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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昭華未央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郝文勝正想著怎么把話轉(zhuǎn)到自家苦難上來,聽著謝逢春這兩句,好比正瞌睡有人送了個枕頭,正中下懷,強自鎮(zhèn)定著將自家販的什么,又打算運什么回去與謝逢春說了。謝逢春點了點頭,道是:“茶葉這東西,雖是難運輸,利錢倒也豐厚。”

    郝文勝聽了謝逢春這話,就露出滿面愁容來,謝逢春看著郝文勝這樣,自然要問。郝文勝便將自家如何受騙的與謝逢春說了,又做出一副十分愧悔地模樣道:“都是我的不是,若我不貪心,也不能受這個騙!只怕跟我一樣的人盡有哩,叫那等惡人得意,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謝逢春也不是個蠢人,聽了郝文勝的話也就明白,這是郝文勝求助來了。雖郝文勝說話頗有些不盡不實,可勝在并未挾恩圖報,倒還算個坦蕩人,是以謝逢春聽著倒也入耳。要查抄個茶行與承恩公府來說,實是小事,只是謝逢春自知短處,把府中一切事物都交在了兩個兒子手上,自家素來不大管事,是以也不好在郝文勝面前許下諾言來,因與郝文勝道:“果然可惡,只你也要相信,惡人早晚必有報應(yīng)的。”

    郝文勝聽著謝逢春這話模棱兩可,心上沒底,卻也不敢逼迫,還得滿面堆笑地答應(yīng),又與謝逢春說了回話,也就起身告辭,依舊由公府長史送出門外,回在客棧,郝文勝自然是忐忑不安,只恐承恩公府不肯管這閑事,不想才過得兩三日,就聽著傳說,說是一家茶行因官茶私茶夾雜著賣,已叫官府查抄了。

    ☆、第301章 起意

    郝文勝聽著有茶行叫官府查封,心上就是一跳,因看路旁戰(zhàn)著個老漢,約莫五十來歲年紀,生得面善,便上前唱了個喏,請教道:“老伯,請教是哪家茶行叫官府查封了?”那老漢將郝文勝覷了眼,見郝文勝衣裳整潔,面上帶些笑容,倒也有些好感,捻了頜下花白胡須道:“叫個甚古怪名字,繞口地很,你問這個作甚?”郝文勝忙笑道:“我是外地的客商,要買茶回鄉(xiāng)哩,也不知是不是我前日看的那家。”

    老漢哦了聲,又將郝文勝上下打量了回,問道:“你瞧得是哪個?”郝文勝便將名字說了,老漢口中將名字念了兩回,一拍手道:“竟陵子,就是這個!”

    郝文勝聽著這句,臉上禁不住要笑,又不大敢信,便問道:“老伯,您沒記錯罷。”老漢見郝文勝懷疑他,便將臉兒一沉,“咄”了聲道:“你這小子好不曉事,既信不過老漢,問我則甚。”說了,拂袖而去。

    郝文勝這才喜笑顏開,心知必是承恩公府出了力的緣故,回在自家房中,搓了手在房中轉(zhuǎn)了幾圈,待要去拜謝,一時又不知拿什么謝禮的好,人是皇后母家,甚好東西沒見過,也不能貪圖他的東西。可若是不謝,豈不是叫人看輕了?日后再要上門就千難萬難。

    因看郝文勝轉(zhuǎn)個不停,常隨勸他道:“小人沒甚見識,小人以為那是公府,還能貪圖您些謝禮嗎?您過去謝一聲,讓國公爺知道您知禮也就夠了。”郝文勝站住腳,想了想,終于道:“罷了,你去慶豐祥買四色糕點。”常隨答應(yīng)了,出去買了四色糕點,拼做一個禮盒,由郝文勝親自提了,走到承恩公府前,只說是要辭行。

    當日恰好謝顯榮在家,聽著郝文勝來辭行,還備著糕點,臉上就一笑,與長史道:“看來是個懂事的。”便下了請字。

    郝文勝見過謝懷德,與謝逢春也說過話,倒是頭一回見著謝顯榮,因見他生得合中身材,眉濃口方,不笑不怒,頗有幾分威勢,在福厚堂主位上坐著,心上便有些知覺,忙過來見禮:“小人郝文勝見過世子。”

    謝顯榮見郝文勝這樣乖覺,口角微微一動,臉上露出一絲笑顏來,因道:“原來是恩人。請坐。”郝文勝忙道:“些許動作,如何敢當恩人二字。”謝顯榮看郝文勝知羞,更高看一眼,笑說:“舍妹是家母心愛的孩子,恩人搭救了她就是與我家有恩,自然當?shù)茫堊!?/br>
    郝文勝這才謝坐,在謝顯榮下手端端正正地坐了,倒未矯情地捱了半邊凳子。謝顯榮看在眼中,又問道:“恩人上回來說是買茶遇著騙子,如今怎么樣了?”

    郝文勝來前,心上只是猜測,聽著謝顯榮這句也就明白了:若那竟陵子茶行不是承恩公府出面查辦的,承恩公世子也不會提著這句。只是人自矜身份,不肯攬功罷了。忙笑道:“托賴,托賴,那茶行自家作死,把官茶私茶摻了賣,如今已查抄了,小人的氣也算出盡了。”

    那家竟陵子茶行確是謝顯榮往奉天府打了聲招呼,承恩公世子開了口,奉天府尹總要給一二分薄面,是以遣了差役往茶行走了回。說來,因茶稅重,是以做茶行生意的,少有手腳干凈的,多少總有官茶私茶摻了賣的事,只消別太過了,官府多也睜一眼閉一眼,從中取些好處。無如這次竟陵子茶行仿佛是得罪了承恩公府,哪個敢回護他,是以一查而就。

    只是謝顯榮也算是小心慣的,并不肯涉入太多,唯恐郝文勝得寸進尺,要承恩公府幫著將被騙的銀兩追回,是以并不肯攬承,不想郝文勝這樣乖覺,因此笑問:“如今事了,恩人下來有什么打算?”

    郝文勝道:“小人這就回鄉(xiāng)去。是以來與國公辭行。”謝顯榮順口道:“恩人家中還有何人?” 郝文勝回道:“唯有家慈在堂。”謝顯榮聽著這話,想起月娘聽說郝文勝叫人騙了,滿口郝文勝是個好人,立逼著家里出頭給他出氣的事兒,心上莫名一動,只做個若無其事的模樣,挑了眉笑道:“瞧著恩人年紀,膝下也該兒女成行了。恩人來了兩回,我們竟未備著尺頭,原是我們疏忽了。”

    謝顯榮這話一說,郝文勝臉上就少了笑顏,嘆氣道:“小人兩年前沒了娘子,膝下尤自空虛。如今與家母相依為命罷了。”謝顯榮聞言,心上喜歡,臉上卻是個愧疚的模樣,忙與郝文勝賠了情。郝文勝哪里敢怪謝顯榮,自然滿口地不礙。

    謝顯榮即起了意,便要將人情做足,因與郝文勝道:“恩人若是家內(nèi)無事,還請在京中盤桓數(shù)日。”郝文勝本就有意奉承上承恩公府,聽著謝顯榮的話,雖不知其用意,也是滿口答應(yīng)。謝顯榮有意摸郝文勝性情,郝文勝存心討好,倒也賓主相談甚歡,待得郝文勝自承恩公府出來,只以為得著了國公世子青眼,已是神清氣爽。

    又說謝顯榮應(yīng)付完了郝文勝,回來便與謝逢春與馬氏商議,只說齊瑱此人刻薄無情,與月娘無有半點夫妻情分,再耽擱下去,白辜負了月娘青春,倒是便宜齊瑱依舊占著公府女婿的名頭,卻與內(nèi)寵雙宿雙棲,生兒育女,日后他與內(nèi)寵的孩子還要占著承恩公府外孫的名頭得好處,豈不是太虧了。倒不如趁早使月娘與齊瑱和離,以后齊瑱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與承恩公府再沒半分干系。

    要說謝顯榮實是明白馬氏,若是只說叫月娘與齊瑱和離,馬氏未必肯答應(yīng),可叫她聽著齊瑱白占著承恩公府的便宜還虧待著她女兒,必定不肯忍受。果然馬氏怒道:“只和離也太便宜他了!月娘在他手上吃了多少委屈,就這樣放過他不成?!”

    謝逢春聽說,先哼了聲:“當日可是你挑中的這個女婿!”馬氏臉上一紅,憤憤辯道:“當日我看著他斯文俊秀,只當他是個好的,哪里知道他混賬成這樣!” 謝逢春指了馬氏道:“你還有臉說,你會看什么人?!挑個齊瑱是白眼狼,還有那衛(wèi)氏,是你說她溫柔懂事,把她塞與我的,那是個什么東西!”

    馬氏叫謝逢春當著兒子的面訓斥,臉上哪里掛得住,正要將謝逢春自家看中的宋姨娘比出來說話,謝顯榮已截口笑說:“母親,您只管放心,他與月娘和離之后,人都知他得罪了我們,哪個會為著他個不長眼的東西叫我們家不喜歡呢?總有他苦頭吃,叫他一輩子進不了京也成。”馬氏將兒子看了眼,臉上才略松些,遲疑道:“我與你爹倒是沒什么,只怕你meimei不肯答應(yīng)呢。”

    謝逢春聽了,冷哼了聲道:“由得她么?”馬氏還待再說,謝顯榮已道:“二meimei從來肯聽二弟的話,不若叫二弟去勸解勸解,您看如何?”馬氏想了想,只得點頭答應(yīng)。

    在謝懷德那里,謝顯榮倒是合盤托出,道是郝文勝羨慕著承恩公府的勢派,又是個明白人,這樣的人娶著月娘,只看在承恩公府面兒上,也會將月娘捧著。月娘那性子,雖是跋扈,卻無有多少心機,只消有人肯奉承她,倒也好相處。且郝文勝又是襄陽人士,離京都遠隔千里,月娘跟著他去了襄陽,也惹不出多大的禍來。

    謝懷德聞言,想了想道:“和離原是我的主意,可叫月娘和離了去嫁個商戶,只怕不肯答應(yīng)哩。”謝顯榮因笑說:“你忘了她要我們替郝文勝出頭了嗎?”謝懷德只是搖頭,月娘記得郝文勝好處與嫁給郝文勝全然不是一樁事,如何好混為一談!且那郝文勝肯不肯娶月娘尚未可知,便是肯娶,為的只怕也是承恩公府,總不能叫月娘一世不能得人真心。

    謝顯榮看謝懷德不肯答應(yīng),又勸道:“依著殿下的意思,是要將月娘關(guān)一世的,你也忍心嗎?倒不如試上一試,便是她自己不肯,也是全了我們兄妹的情分。”謝懷德這才心動,又道:“即如此,不若請問下殿下,殿下若是允了,我們再與月娘商議,你看如何?”謝顯榮自然答應(yīng)。

    兄弟兩個各自回房與自家娘子說了,次日就由馮氏遞了帖子求見,隔日就得著玉娘召見。妯娌兩個進得椒房殿,見著玉娘行了大禮,又問了玉娘起居安好與景琰景寧安好,這才有馮氏徐徐將家里想叫月娘與齊瑱和離的主意說了,覷著玉娘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也不過是我們粗淺的想頭,若是殿下覺得不妥,那便罷了。”

    玉娘微微一笑:“和離之后呢?”這話聽著辯不出喜怒來,馮氏只得壯了膽瞧了玉娘一眼,又賠著小心道:“有個行商。”說了便將郝文勝為人略說了回。玉娘聽說,嘆著氣點了點頭:“聽著是個懂事的。這樣的人倒也好說。”馮氏聽說,忙接口笑道:“正是,有我們家在,料想那郝文勝也不敢不待著月娘好,總要比如今強出些。”玉娘聽了,冷笑聲道:“你們想得好主意!月娘可答應(yīng)了?那齊瑱可答應(yīng)了?”

    玉娘雖依舊是一副嬌弱形貌,可馮氏在她手上吃過兩回教訓,是以看著玉娘便有些兒膽怯,這時看著她發(fā)怒,一時間就有些語塞,便瞧了一旁靜坐的梁氏眼。梁氏見馮氏把話說僵,只得出面轉(zhuǎn)圜,因道:“原是父親母親想著家里諸人都是平庸的,不能為殿下增添光彩,可也不能拖累了殿下名聲,這才先來請殿下示下。若殿下覺著不礙事,妾等再與月娘與那齊瑱商議。若是殿下覺得不妥,此事自然作罷。”

    玉娘聞言,因問梁氏:“圣上是因著月娘賢孝才敕封的縣君,如今不足一年就要和離,你們說,妥還是不妥?”梁氏忙道:“話雖如此,殿下請想,月娘是個什么性子,怎么肯長久吃著委屈,哪日鬧將起來,只怕更難堪些。”玉娘聽這這番話,盯著梁氏瞧了會,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顏來。

    ☆、第302章 議定

    梁氏叫玉娘一瞧,梁氏雖還帶些笑,心上卻是惴惴,知道玉娘只怕已猜著是她的主意,果然聽著玉娘道:“二嫂與二meimei相見未久,這話倒是說得篤定,倒象是熟識一般。”梁氏在家時,聽著謝懷德與馮氏都與她提過,玉娘進宮前與月娘不大和睦,這時聽著這話,玉娘倒象是有回護的意思,立時站了起來,雙手交握道:“妾不敢。”

    玉娘輕輕嗯了聲,轉(zhuǎn)與馮氏道:“父親母親也覺著好么?”馮氏見梁氏吃著教訓,膽氣愈發(fā)地不足,垂了頭道:“是。父親母親也道是齊瑱欺人太甚。”玉娘這才點頭道:“知道了。我只問你,若是月娘不肯應(yīng)承,以為你們偏向齊瑱,要做成齊瑱與他那內(nèi)寵雙宿雙飛,反叫她吃委屈呢?便是月娘肯答應(yīng)和離,不肯嫁與那郝文勝,你又待如何?”這話兒卻是沖著梁氏問的。

    梁氏緊緊握著手,乍了膽兒道:“妾以為,如今齊瑱也與他那內(nèi)寵雙宿雙飛。”馮氏聽見梁氏這樣說話,幾乎將膽也嚇破了,提裙在玉娘跟前跪了,又去扯梁氏也叫她跪,口中與玉娘道:“殿下,弟妹年少,并不是故意頂撞,還請殿下瞧在二叔的份上,寬諒一二。”梁氏叫馮氏扯著,只得與玉娘跪下,臉上神色雖是恭恭敬敬,卻未見多少害怕。

    玉娘先與馮氏道:“嫂子不必如此小心,我不是這等量小之人,起罷。”說了臉上反而帶了些笑,又與梁氏道:“便是月娘肯聽你們說話,齊瑱那里難道就肯聽你們擺布嗎?”

    梁氏聽在這里,才知玉娘有意答應(yīng),不過顧慮著齊瑱多些,忙道:“那齊瑱雖不肯與月娘和睦,卻也不曾用著我們家女婿在外頭行走,倒還有些骨氣。”玉娘聽說便冷笑一聲:“這話好笑!他不說,人便不知道他是我們家女婿么?”。

    梁氏忙到:“妾有個粗淺主意,殿下且聽聽可還使得。妾以為,齊瑱與月娘是原配夫婦,哪有沒有妻子在家,倒拋得丈夫一個人在京,無人照料的道理?旁的不說,齊瑱如今大小也是個翰林官,再沒有哪個官太太肯與姨娘應(yīng)酬的。是以月娘來京夫婦團聚,但有應(yīng)酬往來,月娘也好出面。可姻伯父姻伯母在家也不能沒人照應(yīng),妾以為那位翠姨娘很應(yīng)該回陽谷城,伺候姻伯父姻伯母百年,這才是人倫綱常所在。若是齊瑱這般做了,少年夫婦雖往日有些兒磕絆,以后夫婦和睦就好。”若是齊瑱肯認錯,自然再好沒有,哪個還費那些心思去定要分拆他們夫婦。若是齊瑱依舊拎不清,到時月娘再要與他和離,人也不好說承恩公府富貴忘本。

    言畢,梁氏便垂了頭兒等著玉娘吩咐,只覺得玉娘一雙眼盯在她背脊上,過得好一會才聽著玉娘輕輕嗯了聲。

    原來玉娘這一胎楚御醫(yī)已說著七八成是個男胎,是以外家便要緊起來。玉娘從不指望著毫無根基的謝家能給助力,可也不能礙了事,拖了后腿去。便是謝顯榮謝懷德兄弟都是聰明人兒,然謝逢春與馬氏為人多少都有些糊涂。而馮氏從前倒是中規(guī)中矩,可近日來想是叫人奉承久了,連著犯了兩回錯,也不能叫人放心。倒是梁氏,聽乾元帝言道她曾是她曾外祖母平安大長公主親自教養(yǎng)過的,是以有意要試梁氏為人,若她果然是個可靠的,日后不妨抬舉起來。一來梁氏身后,有著兵部梁丑奴、有著臨江候,而臨江候更牽連著宗室,善待了梁氏,自然有利;二則,也好敲打敲打馮氏,叫她行事謹慎些。待看著梁氏雖有懼怕,卻不慌亂,言行有據(jù),心中略喜,臉上依舊是個不辨喜怒,素指在繡著連珠如意紋的袖口拂過:“這話倒也成理,你覺著,叫哪個與他說?”

    梁氏慧黠,聽著“哪個”兩字便知是將謝逢春刨去,依著她的心思,倒是謝顯榮去說的好,一來謝顯榮到底年長許多,身為月娘長兄,自然有身份底氣;二來,且不說其為人如何,只看其形貌談吐,也是個君子模樣。只是當著馮氏的面兒,再不好由她來講,可玉娘即開口詢問,再沒有不回答的規(guī)矩,因此就道:“自然是二meimei的哥哥們。”

    馮氏那里聽著梁氏那番長篇大論,又看玉娘臉上并無不悅,知道她是聽了進去,這時聽玉娘問哪個去與齊瑱談,看梁氏不肯應(yīng)承,忙道:“若依著親近,二叔與齊瑱是同窗哩。若依著身份,自然該外子去。”

    玉娘聽了,知道這是馮氏意欲奉承,肯兜攬的意思了,只是礙著沒與謝顯榮商議,才不敢說句實在話,要討自家一個口諭,因此笑道:“想來大哥哥年長,齊瑱多少也要給幾分顏面。”馮氏聽玉娘這話,也松了口氣,忙道:“是,長幼有序呢。”

    玉娘點了點頭,明眸朝著辛夷一看,辛夷拍一拍手,就有個宮人各自捧了錦盤來,上頭擱了套赤金嵌南珠紅玉的十三件頭面,精工內(nèi)造,上頭的珠玉熠熠生光,其中分心上嵌的那塊紅玉足有拇指大小,色艷如血。玉娘指一指頭面道:“二jiejie來京,我身子乏就不見了,這是我與她接風的。”馮氏與梁氏兩個忙替月娘謝了恩,帶了頭面退出宮去。

    又說妯娌兩個回在家中,月娘已等在馬氏房中。如今她倒也知道些高低,自家身上這個縣君的爵位都是托賴玉娘而來,哪里還有與玉娘相爭的底氣。可月娘到底從小任性慣的,依舊覺著自家是jiejie,這番來京又吃了那樣的苦頭,玉娘那樣一個賢人,總不能一句安慰沒有,是以看著馮氏與梁氏進宮,知道她們出宮,先要來見馬氏的,因此在房中坐等。看著兩個嫂子進來,梁氏還罷了,不過是尋常衣裳,比之平日略精致些,然馮氏是世子夫人命服,打扮得端莊富麗,不禁撇了撇嘴兒,待要酸幾句,卻叫馬氏扯了袖子,這才忍耐了下來。

    哪知馮氏梁氏進來,先與馬氏見了禮,轉(zhuǎn)向月娘時臉上已滿是笑容,馮氏上來將月娘的手一拉,笑道:“好meimei,今兒殿下提著你呢。”月娘聽見這句,臉上便笑了開來,忙道:“她,殿下是召見我么?”梁氏在一旁將月娘一拉,一手指著身后的使女道:“那是殿下賞你的,你瞧瞧可喜歡么?”

    月娘順著梁氏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套十三件的頭面整整齊齊擱在錦盤上,金碧輝煌,十分耀目,口中還未說話,臉上已笑了開去。她來京的路上,遇著個強盜也似的張四郎將她的首飾毀去大半,如今使用的不是馬氏的,便是馮氏與梁氏把與她的,心上到底不足,乍見這樣精致頭面,哪能不喜歡,便是馬氏看著也中意。

    到底馬氏是叫兩個兒子提點多了,知道她再是玉娘嫡母,那也得是玉娘肯與她講家禮人倫,若是惱了,只論國禮不論家禮起來,天地君親,君到哪個適合都在親前頭,是以便與月娘道:“這是殿下賞你的,便是殿下不知道,你也該與殿下磕個頭,謝過殿下恩典才是。”月娘心中雖不大情愿,可看著那套頭面實在可愛,到底還是跪了下去。

    馮氏與梁氏兩個看著月娘朝著未央宮方向拜了下去,悄悄地換了個眼神,知道月娘也有了些懼怕,心上都安定了些。馮氏過來將月娘扶起,臉上帶笑道:“殿下身子重,懶怠見人,倒不是不念著你,等殿下生下太子,姐妹們自然有見面的那天。”月娘一面拿眼覷著那套頭面,一面胡亂地點頭,梁氏看著月娘舉止,暗中嘆了口氣。

    因看著月娘比之從前肯聽話些,馮氏晚間與謝顯榮說話,倒是有了些底氣,不想謝顯榮聽了那番話,冷笑聲道:“便是月娘肯退讓,那齊瑱就是安分的嗎?只怕得寸進尺,去了個翠樓,還能來個朱閣。月娘忍得了一日,還能忍一世?”馮氏聽謝顯榮這話,不敢相爭,頓了頓又道:“世子說得是。妾只想著到底是少年夫婦,月娘對齊瑱多少有些真心。是妾糊涂了。”謝顯榮將馮氏拍一拍道:“你也是好意。即是殿下有旨,我去試一試也無妨。”馮氏臉上含了羞道:“都是妾心急月娘,這才答應(yīng)了殿下。若是給世子添了麻煩,還請世子寬宏勿怪。”謝顯榮道:“此事早晚也做個了局,也怪不到你。”馮氏這才露出笑容來。

    謝顯榮這里安撫了馮氏幾句,這才出去到了自家書房,又命人將謝懷德請來。不過片刻,謝懷德就走了來,見著謝顯榮第一句便是:“哥哥要如何與齊瑱說?”謝顯榮指了椅子叫謝懷德坐,皺眉道:“齊瑱也不是糊涂到底的人,我只怕他這里答應(yīng)了將月娘接回去,轉(zhuǎn)頭卻將齊伯年夫婦一塊兒接了來奉養(yǎng),到時,哼哼。”

    謝懷德道:“若是齊瑱打的這個主意,齊家產(chǎn)業(yè)俱在陽谷城,齊伯年未必肯來,那顧氏倒是必來的。顧氏為人勢利,到了京,唯有奉著月娘的,不能答應(yīng)齊瑱偏愛那翠樓,倒是不足慮。唯一可慮的,是這里。”說著,謝懷德朝著自家的臉一指。

    謝顯榮嘆息一聲道:“早知今日,當日我便不該留她。你與齊瑱是同窗,總該明白他性情,他到底是個什么人?”謝懷德便笑道:“這可問著了。我當日與他同進同出的,好得一個人也似。”

    說到這里,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些。當日若不是他引著齊瑱來家,叫齊瑱先看著了玉娘,以為娶的是她,也不會有因為娶的是月娘而失望,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已無用,是以又道是:“依著我的意思,很不用問齊瑱做甚打算,只問他一面兒冷待原配嫡妻,一面兒占著承恩公府的勢派不放,可要臉不要。齊瑱的脾性,最要顏面,聽著這樣的話,再不肯轉(zhuǎn)圜,必定會與承恩公府交割清楚。”謝顯榮聽說,皺了眉道:“便是齊瑱肯答應(yīng),月娘那里呢?”

    謝懷德抬頭將謝顯榮看了眼,將背靠住椅背,雙手在胸前交叉了,歪了頭道:“齊瑱那里要大哥辛苦些,月娘倒還肯聽我?guī)拙洌闶撬豢洗饝?yīng)。”謝懷德到底覺得多少有些愧對月娘,嘆了口氣,“殿下的意思在這里,也由不得她了。”

    ☆、第303章 和離

    謝顯榮瞧著謝懷德一副兒智珠在握的模樣,待要追問,又知道謝懷德為人,看似灑落,卻是個口緊的,若是他肯說,一早說了,是以也不追問,只與謝懷德道:“到底二meimei是母親最心愛的孩子,你只看在母親份上,也不要叫她太委屈了。”

    不想謝懷德聽著謝顯榮這句,臉上一笑,因問謝顯榮道:“哥哥將翠樓送過去時,可曾念過月娘是你meimei?”謝顯榮叫謝懷德這句一戳,臉上頓時飛紅,并指指了指謝懷德,卻是無話可說。

    謝懷德又問謝顯榮道:“哥哥幾在何地何時請齊瑱,知會我聲便了。”說了振袖而起,揚長去了。謝顯榮瞧著他背影,雖是氣惱,卻也無可奈何。

    再說謝顯榮即有與齊瑱交割的心思,索性當機立斷,次日便在翰林院門口將齊瑱攔著。齊瑱雖不喜月娘,可看謝顯榮有些兒干才,待著這個舅兄倒也恭敬,因此口稱著“大舅兄”。行了禮。

    謝顯榮瞇了眼兒將齊瑱打量了下,見他白面朱唇,眉清目秀,瞧著就是個端麗少年,只是內(nèi)里一團兒糊涂,故而哼了聲,道是:“我還當著齊大人不認得我了。”謝顯榮是承恩公世子,朝中哪個不認得他,固然有人私下說他這個大理寺少卿是個裙帶官兒,可當面哪個真敢擺出副清貴架勢來,少不了與謝顯榮見個禮。因都知道齊瑱之妻謝氏乃皇后嫡姐,是以看著謝顯榮與齊瑱說話,言辭譏諷,不禁都將齊瑱看了看。

    齊瑱聽著謝顯榮那話,知道是指著月娘來了京,他一面兒不露的事,雖齊瑱可自知理虧,自詡年少有才,面薄氣盛,這才與月娘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是以哪受得住謝顯榮當著人給他沒臉,臉上騰地漲紅了,直了腰道:“謝大人這話是甚意?”謝顯榮臉上微微一笑,緩聲道:“我來請齊大人吃酒的,不知齊大人肯不肯賞光?”

    謝顯榮這話一出,盯在齊瑱身上的眼光又多了許多,齊瑱只覺芒刺在背,咬牙道:“謝大人即相請,下官哪有推脫的道理,謝大人將地點時間說來,下官必定到。”謝顯榮點了點頭,俯過身去在齊瑱耳邊說了幾句,直起身時,眼光自翰林院諸人身上掃過,口角一翹,揚長而去。

    看著謝顯榮一走,齊瑱再抬頭看翰林院眾同僚都走得沒了影蹤,他便是要解說一兩句也無有人聽了,面兒上已紅得滴得出血來,只得跺一跺腳,跟著走進了翰林院。

    要說齊瑱與月娘不和睦一事,雖未曾張揚,可他的同僚們多少都有些知覺,他們這些娶了親的,哪個不是將妻子帶在身邊,孝順些兒的,連著父母也一并接了來,哪象齊瑱,身邊兒只帶了個小妾,父母妻子都在家鄉(xiāng),若是夫婦恩愛,哪舍得長年分離,他齊瑱又不是窮翰林。

    又因這些人又不知道月娘為人,只從謝皇后身上推測,謝皇后即是個溫柔解意的佳人,謝氏是她同胞jiejie也不能相差太遠,是以本就覺著齊瑱身在福中不知福,再看謝顯榮今日舉動,愈發(fā)覺得齊瑱糊涂,是以對他多少有些敬而遠之。

    齊瑱本意是要尋謝懷德問個明白,不想謝懷德今兒竟是沒來,只得罷了,好容易熬到晚間,齊瑱回在家中,叫翠樓帶了端哥接著,臉上的愁容倒是越加深了,一手將端哥接著,一手把翠樓拉住,嘆息道:“翠樓,若是明兒大舅兄要我將她接回來,你們母子少不得要吃些委屈。只是你也放心,她的脾氣燥烈,得理不肯讓人,凡事你且退讓一二,等我在家時再與你做主。”

    翠樓雖有幾分聰明,本性卻是個怯弱的,聽著齊瑱這話,哪能不害怕,眼圈兒先紅了,口中卻還道:“是,婢妾知道了。若是夫人來,婢妾只以柔順相待,夫人是大家子出生,想來也不會為難婢妾。”齊瑱看翠樓模樣兒可憐柔順,也自心軟,在她肩上拍了兩拍,卻是沒了旁的話說。

    到得次日午時,齊瑱應(yīng)著謝顯榮邀約,到了春風得意樓。以謝顯榮如今的身份,也只有幾個王世子能與他相抗,是以春風得意樓雖有著后臺老板,也不敢輕易得罪。謝顯榮即要杏花春,便把杏花春給他留了出來。

    齊瑱到時,謝顯榮已到了,正背了手看包廂墻上字畫,看得齊瑱進來,便朝著墻上一副對聯(lián)一點,臉上要笑不笑地道:“你瞧著這字如何?”

    齊瑱順著謝顯榮所指看過去,卻是一首李太白所做的樂府《烏夜啼》:黃云城邊烏欲棲,歸飛啞啞枝上啼。機中織錦秦川女,碧紗如煙隔窗語。停梭悵然憶遠人,獨宿孤房淚如雨。

    “機中織錦秦川女“,指的是晉朝才女蘇惠。蘇惠之夫竇滔本是秦川刺史,后被苻堅徙流沙。其妻蘇蕙將思念織成回文璇璣圖,題詩凡二百余,計八百余言,縱橫反復皆成章句。這首樂府訴說的正是深鎖閨中的女子思念遠方的丈夫之情。此刻由謝顯榮點來,其用意不問可知,齊瑱臉上漲紅,囁嚅不可言。

    謝顯榮見齊瑱不出聲,倒也不催逼,指了一旁叫他坐下,又問道:“便是舍妹從前任性,有許多不是,可這回為著來京尋你,吃了許多苦頭,大病一場,若是無人搭救,只怕要死在外頭。她為你這樣,難道你真是個鐵石心腸,一點子也不感動嗎?”

    齊瑱本性上并不是個惡人,做不來虛偽之言,叫謝顯榮問著這句,遲疑了回方道:“她即與我相見生厭,又何必相見。”

    謝顯榮便是不大喜歡月娘這個妹子,可聽著齊瑱這話,還是著了些氣惱,把桌子一拍道:“她若厭著你,又何苦千里迢迢來京尋你!”

    齊瑱又羞又愧,揚了頭道:“京中富貴矣!她是皇后親姐,在陽谷城豈不是錦衣夜行,白辜負了皇姨身份!”

    謝顯榮戧指點著齊瑱怒道:“你倒有嘴說她!你一行與她相見生厭,連著她辛苦來京都不能打動你,一行又要仗著承恩公府女婿身份行走,你好大的臉面!”

    齊瑱前頭不過是羞愧了強辯罷了,待聽著謝顯榮道他一面厭棄妻子,一面貪圖謝家富貴,情直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素來有些驕傲,哪里能忍氣,當時也將桌子一拍,立了起來,指了謝顯榮道:“你們當日哄著我做成這門親,如今還有嘴說!若不是我以為,我以為她是個賢良的,我再不肯娶了她!”也是齊瑱知道厲害,沒將“我以為她是玉娘”說出口來,強轉(zhuǎn)了口風,饒是這樣,也聽著隔壁房一聲響。

    只齊瑱正在氣頭上,哪里在意這些,更不曾留意到謝顯榮臉上一閃而過的異色,只自顧嚷道:“貴府高門,我一貧寒小子,高攀不上,情愿與貴府縣君和離,再不后悔!”

    謝顯榮冷笑道:“你這會子在氣頭上,說的話我只當沒聽著,也免得你轉(zhuǎn)頭過去懊惱了,倒說我設(shè)局訛?zāi)恪!?/br>
    齊瑱叫謝顯榮氣得發(fā)昏,哪里還想得到其他,冷笑道:“我只怕你們不肯放我生路哩。來!來!來!哪個不肯和離,哪個是王八羔子!”說了轉(zhuǎn)過身來沖到門前,將門打開,一疊聲地叫小二取紙筆來。只待紙筆一來,他便立時寫下放妻書,也免得再受謝顯榮侮辱。謝顯榮看著齊瑱臉上煞白的模樣,口角露了一絲笑容。

    卻說齊瑱在這里氣得手腳發(fā)抖,杏花春旁的醉太平房內(nèi),月娘的身子抖得篩糠也似,臉上涕淚橫流,口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謝懷德知道了謝顯榮要在春風得意樓見齊瑱,因杏花春與醉太平兩間包廂緊緊相連,當中的板壁竟是活動的,可隨意拆去,是以便與謝顯榮說得,將杏花春與醉太平一塊兒訂下。又把謝懷德從別處得來的那副《烏夜啼》掛在壁上,由謝顯榮引得齊瑱說出厭棄月娘的話來。

    而謝懷德親自來哄月娘,只說著春風得意樓有幾道名菜,便是宮中的御廚也比不上,唆使了月娘換個男裝,隨他到了春風得意樓來。春風得意樓確是有幾道拿手菜,其中一道翡翠魚面是別處沒有的,又有道羅漢素,做得堪比皇覺寺。月娘吃著正好,因兩間包廂相通,是以謝顯榮與齊瑱的說話就傳了過來。

    月娘起先并不在意,可慢慢聽著便入了港,知道那頭是謝顯榮與齊瑱,他二人說的正是她。待齊瑱說出那句你你們哄著我做了親時,月娘只覺得滿口都是苦味,激怒之下將桌子上的菜都掃落在地,就要沖出來與齊瑱理論,卻叫謝懷德緊緊拖住了,又把她嘴捂上,不叫她出聲,直將隔壁謝顯榮與齊瑱的那場交流聽了個十足。

    月娘聽到最后,齊瑱竟是迫不及待地要與她和離,連不和離是王八都說了出來,心上如死灰一般,再也掙扎不動,呆滯地坐在凳上,張大了眼,眼中不住地落淚,口中卻是一聲抽泣也無。

    謝懷德安排下這隔墻計是要叫月娘對齊瑱死心的,可看著月娘哭成這樣,總有些憐憫,過來摸了月娘的頭道:“他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不值得你為他哭哩。”

    月娘由得謝懷德摸著他的頭,一聲也未出,她還記得成親那日,齊瑱掀開她的蓋頭,她一眼看過去,卻見齊瑱秀眉俊目,白玉一樣的臉龐叫他身上的紅衣映得紅潤,比她二哥哥謝懷德還好看些。只這樣好看的人,卻生了個鐵石心腸,將她看做敝帚鄙履一般,恨不得遠遠地扔了去,全不念半分夫妻情誼,這樣的可恨,難道她謝月娘,乾元帝欽封的縣君還離不開他不成!

    齊瑱那里又怎么知道月娘就在隔壁,在小二將筆墨送上之后,當即揮毫寫下和離文書來,自家簽了名,用了隨身攜帶的小印,又把雙眼緊緊盯在謝顯榮臉上,道:“是謝大人送進衙去,還是由下官送去?”

    謝顯榮將和離文書拿在手上,仔細看了遍,臉上這才露了些笑容:“齊大人即肯放妻,可見方才是我委屈了齊大人,為著賠罪,這文書就由我送了去罷。”說了,看和離文書墨跡已干,折了折往袖中一攏,這才抬了下頜朝一桌子已冷透的酒菜一點,道:“齊大人,我們光顧著說話,竟是忘了吃酒,來,來,我們小酌幾杯,日后怕是沒得機緣坐下來了。”

    齊瑱吃了一肚子氣,哪里肯吃酒,朝著謝顯榮一拱手,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