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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徐開慈的頭發(fā)綠不綠在線閱讀 - 第 46 章

第 46 章

    通過哭聲,孟新辭終于明白音樂學(xué)院學(xué)生和普通大學(xué)學(xué)生的區(qū)別。

    ——太尼瑪能哭了,而且還中氣十足。

    年少的時候孟新辭自認自己也為情掉過眼淚,可那會他也只敢頂著被子悄悄掉幾滴不是那么明顯的淚珠子,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還得背著一點才敢發(fā)出哭腔。

    至少從未像程航一現(xiàn)在這樣,哭得能把巡邏的保安招來。

    巡邏的保安已經(jīng)離他們很近了,孟新辭既不想一會解釋不清,更不想做程航一和徐開慈的愛情保安,只能咬著牙將程航一迅速拉走。

    一直到出了小區(qū)門,孟新辭回過頭看程航一,發(fā)現(xiàn)他還在哭。

    只是由嚎啕大哭,變成了低聲啜泣。

    原本在小區(qū)里環(huán)境安靜,他一聲聲“我要見他”聽著尤其明顯,現(xiàn)在來到街上,車流人流的聲音嘈雜起來,這幾句囁嚅般的央求就聽起來越發(fā)微不足道,風(fēng)吹得大一點都聽不清。

    不過越是這樣,才顯得越發(fā)的卑微,從小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小少爺程航一原來還有這么卑微的時候。

    這倒是讓孟新辭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了,白天看他身著素色襯衫捧著個保溫杯慢慢啜著,就已經(jīng)讓孟新辭覺得程航一突然滄桑了很多。現(xiàn)在他上了一天課,剛剛又那么激動地拉著孟新辭掙扭,現(xiàn)在身上的襯衫變得皺巴巴的,聲音也變得沙啞,臉上眼淚一抓一把,怎么看怎么狼狽。

    那么狼狽了,就非得見一面么?

    “我真是……艸,你在這呆著,我打個電話。”說好了不當(dāng)愛情保安的孟新辭最終還是忍不住敗下陣來,他低著頭罵了一聲,一把甩開程航一的手,掏出手機把電話撥了出去。

    徐開慈還坐在餐桌前發(fā)愣,今晚梅靜陪著徐春曄要出去應(yīng)付一個飯局,家里只剩他和住家保姆在。

    是難得的,他可以一個人靜靜呆會的時候。

    也沒什么好值得他去思考的,就是單純想放空一下自己,一個人靜靜呆會。

    其實這種一個人靜靜呆著才是徐開慈最舒服的狀態(tài),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屋里燈光太強,哪怕閉上眼睛都覺得晃眼。

    可徐開慈并不能夠得到墻上的開關(guān),只能將就這么坐著。

    房間里手機突然響起來,打斷了徐開慈的放空。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接過電話了,乍的手機響起來徐開慈還有點不習(xí)慣,加上房間和飯廳離得遠,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一直到手機鈴聲都響了好久,他才意識到不是幻聽。

    他動作慢,胳膊顫顫巍巍在輪椅扶手上磨蹭好久才將手掌對準(zhǔn)到cao縱桿上,等回到房間對面已經(jīng)掛了。

    他伸長胳膊用指關(guān)節(jié)敲開屏幕,未接來電顯示是孟新辭,突然就懶得回過去了,以他手部的情況,想回個電話也夠麻煩的。

    徐開慈有點累,也懶得再重復(fù)先前手掌對準(zhǔn)cao縱桿的事情,左手索性就這么吊在外面,不受支配地胡亂顫動著。

    房間里倒是沒開燈,昏暗的環(huán)境讓他更喜歡一些,這會反倒睜著眼睛垂著眼眸注視著自己。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呢?明明手、腳或者說是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位都是屬于他自己的,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好像這些肢體的顫動,扭曲都不和自己有任何一丁點關(guān)系。

    就像現(xiàn)在,明明左手掌心朝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胡亂蹭著,可是徐開慈覺得自己的大腦從未發(fā)出過這樣的指令。

    明明不是自己所想所愿,卻半點不由自己控制。

    怎么身體和自己的人生,那么可笑啊?

    徐開慈還在神游,還在看著自己的手掌在腿上翻挪顫抖,保姆卻走了進來。

    她輕輕敲了敲門,還不等徐開慈說什么便直接打開了燈,“小慈怎么不開燈呢?黑燈瞎火的。”

    在昏暗中呆慣了,一下子眼前亮了起來,徐開慈本能地閉上眼睛來適應(yīng)眼前的強光,心里的煩躁隨著開關(guān)被打開的一瞬間蒸騰而起,將他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安全感斬落而下。

    他眼底冰涼,將往日裝的那些疏離笑意全都換掉,連帶著說話都變得生硬:“關(guān)了。”

    保姆被這句話嚇得愣在徐開慈身后不敢向前,還從來沒聽過徐開慈用這種語氣講話。緊接著徐開慈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把燈關(guān)了!”

    上海中年婦女被嚇一跳,說話都變成了上海方言,哆哆嗦嗦地把手機遞到他面前,嘴底下咕噥著:“哦喲兇什么呀,怎么啦脾氣要不要那么大吶?小孟找你,你又不接電話,人家打到我這里來了都。”

    徐開慈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寒鴉一樣的眼睛掃過保姆,又很快收了起來,換成一如既往的眼底帶笑。

    眼神收起來容易,聲音就沒那么快轉(zhuǎn)過來,就算這會說話已經(jīng)盡量輕快了,卻還是帶著一點生硬:“我就是一個人不習(xí)慣開燈,您把電話給我吧。”

    他身體往后仰著,努力仰著頭盡量做出精神和端莊的樣子,實則也只是顯得脖頸修長而已,并沒有坐得多端正,眼底的笑意也比平時看起來敷衍一些。

    徐開慈偏著頭抬著肩膀,手機就夾在腮邊。這種姿勢并不舒服,徐開慈希望孟新辭有話快講,他不是那么有閑情去和自己父親的同盟話家常,或者和任何人他都沒有這份心情。

    這個千元智能機的聽筒不是太好,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還有一點雜音。

    徐開慈聽得耳朵疼。

    “喂,怎么了。”

    那頭好像有吐煙的聲音,然后才冰冰涼涼地開口講話:“徐哥,比我們想象的要快一些,程航一知道了。”

    那么快!

    徐開慈瞳孔放大,注意力偏移差點沒夾住電話。

    “嗯,我知道了。”

    他抬頭看了眼還在一旁等著的保姆,喉頭滾動好幾下才平復(fù)好情緒,用盡量還算平靜的聲音回答電話那頭。

    “他就在小區(qū)門口,現(xiàn)在要見你,我攔不住,你看你……”孟新辭大概已經(jīng)想到了徐開慈的反應(yīng),干脆把電話開成免提湊到一臉期待的程航一面前,和程航一一起等著徐開慈的回復(fù)。

    他癟著嘴朝程航一聳聳肩,意思是老子已經(jīng)盡力了,見不見是人家的事情。

    不過電話那邊沒給回答,而是直接掛斷了。

    程航一覺得徐開慈就算不會見面,也肯定會再說點什么的,至少不會就這么掛斷電話。

    他本來都想好了的,要是徐開慈說不見,他至少還能對著電話里說點什么,總能讓徐開慈出來。怎么就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呢?怎么就這么掛斷了呢?

    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滾了出來,眼淚燙得他難受死了,開口說話都變了調(diào):“怎么就掛了呢?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孟新辭也沒想到竟然會那么干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程航一。只能干巴巴地拍了拍他肩膀,“主要是你倆都分手了,你這還見不見的就沒意思了,見了能怎么?你還能說服他爸媽把他接走啊?人家?guī)湍憔筒诲e了,算了咱走吧。”

    孟新辭正說著,電話又響了起來,徐開慈主動打來的。

    還是一樣開成免提,湊到程航一面前。

    程航一激動地以為徐開慈要出來見他了,可是還不等說什么,徐開慈就已經(jīng)先開口了。

    “程航一我知道你在邊上,你回去吧,別來這里,也別想著見我。好好準(zhǔn)備比賽,不要浪費這次機會。”

    已經(jīng)一年多了,程航一第一次聽到徐開慈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又和以前很不一樣,以前的徐開慈和程航一說話的時候,是不會那么冷淡的。

    至少,大多數(shù)時候他說話的時候總會帶著一點笑,要么狡黠,要么寵溺。反正不會是那么淡漠的聲音。

    程航一直接把手機奪過來貼在自己身上,囁嚅著:“我不要你幫我……我要你見我,求你了徐開慈你出來見我好不好?”

    徐開慈哂笑一聲,靜靜聽著程航一反復(fù)咕噥那幾句話。

    剛剛聽到他就在外面要見自己的時候,徐開慈下意識想的是自己有沒有穿得體面,又想到自己今天臉色會不會太難看,要是見面了會不會讓程航一看出來他過得不好。

    隨即心立馬又沉到深淵,他出門肯定要驚動別人,晚上徐春曄回來肯定就會知道。

    已經(jīng)沒資格見面了,現(xiàn)在見這一面,前面做的那些事情就白費了。

    他把電話還給保姆,自己一個人呆在屋里呆了好一會,才哆嗦著用自己的手機給孟新辭回過去。

    “見了又有什么用呢?程程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真的沒必要見面。”

    程航一卻突然歇斯底里地對著電話喊:“可是我就沒想過要和你分手!我當(dāng)時就是太生氣了,我就想你不要說那些話!”

    旋即歇斯底里又變成了唯唯諾諾,“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意了,徐開慈我們和好吧,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你回來好不好?”

    “你就出來見我啊!——啊!”

    ——都過了這么久了,明明錯的是我,為什么要變成你來求我,我明明就真的騙了你啊。更何況,你現(xiàn)在來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徐開慈覺得自己好像吃了某種毒/藥一樣,一瞬間喪失了說話和呼吸的能力,只剩大口大口的呼吸。

    好像連腦子都在缺氧,電話那邊說什么都變得模糊,只剩程航一的哭聲。

    床頭柜發(fā)出悉悉索索的悶響,他被拉回現(xiàn)實,低頭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腳一下一下地踢著柜子。

    是情緒激動的表現(xiàn),平時軟弱無力的腳這戶卻像安了個馬達一樣,不停地踢著柜子。

    一會等平靜下來脫了,肯定一片淤青。

    現(xiàn)在更不能見了,徐開慈知道這種程度的痙攣,一會隨之而來的就是幻痛,他甚至已經(jīng)感覺到痛覺已經(jīng)揮著鐮刀朝他走來,要收割他最后這一點理智。

    “程程,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也要過得好一點,不然就太浪費了。”

    浪費我放你走的機會。

    浪費我不忍心把你一起拉進泥潭的機會。

    “你先回去吧,我們會再見的,等你……等你拿到冠軍的那天。你像今天這樣的話,我會很累的,程程你知道我身體不好,我真的挺累了。”

    或許到時候,你就會覺得和我見面這件事,已經(jīng)不值一提了。

    因為到時候你在王座上熠熠生輝,而我已經(jīng)在泥潭中,不見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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