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以往他來花圃時,是會感覺空氣比別處更清新些,卻也沒多想,畢竟這里植物多,吸收了二氧化碳的同時還會釋放出氧氣,這么一來,空氣質量想不好都難。現在想來,除了這一層,植物周遭輕裹著的靈氣,應該也是讓人覺得呆在這里更舒服,呼吸更通暢的原因。 蘇鏡迫不及待地跑到靈氣最濃郁的植株面前伸出手,那是一株梅。 ☆、第5章 五家花店 梅花自古以來就是特別受人歡迎的一種花卉,只不過大都栽在庭院還有山上,單棵或者成片,很少會有人弄成盆栽來欣賞。因為梅樹是落葉喬木,除卻開花掛果,總有那么段日子枝椏是光禿禿的一根,看起來就像是枯死的樹木,毫無美感,大部分人都不喜歡。 不過總有一些人例外,他們有的是不介意,有的干脆就是欣賞那些枝椏,覺得古樸拙美,十分意趣,因而花圃里還是有栽種一些的,只不過賣出去得少而已。 蘇鏡摸著的這棵梅樹,已經活了十來年,起先是沒賣出去,后來是舍不得賣。因為它是蘇鏡出生那年種下的,甚至到了后來,除卻必要,平常連枝椏都不怎么修剪,看起來比周圍其他的梅樹,整整大了一圈。 這棵梅不止是梅樹里最大的,還是梅樹里活得最久的,甚至在整個花圃的植物里,它都存活得最久。比它更早種的不是沒有,但這里是花圃,打開門做生意,早就賣沒了。現在還留在這里的,都不知道是第幾批新種下的了。 把手放到梅樹的主干上,蘇鏡仔細感受。所謂人老成精,大概樹也一樣,這株梅樹不僅覆在它身上的靈氣比周圍的植物更多,甚至運轉功法時,能從它身上感受到的情緒也更多。 之前的那些植物,和最開始的那株多rou一樣,他都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對方的所求。如同嬰孩,還沒學會說話,只能靠著肢體動作來進行表達,但這樣表達出來的意思畢竟有限,蘇鏡能及時對癥,更多的是憑借自己的所學。 但這株梅樹不同,蘇鏡原本是一只手接觸著樹干,這會兒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仔細地感受了許久,才敢肯定,雖然不怎么明顯,但這株梅樹傳遞過來的意思,是比之前的那些植物,都更清楚些。 “疼!” 蘇鏡聽到一個細細的聲音,滿含痛楚,然而并不是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這聲音,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里的。 萬物有靈,傳承里,很多靈植靈藥都有靈性,甚至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還能修成人形。聽到這聲音,蘇鏡愣了一下,立馬就反應了過來,這是梅樹在‘說話’。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植物是才出生沒多久的嬰兒,那這棵梅樹,就是已經在牙牙學語的孩童。除了肢體動作,它還能用簡單的語言和人進行溝通。 “哪里疼?”蘇鏡在心里問,努力地想把自己的疑問傳達過去,但梅樹說來說去,只會重復疼這一個字。顯然疼得要命了,卻說不清是哪里疼。 蘇鏡聽得心疼,連忙仔細觀察梅樹的葉片枝椏,小孩子說不清哪里疼,這時候就要家長細心地去找。 一根根枝椏地找過去,偶爾還要把葉片翻過來看看背面,在蘇家長的細心之下,終于找到了讓梅樹疼痛的罪魁禍首。 有些葉片和枝椏上,有圓形病斑,病斑內褐外紫,還隱隱有輪紋,顯然是褐斑病無疑。 褐斑是梅樹的常見病害,多發于六月,八九月嚴重。 梅樹病的還不算太嚴重,病變的地方也比較隱蔽,不仔細找根本發現不了,難怪勇叔沒注意到。不過即使今天他沒來,等過兩天明顯點了,勇叔也會發現。只是難免要委屈梅樹多疼兩天。蘇鏡哪里舍得,連忙找來剪子,把病變的地方全都剪除焚燒,隨后又配了藥細細噴灑。 做完這一切后再把手放上去,果然感受到的靈氣更濃郁了些,尤其是被剪除了枝椏的地方,斷口處更是覆蓋了一層相對來說格外厚的靈氣,看樣子是在促進愈合,加速新枝萌發。 沒了病枝,梅樹顯然好過了很多,傳遞過來的情緒也變得更有生機:“謝,謝!”隨著這斷續的兩個字感謝,一股靈氣也從梅樹上反哺了過來。 蘇鏡原本以為梅樹的靈氣都拿來覆蓋斷口,應該不會回饋靈氣了,就算反哺,靈氣也不會太多。沒想到這股靈氣傳過來后,不僅濃度不低,量也不少,足足抵得上之前兩三株植物回饋的總和。 在蘇爸蘇媽的影響下,蘇鏡原本就喜歡植物,這會兒修了靈植訣后,因為能感受到植物的情緒,對待這些像嬰孩一樣的植物,更是有一種傻爸的為人父感。恨不得什么都給植物,甚至連修煉都打算自己慢慢來,反正沒了植物的反哺他也能修煉,只不過進階會慢點而已,并不影響什么,因此這會兒哪里肯要梅樹的靈氣。 更何況,梅樹遭受的是病害,和缺水缺肥這樣的小毛病不同,病害總是會更損元氣。傻爸心疼啊,連忙運轉功法,把體內從植物那邊得來,僅剩的那些還沒來得及溶于肌體的靈氣擠壓出來,連同剛剛梅樹反哺的那些,全都輸送到梅樹身上。 靈氣耗費一空,身體都顯得格外沉重,原本精神奕奕的他,此刻甚至覺得有些疲累。但即使這樣,蘇鏡也沒后悔。他開著花店,為了保住父母的心血還有生計,即使植物不給他反哺靈氣,他也還是要照料植物。對他而言,現在這樣做,只不過是把從植物身上額外得來的還了回去而已。 但對植物來說,意義卻不一樣。 梅樹得了靈氣的滋養,元氣恢復后改變得更明顯些,斷口邊緣,甚至已經隱隱有新芽萌出。那一點新綠,看得人心情舒暢。 蘇鏡原本就不覺得后悔,看到梅樹的改變后,心情就更好了。而這株梅樹,其實也沒給他后悔的機會。 他才覺得疲累,下一秒,一股少而精純的靈氣就從他和樹干相貼的地方傳來。這靈氣雖然比他輸過去的要少,卻但格外精純,甚至比之前除去病株后植物反哺過來的那些還要純凈。就這么少而又少的一點,就抵得上之前照料過的所有植株回饋的總值。 蘇鏡顧不上高興,急忙查看起了梅樹的情況。反哺濃度這么高的靈氣過來,梅樹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結果這一看,蘇鏡反而高興了。梅樹不僅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傳遞過來的情緒也更為喜悅。枝椏無風自動,拂過蘇鏡的臉頰。 得到這個結論后,蘇鏡又驚又喜,梅樹沒受到損傷,這就意味著,以后接收靈氣時不用擔心傷害到植物,自己的修煉速度不僅有保證,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能把靈氣渡給植物救急。 傳承里根本沒提過這點,他剛剛所做全憑本心,順心而為,沒想到卻有這樣的收獲。簡直就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僅對植物有好處,對他自己也有益。蘇鏡心下微動,開始循著靈氣的多寡,按順序照顧植物。有遇上病蟲害嚴重的,解決完問題后還會把反哺的靈氣輸送回去,雙方都受益良多。 花圃里的植物多,蘇鏡忙到快中午,都沒能摸完四分之一。在靈氣的滋潤下,他倒是不累,相反,還精神奕奕,繼續下去并不是難事,但這會兒中午了,勇叔都已經做好了飯菜在叫他。 雖然心里也很想一次性照料完花圃里的植物,但蘇鏡還是洗干凈手,準備吃飯。 菜色很好,四菜一湯,還大多是葷菜。吃飯的人只有兩個,相對來說,這樣的菜色已經十分豐富了。然而就是這樣,蘇志勇還從廚房里端了一碗蛋羹出來,放到蘇鏡面前。 蛋羹蒸得軟嫩細滑,上面撒了蔥花。被放下的時候,還顫巍巍地抖動了兩下,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會滾落一般。 蘇鏡有些臉紅,男的愛吃這樣軟乎的食物是有些丟人,但他從小就喜歡這個,大了口味也沒改。以前蘇爸蘇媽就經常給他做,營養又美味。記憶里,上高三以后學習忙,他已經很少來花圃了,就算偶爾有來,呆得時間也短,基本沒留下吃飯,沒想到這么久過去,勇叔還記得自己喜歡吃蛋羹。 蘇志勇嘴笨,放下蛋羹后開始吃飯,也只會一個勁兒給蘇鏡夾菜。蘇鏡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兩人互相布菜,吃飯速度都挺快。吃完后收拾碗筷,蘇鏡搶了洗碗權,在水池邊刷碗。 “勇叔家里還有被褥嗎,晚上我想留下來過夜。” “有,你房間都還給你留著,才換了涼席,睡起來肯定舒服。”蘇志勇一聽蘇鏡想留下來過夜,高興得嘴角怎么也壓不下來,連忙往外走了兩步,走到蘇鏡看不到的地方后,這才放開了笑。 這一笑,臉上疤痕猙獰扭曲,丑陋嚇人。然而只要看到他的眼神,溫暖慈愛,扭曲傷疤帶來的可怕感,一下子就去了七分,只是很少會有人注意到這點。 蘇鏡照料完花圃里的植物后,又在村里多住了兩天才走。一回到市里,就被李蘭英抓住了。 ☆、第6章 六家花店 李蘭英住在蘇鏡家附近,店也開在蘇鏡店斜對街。和蘇家關系之好,就差認個干娘干兒子了。不過沒認也沒差,在李蘭英心里,蘇鏡就是她第二個兒子。蘇鏡雖然嘴上英嬸英嬸地叫,但心里也是把她當干媽孝敬的。 打從李遇嘴里知道蘇鏡這小子不想去大學,李蘭英心里就憋著一股火氣。不是對蘇鏡的,而是對自己還有那喪了良心的李淑媛夫婦。和這種人同姓,簡直為恥! 李蘭英氣恨,即恨自己沒能力,不能徹底解決這事,又恨李淑媛夫妻倆心狠,連自己親侄子的東西都能動手搶。拌了餡揉了面,一氣兒包了十來屜包子,李蘭英心里的火氣也沒能下下去,把最后一個包子包完放到一邊,李遇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媽抄起放在一邊的搟面杖,氣勢洶洶地往外走,連忙把人攔下。 這沒憑沒據的把人打一頓,解氣是夠解氣,但這不是把把柄硬生生地往人手里塞么,對方要是拿報警抓她這事威脅小鏡怎么辦?這種事李淑媛和蘇國泰那種人絕對做得出來。 李蘭英一聽,覺得也是,不能給蘇鏡添麻煩,那孩子已經夠苦的了。她原本也就是一時沖動,這會兒冷靜了,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別管她李淑媛是什么打算,房產證上寫的都是蘇鏡的名,搶也搶不走的,暫時倒是可以放到一邊。可蘇鏡不讀書這事,卻是迫在眉睫。 眼看著沒多久就要開學了,再不把人勸服,到時候過了時間,想上都上不了。李淑媛這事做的是惡心,但沒必要因為這個放棄學習,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可不能用。 解決這事宜早不宜遲,想到這,李蘭英就去了蘇鏡店里。誰知道那小子店關了人不在不說,還不在家。等了幾天,也沒見人回來,就在她坐不住,要去村里把人揪回來時,就看到蘇鏡大包小包地背著東西到店里。 包里裝的都是果蔬,這年頭想吃點健康綠色的東西太難,種田是沒那心力了,但弄點蔬菜,蘇志勇還是有那個閑空的。反正平常自己都要吃,多種一點也不麻煩,蘇志勇種的時候,就連帶把蘇鏡家那份也一起種了。原本蘇爸蘇媽在的時候,經常要來花圃,走的時候就順手帶上。前段時間蘇爸蘇媽不在了,蘇鏡又忙著準備高考,蘇志勇不愿意他分心,經常都是算著吃得差不多了,就自己搭車送來。 送的時候也不往蘇鏡家送,直接送到李蘭英店里留著做,捎帶著李遇都有口福。這周本來已經送過了,但蘇鏡過來,蘇志勇哪里愿意他空手走,在院子里尋摸了一番,又摘了不少蔬果讓帶上。 蘇鏡平常很少自己做飯,按李蘭英的說法,就是他還在上學呢,功課重,有時間就多休息多玩,放松放松,也換個頭腦,學起來更有效率。做飯這種事,她個開餐館的,還能餓到他不成?也就一順手的事。因而所有菜,都是直接送到餐館里的。 蘇鏡早忘了不上學這事,這一自投羅網,提著東西還沒進后廚,就被出來上菜的李蘭英撞見了。 李蘭英性格潑辣,上手就是一揪耳朵,蘇鏡也沒躲,反正不疼,英嬸也就只是裝裝樣子。何況之前他雖然忘了,但哪怕沒忘,也是會過來的。關于上不上學這件事,肯定是要和英嬸說清楚的。 在花圃住下的當晚,他就和勇叔說過這事,勇叔當時沒說話,但第二天還是表示支持他的決定。英嬸也只是擔心他,等他解釋清楚就好。李遇那個怕事的,為了不引火燒身,除了自己不上大學以外,別的肯定什么都沒敢多說。 果然,等蘇鏡把上回和李遇說的那番話重復一遍,李蘭英聽了,雖然也心疼,那可是廈大啊,整個普市多少人想考,又有多少人考不上。倒不是說沒比它更好的學校,而是,難得學校好,離家又不算遠,就在隔壁市,來回也就兩三個小時的事,方便! 但到底蘇鏡自己的意思更重要,難得孩子想得這樣明白周全,顯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做長輩的,無論如何都應該支持。何況,蘇鏡一攤手:“通知書我已經撕了!” 饒是李蘭英心里早就不反對,聽到這話,手下也忍不住用力,狠狠地揪了這臭小子耳朵一下。感情自己要是不同意,他也已經先斬后奏了! 得了身邊人的支持,蘇鏡干起活來也更有勁。見天地花店花圃兩頭跑,開店修煉兩不誤。不僅把自己照顧得面色紅潤,店里的花,還有花圃里的那些植株,更是在他精心地照料和靈氣的滋潤下,煥發了新光彩。 莫老頭是花店的老客了,就住在不遠處的小區里。他年紀大,身上時常會有些小毛病,頭疼腦熱的。為了看病方便,特意搬到了醫院附近。 蘇鏡家的花店也在醫院附近,離莫老頭住的小區不遠。莫老頭是個退休老教授,風雅了一輩子,最是愛花草。搬來后注意到這邊有挺多花店,時常就來逛一逛。蘇鏡家的花店,植物最精神,他也就來得最多。 但他已經有段日子沒來了,前些時候他人有點不舒服,又聽說花店老板出了車禍,夫妻倆都沒了,就留下個孩子。蘇鏡那孩子他也見過,說實話,聰明,長得也好看,聽說學習也好。用小年輕的話來說,就是標準的男神預備役,再過一兩年等年紀一夠,馬上就能去掉最后那三個字。 可人再帥,你不會養花種草,那也白搭啊!花店看來是要不行了。 莫老頭心里這樣想,身上又難受,自然也就沒了出門的欲望。前幾天好不容易病好了,結果過來一看,花店它就沒開門。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看來真不行了,莫老頭心里惋惜,回去后著實唉聲嘆氣了一番。 今天再路過,沒想到店居然是開著的。莫老頭暗自嘀咕,別是換老板了吧?抬頭一看招牌沒換,想著即使現在沒換老板,估計不久后也會換,說不定這就是他最后一次來這里。 算算年歲,他都在這買了快二十年的花草,原本還以為能買一輩子,沒想到,唉,老蘇夫妻倆那么好的人,多年輕,怎么說沒就沒呢?莫老頭踏進店門。 這花店的好與壞,其中的差別一看就能看出來。不在店面裝修,也不在品種多寡,而在于店里植物的精神面貌好壞。植物精神,說明店主內行,有本事,種得好,照顧得也好,這樣的店哪怕店面再小,裝修也不怎么樣,植物種類不多,那也是好店。 莫老頭是做了進來后就看見花草蔫巴沒精神的心理準備的,誰知道一進來,炎炎夏日,這門一推開,就仿佛隔絕了外面的熱氣。明明沒開空調,卻有一股清新之氣迎面撲來,把渾身的燥熱都帶走了。 明明外面那么繁華,車水馬龍。醫院附近的人流量一向大,各種車開來開去,排放的尾氣都不知道有多少,空氣不說多差,但絕對算不上好。但這店里,卻是花香隱隱,暗香浮動。 鮮花含芳吐蕊,香味混在一起,味道并不駁雜,好聞,卻難得的不濃烈不膩人,而是恰到好處,你想聞時它在鼻端,你不想時它在遠方。 除了花,再看別的,觀葉植物葉色青翠欲滴,觀果植物果實累累,掛在枝頭引得人目光一再停留。就連擺在小架子上的多rou,碧色瑩瑩,看起來都格外可愛,讓人明知道它沒防輻射的作用,還心甘情愿地奉上錢包換一盆回家。 這,這還是原來那家店嗎? 莫老頭后退,轉身,出門又重新看了下招牌,‘有家花店’,沒走錯啊。又進門,再看了看店里的裝修擺設,還有老樣子沒變過。最后,莫老頭看到了正從工具間里出來的蘇鏡。 這張臉,好看成這樣,不會有錯,就是原來的那個小老板。既然人對了,那他就肯定沒走錯。 那更沒道理啊!莫老頭有些想不通。蘇家夫婦走了,這店到了沒什么經驗的小老板手里,能維持住以往的水平就已經算是本事,怎么還越變越好? 這茉莉,這萬年青,這山茱萸,不管是觀花還是觀葉,就是觀果植物,都十分欣欣向榮,料理得比蘇家夫婦在時還精神,難不成這小子在種花這方面上特別有天賦?那老蘇他未免藏得也太深! 早知道蘇鏡這么有本事,他還瞎擔心什么。 莫老頭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雖然還難過于蘇父蘇母的早逝,但花店后繼有人,老蘇夫妻倆的心血能得以保存,甚至看樣子再更進一步也不難,莫老頭心里安慰,就連感懷于蘇父蘇母不在的傷心,都被撫慰去了幾分。 “歡迎光臨,請問……”蘇鏡走出來一看,見來的顧客是莫老頭,嘴里客套的話也就咽下了:“莫爺爺好久沒來,這次想看些什么?最近店里新添了幾種植物,就這幾盆,花圃早上才剛送過來。是先看這個,還是看您最喜歡的四君子?昨天有盆蘭花,正好含苞,買回去欣賞剛剛好,可以看到開花的過程,還能期待花開后的樣子。” ☆、第7章 七家花店 聽到有這么多好東西,莫老頭樂壞了,今天這趟沒白來。有新添的植物?不知道是什么,正想看時,又聽到蘇鏡的后半段話,心里猶豫,有盆蘭花含苞了啊。到底先去看哪個? 莫老頭既急著想看新種類,又舍不得晚會兒看蘭花。糾結了一會兒,到底是那顆文人愛好風雅的心戰勝了好奇。 梅蘭竹菊四君子,其品貌風骨,向來為古今文人所喜。除了竹子,剩下的三種花店里全有種。蘇鏡說的那盆蘭花,昨天才剛剛含苞,花苞還很小,蘇志勇照看花圃的時候發現,今天一早送植物過來的時候,也就特意帶上。 含苞的蘭花很是受歡迎,因為買回去不用經過漫長的等待,就能夠欣賞到花開。不過名品的蘭花,普通人買得起的并不多,就是一般品種,品相好些的,也少有人舍得買。但買不買得起,舍不舍得買是一回事,來看看,又是另一回事。 看看總不要錢。有些愛花的人聽說了,總要來欣賞一番。看完了有那臉皮薄的,走的時候自然就會捎帶著買些小盆栽。哪怕什么都不買,出去后和花友交流時,也難免會提上一兩句,無形之中,就是廣告。蘇志勇把花送過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著即使不賣,放在店里也能攬攬人氣。 明明蘇鏡種花種得那樣好,可很多老客在知道蘇父蘇母不在后,就全不上門了。即使蘇鏡已經成年,但在他們眼里,才十八,可不就是個孩子。半大的孩子,又能頂什么事?會種什么花?因而明明店里的植物越長越好,可客人卻始終不多,門庭冷落,很少有人愿意進來看看。 對此,蘇鏡倒是心平氣和,酒香不怕巷子深,雖然這段日子客人少,可只要進來過的,下次想要買花,都還會再選擇他們店。有回頭客,再靠著客人們的口口相傳,口碑起來了,恢復到以往的營業額,也只是時間問題。 蘇鏡不急,蘇志勇急啊。他自己倒是沒事,花店不賺錢了,大不了回去繼續種田,怎么都有一口飯吃,餓不死。可蘇鏡不一樣,雖然蘇父蘇母留下的東西挺多,然而再多,也經不起坐吃山空。何況再過幾年,蘇鏡年紀大了,談戀愛娶媳婦,哪樣不要錢?光彩禮就要不少。結婚了,開銷就更大。將來再有孩子,從奶粉錢到念書費用,這的那的各種補習班特長班,一路供過來,更是一筆巨款。蘇父蘇母就是留下再多,也不會夠用。何況物價飛漲,錢這東西,又一直都在貶值,等過十幾年,誰知道那些錢還能買得起什么? 蘇志勇越想越愁,沒多久就瘦了不少。偏偏蘇鏡毫無所覺,還以為是因為太累,一直要他多休息,甚至想再多請個人幫忙,為他分擔點工作量。 本來現在就沒什么收益,再請人還要多發一份工資出去,蘇志勇哪里肯。這點活根本就累不到他,好說歹說,才讓蘇鏡勉強放棄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