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這話卻使柳舒圓的冷笑加深了。 她湊近母親,在何夫人輕聲耳邊道:“母親可知,薛元清可不止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何夫人一瞬間臉色煞白,她急忙問道:“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他做這事還鬼鬼祟祟不肯讓我知道,要不是秋和一日撞見……” 何夫人無愧是深諳后宅陰私的當家主母,一瞬間腦中閃過數(shù)種心思。 是送一碗藥過去,還是去母留子…… 她把幾種方案的利弊一一與女兒條陳,卻見柳舒圓一臉不贊同。 “可是有何不妥?” 柳舒圓搖頭,母親的眼界到底窄了些。 “現(xiàn)在不是孩子出生的問題,便是在侍妾的肚子里出了又如何?我何須害怕一個出生卑賤的庶長子。 “若是薛元清當了皇帝,皇后有嫡子,怎會輪得到他?” 何夫人有些不服氣,爭辯道:“若是大殿下沒當皇帝呢?沒了百官盯著,這世子之位可不一定傳嫡不傳長的。” “他沒當皇帝,世子之位是誰有區(qū)別么?薛晏清會讓他好過?” 柳舒圓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輕輕嗤笑一聲:“這王位保不保得住還未可知呢。” 何夫人辯不過,訕訕閉上了嘴。 柳舒圓卻突然說:“母親,不管是他還是你,把希望放在孩子身上,太縹緲。” 指望皇帝依著孩子的情分垂憐?柳舒圓覺得這是癡人說夢。 何夫人看出女兒仿佛另有主意:“你有何想法?” “殺了薛晏清。”她淡淡說道。 何夫人被女兒石破天驚之語嚇了一跳,忙向周遭看了一圈。 好在秋和忠心耿耿地守在門外,四下寂靜。 她壓低了聲音:“你怎敢如此大膽?” 柳舒圓睨了她一眼:“柳家明目張膽站在了皇子身后參與奪嫡,這還不夠大膽么?” 她只是把事做到極致,永絕后患而已。 何夫人又想了想:“女兒的意思是,柳家單獨做這事?” 女兒的信上說“自立門戶”就是這意思? “不,我們讓薛元清做。” 她附耳在何夫人耳邊,把心中計較緩緩說出來。 何夫人聽到最后,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若是事情能成,不僅二殿下不再是攔路石,連大殿下都要被牢牢握在柳家手里! 臨走時,她的神情還有些迷離。直到被輕輕拍了拍肩膀,她才反應(yīng)過來。 “莫忘了同父親商量。”柳舒圓囑咐道。 “這是自然。” 這個計策雖然賭性大了些,憑何夫人的預(yù)感,她家老爺……多半會同意。 誠如女兒所說,柳家的大膽,早已入了有心人的眼睛。如今不過做事做絕,又算得了什么? 送走何夫人后,柳舒圓把秋和叫到跟前。 秋和低垂著頸子。 “今日我與母親說了什么?” 秋和道:“奴婢不知。” 柳舒圓剛想說句不錯,外面卻有凌亂腳步聲傳來。 薛元清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疑惑不已。不是說皇子妃的母親今日進宮探望么? 怎么庭院空空,門庭緊閉,竟一個人也沒有? 第43章 入局 薛元清沒多想, 徑直推門而去—— 偌大的房間中只有兩人,定睛一看,是柳舒圓與她那貼身丫鬟。 “你母親呢?”他一邊大馬金刀地坐下, 一邊狐疑地問道。 柳舒圓面不改色地為他斟茶:“母親方才已經(jīng)回去了,路上沒遇上殿下么?” 薛元清搖了搖頭,心中有些暗喜:錯過了也好,不用見丈母娘,少了一件麻煩事。 面上還是故作遺憾:“若是碰巧撞上了, 能見一面多好, 還能留夫人她吃頓午飯。” 左右都是自己人, 他毫不避諱地抓起柳舒圓的手:“今日有什么不舒服沒?” “沒有。” 薛元清面上不顯,心中失落至極。 幾個侍妾與妻子處各自詢問了一圈, 孩子依舊杳無音訊。 ……也不知他會托生在哪個肚子里。 他強打精神,囑咐道:“身體不可怠慢。我最近請了太醫(yī)署的孫大夫的牌子,你若是有什么不適, 千萬記得去找他。” 柳舒圓心中不屑, 卻抿嘴一笑:“我知殿下求子心切, 但是從前聽母親說過, 子孫緣分這事兒急不來, 殿下多放寬心便是。” 她難得軟下身段,說的還是切中心思的寬慰之語。薛元清一時極為受用,郁悶的心思微微轉(zhuǎn)晴。 也是, 他到底年輕,好幾個女人的肚子里總能中一個。 心情一好, 他就想給柳舒圓一點甜頭。 他捏住柳舒圓小指,輕輕摩挲了一下。眼風卻不經(jīng)意瞥見一直站在她身邊、低眉垂目的秋和。 剛才舒圓就是摒退旁人,在與她單獨說小話?倒是很得信重。 秋和察覺那打量, 頭更低了一些。 不錯,容貌清秀,性子也乖順。更重要的是她是柳府送進宮的家生子,身契被拿捏,不容易生出貳心來。 ……若是她肚子里有了種,生出來養(yǎng)在舒圓膝下,和親生的也沒什么兩樣。 無論舒圓肚子爭氣與否,有了這個孩子,他與柳家就能牢牢綁在一處。 柳舒圓正盤算著晚上在床笫間要說的話,眼中算計如沉波般泛涌。一時未留神,不知丈夫的心思竟然打到了自己貼身丫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