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當然,負責賺錢養家的是她。 “想什么?這么高興?”奚辭笑著問道,并不介意她為自己揮金如土的行為,也不覺得這是在包養傷男人自尊心什么的,奚展王壓根兒就沒有這種人類的概念,覺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他被她包養,也沒什么。 “沒什么,你穿那些衣服好看,我心里高興。”郁齡挽著他,心情確實非常不錯。 奚辭笑了笑,眼睛一轉,便看到商場一樓的珠寶專柜,不由得頓了下。 “郁齡,我們好像還沒有婚戒吧?”奚辭遲疑地問,就算有些無知,他也知道人類的男女結婚后,是要買婚戒的,以前在縣城里,忙來忙去,倒是忘記了。 郁齡經他這么一提醒,也想起來了,便道:“今天正好有空,去買吧。” 當下兩人興致勃勃地往珠寶首飾行走去。 等買好婚戒,已經是下午了。 六月中旬的b市白天的氣溫非常炎熱,特別是下午,整個世界被烘烤得像烤箱一樣。奚辭見郁齡被熱得沒什么精神,便結束了這一趟商場之行,開車和她一起回家。 剛回到家,在商場買的東西也送過來了,奚辭簽收了后,便去廚房將早上冰鎮起來的果茶端出來給癱在沙發上吹空調不想動的人解暑。 郁齡吹了會兒空調,又喝了半杯冰涼的果茶終于好一些了,看著他羨慕地道:“天氣這么熱,你一滴汗都沒流,真好。” 奚辭頓了下,說道:“我的體質比較耐熱。” 郁齡了解地點頭,怨不得晚上那么熱,他還喜歡黏著她睡,有時候她受不了,會直接踹他一腳,直到沒那么熱,又被他抱住。至于睡熟后,好像就沒有那么熱了。 兩人隨意地聊了會兒,聊到今天和江禹城見面的事情,郁齡說道:“爸爸一時間可能會無法接受我們結婚的事情,等他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他就會接受了,給他點時間。” 這話說得真是寬宏大量,只怕江禹城聽了又要不高興了。 奚辭知道她這是安慰自己,擔心他因為今天江禹城的態度難受,面上笑著應了一聲。 郁齡見他真的沒在意,便也放下了,她當然知道自己沖動結婚的事情挺那啥的,可是做下了就不后悔。何況奚辭這么好,可不是什么富二代能比得上的,她還慶幸自己下手早了,才能找到這樣的老公,那些富二代可不會捉鬼收妖驅魔,有什么用? 所以,姑娘她堅決不認為自己沖動是錯的。 “奚辭,拿mama生前用的東西有用么?”郁齡又問道,有點兒擔心。 前幾天,米天師離開烏莫村之前,和她說過,雖然那次招魂不成功,但是也不是完全沒辦法的,可以用點手段來尋找她mama的鬼魂蹤跡,首先,這便得尋點mama生前所使用的東西,最好是她常年所用的一些手飾或衣物之類的。 人突然猝死時,只要不是什么方外灑脫之人,總會留點什么遺憾或執念的,這種遺憾和執念,能使他們變成鬼后在世間徘徊不去,直到陰差接引去陰間。有些鬼魂放不下執念不想離去,就會在他們生前所居的地方徘徊,他們生前所用的東西,會沾著他們的氣息,最能感受到死者留下的念想。 為了能找到mama的鬼魂,就算回祖宅,郁齡覺得也沒什么,只是,她擔心爸爸會起疑。 五歲那年mama去世時,她已經有記憶了,猶記得因為mama的死亡,爸爸簡直就像瘋了一樣,江家被他鬧得人仰馬翻,不得安寧。 后來終于接受郁敏敏已經死亡的事情,江禹城性情大變,封鎖了郁敏敏生前居住的地方,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掃什么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甚至連郁敏敏生前用的東西,也沒讓任何人碰,連郁齡這親生女兒,也不允許。 現在事情已經過了十八年,但是她爸依然獨霸著mama的東西,郁齡想要拿可能要費點功夫。雖然爸爸平時疼她,可要是和mama對上,她覺得自己可能又是被拋下的那個。 “不管怎么樣,先試試吧。”奚辭轉頭朝她笑道,摸摸她的臉,“不用太著急,距離中元節還有段時間,可以慢慢來。” 郁齡點頭,決定就算去偷,也要在爸爸眼皮子底下將mama的遺物偷出來。 休息了會兒,她很快便恢復活力了,便主動給安茹打了個電話。 安茹顯然正在忙,并沒有接電話,郁齡知道她一向是個大忙人,打不通后,便放著了,等安茹忙完后,她自會打回來給她的。 直到吃完晚飯,兩人手牽著手到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時,安茹才打電話過來。 “你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了?”安茹的聲音有些疲憊,透過電話,郁齡還能聽到那邊吵雜的人聲,顯然安茹現在應該是在某個酒會中。 “安姨,我回b市了。”郁齡乖巧地答道。 “什么?回來就好,你阿婆怎么樣了?”安茹一邊答道,走到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方才和她說話。 “阿婆的身體好多了,現在看著還不錯。” 安茹聽后,不由得松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對了,既然回來了,最近沒有什么安排吧?如果沒有,就回公司來,我看看最近有什么活動,你沒事可以參加。” 郁齡嗯了一聲,對此不置可否,轉頭看了一眼陪在身邊的奚辭,聲音很甜地道:“對了,安姨,我結婚了。” “……” 過了一會兒,那邊才響起了安茹壓低的咆哮聲:“江郁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結婚?難道是江家……說吧,他們讓你結婚的對象是哪個?邵家的?劉家的?趙家的……” “安姨,不是江家,是我自己選的啦,他是縣城的人,送快遞的。”一時間沒辦法定位奚辭的工作,郁齡只好將他上個工作的身份拎出來了。 安茹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用咬牙切齒地聲音說:“我這邊有點忙,明天再說,明天中午,一起去知味齋吃個飯,記得帶你老公過來。” 郁齡自然知道安茹現在的氣有多不順,也不去捋虎須,乖巧地應道:“好的,安姨你去忙吧。” 掛斷電話后,郁齡轉頭對身邊的男人道:“安姨叫我們明天中午和她一起吃個飯。” 奚辭笑著點頭,比起江爸爸,他其實更在意安茹對自己的印象,從郁齡對江爸爸和安茹不同的態度中可以知道,對比親生的江爸爸,郁齡對安茹更親近一些,也更依賴一些。當下問道:“不知道她有什么忌諱?” “安姨人很好的,你不用擔心,她不喜歡那些吃喝嫖賭、不愛惜自己的人,其他的都好說……”和他說了一些安茹的性格習慣后,她想了想,如實和他說道:“mama去世時,爸爸差點瘋了,沒有時間管我,我在江家住得很不好,他們都不喜歡我。后來還是安姨看不過去,將我接到她家,我在安姨家住了一年,爸爸才來接我回去。后來只要沒事,我就去安姨家住,安姨對我也像對親生女兒一樣,我很敬重她。” 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其中的曲折心酸,只有當事人才能懂。郁齡不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對于小時候的經歷也不喜歡拿來當可憐的談資去博取他們的同情心。 奚辭看她在路燈下淡淡的眉眼,雖然她沒說,可是仍是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好,將她攬進懷里。 懷里這個姑娘總是懶懶散散的,仿佛對什么都不在意,其實是沒精力去在意,將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了。雖然他不知道她在b市時是如何的,可是從她對江家的態度也可以看出,她小時候在江家的經歷一定非常不好。 這讓他有些難過。 他在她三歲時遇到她,知道她有妖蠱之身,暗中保護她不受妖鬼侵犯傷害,可卻并未時時陪在她身邊,只有在感覺到她有危險時才會去看望一二,所以也不知道她在城里的生活如何。如果他知道,在她長大后,自己會愛上她,他一定會時時陪在她身邊,伴她渡過那些一個人的歲月。 他低頭親親她的臉蛋,看她朝自己彎眸微笑,忍不住回了一個笑容。 幸好,他沒有來得太遲。 第70章 第二天,郁齡剛起床準備吃早餐時,又一次收到了林肆送來的快遞。 她看著林肆,突然覺得今天和昨天實在是太過相似了,一時間也好奇林肆送來的東西是什么,不會又是什么人送到他店里給奚辭的快遞吧? “江小姐。”林肆很有禮貌地打招呼,“這是奚老大的快遞。”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遞了一個用袋子裝著的水杯過來,“昨天將你們家的杯子帶走了,真不好意思。” 郁齡并不急著接過,而是問道:“你們怎么都叫奚辭作奚老大?” 米天師就算了,他干那行太過危險,總要叫奚辭救命,叫聲“奚老大”是對他心服口服。可是有間花店的兩個林氏兄弟,怎么也叫他奚老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混黑社會的呢。 “當然是因為奚老大是我們的……老板的朋友啦。”林肆硬生生地將話拐了拐,努力地讓自己笑得自然,“他是我們老板的朋友,而且為人很是仗義,所以我們兄弟幾個都叫他奚老大,叫著也順口。” 郁齡只是看著他,將他看得冷汗涔涔后,也沒接東西,直接開門讓他進來。 林肆暗暗擦了擦汗,覺得這人類挺可怕的,特別是用那雙黑浚浚的眼睛看著人時,沒有什么感情波動,實在是磣人,就算是妖也受不住。偏偏她身上又有一種特別好聞的氣息,讓妖又想親近,要不是他們成精已久,都有自制力,可能都克制不住那種想要咬她一口的沖動。 林肆從前天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現這人類女性身上的氣息非常吸引妖了,一般那些成精已久的妖類還好,要是一些剛成精或者是還沒有成精的定力差一些,恐怕都忍不住對她出手了。 林肆進來,再看到奚展王像個賢夫良父一樣從廚房端早餐什么的,已經沒有像昨天那樣目瞪口呆了,只是仍是不太習慣,沒辦法將昔日那個遠離人群、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清高自傲的奚展王和這個賢夫良父混在一起。 可真是考驗人的心臟,林次那家伙竟然不告訴他奚展王結婚了,還變成這樣,真是太可惡了。 心里罵著林次,但對上奚辭時,仍是恭恭敬敬地問候,將東西放下便要離開。當然,這次得到郁齡招待的一杯水后,沒有再將人家家里的杯子給帶走了。 林肆離開后,郁齡打開察看,發現是一些冬蟲夏草一類的藥材和一支幾百年份的老參,雖然比不得送江爸爸的貴重,可看著也是上等的藥材,不禁笑問道:“給你寄這東西的朋友難不成是做藥材生意的?” 奚辭很輕松地接道:“是啊,只要是藥材,不管是什么同他們要就行了。”然后又道:“聽說安姨的愛人是a大的教授,只是身體不太好……” 郁齡抿了抿嘴,心情有些低落,“嗯,因為安姨父身體不好,所以他們夫妻倆一直沒有孩子,倒是領養了一個,現在還在m國進修。” 奚辭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抱了抱她。 快到午時,兩人便開車往知味齋而去。 比起昨天的山水居,知味齋看起來更平民化一些,當然,也是因為無論是郁齡還是安茹都不算是什么公眾人物,在人前露面的少,大家也不認識,才能這么自在地選這種公眾場合見面。 他們到時,安茹已經來到了。 安茹今年已經四十了,長得十分漂亮,同樣保養得不錯,讓她顯得很年輕。她身上穿著一身條紋的修身套裙,頭發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后,板著臉的時候,給人一種嚴厲冷漠的女強人之感。 他們到時,她正在打電話,表情實在不好,顯然電話那頭的人做了什么錯事,她壓抑著脾氣,冷冷地說了一聲“你好自為之”,便掛了電話。 看到郁齡和奚辭過來,她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先是用一種嚴厲的審視目光看了一眼奚辭,方道:“坐吧。” 郁齡親熱地坐到她身邊,挨著她問道:“安姨,誰惹你生氣了?”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安茹顯然不想談這種掃興的東西,摸摸她的臉,見她臉色紅潤、精神飽滿,滿意地道:“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臉色很好。” 郁齡一臉驕傲地說,“都是奚辭的功勞,他會做很多好吃的,都將我養胖了。” 安茹聞言又捏了捏她的腰和屁股,說道:“還好,沒有胖到不能見人,就算胖成rou粽子,我也有信心將你捧紅,不過想像俞荔那樣當女神就不可能了。” 郁齡笑了笑,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方才起身,坐到奚辭身邊,一臉高興地道:“安姨,這是奚辭,我老公。我們雖然結婚倉促了點,不過他很好的,阿婆也很喜歡他。” 安茹用挑剔的目光將面露微笑的青年打量了一遍,不得不承認,光是外形而言,這青年真的很不錯,至于人品,既然是郁外婆也喜歡的,估計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其他的還待日后觀察。 心里大約有數后,她也沒有說什么掃興的話,對奚辭道:“郁齡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我和她mama是好友,以前也養過她一段時間,我心里是將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的。” 奚辭笑著道:“安姨放心,我對郁齡是真心的,雖然我們結婚是快了點,但我會對她好的,你不用擔心。” 安茹嗯了一聲,看看和奚辭拉著手,臉上難得多了些陽光笑容的郁齡,在心里嘆了一聲。 她也算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她小時候的遭遇自不必說,要不是她看不過將她從江家搶去養,恐怕在那樣的情況下,江家只會養出一個自閉兒童,甚至根本沒人在意的那種。反正那時候江家也不在意一個女孩子,這也是她能如此輕易地從江家將郁齡帶走的原因。 也是因為如此,她對江禹城非常不諒解,郁敏敏突然沒了,大家都傷心,可再傷心也不能忽略了孩子,讓孩子天天都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里,差點沒養出問題來。 郁齡生性懶散,對什么都不在意,臉上也很難看到什么笑容,看起來沒有年輕女孩子該有的朝氣。她覺得這一定是敏敏死的那一年在江家祖宅被人苛待后變成這樣子的,對江家惱恨萬分,要不是后來她老公勸了,她都想要給郁齡請個心理醫生看看了。 后來也是她老公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郁齡恢復點孩子該有的朝氣。 可這會兒,看她挨著那長相俊秀的年輕人,一臉笑意盎然、生動活沷的樣子,心里不由有些觸動,看向奚辭的目光也有幾分緩和。 不過,只是緩和罷了,作為一個家長,孩子結婚了,告都不告訴一聲,安茹心里也是有氣的。 所以當下她臉上并沒有多少笑意,問道:“你爸知道了?” “知道啦,昨天中午我們在山水居吃飯,我帶奚辭過去和他見了。”郁齡很隨意地說,“不管怎么樣,丑女婿總要見岳父的,所以我就第一時間和他見了。” 安茹:“……” 安茹哪里不知道這孩子任性起來簡直讓人想擼起袖子抽她,說她是熊孩子也不為過,一時間倒是有點兒懷疑是不是她老公將這孩子教成這樣的。 絕對不是,一定是江禹城遺傳的,看他當年追郁敏敏時的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連女生宿舍的墻都敢爬,被狗攆了幾條街仍是不改吃.屎的樣子,可想而知這種任性沖動的熊勁一定是江禹城遺傳的。 如今他生個熊閨女來氣他,真是報應。 安茹心里暢快,面上卻道:“你也別將他氣狠了,到底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