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趙沐又說道:“叔王找容昭是有什么事情嗎?如果是還他那三萬兩銀子,倒是可以交給我,我一定會轉交給他。” “這個我可以作證?!鳖櫝佬Φ?。 趙烈的眉心跳著火,只是卻不好朝著顧忱和趙沐撒,竭力的隱忍著說道:“三萬兩銀子自然不會少了他的,既然他醉了,那叫他的侍妾紫姬出來見本王也是一樣?!?/br> “紫姬?”顧忱回頭看了一眼趙沐,笑問:“紫姬是誰?王爺可知道?” “紫姬是容昭身邊的一個侍妾,出身江湖,懂得毒術。曾經救過本王的命?!壁w沐緩緩地說道,“只是,她是容昭的人,叔王要見她,必須得容昭同意才行啊。” 趙烈皺眉道:“容昭不是你的人嗎?難道你發話還不好使?” “我說話自然好使,但我卻不好管容昭房內之事。”趙沐微笑道。 “老三,我這里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不幫忙就算了,居然從中作梗!你究竟是何居心?”趙烈心頭的火氣再也忍不住,忍不住怒聲質問。 趙沐無辜的攤了攤手,笑道:“我哪里有從中作梗?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叔王你現在是有求于容昭,可為何本王在叔王你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求人之意呢?” 趙烈咬牙道:“老三,我知道你心中怨恨我跟肅王走的親近,朝中上下許多事情也沒有支持過你??蓢率菄?,現在是我們趙家的家事,你莫要借機報復!若是趙海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定然不會罷休!” “哈!哈哈哈!”趙沐仰頭大笑了兩聲,又冷聲道:“叔王這話說的很是有趣。本王何曾提過朝中之事?而趙海的事情又與本王何干?難不成叔王你懷疑是本王給他下的毒?那本王之前險些丟了性命,那周家被人利用也因此被滅門,又是誰在背后指使呢?若本王也跟叔王你一樣跟誰政見不合就把這頂帽子扣在誰的頭上,那叔王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跑到顧家來無理取鬧嗎?” 趙烈原地轉了個圈兒,回來跺腳道:“本王最煩跟你們這些口舌伶俐之人爭辯!好,本王辯不過你。你說吧,究竟要如何你才能把容昭和那個巴蜀唐門的丫頭叫出來跟本王走!” “跟叔王走是不可能的。平南王府是龍潭虎xue,他們兩個一旦進去就難出來了。”趙沐堅定的說道。 “你這是什么話?我是請他們去給我兒子解毒的!”趙烈好笑的說道,“什么時候我的王府成了龍潭虎xue了?!” “叔王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清楚。這樣吧,你要見容昭也容易,先把欠下的那三萬兩銀子拿來。”趙沐也不想在這兒多廢話,多看一眼趙烈他都覺得煩,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看著容昭喝酒。 趙烈早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耐心了,聽了趙沐的話立刻轉頭吩咐管家:“給他!” 其實一早起來管家身上帶足了五萬兩銀票來的,只是那五萬兩銀票捏在手里實在是舍不得往外拿,所以才會跟容昭講來講去,原本還以為兩萬兩銀子就把事兒給辦了,卻不料這三萬兩銀票還沒捂熱乎就得乖乖地交出去了。 趙沐接過厚厚的一疊銀票,認真的數了數,然后整齊的疊起來塞到袖子里,方對顧忱說道:“派個人去后面把容昭叫醒,就說平南王的銀子還了,讓他到前面來一趟?!?/br> 顧忱轉身問自己的貼身小廝:“王爺的話你可聽明白了?” 小廝忙回道:“小的聽明白了,小的這就去?!?/br> 趙沐微笑著指了指椅子,對平南王說道:“叔王,坐下喝杯茶吧?!?/br> 平南王沉沉的嘆了口氣轉身坐在椅子上,顧忱親自上前斟茶,然而趙烈卻看都不看——這種時候他哪有心思喝茶。 容昭來的倒是挺快,然而卻是被紫姬和梅若一邊一個半抱半架著來的,一身酒氣,話都說不利索了,不過還好,知道進門就問:“我的銀子呢?” 趙沐從袖子里把銀票拿出來遞過去,微笑道:“在這里?!?/br> “若兒,瞧仔細了,可別少一張?!比菡芽吭谧霞У募珙^,打著酒嗝吩咐梅若。 梅若上前去在趙沐的手中接過銀票數了數,回頭笑道:“公子,不多不少剛好三萬兩?!?/br> “好!平南王果然說話算數?!比菡殉w烈豎了豎大拇指,嘿嘿一笑,去顧忱身邊坐下來。 趙烈一看容昭醉成這個鬼樣子,什么話都沒辦法說了,于是干脆直接問紫姬:“唐姑娘,你既然能夠分解出我兒子所中的七種毒,想必也能配制解藥了。你開個價吧,本王一事不煩二主,所幸把解藥的事情就托付給你了?!?/br> 紫姬微微一笑,說道:“王爺這話說得也太輕松了。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銀子能買得到的?!?/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是銀子能買得到,那要怎么樣才能拿到解藥?你盡管說來聽聽。”趙烈陰冷的目光鎖住紫姬,沉聲說道。 “王爺不要生氣,且聽紫姬說清楚。就說這七種毒藥中的毒蛭吧,大暑之日挑最肥壯的母蛭捕捉,其身體里的毒素正是一年之中最熱也是最烈的,解這個毒便需要以極寒之物。我知道北極冰寒之地,三尺寒冰之下的水里生有一種水藻,這種新鮮水藻的汁液可解毒蛭之毒。那王爺算算,若要人專門去北極弄這種冰玉藻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這算下來又是多少銀子?然而,有了冰玉藻若不能正確的淬煉其汁液也同樣不能解毒,那這又怎么算?我耗費十幾年的工夫不知廢掉了多少銀子才研究出了這種淬煉方法,請問這筆賬又該怎么算呢?” 趙烈皺眉道:“說來說去,無非是條件。說吧,你要怎么樣才能答應給我配制解藥。” 紫姬想了想,輕笑道:“我跟在我們公子身邊,吃穿不愁,每天都開心快活的也沒什么想要的。若非要說有什么條件么……那就是我巴蜀唐門的滅門之仇還未報,而且仇人至今也沒找到。如果王爺你肯幫我這個忙,那么我就幫你這個忙?!?/br> 趙烈聽了這話微微一怔,繼而甩了甩腦袋說道:“你說的這都是哪年哪月的陳年舊賬了?你讓本王一時半會兒怎么去找你的仇人?怎么給你報仇?” “這事兒對旁人來說的確不可能,但對王爺來說卻易如反掌,只是你肯與不肯了。”紫姬微笑道。 “這話從何說起?”趙烈好笑的反問。 “因為當年我唐家被滅門的時候,王爺剛好帶兵路過巴蜀,那么大的命案,一家子上百口人一夜被滅,這樣的事情官府也有記錄。王爺只需用心查訪一下你的那些舊部,肯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另外,我不妨再給王爺一條很有用的線索——年前睿王爺病重差點喪命,乃是中了我唐門獨門奇毒九連環。想當初我家被滅門,究其原因也就是因為家藏的那本毒譜。而九連環便是其中一道無解之毒。現如今誰給睿王下毒,誰就是當年滅我唐門的仇人。王爺只需找到給睿王爺下毒之人,便可為紫姬找到仇人。若王爺能為紫姬報了這血海深仇,那您就是我紫姬的恩人,紫姬必將竭盡全力保住令郎的性命?!弊霞б蛔忠痪渚従彽纴?,聲音沉穩而響亮,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趙烈聽了這番話之后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顧忱則愴然長嘆:“想不到紫姬姑娘的身世如此可憐?!?/br> “王爺,這對您來說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你做不做?”紫姬又問。 ------題外話------ 下一章繼續逼老家伙,所以大家的月票要給力啦! 一萬個么么噠! ☆、第二十三回,容昭是本王的人! 紫姬聽了平南王這番假惺惺的話之后也不生氣,只淡淡一笑說道:“王爺說的也有道理,王爺是皇族,跟江湖上的人素無往來。那么紫姬身為江湖人自然也不便多管王爺府中之事。今日幾萬錢貨兩清,那咱們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我家公子醉了,我們要服侍他去后面歇息,失陪了?!闭f完,紫姬轉身去攙扶著容昭就要往后面走。 “慢著!”平南王從心里恨恨的罵這死丫頭真是難纏,嘴上卻說道:“不是本王不想幫你,實在是你的家仇已經過去這么多年,誰也不知道當年滅你家的仇人之后有沒有發生其他的意外,說不定他早就死了呢。而你說的給睿王下毒的事情……或許是另有人所為,跟你的仇人不是一回事呢。” 紫姬冷笑道:“這些都是王爺一個人的猜測罷了。如今我也不管當初是誰滅了我家,反正現在誰手里拿著我家的毒譜誰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王爺若能找到我家傳的毒譜并持有毒譜之人,我就給趙海解毒,否則,一切免談。王爺大可以進宮去請圣旨,但紫姬一介江湖中人不受朝廷約束,皇上只怕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皇上是不能把你怎么樣,可容昭呢?”平南王冷冷的問。 “容昭是本王的人。”趙沐不等紫姬開口便高聲說道,“叔王若是跟容昭過不去便是跟本王過不去。若是叔王想跟本王斗,那盡管放馬過來就是了。另外,紫姬姑娘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她遇到麻煩,本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讓世人嗤笑本王是忘恩負義之徒。” 靠在梅若肩上半醉半醒的容昭聽了這話,忍不住轉頭看趙沐,覺得這家伙長得真是挺好看的,尤其是這會兒,瞧那冷冽傲氣的小眼神兒,真是太對自己的胃口了……呃,喝多了!淡定。容昭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快要溜出來的哈喇子。 “多謝王爺仗義相護?!弊霞Τw沐深深一福。 “趙沐!你……你這是要明著跟本王較勁嗎?”趙烈氣急敗壞的指著趙沐。 “較勁么,說不上。明著還是暗著,對于叔王這個聰明人來說挑不挑明白也沒什么意義。本王只是憑著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護自己要護的人罷了。僅此而已!”趙沐淡淡的說道,“若是叔王非要把這件事情扯到其他什么事情上,本王也只好認了。” “你!”趙烈指著趙沐,咬牙說不出話來。 趙沐冷冷的回視著趙烈不再多說,但表情眼神都很清楚——我不怕你! 一時間廳里的氣氛緊張的透不過氣來,顧忱看看左右,忽然笑著喊了一嗓子:“哎呀,茶都涼了!來人,換好茶來?!?/br> 平南王趙烈頓時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的兒子尚且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十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日,解藥之事一點頭緒都沒有,自己在這里跟趙沐這小子斗什么氣呢?于是長長的嘆了口氣轉向紫姬:“唐姑娘,你的要求本王如果答應的話,你什么時候能把解藥配好?” “其中毒,雖然是同時入侵體內,但卻沒辦法同時解,一天解一種毒也需要七天的時間。”紫姬說道。 趙烈一聽立刻滿口答應:“好!那事不宜遲,本王即刻著手去查當年你家被滅門一案,你這就隨本王回府去配解藥吧?!?/br> 紫姬笑道:“王爺,配制解藥的儀器器皿非常復雜,光搬動安放就需要半月的時間,你確定要我搬去你的王府?” “你有現成的解藥可以給本王嗎?”平南王又問。 “解藥倒是有,都是原藥材不能直接服用。而且煎熬的時辰也需要嚴格掌控,世子必須在我的親自監護下用藥,隨時應付突發狀況。” “哎呀,這么說來,就只有把趙世子送到睿王府去醫治咯?”顧忱適時地插了一句嘴。 “不行!”平南王想也不想就滿口回絕,誰知道兒子進了睿王府會怎么樣?現在至少還有一線希望,到了趙沐的手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叔王是怕本王會對趙海不利么?其實本王若想趙海死,只要把紫姬送出上京城七天就夠了。又何必把這個麻煩弄到自己府中去折騰?”趙沐冷笑道。 平南王一想也對,這種時候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再說,如果兒子在睿王府有什么閃失,那么他就算是死了也能拉個墊背的。 紫姬勾了勾唇角,冷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七日為限,王爺若是能找到我的仇家并把他們繩之以法,我就保證趙海能活命。若不能,那最后的那一道毒的解藥就別想拿到了。” “我得派個人去睿王府貼身服侍?!壁w烈說道。 “沒關系,你可以派兩個人。只要你們自帶伙食費就行了。”趙沐輕笑道。 “那就這么說定了。”趙烈咬牙道。 “別啊,空口無憑,立字為證?!弊霞лp笑道:“趁著這會兒有這么多人作證,紫姬要與王爺立下字據?!?/br> “難道本王還會賴你一個小丫頭的帳么?!”趙烈怒道。 “不,我是怕王爺到時候倒打一耙,說我賴賬?!弊霞лp笑道。 趙烈冷冷的哼道:“哼!詭辯!” “還是立個字據吧。本王愿做中間人?!壁w沐說道。 顧忱聞言立刻吩咐旁邊的丫鬟:“去拿紙筆來?!?/br> 丫鬟答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不多會兒果然捧了紙筆進來。 “誰來寫?”顧忱問。 “有勞顧公子?!弊霞С櫝栏A烁I恚芭艺f,勞煩您代筆?!?/br> “沒問題。”顧忱提筆舔墨,等紫姬一邊說他一邊寫,一時間筆走游龍,銀鉤鐵畫,顧公子這一手漂亮的字終于給主人家掙了把臉。 趙烈還以為紫姬和顧忱會玩文字把戲,等顧忱寫完了他把那一紙契約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不對的地方,而紫姬已經在另一份上簽字畫押,并請趙沐在保人那地方也用了鈐印。于是拿過筆來也寫上自己的名號并用了印。 “霍云?!壁w沐看著紫姬和趙烈互相交換契約,轉頭吩咐霍云:“立刻叫人回去告訴宋嬤嬤,把西跨院的流云居收拾妥當,迎接平南王世子住進去。” 趙烈自然更加著急,當即便匆匆離去回家去安排了。 把兒子送去睿王府解毒乃是萬般無奈之事,趙烈在這萬般無奈之中也要尋得一份主動,回去便把蘭香和萬俟垚找了來,說道:“你們制出來的毒藥卻不能解,說起來也真是笑話。如今本王已經跟那唐門孤女談妥,把世子送去睿王府解毒,你們兩個扮作丫鬟過去服侍,順便替本王密切監督那唐門的丫頭,照顧好本王的兒子,若又差池,本王自有辦法向你們二人索命?!?/br> 萬俟垚對紫姬的解藥以及她分解透析毒素的器皿儀器非常感興趣,一聽說有這個機會近距離去接觸這些事情,自然十分樂意,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蘭香卻猶豫道:“回王爺,那容昭曾經見過奴家,若奴家以王府的丫鬟住進去,怕是會引起他的懷疑?!?/br> “丫鬟若是不合適,就以侍妾的身份住進去。你本來就是青樓女子,被我兒收了房也是你的體面?!壁w烈卻不肯放過蘭香。 蘭香只得福身應道:“是,那奴家這就去收拾一下,等會兒跟世子爺一起住進睿王府。” “去吧。”平南王冷著臉揮揮手,心里又默默地盤算著該如何找兩個替死鬼去跟紫姬交代——若是找不出她的仇家,兒子身體里的最后一道毒可沒人能解。 * 卻說趙沐和容昭從顧家告辭回府,梅若和紫姬扶著容昭進馬車,容昭喝的爛醉,一進馬車就雙腿發軟,一個不小心差點一頭栽進趙沐的懷里去。 “這是真的醉了嗎?”趙沐奇怪的問。剛剛對付平南王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家伙是裝醉。 梅若小心的扶著容昭靠在一個大大的靠枕上,方嘆道:“王爺跟顧公子先往前面來會平南王,宴席上蕭姑娘便端著大海碗來敬酒,兩個人對著喝了三碗,公子剛剛能在平南王面前端住了已經是萬幸了,奴婢朕擔心他一不小心會吐平南王一身。” “云欣?”趙沐狐疑的問,“她為什么要找你家公子喝三大碗?喝酒的時候他們說了什么?” 梅若好笑的說道:“正是什么都不說,才叫人覺得奇怪呢!蕭姑娘端著大碗的酒上前來,只說容公子我敬你一碗,我們公子二話不說就叫人也換了大碗,然后兩個人就那么連碰三碗,各自都干了!王爺沒見蕭姑娘都直接住在顧家了嘛!我們公子醉成這樣,她早就吐得七葷八素了?!?/br> 趙沐一聽這個,才打消了收拾蕭云欣的念頭,只無奈的哼道:“不能喝還偏偏要逞強,真不知道耍這倔脾氣是圖個什么?!?/br> 一路無話,回到府中后趙沐親自看著梅若和紫姬兩個人扶著容昭進了臥房,又叫人去熬了一碗nongnong的醒酒湯來給容昭喝下去,看他睡了才回修遠堂去。 宋嬤嬤服侍著更衣洗漱之后,端上一碗溫補的雞絲粥來。趙沐也沒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