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巖口里那句“我也不能親”怎么也說不出口，然后他家小姑娘臉上的困惑褪去，又篤定地說：“而且我看你也挺喜歡的。”

    季巖：“……”

    他背過身去，唇角一翹，臉上便出現個發自內心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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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是想起舊事，杜沅心念一動，偏頭對著季巖，學了自己小時候的神情和語氣：“我看你也挺喜歡的。”

    她頭發濕濕的，臉上身上都是水柱，有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麗。同樣回想起舊事的季巖直接一低頭，就吻住了她。

    一吻畢，杜沅又睜著一雙睡眼道：“我還記得那款巧克力的廣告語，‘沉醉在愛情的戀人們,dove巧克力讓愛人執手相握’，巖巖，你不會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吧？”

    季巖有些慶幸杜沅低著頭，看不到他的窘迫。他面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默了默，鎮定道：“你想多了。”

    杜沅坐直了身，看著季巖，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失落沮喪道：“哦，感覺好遺憾呢。那時候我都想親你，你卻不喜歡我。嗯，看來男人的愛永遠是指望不了的，我還是等天亮后回b市工作更認真一點，忘記吃個午飯或者晚飯都是小事情，只要能把工作做好就行。”

    季巖抿唇：“好吧，你沒想多。”

    杜沅：“我還那么小你就有想法，巖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巖巖。”

    季巖：“……”感覺給自己挖了個坑。

    他聲音淡淡地：“雖然你廚藝渣，但還是要好好吃飯，嗯？”

    最后的那一聲荷爾蒙滿滿，杜沅被戳到了感動點，臉頰上飛了紅云：“嗯。”

    這天晚上，沒泡多久，季巖就抱著杜沅去了主臥。他拿出了電吹風給杜沅吹頭發，杜沅有些不可思議地說：“巖巖，你是叮當貓嗎？怎么連吹風都帶了？”

    季巖沉吟片刻，問她：“難道我沒告訴你生日禮物是什么？”

    杜沅默了默：“露滴牡丹心？”

    季巖差點腳滑跌倒，他打開吹風機的開關，道：“思想健康點兒。”

    “這挺健康的啊。孟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如果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和諧運動，難道我們要無性繁殖？或者牽個手接個吻就能懷孕？前者現在的科學技術辦不到，后者明顯不符合科學也不符合人類繁衍本身的特征。總有人喜歡污化這種行為，我不是很懂。”

    季巖默默地幫她把頭發吹干，把一串鑰匙給她道：“這是鑰匙。這邊私密性很好，我雇了保全在山口的大門把守，可以保證沒有狗仔會拍到。”

    杜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了好幾秒，她才明白，杜沅說的是，以后她和他就住在這里了！！！

    “哦。”她翻了個身，旋即直接坐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地：“這是……我們的？”

    她后知后覺地發現，房間里的陳設就像從前她和他描述過的理想房間一樣，案幾，文房四寶，字畫，古色古香的擺件兒……

    杜沅徹底睡不著了，什么小白菜地里黃嬌花腫腫都不顧了，最后就只化作了四個字——她想要他！

    然而，季巖并沒理會她，在她直接翻身而起壓住季巖欲再行人生之大倫時，季巖掐住她的腰往拔步床里邊兒一翻，就把她鎖在了懷里，手腳半點兒都動彈不得。

    最后杜沅睡不著，就叫季巖，和季巖說話，一會兒說說王國維的《人間詞話》講得真是太有道理了，一會兒講講《世說新語》里“大丈夫當為國掃天下”的陳仲舉，一會兒又問季巖到底喜歡黛玉還是寶釵……一直到天將明時，才閉眼打了個盹兒。

    前一天晚上沒睡好的后果就是，她第二天上飛機前上飛機后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以至于下飛機時，飛機上年輕的人看向她的眼神兒皆飽含了無限深意，秦卉更是偷偷地和杜沅說：“看來你以后會很性福噠，你造我說的哪個字昂。”

    杜沅嘆了口氣：“……小秦卉，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這么污的小秦卉，我都有點兒不敢直視你了。”

    秦卉紅了臉低聲：“可我明明跟你的學的。”

    杜沅：“……”

    三個長輩的笑容也不是那么和善，顧溫書更是直接和她咬耳朵要她講感受。總之，經過這一晚上過去，幾乎是所有知道她和季巖之事的朋友都知道了季巖卓越的性能力。

    飛機抵達b市停機場時已是上午九點，秦卉花了一個小時帶杜沅去明依的工作室，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杜沅都在化妝中度過，中午時她只啃了一片小面包，連水都沒喝，就穿著一身小禮服外罩毛呢大衣提著一只和衣裳搭配十分好看的小包，被秦卉、明依、唐朝、許佑等人簇擁著坐上禮車往首映式的劇院去。

    到劇院門口下車時，正逢周語詩和陳敘也已到來，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打招呼。

    陳敘：“嗨，又見面了。”幾個小時前才見過。

    周語詩：“嗨，你今天這件外套格外漂亮。”前天才見過。

    杜沅對陳敘：“嗨，又見面了。”

    杜沅對周語詩：“你今天這條禮服裙也好看得不行，我記得這是dior家的秀場款，當時它出來的時候我就喜歡它了。”

    三個人一起往里邊兒走，助理以及其他工作人員都跟在后面。

    “聽說《做夢合伙人》的宣傳做得很好，還在手游開心消消樂里植入了廣告。”

    “是的，還有插入游戲什么的。”

    “我說他們最近在搞贈票活動。”

    “唔，雖然我希望他們的票房能慘敗，但既然我們這是文藝片，他們是商業片，三月中下旬引進國內的大片有兩三部，估計票房成績都會很很好，要是《做夢合伙人》能分到一塊兒相對而言比較大的蛋糕，為國產電影贏回一點顏面，我心里是能接受的。”杜沅半開玩笑道。

    周語詩點頭道：“今年的片子真的很難去和國外的大片打擂，除了《鴛鴦錦》和《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票房都不太理想。不過下半年的《考古筆記》和《鬼滅燈》應該會收割一個很不錯的票房數字。”

    陳敘勾唇笑道：“你們看好的電影居然有我擔主的，我該感覺到榮幸嗎？”

    杜沅和周語詩皆笑：“這是你應得的。”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跟著工作人員往里邊兒走，在經歷了導演致辭、采訪、播映正片、導演及主創人員上臺謝幕等一般流程后，便已經到了下午六點左右。片方和劇組主要成員以及被邀請前來觀影的圈內人直接去旁邊的五星級大酒店來了個聚會。

    “也不用太擔心，剛剛首映式觀影時，粉絲的評價還不錯。”許佑和唐朝根絕他們的觀察得出了結論，“特別是對你，粉絲觀感還不錯，你不用太緊張。你要記得……”

    杜沅聳了聳肩，鼓鼓頰道：“我知道，我們輸得起。”頂多是再多走兩年的路而已，頂多是韋珊在票房壓過她后，直接請水軍說她自炒演技勝過韋珊，然而卻成為票房毒藥連陳敘和周語詩都不能拯救而已。

    她！輸！得！起！

    許佑和唐朝自去拓展人脈時，杜沅也沒閑著，陳敘和周語詩都介紹可靠的自己信得過的朋友給她，大多是一些品行還不錯的制片人、導演、投資商、f二代等等。

    這邊，杜沅和一個自稱為顧溫書朋友的f二代、據說是某個上市公司的總裁的男人——沈彥精心應酬了幾句，既不至于讓他對自己有志在必得的心思，又不至于得罪于他，反成為點頭之交后，就去了洗手間。

    她從洗手間出來，站在洗手臺邊兒洗手，結果一抬頭，便透過鏡子，看到原小詩正在自己身后，神情莫測都盯著自己。

    第89章 季影帝神隱啦

    看到原小詩，杜沅心中有些詫異，也莫名地覺得背脊骨發冷。

    她一回頭，便聽原小詩道：“你知道嗎，從你出來開始，我就跟著你。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時候才會看到我，才會意識到我的存在。”

    杜沅心內十分不舒服，但她還是微笑著問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原小詩沒回答她，而是緊盯著她，聲音沒人任何起伏地說著她想說的。

    “但你一直沒發現，你表現得，”原小詩的聲音在這里變得急促，語調突然升高又突然下降，像是忍無可忍又很傷心的模樣，“好像我這個人是不存在的一樣。你和你的團隊，都是這樣。”

    她語氣加重：“每次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無視我的存在。”

    “你……”

    杜沅剛開口，就被原小詩打斷：“你閉嘴！你想說我瘋了？想說我神經病？我要是瘋了也都是你們造成的。我告訴你，現在我和清醒，無比清醒，沒有什么時候能比現在更清醒了。我本以為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原小詩失望道：“當初，韋珊發帖抹黑你，試圖毀你形象，讓你錯失王嬌蕊這個角色，結果失敗，就將怨氣撒在了我身上。原本她還用各種禮物討好我的，就因為你，她對我大發脾氣，甚至時不時說粥太燙溫度不適，直接把粥扣在我頭上。她第一次沖我發脾氣是在《紅玫瑰與白玫瑰》試鏡現場，你原本不該出現的，可你出現了。你成功試鏡，卻不知道我會因為你的成功而遭遇什么。”

    杜沅心里臥槽臥槽的，原小詩的責怪完全沒有道理。這就等于倆廚師a和b在面試競爭同一個崗位，倆人做的都是川菜，需要辣椒，b不希望a面試上，就讓自己的助理c在前一天偷偷地拿掉了a的辣椒，然后第二天在廚藝比試時，a自己帶了辣椒，b覺得a出了風頭得到職位板上釘釘，就說c辦事不利對c發脾氣，而c則怪a不該自帶辣椒就應該被b算計。

    這特么什么鬼邏輯？

    尼瑪你都陷害我了我還要為你的職業你的人生著想？真是瘋人院兒里出來的吧？

    杜沅整個人都是不好的，心里甚至已經有了怒氣，這個原小詩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刷存在感，她真的很煩。

    但現在看來，原小詩的狀態特別不對，激怒她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杜沅沉吟片刻，在衡量過直接把原小詩罵一頓和先敷衍過去這兩個選擇后，很遺憾地說：“如果因為我，你的事業你的人生受到了影響，我很抱歉。”

    原小詩面色松動了一些，她執著地盯著杜沅，正想說“我沒怪過你，當你在我摔倒時把我扶起來問我有沒有事的時候，我就不怪你了。對我而言，雖然你對我的事業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我很高興這種影響讓我在一個狼狽的時刻遇見你，你溫柔地扶起我、問我有沒有事時，是我這一生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刻”，便見杜沅的臉色變得譏誚。

    她勾唇，神情冷靜而淡漠，說出的話卻是那么無情：“你肯定想聽我這么說。”

    激怒原小詩對她而言，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她忍無可忍。如果她的人生不能肆意，程度到了笑著接受別人莫須有的懲罰，她就該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杜沅唇角勾起一個冷笑：“對你不好的人，是韋珊，不是我。我沒有這個義務為你受到韋珊的苛待負責。這個世界并不是圍著你轉的，全球七十多億人，多了誰少了誰都沒什么分別。你憑什么以為我就該為了你的事業平順接受你的陷害呢？”

    杜沅雙眼直直地盯著她，和平時大家見到的彬彬有禮、優雅迷人完全不同，此時的杜沅渾身都帶有一種攝人的魅力。

    原小詩被杜沅的眼神看得心下一抖，無盡的狂熱在心底匯聚成一股龍卷風，幾乎要席卷她的理智。是的，這才是杜沅，這才是真正的杜沅。原小詩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壞笑：只有她知道這樣的杜沅的存在，這樣的杜沅，是屬于她的。

    葉雨和她講了很多和杜沅相關的事：杜沅還沒成年，就知道季巖是潛力股，先把他勾引了，引誘季巖做出猥褻少女的事，隨后以受害者的姿態和杜沅分開，等到五年后的現在，威脅季巖，借季巖為跳板成名。這才杜沅，一個為了當明星，一個為了上位可以不折手段的狂熱分子。

    她微微仰著頭，眼神兒陰陰地，舔了舔唇，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嗜殺，雙眼卻深沉而熱烈：“我沒怪過你。其實，我沒怪過你。即使因為你，韋珊那樣苛待我，我都沒怪過你。因為，你是這樣特別的存在，在所有人都以為你低調、善良、優雅、大方、謙虛的時候，只有我知道，你外在所表現出來的這些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特質都是偽裝出來的。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偽裝，就做你自己，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一切黑暗想法，你不方便去做的事，可以全部都交給我，我會比秦卉，甚至比許佑做得更好。”

    可以說，當她喜歡上低調、善良、優雅、大方、謙虛的杜沅后，當她喜歡上那個因為情商高而讓所有人都喜歡的杜沅后，發現她喜歡的只是一個表象，真正的杜沅則是一個為了成功可以不折手段的人，她甚至浪蕩、虛榮、狠絕、虛偽……她是憤怒過一段時間，但憤怒期一過，她又意識到，只有她知道真正的杜沅是什么樣子，也就是說，真正的杜沅是她所獨有的，她是特別的，且她認為真正的杜沅、擁有兩面派特征的杜沅更聰明也更迷人，所以她又高興起來。

    命運這么安排，就是為了讓她和杜沅相遇，這是一段奇妙的緣分，為的，就是締造一段傳奇——兩個真面目不為世俗所容的女人在娛樂圈闖蕩，最終成為一方大佬，這就是一段傳奇！！！

    當然，原小詩喜歡的是男人，她對杜沅的喜歡，一開始是對幫助了自己的偶像的“真愛”，當后來偶像的光環破裂，她無法接受，這種喜歡就成為了一種變態的“粉絲占有欲”，改變自己所能欣賞的底線，容納她以為的杜沅的黑暗。

    這也是傳說中的“尼瑪真愛粉兒”啊！

    杜沅心里一大片“臥槽”在刷屏，她皺眉看向原小詩：“我不知道你腦補了些什么，但我做什么都和你無關，我做的任何決定也都和你無關。老實說，我認為你已經患有臆想癥，可以考慮去找心理醫生看看。另外，請不要再跟著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個優秀的助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會比許佑更優秀，那些都和我沒關系，我不需要你。”

    杜沅說得很直白，話落，她直接離開，根本沒給原小詩一點反應的時間。

    原小詩在聽到杜沅的話是，內心的狂熱霎時間被凍結，在這一刻，她體會到了情感的冰火兩重天。當所有的狂熱連帶著她的心被杜沅的話凍結后，那凝結成的冰塊兒一塊塊碎裂，裹挾著她的狂熱和她的心，就么在那么一瞬，她好像聽到了碎裂的聲音。

    杜沅沒再回聚會現場，她走到一個僻靜處，先給秦卉打了電話讓秦卉帶著她的外套出來，又連忙打給許佑，神情凝重道：“剛剛我惹麻煩了，比問我為什么，你聽我講。”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又說：“也別告訴我當時最好的辦法是把事情都推給你先穩住她，對她，我已經忍無可忍。是的，我就這么發脾氣了，并且，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

    許佑在接到電話時就停下了和剛結識之人的交談，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接個電話，就走到一邊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接電話。

    聽杜沅講完來龍去脈，他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ok，我不會指責你，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現在你在哪里？”

    杜沅也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冷靜地說：“我在一個樓梯的轉角。”

    許佑頓了頓，聲音有些澀：“你沒事吧？”

    杜沅一怔，旋即心頭一暖，低頭笑了笑道：“我沒事，多謝你的關心，這很重要。我以為你會說，‘杜沅，你的反應簡直愚蠢，這時你就不應該說后面的半段話，重要的是先穩住她自己脫身，同時不能給她留下把柄。’”

    許佑理智地分析：“你的處理確實不是最佳選擇，但我理解你。除開是你的經紀人，我還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間就是應該互相支持的。相信我，在這種時候，比起你是怎么處理這件事的，我更擔心你的安危。”

    杜沅皺了皺鼻子，有些感動地：“嗷……”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垂頭想了幾秒，才回憶起自己給許佑打電話的目的是提醒他。

    她迅速地組織好語言，開口道：“她的狀態很不對，甚至很偏激，我也不知道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們很可能會有麻煩了。”

    事實上，原小詩在娛樂圈浸yin了好幾年，也算是看過很多事，再加上葉雨的死，她也知道，不能輕易地亮出自己的底牌，更不能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就直接捅出杜沅和季巖的事兒。

    葉雨的案子已經有了結果，警方已經給了結構，他們認為葉雨是自殺身亡。

    但她知道不是。葉雨不可能自殺，她討厭杜沅，也討厭和她睡過但關鍵時刻直接踢開她的高層，她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她討厭的人將來在某一天落魄，也想要實施報復，所以她不可能會自殺。

    除此之外，她并不想傷害杜沅，也不想曝光那些事——一旦曝光，她就會失去對杜沅的那種獨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