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畢竟都是聰明人,見事件男主角尚還能繼續拍戲,別人當然也都二話不說,明面上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只是人心難測,每個人都在想些什么,誰都無從知曉。 聶遠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遲疑了一下,低聲嘀咕:“……這能行嗎?” “演員拍戲,天經地義,有什么不行?”楚冰反問,將劇本擱到一邊,利落地站起身。 “道具,妝化,也幫我上一下妝,謝謝。” 。 這一場戲,是在謝西辰和陸折情的關系中起到轉折的一場,在整部電影中都很重要。因為女主角是殺手,這部電影的夜戲非常多,加上時間進度又很趕,拍到現在,大夜戲后的第二天上午也已經不放假了,個中疲累,誰跟組誰知道。 但是《夜行》劇組在趕進度時,從來沒人說半個苦字,因為這部戲的男女主角,都實在是太拼了。 新一天的夜戲正式開機,羅銘換好戲服走在路上,青色儒衫,玉冠束發,腰間的扇墜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傘下露出一雙澄清干凈的眼睛。謝西辰走在微微泛濕的石板上,顯得很高興,不時回頭看陸折情一眼。 “下雨了,你不撐傘嗎?”他詢問地看過來,陸折情簡單地搖頭。 “阻礙視線,不好拔刀。” 雨下得其實并不大,霧蒙蒙一片,夜色中甚至不太看得分明。謝西辰體弱多病,受一點涼回去都要病好幾天,這一次晚上突然來了興致要去散步,誰都攔不住,只能將他密實地裹了,又讓陸折情貼身跟著。謝西辰捏著傘,看著她,試探性地將傘向她頭頂舉了舉。 “陸三,淋了雨之后不難受嗎?我這把傘不算小,要不一起打吧。” “不用了。”陸折情搖搖頭,后退一步,精確地站在他身后兩步的位置,無聲地微微垂下頭。謝西辰舉著傘的手停在半空,孤零零地舉著,一直沒有收回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中帶著些受傷的神色,卻是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兩人站在原地僵持半晌,陸折情有些困擾地皺眉,最后還是出言解釋:“我剛殺完人,身上有血腥味,你聞了會不習慣的。” “不是為我帶上的嗎?”謝西辰搖頭,自嘲地笑笑,“陸三,我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血腥的味道有時候問得出來,有時候聞不到,這些,我都已經見過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陪你一起吧。” 他將傘合上,在陸折情不贊同的皺眉中微笑起來:“我長這么大,還沒淋過雨呢。” 畢竟拗不過他,兩人最后并肩而行,發梢衣角很快的帶了濕意。謝西辰五指張開,擋在眼前,看向灰黑色的天空,像是被陽光刺傷到了般瞇著眼睛。 “陸三,你好像一直覺得,我是那種被保護得密不透風的病秧子。但其實關于這個家的事情,我都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去多想,逃避去接觸這些事情。總覺得要是不接觸的話,是不是一切就都沒那么復雜,我還是能安安心心地當我的少爺。” “可是哪有事情,是逃避就能解決得呢。” 所以?陸折情默不作聲,謝西辰卻在細雨中站住了,壓抑地看了她很久,眼中的情緒太過復雜,最后在陸折情的淡漠里,只低嘆著說了一句話。 “我什么都清楚,也知道是什么人守護我到現在。陸三……” “謝謝你。” 謝西辰沒有看她,說這三個字時微垂下眸,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隨著這最后一個鏡頭拍攝完成,劇組今晚就此收工,時針剛走到十二,居然比平常時候ng的次數還少。 臨危不亂,超常發揮,想不到羅銘還是個壓力型選手。兩人并肩走去妝化室卸妝,羅銘在她身邊自己想了一會兒,突然沉吟道:“我剛才很想說喜歡你的。” 楚冰一時不察,嗆了一下:“……你女朋友就在旁邊看著,請你注意一下影響。” “謝西辰啊,不是我,不要入戲太深。”羅銘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視線投向前方,云淡風輕地補充,“不過就我個人來說,也挺喜歡你的。” “你今晚還能過來,謝謝。出事時你和蘇憑在一起吧?那家牛rou面很好吃,我以前經常去,和老板關系很好。” 看吧,世界就這么小,娛樂圈還要加一個更字,影視城就直接是一個村子。楚冰不置可否,沒有回答,卻聽羅銘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是蘇憑做的?” “他說不是。”楚冰言簡意賅地回答,不添油加醋,只陳述事實,末了平淡地說:“自降檔次去做這種事情,他應該還不屑于。” “你很了解他?”羅銘有點驚訝,“外界說你們兩個關系好,我以為是媒體炒作呢。” “也算不上關系好。”楚冰搖頭,無聲地抿了下唇。 “只是知道趙一平曾經是《江湖》的武替,蘇憑接這部戲時所有動作戲鏡頭都是自己來拍,趙一平在那部電影中就沒能出頭,導致現在依然不溫不火。現在六年過去,他親自推薦了這個人進組,給了他另一次紅的機會。見微知著吧。” “最開始認識他時,我對他印象非常差。現在其實也說不上好,但多少能理解一些這個人的想法。你說得沒錯,蘇憑這個人,看起來很親切很好說話,內里其實是很高傲的。這種高傲來自很多方面,實力、地位、家世、長相、條件,他有很多可以吹噓的優勢,但這一切,比不過六年前拍攝的武俠片,一直保持到現在的動作功底。” “我很不喜歡天才這個詞,好像用了就能彌補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但很多人的努力程度之低,都遠沒有到拼天賦的地步。很多人總想從一個被推上神壇的人身上找出一些缺點,用來安慰自己人無完人。但是……” 楚冰停住話頭,紅唇微揚,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你應該,還不足以讓他的這份傲氣低頭吧。” 羅銘愣住,啞然地看了她一會兒,慢慢笑起來。 “原來你們私交真的不錯。”他感嘆地說,而后神色一整,鄭重地道:“那明天媒體再跑來采訪的時候,你一定要避開,不要出現在媒體面前,不要給媒體采訪的機會。” “為什么?”楚冰眉峰微揚。 “你不知道嗎?”羅銘苦笑一下,聳了聳肩,“今晚不知多少媒體守在附近,看到你照常回來拍戲,和我的交流也很正常,估計已經連夜發通稿,被劃歸到我的陣營里,和蘇憑公開對立了吧。” 同一時間,齊湛的電話打了進來。蘇憑按下接聽,聽筒里面傳來齊湛毫不掩飾的驚嘆。 “栽了吧憑哥?唯一被你發動態蓋章和關系要好的同齡女演員,公然站到了你的對立面。想你蘇憑八面玲瓏,也有失手的時候?!” “是啊。”蘇憑站在酒店的窗前,好一會兒沒有說話,最后垂眸,淡淡地笑了一下。 “可能終歸不是一路人吧,這種事情,強求不來。”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轉 頭一天晚上夜戲時的平靜,就像是狂風暴雨來襲前壓抑的沉默。第二天一早,隨著諸多網友打開新一天的熱點頭條,羅銘隱婚劈腿的消息立刻傳遍大街小巷,無數人群情激憤,迅速掀起一股聲討羅銘的狂潮,聲勢排山倒海,幾乎是立刻就將那一點微弱的質疑聲壓了過去。 平心而論,以羅銘的品性為人,絕對達不到這種墻倒眾人推的凄慘境地,但他的公眾風評實在是太差了。之前一直被軒霆安排著接狗血家庭倫理劇,雖然收視不錯,但根本沒能圈住什么鐵粉。而平常出席活動跑通告時,自己的團隊又實在很拖后腿。即便有舒麗始終在嚴格管理,但擋不住團隊的大多數人別有用心,基本也將羅銘的形象破壞得七七八八。 前些日子他解約時,這些點滴積累的惡評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頓時如井噴般涌現了出來。縱然圈內人都對羅銘評價不錯,但這是個為了錢什么謊話都可以編的年代,黑的能說成白的,好人能說成惡棍。可以說,從羅銘踏入軒霆,被王筠喜歡上開始,他的悲劇就已經開始了,嚴鈞利用職務之便,明里暗里不知道給他下了多少絆子,現在正逢天賜良機,忙不迭一股腦全都使了出來。 要說羅銘做錯了什么,可能錯就錯在他沒那個心機,拒絕了軒霆小王總的示好。喜歡與否這件事情,并不能用利益衡量,但事關前途未來,很多人連自己都可以出賣。潔身自好歷來是件極難的事情,因為總用那么一些時候,你明明已經足夠努力,但命運還是說來就來。 第二天上午,還沒到劇組開工的時間,片場外面就已經圍滿了前來采訪的記者。影視城沒有秘密,哪個劇組在這兒拍戲一目了然,不知道多少記者和狗仔潛伏在附近,只為了得到最新的第一手消息。楚冰坐在酒店里,電話開了免提放在桌上,聶遠平的聲音唉聲嘆氣地傳出來,只是聽都能感受到說話者濃重的心煩。 “不行,實在進不去,路被堵死了。工作人員勉強擠了幾個過去,我和老袁都沒能擠上前就被發現了。羅銘更不用說,露臉都不敢讓他露……以前沒覺得他這么紅啊?!怎么出個事這么多媒體蜂擁前來,這待遇趕得上當紅一線了吧?!” 羅銘的知名度,目前還真配不上這個陣仗。到底是因為什么被窮追猛打成這樣,顯而易見。楚冰現在到底也是軒霆的藝人,多余的話不好多說,只問:“今天戲不拍了?” “這還拍什么啊。”聶遠平又嘆了口氣,“先歇一天吧,避避風頭……希望羅銘那邊的結果能盡快出來。要說這件事雖然來得氣勢洶洶,但你還別說,舒麗還真是很有腦子,這種時候一句對羅銘的質疑都沒有,昨天晚上大家都忙成一團的時候,她留了鬧事孕婦的血樣,今天去醫院拿了患者資料,現在正去那女人的住處調查。條理清楚。手段干脆,羅銘能遇見她,也算是走了大運。” 和大多數經紀人不一樣,羅銘拍戲的時候,舒麗也一直都在片場。楚冰和舒麗接觸不多,但意外的很清楚她的性格。這個剛入行的年輕姑娘一頭齊耳短發,強勢卻又低調,在片場存在感不高,但從沒出過岔子,是個非常理想的經紀人人選。楚冰只接受了軒霆派的助理,經紀人還沒有著落,對她多少有三分留意,現在聽了聶遠平的夸獎,并不覺得意外。 能讓拒絕了王筠的羅銘對她一心一意、非她不可,果然并不是沒有原因。雖然王筠是小王總,舒麗只是個小經紀人,但為人處世來說,舒麗這個人,的確比王筠靠譜多了。 聶遠平又和她聊了幾句后就掛了電話,楚冰放下手里的劇本,將掛斷的手機拿回來。通話結束后,露出原本正在瀏覽的通信界面,因為她遲遲未回,助理宗瑤忐忑不安,以為自己的提議被楚冰不喜,緊張萬分,自己絮絮叨叨地刷了好幾頁。 楚冰給她回了條消息:「你猜對了,今天劇組的拍戲的確被迫中斷。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沒必要來探班,拍戲期間沒有必要。」 別人家的助理都是拍戲期間給洗衣訂飯燒水按摩,雖然自己之前也覺得這樣很辛苦,但自家女神這種完全不需要照顧的也不太好啊!顯得她這個助理特別沒有價值!當了楚冰的助理后每天只能負責養貓的宗瑤欲哭無淚,小心翼翼地回:「冰姐,旺財這兩天有點躁動不安,可能是太久沒見主人了,要不……我給你抱去,你看看它吧?」 我看它干什么?楚冰莫名其妙,皺著眉打字:「貓不是我的,你可以去找蘇憑。」 我……我這不是看新聞你們最近關系破裂,讓旺財給你們補救一下嗎!我是為了你好啊冰姐!!宗瑤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有苦難言,覺得以楚冰的性格,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于是越發憂愁,想了半天后突然眼睛一亮。 說起來,找蘇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助理的消息終于停了,楚冰等了幾分鐘后沒等到回復,于是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看起劇本。 雖然沒有拍戲,但她這一天同樣過得非常充實,一刻都沒有停下,下去夕陽西沉時分,楚冰站在鏡子面前,仔細看起自己的臉。 她是個演員,掌握五官的變化是項基本功,基本每天都要抽半個小時的時間,專門對著鏡子練習微表情變化。這次的劇本《夜行》,陸折情是個面癱,但面癱不代表沒有情緒,如何從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表現出情緒的波動與轉折,是演員在演戲時的一項難點。 很多人拍了許多年戲,高興了就是咧嘴,生氣了就是瞪眼。無數個角色有著同一張臉,不僅塑造的角色不成功,也讓觀眾很容易出戲,甚至會限制自己的戲路、百害而無一利,人人皆知,只是練起來也實在很難,需要對自己的臉了如指掌,掌控力極強。 楚冰從進入表演系學習的第一天就開始這么做了,到現在沒有一天中斷。她仔細地看著自己的眉目,微笑的弧度與下巴的俯仰,每一個角度都包括在內,以審視的目光注視著自我。練習將要結束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楚冰視線盯著鏡子,拿起手機,將屏幕對準鏡子,向鏡中瞟了一眼。 而后她看到自己的眉,在看到來電顯示上蘇憑兩個字的時候,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 楚冰微微皺眉,接通電話,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電話那邊蘇憑的聲音帶著些許隱約的笑意,透過電話傳過來時帶著一點電流的沙啞,讓她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動了動。 “女人都是忘恩負義的嗎?”他問,頗為浮夸地嘆了口氣,“昨天還說欠我一個大人情要還我呢,今天就和我旗幟鮮明劃清界限,讓我很受傷啊。” “我只聽得懂旗幟鮮明劃清界限那句。”楚冰板著臉,聲調平平地說,“我沒有,媒體寫的東西你也信,這個智商被騙就不要怪別人了。” “好吧。”蘇憑低笑,溫和地說,“是我的錯,別人說什么不重要,我應該相信你的。” 雖然一直被冠以國民稱號,但蘇憑在她面前一直太不正經,楚冰一直覺得所有人眼睛都有問題。然而此時此刻,他稍稍壓低聲音,混雜著笑意與略微的啞,如同在耳邊低語時帶起微顫的麻。楚冰神色微怔,看著鏡中自己略微不自在的表情,忽然間有點明白了這個人為什么如此受歡迎。 被他放低姿態,帶著點無奈的意味去哄,的確是讓人非常、非常受用的。 但是……楚冰將手機拿開,看了來電顯示一眼,依然保持著冷靜理智,有些懷疑地問:“我覺得你今天說話怪怪的。冒昧問一句,你是突然吃錯藥了嗎?” 果然這個女人根本就是軟硬不吃的,擺高和放低姿態對她都根本沒什么用。蘇憑失笑,坐在車里,轉頭看了一眼副駕駛。旺財坐在一個大紙箱子里,半個月不見胖了一圈,雪白的長毛蓬松,看起來就手感極佳,頭擱在紙箱的邊緣上,歪著頭,尖尖的耳朵里帶著點粉色的細絨毛,不時伸舌頭舔舔鼻尖,碧綠的貓眼圓溜溜地盯著他看。 有段日子沒見,好像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一樣,小沒良心的。蘇憑試探地伸手在它面前晃了晃,旺財張開嘴,露出幾顆尖尖地虎牙,腦袋隨著他手的移動擺來擺去,躍躍欲試想拿他的手指磨牙,不咬一口不罷休。 一切還和從前一樣,蘇憑滿意地收回手,旺財卻突然弓起背,從紙箱子里跳過來,伸出爪子搭住他的胳膊,眼神濕漉漉地趴在他腿上,溫熱柔軟小小一團。 “可能吧。”蘇憑抬手摸了摸波斯貓小小的腦袋,眼神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和,“昨天是真以為你是要站在羅銘那邊的。雖然覺得你不是那么古道熱腸的性格,我也并不討厭羅銘,但形勢所致,還是覺得有點可惜。” “你知道,在我們這行,圈內人很難做朋友,大家彼此沖突的資源太多,總是處在一種競爭關系里,高低境遇不同,心態好壞也截然不同。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可能被人無限放大,引起別有用心的猜測和議論,而友誼向來經不起這種挑撥。我和你性別不同,沖突的資源被降到最低;演技在同一水平線上,不至于被對方甩得太遠。”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是可以做朋友的,如果就因為昨天的事從此疏遠,很可惜。因為……” 蘇憑閉上眼,坦誠地輕笑:“楚冰,我覺得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夕陽還剩下最后一道漂亮的余光掛在天空,房間里有些暗,鏡子中的表情看不分明。楚冰抿唇,沉默片刻后轉頭看向窗外:“你是最近第二個這么跟我說的人了。” 恩?蘇憑的手停在半空,慢慢瞇起了眼:“第一個是誰?” “和你沒關系。”楚冰輕描淡寫地敷衍他,“而且誰和你是朋友,不要強行自來熟。” “不做朋友也不是不行。”蘇憑悠悠地說,“我喜歡你,給我個回應好嗎小師妹?” ……你狠。楚冰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算了,還是做朋友吧。” 那就這么定了。蘇憑低笑,伸手虛點了下波斯貓的鼻尖,順了順它背后的毛:“有點沒想到你也會服軟。你助理下午把貓給我送過來的時候,我挺吃驚的。” “是她自作主張。”楚冰強調。蘇憑不跟她爭辯,只是問她:“你助理說旺財想主人了,但我看它也沒怎么想我,可能是想你了。你現在要過來看看它嗎?” 他將電話放到旺財嘴邊,揉了揉旺財下巴上的軟毛。旺財舒服地昂起頭,楚冰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見聽筒中傳來旺財柔軟綿長的叫聲,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甜得人心都軟了。 第十八章 避無可避 楚冰今天片場放了一天假,蘇憑晚上也沒有夜戲要拍,兩人商量了一下,約在了影視城一個私房菜館見面。飯店老板據說是御廚后人,店面不大,但味道的確過硬,吃飯需要提前預約。墻上都是老板與各大明星的合照,來過影視城拍戲的二線以上明星,應該都來過這里。咖位再低些的,要是沒人引薦,就不太能進去了,這個影視城蘇憑不常來,但謎一般地和店老板也能說得上話,根本不知道他交際的邊界在哪兒。楚冰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店面不大,沒有包廂,好在桌椅分布得十分稀疏,也不至于被人打擾。 蘇憑在安靜的角落桌坐定,慢條斯理地翻著菜單,旺財被他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對著菜單上的魚喵喵直叫。蘇憑于是把旺財看中的糖醋魚也加到菜單里,立起平板屏幕給旺財看。 “除了這道魚還有什么想吃的沒有?現在盡快說,一會兒不給你另點。” 旺財:“喵喵喵喵喵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