夠!”容昭笑道。 * 自從兒子進了睿王府,平南王趙烈就沒有一刻安穩過。連打個盹兒做夢都是兒子慘死的樣子,日子過得簡直生不如死。偏生第三天的時候蘭香傳回消息來,說紫姬在催問她仇人的事情,問王爺查的怎么樣了。 平南王府前院小偏廳里,只有蘭香和趙烈兩個人。趙烈在屋里來回的轉圈兒,匯報完情況的蘭香則微微皺著眉頭站在一旁。 “你倒是說說看!當年滅了巴蜀唐門的是你東靈一派!本王當年為了保住這個秘密還殺了身邊的幾個護衛,你讓本王怎么跟那丫頭說?!”趙烈瞪著蘭香,恨恨的說道。 “多謝王爺為我東靈一門保守秘密,王爺的恩德靈主和奴家一門都銘記在心。”蘭香對趙烈微微一福。 “謝?謝有個屁用!今天早晨宮里傳出消息來,說賢妃病了!賢妃一向小心保養,平日里連咳嗽都不曾有過一聲,如今陽春三月時氣尚好,她無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平南昂皺眉道。 “這個……奴家也不好說。”蘭香心想賢妃這病也確實蹊蹺,回頭得讓師姐聯系宮里的眼線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本王在太醫院里的人送來消息,說賢妃的病情跟年前睿王的脈案一模一樣。你倒是說說看,為何這么巧?”趙烈冷笑道。 “啊?!”蘭香大吃一驚,忙抬頭看著趙烈說道:“這事兒絕不是奴家所為——也不是師姐干的!奴家可以保證。” “本王自然知道不是你們干的。”平南王冷笑道,“賢妃的病跟趙海的毒應該是同一個人同時出手的。他的目的有兩個,一是逼得你們現身,二么,應該是離間本王跟肅王之間的關系。” “太陰險了!這樣的招數不像是唐紫姬那個江湖孤女所為。”蘭香皺眉道。 “自然不是她干的。她的手還沒那么長,能夠伸到賢妃身邊去。”趙烈冷聲說道。 蘭香若有所思的問:“那是容昭?他jiejie在宮中,若想對賢妃下手可是方便得很。” “容昭……”平南王把這兩個字含在舌尖反復的念叨了幾遍,最終搖了搖頭,說道:“本王還是不相信憑著他這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布下這樣的局。再說,那悅妃雖然得圣寵,但在宮中根基尚淺,恐怕還沒有那個能力對賢妃下手。” “王爺說的是。那我們該怎么辦?賢妃對我們還是很重要的,若她真的死了,我們在宮中的勢力就折損大半兒了。”蘭香擔憂的說道。 “能怎么辦?現在本王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保不住。”平南王冷聲哼道。 蘭香一聽這話,立刻低下頭去。 “說到底還是你們沒用!之前跟本王吹牛,說什么天下之毒沒有你們煉不出來的,也沒有你們解不了的。現如今如何?簡直活打嘴!”趙烈說到這里心里的那股氣不知第多少次頂上腦門,恨不得一劍殺了面前這個整天在自己耳邊聒噪的賤人。 “王爺放心,我師姐已經寫了書信給我們靈主,我們靈主快要從東海仙山回來了,只要她老人家到了京城就一定有辦法。”蘭香說道。 “你們靈主是三天能到還是五天能到?本王的兒子眼看就要沒命了!”趙烈咬牙道。 “王爺放心,那七道毒只要解了六道,最后一道毒性便不會致命,至少世子還能維持一兩個月沒問題的。”蘭香勸道。 “但愿如此吧!”趙烈嘴上這樣說著,心里卻是另一種打算。 * 在趙海搬進睿王府解毒的第三天,平南王來睿王府看望兒子。 霍云去修遠堂回趙沐,趙沐只得親自到前面來陪同趙烈一起去流云居看趙海。 恰好紫姬剛給趙海服用了第三種解藥,趙海一身一身的臭汗熏得屋子里進不去人,連趙烈這個親爹都待不住,只在里面站了片刻就出來了。 院子里,梅樹青青,涼風習習。趙沐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認真的品著一杯春茶。 趙烈在趙沐對面落座,趙沐指了指石桌上的另一杯茶,微笑道:“叔王請用茶,這可是快馬加鞭送進京城的明前龍井。” 趙烈哪有心思喝茶?只皺眉問:“當初你中這毒的時候,解毒也這么受罪嗎?” “叔王只看看如今本王的身體就知道了。去年的時候本王還跟叔王和父皇一起征戰西疆,不過過了個年,你看本王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哪里還能騎馬提刀上戰場?奇毒九連環之所以稱霸毒界這么多年都沒能被打破,自然與尋常的毒不一樣。不是我說喪氣話,這一次,趙海的性命能保住已經是萬幸了!”趙沐涼薄的瞥了趙海一眼,實則心里恨極了這個人,恨不得立刻拿一把劍往他的心口上捅一百次。 “真真可惡!”趙烈咬牙道。 “是啊!真是可惡至極!若是讓本王查明白當初是誰給本王下毒,一定要把它凌遲處死!”趙沐淡淡的說道。 “沒錯!五馬分尸也不為過。”趙烈附和道。 “不知道叔王答應紫姬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趙沐又問。 趙烈咳嗽了兩聲,壓低了聲音說道:“有眉目了。” “哦?”趙沐挑了挑眉梢,輕聲嘆道:“不愧是叔王,根基深厚,手眼通天。本王差了這么久都沒頭緒的事情,叔王這幾天就有了眉目。” “嗨!什么手眼通天?不過是湊巧而已。” “不管怎么樣,只要能把紫姬的仇人找到,那本王的仇人也能找到了。說起來,本王還要謝謝叔王。”趙沐說著,把手中的茶盞舉了舉,“等到了那一天,本王一定大擺筵席謝叔王幫這個忙。” “謝就不必了。”趙烈擺擺手,冷笑道:“本王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活命罷了。” 趙沐淡淡的笑了笑,沒再多問。 * 至晚間,趙沐知道容昭從國子監回來便算著時間信步往蘅院去找他。 容昭回來之后換過衣裳剛叫蘭蘊在廊檐下擺上榻席茶桌便見趙沐穿著一身淡藍衣裳一臉閑適的走了進來,因笑道:“王爺看上去心情挺好,是撿到錢了,還是遇到什么好事兒了?” 趙沐拾級而上,走到容昭對面坐下來,微笑道:“沒撿到錢,也沒遇到什么好事兒。只是看著有人不舒服,本王心里就特別舒服罷了。” “嘖!你這是什么心態!”容昭搖了搖頭,拿起自己新到手的一只紫砂壺給趙沐倒了一杯茶。 趙沐捏著茶盞聞著茶香,又問:“趙海那邊兒,你是怎么打算的?” “沒什么打算哪。趙烈把紫姬的仇人送到門上來,紫姬就給趙海解了身體里的毒留他一條命;如果趙烈耍心機說話不算數,最后一道毒不解,趙海最多再活半個月必死無疑。此乃公平交易,合情合理。”容昭輕笑道。 “今天趙烈來過了。”趙沐說著,輕輕地啜了半口茶。 “噢?”容昭立刻來了興致,“看了他兒子的樣子,一向不可一世的王爺有何感想呢?” “他有什么感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紫姬的仇人有眉目了。”趙沐輕笑道。 “有眉目了?”容昭眨著眼睛想了想,笑道:“這么快就說有眉目了!除了他們本身就是一伙的,再沒有第二種解釋。” “是的,我也這樣想。”趙沐點頭道。 “你說,他這是緩兵之計呢?還是想要棄卒保車呢?”容昭笑問。 趙沐聽了這話,看著容昭的眼神立刻幽深了幾分。 “我猜,他會棄卒保車。”容昭并不等趙沐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說下去,“蘭香和那個阿瑤……誰會是平南王選中的卒子?蘭香……顯然分量不夠。那么肯定是那個阿瑤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應對呢?”趙沐問。 ------題外話------ 你,你你你,你們所有的人都是本宮的! 月底了,你們的月票也都是本宮的! ☆、第二十四回,你該叫我舅舅 容昭看了趙沐一眼,笑而不語。 “你如果真的治好了趙海,不但衛承不會原諒你,本王也會怪你的。”趙沐認真的說道。 “不是吧?”容昭挑了挑修長的眉梢,一臉的好笑:“我答應了衛承要替他報仇的,可沒答應替你報仇。你怪得著我嗎?” “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人。”趙沐說道。 “誰是你的人?老子誰的人都不是!老子是自己的。”容昭朝著趙沐翻了個白眼。 “關起門來,你可以跟我鬧脾氣。然而走出這道王府的大門,你就是我的人。”趙沐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