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就在眾人以為莫老頭已經被氣得口不擇言時,熟知莫老頭性情的馮老卻依舊悠然地賞著花,并不為對方擔心。要真以為莫老頭是個喜形于色的暴脾氣,那可就錯了。 果然,還沒等苗旺圃故作謙虛地推辭,夸兩句你的花其實也不錯,只是和我的比起來略有遜色而已,和其他植物放一起,還是特別出挑這樣的套路話。 就聽到莫老頭繼續往下說道:“我可沒說,好東西指的是這盆蘭花。” ……不是這盆,那你還帶我們來?!潛意識里先入為主的眾人腹誹過后,回想了下莫老頭的原話,確實只是說馮老沒眼光,放著好東西不去看。并沒有細說那好東西是什么。 被耍了一把,苗旺圃的臉色格外難看,但同時,莫老頭的話他那是一個字都不信。只覺得這是對方輸不起,惱羞成怒瞎掰出來借機扳回一城的。心里更是有些幸災樂禍,看笑話的情緒在。 為了不讓莫老頭有機會找臺階下,苗旺圃當即開口:“那不如現在就帶我們過去看看?我相信大家對遠勝四藥門花的植物,心里也是相當地好奇。莫老不至于不滿足我們這點小小的要求吧?” 讓你圖一時痛快!我看你現在要怎么辦。苗旺圃說完這話后,神清氣爽,心里格外舒暢。這次花展雖然匯聚了附近幾個省份里所有的奇花異草,但他并不覺得,會有什么植物的珍稀程度能和四藥門花相比肩,更別提還要勝過一籌。 陳家送來的星葉草,錢家培育的太行花,論珍貴,這兩樣夠珍貴了吧,但還是比不過自己的。論表相,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眼前的這盆蘭花,確實是全場所有花卉里最好看的。要是沒有四藥門花,這株變異了的蘭花,絕對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不過世上哪有那么多假設。競爭對手都不給力,這屆的花魁,他也就只能笑納了。 苗旺圃那番咄咄逼人的話說出來后,眾人都在想莫老頭要怎么下臺階。他們也以為,莫老頭之前說的那話,是在給自己找面子,并不覺得對方真的還有另一盆珍貴稀有的植物。就算真有,估計也比不過四藥門花。能不能有現在這盆蘭花好,都還難說。 本來么,這些花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稀有。要真到爛大街人手一盆的程度,也不至于有現在這樣的身價。好花,極品花,他們開了這么多年的花店,種了一輩子的花,也沒見過幾回。運氣好點的還能有一盆,那都是鎮店之寶。運氣差點的,也就只能每屆花展開了之后,借機過來飽飽眼福,長長見識。 就算是花展,也不是每次都有極品花出現,這屆已經算是好的,星葉草、太行花、蘭花、四藥門花,加起來已經有四盆了,還都是不同品種。不少人都在心里直呼這趟來得值。有些因事沒來的人,在聽說后更是臨時改了計劃趕過來,就怕錯過了后悔。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莫老頭沒轍,估計只能打著哈哈混過去的時候,莫老頭神態自然地說道:“就算我不帶路,等會兒你們自己逛的時候也會注意到。就像我這花一樣,酒香不怕巷子深。”說著就示意眾人跟他走。 苗旺圃都下定絕不讓對方蒙混過關的決心了,誰知道莫老頭竟然直接就帶著人去看。這么有底氣,難不成真是好東西? 都到這地步了,總不能還是在死撐?這樣的可能性太小,苗旺圃不覺得對方會這樣愚蠢。他心里猶疑,但還是飛快地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樣,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雖然他堅信對方不管拿出什么花,都不會比自己的更好,只是莫老頭的表現,到底還是讓他心里有些不安。 莫老頭走在最前頭,一邊帶路,一邊在心里哼哼:覺得老頭我的花徒有其表是吧?不見棺材不掉淚,這就讓你小子見識見識什么叫名副其實。就你那棵丑不拉幾的小樹苗還想拿魁首?做你的春秋大夢! ☆、第34章 三十四家花店 莫老頭心里的底氣,就在于蘇鏡帶來的鐵皮石斛。不用其他人說,莫老頭自己就是個愛花人,該有的眼力,他還是有的。自然知道,自己帶來的那盆蘭花,好是好,但就像那小崽子說的那樣,不夠珍貴。 這樣品相的蘭花,就算賣上千萬也有的是人搶著要。可和四藥門花比起來,就不算什么了,那是以往捧著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四藥門花本來就是瀕危植物,稀少不說,展廳里的這株大概還是第一例移植成功的野生四藥門花。就算以后苗旺圃有可能再移植成功第二株,第三株,乃至更多。但第一到底是特殊的,在意義和價值上就不一樣。 更何況,有沒有第二棵都還是兩說。至于人工種植,更是說笑,目前就還沒有人能做到過。 莫老頭早知道比不過,卻還敢說那樣的話,自然有他的原因在,絕不是單純地為了顯擺。四藥門花是珍貴,可這盆鐵皮石斛也不是什么爛大街的雜草。奈何蘇鏡名聲不顯,即使他曾經越過苗氏園藝拿下莫氏研究所的訂單,還令許多公司退了苗氏的盆栽改買他家的也一樣。很多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含糊其辭的小花店,消息靈通些的,或許能知道具體的店名,但店主叫什么,他們卻不清楚。 因這這個,鐵皮石斛夾雜在一堆知名花商送來的盆栽里,人們先注意到的,往往是那些名氣大的花商送來的花。或許會有人被鐵皮石斛嬌美的花朵所吸引,但他們欣賞歸欣賞,卻不會覺得鐵皮石斛的價值有多高。 上面寫的送展人名字,他們連聽都沒聽說過,這樣的人拿出來的又怎么可能是好東西。種花有一手,有本事的園藝家,早已經聲名遠揚。既然他們都沒聽說過,這蘇鏡,想必也就是個無名之輩。運氣好,這盆花才開得這樣好。 而懂行,明白鐵皮石斛珍貴性的人,展會這么大,在短短幾天的展覽過程里,卻不一定會注意到這邊。莫老頭想要做的,就是縮短鐵皮石斛蒙塵的時間,讓眾人早點發現它,順便滿足一下自己顯擺的小心思。 和莫老頭的心急不同,鐵皮石斛真正的主人反倒是無所謂。蘇鏡覺得有人夸鐵皮石斛花開得好,就已經足夠了,他這次來參加花展,又不是為了這個。于是在莫老頭焦心的時候,蘇鏡正和難得有空,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姜紹輝在展廳里四處閑逛。 蘇鏡看花的方式也特別,別人是哪里的花好看,哪里的花珍貴,就往哪里去。他是哪盆花靈氣足,靈氣多,他就去看哪盆。 花展上別的不多,就是花和人格外地多。蘇鏡走馬觀花大致地看了一圈,發現靈氣最多的植物,反而不是圍觀的人最多的那幾盆。它們有的甚至還沒一些普通品種花卉身上靈氣多。原來并不是品種越好,靈氣就越多。蘇鏡想起自己才修煉那會兒,還想著以后要找些名品來培育,以輔助修煉,加快靈氣的吸收。現在看來,此路不通。好在他也早已沒了這個念頭。 但不管怎么樣,能送來參加花展的花,都不是什么凡品。蘇鏡左看右看,只覺得實在是賞心悅目,很快就又被一盆相對來說靈氣十足,也就比莫老頭養得那叢蘭稍少一些的植物吸引住了。 就在蘇鏡沉浸在別人家花的美貌和靈氣里的時候,莫老頭帶著一群人走到了鐵皮石斛的展臺前,以馮老為首的一眾專家,全都圍在鐵皮石斛身邊,眼睛亮得嚇人。身后還有一批跟著過來看熱鬧的人,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那聲勢,嚇得原本在這邊賞花的人以為出了什么事。 腦洞大點的,更是聯想到了剛剛的警報聲,警惕地看向身邊的人,別是有小偷混在他們中間,這些人該不會是沖過來抓賊的吧? 看樣子也不像啊! 就在他們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馮老幾人經過反復地確認,辨認出眼前這盆植物是什么以后,眼里滿是震驚。甚至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師,顫巍巍地抖著手摘下眼鏡,從口袋里掏出鏡布,極力地穩住不停顫動的手,把眼鏡擦干凈后重新戴上,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這真的是鐵皮石斛?!” 不是市面上常見,打開某寶一搜,就出來一堆價格不過百的那種。而是更為珍稀,目前已經瀕臨滅絕的那種。兩種鐵皮石斛對生存環境的要求儼然不同,前者普通人稍懂點相關知識就能進行種植,而后者,對環境的要求太過苛刻,自然繁衍困難不說,長勢還十分緩慢,往往好幾年過去,它才能勉強長成。 對環境的要求不同,兩者的藥效自然也是天差地別。后者之所以格外珍貴,除了太過稀少,也有藥效驚人的因素在。鐵皮石斛在道家,更是有九大仙草之首的說法,可見其藥效有多好。三兩重的人參,生長百年以上的靈芝,都只能屈居在它之下。 何況現在無論是人參,還是靈芝,都早已找到了人工種植,大量繁衍的辦法,鐵皮石斛卻依然無解,甚至連蹤跡都難尋。但現在,他們面前卻出現了一整盆鐵皮石斛,莖葉茂盛不說,上面甚至還開著花,由不得大師們不震驚。 鐵皮石斛的花,是一種比鐵皮石斛本身更珍貴的藥物。鐵皮石斛就已經很少見了,它的花更是稀有。平常鐵皮石斛開花,一大叢也就十來朵,這還算是多的。可這一盆鐵皮石斛上,花朵的數量,甚至比葉片都還多,也難怪大師們心生懷疑,覺得是自己眼花。 莫老頭笑瞇瞇地站在一邊,一副和藹老爺爺的模樣。苗旺圃的臉色卻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周圍其他的花商,臉上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養花的人,種的時間久了,對花的了解越深,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他們這些以花為生的人,這樣有關于本職的技能點更是點到滿。莫老頭一個業余愛好者都能看出來的,他們自然也能分辨出高低,甚至看得更清楚。 蘭花是比四藥門花稍遜一籌,可四藥門花和眼前的這盆鐵皮石斛一比,卻是鐵皮石斛完勝。論珍稀程度,鐵皮石斛也是瀕臨滅絕的保護植物,和四藥門花不相上下。論外表,說實話,普通植物都比那棵四藥門花好看,更別提眼前這盆,不知情的人看了都會夸一句長得好的鐵皮石斛。 和觀賞植物相比都是穩占上風的鐵皮石斛,又怎么可能會被四藥門花比下去。外表這一項,四藥門花想不輸都難。 論實用性,算了,這點不比也罷,四藥門花至今還沒研究出具體用途,而鐵皮石斛的藥效,卻是眾所周知。 三個方面對比下來,一平兩負,四藥門花輸得有點慘。莫老頭面上云淡風輕,心里別提多得意了。讓你小子說我的花徒有其表,你帶來的那棵小樹苗連表都沒有,也就只能仗著稀有性說事。遇到同樣珍稀的,沒了優勢就什么也不是,丟人了吧! 以馮老為首的大師們還圍著鐵皮石斛看得專心致志,絲毫沒注意到身后的氣氛已經變得不對。就好像他們那塊被單獨隔離了出去,不管外面有什么風浪,都影響不到里面。 即使大師們沒說話,結果尚未蓋棺定論,但他們不說,不代表苗旺圃自己看不出來。更何況大師們的表現差異太過明顯。 四周的人為了形象,并沒出聲落井下石,但光是他們臉上的嘲諷,就已經讓苗旺圃難以忍受。到手的魁首飛了,即使四藥門花到時候依舊能拍出高價,但上面有更好的植物壓著,人家說起來的時候,必然是先提魁首。對苗氏園藝來說,四藥門花帶來的好處已經沒原來那么大。 一腔心血付東流。費盡心思,這屆花展成就的卻是別人的名聲。苗氏園藝被對方的光芒掩蓋在下面,說是老牌園藝商,可誰看不出它日薄西山?原本能憑借著花魁的東風再爬起來,可這會兒,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種花也一樣,大家都去關注花魁是誰了,誰還會去在意不如花魁的第二名? 原本等花展結束后就會紛至沓來的訂單,想必現在也會像魁首這個頭銜一樣,飛到其他人手里。想到這,苗旺圃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待下去。同行嘲笑的目光就像刀劍一樣,時刻凌遲著他,令他渾身難受。臨走前,苗旺圃看了眼插在花盆盆土里,小牌子上刻的名字。 蘇鏡。 這個名字其他人不知道,作為被搶了訂單的苦主,苗旺圃一輩子也不會忘。被個小店搶走訂單,這是恥辱。 苗旺圃覺得自己什么都想明白了,看這樣子,莫老頭和蘇鏡肯定是一伙的,對方這是搶了自己訂單,掃了苗氏的顏面不說,還想繼續往下作踐,好把苗氏踩下去,取而代之成為新的龍頭。 一家籍籍無名的小花店,想要最快地出頭,在所有人面前嶄露頭角,在業內打出名聲,有什么是比直接干掉行內老大,更快更便捷,更能震懾人的? 苗旺圃自覺看破了對方的陰謀,不愿意再留下讓人看笑話,憤怒地甩手離開。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苗氏園藝屹立行業幾十年,什么風浪沒經過,還能讓個小孩扳倒不成? ☆、第35章 三十五家花店 苗旺圃的離去,并沒有人在意。花展還沒結束,這才第一天,鐵皮石斛的名聲,就已經四處傳遍。不僅普通市民們知道展會里有這么盆植物,那些消息靈通的企業,更是早已聞風而動。 不同于四藥門花,鐵皮石斛的藥用價值極高,嗅覺敏銳的商人們,早在在聽到的時候,就第一時間從中嗅到了商機。 這人既然能種出一叢鐵皮石斛,也就能種出兩叢,三叢,乃至一大片。只要從他手里學到了培育方法,大量繁殖出來,這樣好的藥材,還怕沒人買?怕是再多也供不應求。就算栽培起來難了點,耗費資金點,可一旦種出來了,其中的利潤,卻也足夠豐厚。 越是有錢的人,越是怕死。到時候再貴,為了健康,富豪們掏錢的時候,也不會多眨下眼。就像是他們自己,平日里就格外注意保養身體,推己及人,那些病痛纏身飽受折磨的人,買良藥的時候出手只會更大方,更瘋狂。 花盆上的小牌子,明明白白地寫了送展人是誰。沒多久,就有人找到了蘇鏡,想要尋求合作。來之前,更有不少人下了力氣去打探蘇鏡的背景。能量大些的,在得知蘇鏡就是當初從苗氏園藝手里,拿下了莫氏研究所的那家小花店的老板的同時,更是打聽到了他和姜家二少交情匪淺。上門時,態度也就格外禮貌。 被人攔住的時候,蘇鏡才剛看完四藥門花。這次來花展就是因為聽說會有它,沒想到真看到了,卻反而見面不如聞名。倒不是因為四藥門花外表看起來太普通,而是,它身上幾乎都沒有靈氣。 雖說靈氣不是評判一株植物好壞的標準,但蘇鏡明顯能看出,四藥門花的靈氣,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恰恰相反,最初它的靈氣相對其他普通植物來說,應該會更濃厚些。現在這模樣,太過枯槁,就像是為了維持生機,而硬生生耗盡了所有靈氣。 這棵四藥門花活不久了,蘇鏡有些可惜。 心里滿是惋惜,直到被人攔住的時候,他都還些回不過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穿著嚴謹一身精英風范的青年是在說什么。 “合作?抱歉,我已經有要合作的對象了。”蘇鏡毫不猶豫地拒絕。青年聽到這話,臉上卻絲毫不見沮喪,依舊笑意盈盈。事實上聽到蘇鏡的話,青年心里甚至有一絲喜意一閃而過。 拒絕的理由是已有合作對象,而不是技術條件達不到,不能成批地繁衍培植鐵皮石斛。既然能形成規模化的種植,那這筆生意就完全可以繼續往下談。不過是說服對方換個合作商而已,青年調整了下站姿,讓自己看起來更可靠些,他對自己的口才十分有自信。 “請您相信,我們是非常有誠意的。”青年一邊說,一邊打開公文包,從里面拿出一疊草擬的合約,上面的條件確實十分誘人,大概是為了能順利打動蘇鏡,搶在所有人之前拿下這筆生意,對方讓利極多。 青年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說了半天,又有那么份合同在,自覺這次任務十拿九穩,誰知道卻又一次遭遇了拒絕。直到蘇鏡走出了老遠,青年這才反應過來,檢查了遍手里的合約,不會是拿錯了吧? 然而并沒有,把手里的合約塞回公務包,青年抹了把臉,到底沒追上去:這樣的條件都不動心,再追過去也是徒惹厭煩。還不如適可而止,彼此留三分情面。就不知道,是哪家公司下手這么快,又是開了什么樣的條件,才能讓對方看過自己手里的這份合約后,卻依舊絲毫不動搖。 看到有人來談合作,姜紹輝一直保持沉默。只要少年不吃虧,和誰合作都一樣。剛剛那份合約他站在一邊也看了,沒什么小陷阱,報酬也豐厚,相當的有誠意,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少年要拒絕。今天一整天他們都在一起,也沒看到還有其他人來找,姜紹輝有些疑惑:“你和誰合作?”別是被騙了。 “和你啊!”蘇鏡走得比姜紹輝稍快一點,聽到問話回頭,停下腳步等他:“我記得姜家也有涉足醫藥業,你要是愿意,我就和你合作。你要是不愿意,到時候我再找其他人也一樣。” 這話蘇鏡說得極其自然,輕描淡寫地就好像在和他商量等會逛完了花展要去哪吃飯,而不是推出去了一份對他十分有利的合約。姜紹輝聽得心里一軟,看著少年的笑臉,快走了兩步和他并肩:“求之不得。” 聽到這話,終于能夠稍稍回報下姜紹輝這么久以來對他的照顧,有來有往,交情才能夠長久。蘇鏡自覺兩人之間的感情更深了點,哥倆好地湊過去:“那行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別放我鴿子,要是毀約不簽合同,我就天天午夜兇鈴打電話sao擾你。讓你辛辛苦苦上一天班,回家之后還睡不了一個好覺。” 認識這么久,姜紹輝還是第一次聽到蘇鏡說這樣的俏皮話,少年以往表現得太成熟,只有今天,才有點十八歲的樣子。顧盼之間,全是這個年紀獨有的神采飛揚。 一路上又被好幾個人攔下,蘇鏡煩不勝煩,直到回酒店,都還有人找上門。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最開始來找他的那個青年那樣有風度,有些人就是選擇性耳聾,聽不見拒絕。 消息比較靈通的公司,知道蘇鏡的背景,在聽說他和姜氏合作后,知道自己沒希望,就不會多做打擾。反倒是那些小公司,并不覺得蘇鏡一個小花店老板會和姜家有什么關聯,只覺得蘇鏡這是不滿意他們的條件,這才狐假虎威搬出姜氏這座大山來壓他們,借此推諉,說不準還打著獅子大開口的主意。 這些人三番兩次地上門表示只要不過分,萬事好商量。手段也不講究,最開始利誘不成后就想改威逼,態度趾高氣昂。他們又沒見過姜紹輝,只覺得都寒酸到兩個人住一間房的地步,哪怕這人看起來貴氣,也不會是什么富家子弟。因此雖然最開始被對方的氣勢唬了一跳,后面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不但不收斂,態度反而變得更囂張。頗有一種,不簽合同就讓兩人走不出扶市的霸道。 然后姜少就讓他們感受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霸道,讓人直接把他們扔了出去。 在被姜家列為拒絕往來戶之后,那些人這才反應過來,尤其是回想起那些保安沖進來抓人的時候,最后進來的那個酒店經理,一口一個的二少,這些人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那酒店可是姜家的,有資格讓酒店經理畢恭畢敬喊二少的,除了姜二少還能有誰?! 你說你好好的一個豪門少爺,都做到總裁這個位置了,出門在外居然不住頂樓套房,住得隨便也就算了,還和人擠一起! 這叫什么事啊,這些人越想越覺得自己冤。 不過經過這事,消息傳出來后倒沒人再不長眼地上門。蘇鏡的生活終于恢復了平靜。 花展還有三四天才結束,蘇鏡卻已經沒了繼續賞花的興致。感興趣的花他都已經全看過了,呆在酒店里又無聊。閑著沒事,蘇鏡擺弄著花市上買來的那些花草,心里起了提前進山的念頭。 打電話找那老爺子一商量,老爺子姓齊,性子爽快,蘇鏡突然改了時間他也沒說什么,答應明天就出發。之所以不是現在,一是他得花時間找人來替他看攤子,二是,進山得做足準備,用他的話說就是:“你們年輕人身上穿的那衣服,不禁刮,走半道就會被‘刺啦’的全破爛。鞋子也不行,爬久了腳疼,都得換。” 蘇鏡想想也是,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買東西。正想查查看附近哪有越野產品專賣店的時候,姜紹輝已經安排人去買了。負責這事的是酒店經理,自從上次出事以后,他的心就一直懸著,總覺得是自己工作失職,這才讓人打擾了二少。眼看現在有了補救的機會,辦起事來格外精心。買來的東西又好又全,第二天齊老爺子見了都夸。 蘇鏡走得急,放在花展上的鐵皮石斛就托給了莫老頭。莫老頭對爬山沒興趣,花展里到處都是花,這兩天又才出了風頭,自覺在老伙計面前掙了面子,這會兒正樂不思蜀,讓他走他都不愿意。本來就會待到花展結束,幫這個忙也就是順手的事,自然滿口答應。 沒了蘇鏡在,鐵皮石斛又已經和姜家簽了合同,再沒其他人插手的余地,眾人的目光也就不再放在那,紛紛移開。 莫老頭的蘭花是絕不賣的,老爺子也有錢,態度格外堅定。除此之外,場里出色的花卉,也就只剩下三種。和星葉草、太行花比起來,四藥門花雖然外表平凡普通了點,卻是整個展會上最珍貴的植物了。 沒了鐵皮石斛搶風頭,在苗旺圃的運作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了四藥門花身上。這樣獨一份的東西,有不少人愿意花高價買。送禮有面子,自己擺著也顯身份。 花展過后就是拍賣會,四藥門花炒出了高價,連帶著苗氏園藝的名聲都大了些。有不少人覺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苗旺圃既然能成功移植活四藥門花這樣的植物,說明他還是有真本事在。有需要的時候,也就會多考慮下苗氏園藝。 尤其是蘇鏡的小花店沒有分店,不像苗氏園藝那樣,分店開得遍地都是。市民們買的花卉和盆栽的時候,受影響下,選擇苗氏園藝的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苗旺圃看著上漲了不少的業績,還有才拿到手的那幾個大訂單,雖然依舊不如往昔,但相對來說,已經好了許多。最近積壓在心里的郁氣,也終于稍稍散了些。 蘇鏡! 想到這兩個字時,苗旺圃眼里的戾氣一閃而過。等他穩固了苗氏園藝在業內搖搖欲墜的地位后,抽得出手了,有空了再收拾這小子也不遲。他就不信了,姜二少還能護這小子一輩子? 更何況,苗旺圃瞇起眼,現在姜二少也不再是無懈可擊,沒辦法對付。 ☆、第36章 三十六家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