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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昭華未央在線閱讀 - 第47節

第47節

    玉娘素指在徐氏的帖子上輕輕滑過,臉上露些笑容,對了身后側的陳奉道:“瞧瞧,來得可真快。”如今玉娘要尋陳奉說話,或是陳奉要轉告玉娘些事兒十分便宜,隨意指了一件事過來就行。且趙騰遣出去的人都是做過斥候的,自然比陳淑妃與高貴妃的人手腳輕便,早他們三日回了京,還有余暇摸一摸陳淑妃與高貴妃兩系人馬的底。

    陳奉從趙騰那兒得著確信,就指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事兒,親自來見玉娘,將高貴妃或陳淑妃許會借著謝逢春納宋姨娘的事發難告訴了玉娘,又將兩張棉紙遞與玉娘,玉娘看了,信手撕成碎片,掀開釉里紅云龍蓋碗,往里一扔,眼看著碧青的茶水將紙片浸潤濕透,墨水浸潤開如蓋碗外的云龍紋一般,瞬間將整杯茶染得墨黑。

    陳奉似沒看見玉娘的舉動一般,微微彎著腰,富家翁一般的臉上一如往常模樣:“這事兒若是鬧開了,侯爺的爵位怕是要動一動了,與娘娘您怕也有礙。雖侯爺做下這事時,娘娘已進了宮,真要攀扯起來,娘娘也要擔一個不嚴,倒是不太好求情的。”

    謝逢春并不是玉娘生父,不過借他個名兒就償以侯爵,算上一算,也是謝逢春占了許多便宜。如今因他行事荒唐,倒白送了那樣一個把柄與人算計玉娘,便是擼做白身也是他該受的,只是玉娘臉上到底不好看。

    玉娘哪里在乎這個,也知道陳奉倒是為著她好,白說句罷了,就微微笑道:“勞內侍提點,我知道了。”陳奉聽著玉娘應承,也就依禮告退。

    看著陳奉出去,玉娘方叫金盛,先將允了明日椒房探視的帖子用了印,交在金盛手上,徐氏赫然在第一張,又叫金盛往承恩候府走一趟,宣馮氏明日進宮。金盛領了玉娘喻旨先將那疊帖子交在司馬門前的太監手上,受了他們一番奉承,這才出宮往承恩候府去。

    徐氏遣來遞帖子的管事娘子也認得金盛,倒是盯了他幾眼,回在歸德將軍府先將帖子還與徐氏,又將昭賢妃跟前的內侍總管出宮去的事說了徐氏知道,徐氏聽著多少有些心虛,只怕玉娘知道了,到得次日進宮,看著給她們引路的太監神色如常,馮氏臉上也瞧不出異樣,又親與馮氏搭訕了回,馮氏也一樣客客氣氣地回了,倒叫徐氏心上忐忑,待要放心又不敢,可要真往壞處去想,也一樣不敢。

    自從玉娘說了一句話,謝顯榮與謝逢春父子便順著她的意思將月娘送回陽谷城,馮氏見著玉娘,再不敢拿她當著小姑子玉娘看待,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比君前奏對也不差著什么。見禮完畢,玉娘賜坐,馮氏也不敢坐實了,只挨著半邊,恭恭敬敬地道:“娘娘召見妾,可是有什么要緊的吩咐?”

    玉娘道:“父親納了新寵,嫂子為何沒與我細說過。”雖是語聲和緩,可“為何”兩字就有質問之意,馮氏聽著玉娘這句,再坐不住,立時站了起來,臉上漲得緋紅,囁嚅道:“那事兒原是父親糊涂。”玉娘聽了,微微笑道:“這樣腌臜的事也難怪嫂子開不出口,便是我也說不出的。只虧得我聽說了,不然叫人問到臉上來,我可怎么答呢?”

    玉娘說話素來輕柔和緩,慢條斯理,這篇話也絲毫不見動怒,可馮氏只覺得臉上熱la辣地掛不住,腿間一軟竟是跪倒在地請罪:“妾等糊涂,給娘娘惹事了,娘娘恕罪。”

    在陳奉轉述趙騰的人探查所的時,玉娘便知道這回是真有了麻煩。宋巧兒之事即事發,只怕宋家也要叫人盯上,若是把重利許與宋家,這樣的人家反咬一口也是做得來的,到時說謝逢春見色起意,挾勢威逼宋家嫁女,謝逢春就是個說不清,可要驅除宋家,這時怕也晚了。高貴妃與陳淑妃都曉得了這戶人家,無論是宋姨娘有個三長兩短還是宋家出了事兒,只怕就有個殺人滅口的罪名等著。

    以玉娘的計算,若是自家來做這樁事,便是先將事傳揚開去,待得事發后將宋家一家子殺盡,好生按個殺人滅口的罪名在謝逢春頭上。到時謝逢春作為昭賢妃生父做下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她昭賢妃豈能清白無辜?將宮權交出都是輕的,便是乾元帝再寵她,總要降了她的份位,再殺了謝逢春以堵悠悠眾口。往后便是要寵她,也要掂量著前朝了。以皇次子景和與陳淑妃的心胸手筆,大半計算得到這步。

    玉娘雖怪著馮氏這回誤了大事,可正是要用她的時候,也不好很怪她,便道:“起罷,這事兒原也不能全怪著你。”馮氏到底愧疚害怕不敢起身,還是玉娘說了第二回,才勉強站起身來。

    玉娘深知宋家即做出這等不要人倫廉恥,連累家中其余女孩子前程的事,自然有所圖,又問:“自我們到京,宋家可有來過?”

    這事兒馮氏倒是知情的,原是謝顯榮與她說過,嗤笑了回宋家的無恥。馮氏便將宋巧兒之兄宋柯與宋巧兒的圖謀簡略著說與了玉娘知道了,又道:“娘娘只管放心,父親這回沒糊涂,不獨不答應,還將宋姨娘狠狠訓了回,連著半個月沒進她的房。宋姨娘在侯府唯一的依仗便是父親,看著父親這樣動怒,也知道害怕,再沒提過。”

    玉娘微仰著螓首聽了,她倒是不擔憂謝逢春會答應,謝逢春為人功利冷情,卻不蠢,宋家許下這等厚利,前頭又將個年輕美貌的女兒陪送了厚厚的妝奩塞與謝逢春做妾,就只指望與謝逢春借個招牌使?真是說與鬼鬼都不能信,謝逢春為人也算精明,如何能答應。便他叫宋巧兒纏昏了頭,一時答應,謝顯榮也不能答應,倒是無妨。

    只是高陳兩家便是不將宋家除了,只消引誘著他們一塊兒生意,宋家這等不要人倫廉恥的事兒都做得出,犯法的事未必不敢做,到時宋家載了,再使他們反咬一口,說是受著謝逢春主使,一樣是樁麻煩。

    玉娘想在這里,便將衛姨娘痛恨起來,臉上黃黃,不住咳嗽,除了她還有哪個!不想這衛姨娘倒是個能忍的,平素只裝個沉默寡言,叫人忽視了她。她那里卻不聲不響地挖了這樣一個坑來。只是如今不好動宋姨娘,卻不是動不得她,便問道:“我到家晚,不知道衛姨娘性情如何,嫂子知道嗎?”

    馮氏聽著玉娘忽然放過了宋家,沒頭沒腦地提起了平素隱形人一般的衛姨娘,自是一怔,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眼玉娘:上頭這位賢妃,何等樣人,商戶女出身,不到三年坐穩一品妃位,何等心機手腕,絕不能無端端地提起衛姨娘來。馮氏當即低了頭細細想了回,除著衛姨娘多病,咳疾常年不好之外,馮氏對著衛姨娘唯一的印象竟只是她在背后管四meimei喊云娘了,這樣一個人如何引得賢妃親自動問,想在這里,馮氏竟覺得后心一冷,張大了眼看著玉娘:“可是衛姨娘有事?”

    玉娘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嫂子不妨回去問問衛姨娘,在余姨娘沒了后,她與余姨娘的伯父說過些什么。”

    馮氏聽在這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謝逢春與宋姨娘的事必定是她傳出去的,當時臉上也青了,把個帕子緊緊握在手中,咬牙道:“娘娘只管放心。絕不能放過這等吃里扒外,毒如蛇蝎的東西。”

    玉娘臉上這才有了些笑容,又把馮氏看了看,才緩緩道:“至于宋家,我也有個主意,還要勞動大哥哥費心了。”就叫馮氏過去說話。

    ☆、第149章 滅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梧桐扔的一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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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玉娘講與馮氏聽的主意也簡單,不過是將人扣在自家手上罷了。宋家即作出那等不要人倫臉面的事,自然是有所圖的,如今承恩候府肯容留他們,將他們請在侯府住下,哪有不樂意的。只消宋柯安然呆在承恩候府,旁人要借他做什么事兒都不易。

    馮氏聽著玉娘的話,片刻不耽誤地立時就出了宮,回在承恩候府便喊來二門上的小廝,使他往吏部去尋謝顯榮,只說是驥哥兒忽然發起了燒,臉上身上都有紅點子,侯夫人看了說怕是出痘了,請謝顯榮立時回去拿個主意。

    謝顯榮哪曉得這是玉娘吩咐了馮氏借著謝驥引他回去,因事不宜遲又怕忽然將人叫了回去啟人疑竇。馮氏素知謝顯榮將謝驥十分看重,聽著是出痘,自家與婆婆又這般拖延,必然惱怒,只要謝顯榮情切關心之下流露出怒意來,就不會引人注意。

    果然謝顯榮聽著小廝說謝驥象是出痘了,馬氏與馮氏婆媳兩個還要等著自家拿主意時,沖沖大怒,一腳便將小廝踢翻在地,怒罵道:“若是驥哥兒有什么事,我皮也扒了你的。”當時顧不得其他,從衙門里沖出來,上了轎子一路催著趕回了侯府。

    才踏進房門就道:“如何不拿父親的帖子去請太醫?”又要去看謝驥,馮氏忙上來將他一拉,急切問道:“老爺,您可知宋柯如今人在哪里?”

    謝顯榮哪里知道真情,只以為謝驥的痘是宋柯傳于他的,就罵道:“當時我就與父親說,憑他宋家陪送再多,這個宋巧兒也不能要。先是說與二弟而后嫁與父親,要是傳揚開去,我們家的臉往哪里擱?父親偏瞧上了那一千畝良田!如今倒好,竟來害我兒子,要放過他去,我也不用做人了。”

    馮氏聽著謝顯榮一番發作,知道他是怒極了,并不敢狠勸,只道:“老爺息怒,且聽妾說兩句就好。”說著就俯在謝顯榮耳邊說了番話。謝顯榮聽著臉上先是漲紅,而后又有些青色,把個鼻子一哼將馮氏看了眼,冷笑道:“你倒是個好娘親。”馮氏臉上也紅了,辯道:“若是紅口白牙地說母親父親病了,豈不是不孝。若是說妾病了,老爺也不能就回來,豈不是誤了娘娘的事兒,妾也是無可奈何。”

    (上接作者有話說)

    謝顯榮得知謝驥沒事就篤定了,將袍子一掀在椅上坐了,臉上露出一絲淡笑來把馮氏上下看了看,問她:“你使去的人在衙門里紅口白牙地說著阿驥象是出痘了,若是不請個太醫,豈不是自承在撒謊?若是請了太醫,阿驥明明無事,又怎么哄得過太醫?你就不怕他往出說?”

    馮氏聽著謝顯榮這番話也怔著了,又聽謝顯榮繼問:“可是娘娘吩咐你這么說的?”馮氏也自知這回辦事辦差了,到底不敢撒謊,大著膽子道:“娘娘只吩咐妾不拘什么法子,先將老爺哄回來,都是妾自家拿錯了主意。”謝顯榮聽了這句,又問:“你不曾騙我?”馮氏臉上漲紅,眼中也帶了些淚,道:“老爺惱妾是應該的,只妾嫁與老爺這些年,幾時在老爺跟前撒過慌?妾也后悔極了。”

    謝顯榮聽著才放了心,原是馮氏即說了謝驥出了痘,勢必要請太醫,不然就瞞不過人去,為著瞞過謝驥沒出痘,只好在謝驥身上搞些名堂,到時只推說馬氏馮氏兩個女流不懂,自家嚇自家,一時也能哄過人去。

    若是這個主意是玉娘教馮氏這般說的,可見她不曾將謝驥這個侄兒放在心上,連帶著自家這個兄長也未必看在她眼中,今日能賣謝驥,他日就能賣父母兄長,這樣涼薄的人,如何能跟著她,趁早兒抽身還來得及。聽著是馮氏自作主張,倒是放了些心,仔細想了想馮氏帶回來的信兒,手藏在袖子握了個拳,先道:“我記著園子里有羞天草,你帶著阿驥,叫他親手折一兩支。”又叫了侯府長史來,叫他拿著謝逢春的片子往御醫署請太醫。

    本草上云,羞天草,性溫,味辛,有毒。外用可治感冒暑氣、頭痛身倦、蛇蟲叮咬等;內服可治傷寒、絞腸痧、腹痛、赤白帶下等。其未炮制前汁液觸之皮會引致痕癢、麻木及發疹,醋洗可解。 謝顯榮說這個,便是舍了謝驥吃一時苦頭好將此事圓過去。雖馮氏萬分不舍,奈何這禍是她闖的,百般無奈也只得依著謝顯榮的吩咐做了。

    雖上回宋柯來尋宋姨娘,叫謝懷德擋在了門外,到底也不好太過絕情,不然宋柯回在陽谷東陽兩城,還不知道會說些什么出來,是以宋柯的下處是謝懷德安排的,謝顯榮也知道,正在春風得意樓.

    春風得意樓是個前酒樓后客棧的去處,便是普通客房也要五錢銀子一日,若是上房,一兩銀子也打不住,宋柯住的就是上房。謝顯榮顧不得和謝逢春交代回,換下官服穿了件海青團字長袍,點了兩個粗壯些的隨從就來在春風得意樓,問過小二宋柯還在房中,這才松了口氣。

    宋柯見著謝顯榮過來,臉上露了些笑容,將個折扇在手上轉來轉去,和和氣氣地道:“不知世子紆尊降貴來到下處有何貴干?”雖謝逢春做得了承恩候,可乾元帝并未說這爵位可世襲,是以謝顯榮不能請封世子,聽著宋柯說得“世子”兩字,謝顯榮臉上就沉了沉。他外貌原就生得端方,又做了這幾年官,也養了些氣派出來,臉上一沉,倒也顯出些威嚴。宋柯看著謝顯榮把臉沉了,嘿嘿一笑,將折扇倒轉在謝顯榮肩上磕了磕:“玩笑爾,大公子何必動怒。”

    若是旁人說這句,謝顯榮許還能當玩笑聽。可宋家是什么人?這個“世子”自家若是不立時駁回,只怕就要叫他們順桿兒上,說出更不得了的話來,若是傳揚在外頭,就是一個大不敬,護國公與高家正愁咬不死他們呢。是以謝顯榮將手在桌上一按,慢慢地道:“朝廷名器,豈能玩笑?宋少爺請慎言。”

    宋柯看著謝顯榮臉上顏色變更,只得罷了,將扇子沖著椅子一點:“大公子請坐。”自家先坐了,把雙眼盯著謝顯榮,看他坐下方道:“公子貴人踏賤地可是有什么指教?”謝顯榮道是:“家父有吩咐,宋姨娘身上不大好,想見見家人,宋少爺即在京,撥冗隨我走一遭罷。”他雖要哄著宋柯往承恩候府去,到底瞧不上宋家為人,言行間還是露了些不耐煩出來。

    宋柯雖人品不正,卻也不是個蠢貨,知道謝家都不太瞧得上自家,如何能為自家妹子就叫謝顯榮這眼高于頂的走這一遭,便是謝逢春糊涂,謝顯榮也不肯答應,只怕是要眼珠子轉了兩圈將謝顯榮看了看,把個袖子舉起來遮了臉哭道:“可是我妹子要不成了?可憐的meimei啊,你青春年少就這樣沒了,可是要痛死個人啊!。”

    謝顯榮叫宋柯這幾句說得臉上赤紅,直站起來,幾乎就想抬腳走開,想著利害攸關到底忍著了,復又坐下,忍耐道:“宋姨娘并無大礙。”宋柯只是不信的模樣,又哭道:“家妹一個姨娘,我也算不得正經親戚,若無大事怎么能勞動大公子走這一遭,惶恐惶恐啊。”謝顯榮強自忍耐道:“有事無事,宋少爺走一遭不就知道了?難不成,我謝家還能叫宋少爺許進不許出嗎?”

    宋柯聽著這幾句,才把掩面的袖子放下,黑臉上倒也有些淚痕,又嘆息道:“大公子來請,原是小人的體面,只是京城居大不易,小人在京城住著,舉動都要銀子。”說著將桌上的茶壺一舉,“只這么一壺茶,就能要了我一錢銀子去。還不算吃用,一日沒個一二兩銀子,可是要挨餓的。小人沒個親戚投奔,又沒帶多少本錢,無奈只好替人介紹生意糊口。不瞞大公子,小人約了個北上的湖南布商,要替他出脫兩百匹細布,要是做成了,小人一個月嚼用也就夠了。”沒個親戚投奔,說的是謝家沒將他留在承恩候府;沒個本錢做生意,指的也是謝家不肯借出承恩候的招牌給他使,這宋柯可說十分無賴刁滑。

    謝顯榮看著他這樣,更是覺著不好將他留在外頭,要是落在玉娘對頭手上,叫他一口咬了來,入骨三分,非死即傷。只這樣的人,十分狡猾,若是一意勸他,多半兒會叫他起疑心,更生出事來,故此反而站了起來,把袍子抖了抖,沉了臉道:“家父好心相待,宋少爺即不肯領情也就罷了,告辭。”甩了袖子便走,一腳才踏出門,就聽著宋柯在身后笑道:“小人不過玩笑幾句,大公子如何惱了?恕罪,恕罪。即侯爺有請,小人豈敢辜負,還請大公子稍等,小人收拾幾件衣裳。”

    謝顯榮聽了這個,暗中松了口氣,由著宋柯略收拾了幾件衣裳,出門前又遞了個顏色給隨身的小廝,叫他留在房中翻查一番,看有什么遺漏沒有,自家卻是同宋柯一塊兒出了春風得意樓,也沒同掌柜打個招呼,更沒退房。這也是謝顯榮的心機,若是有人真盯著宋柯,看他不退房,只會以為宋柯去去即回,多半兒會在這里守株待兔,他也好有時間料理宋柯這個無賴。

    不想謝顯榮這盤算計竟是全未派上用場,卻是他留下搜檢宋柯臥房的小廝叫人從背后一刀殺了,臉上也叫人劃得血rou模糊,竟是認不清本來面目,到得晚間才叫店小二發現。

    那店小二也不知宋柯出去了,看著這個住客用晚飯時不見人影,便上來尋找,不想見著個死人,頓時驚叫出聲,引得多少人涌過來看。見著死狀這樣凄慘,人人驚恐,一時整幢春風得意樓都炸了開來,又有多少人要退房,只鬧得掌柜頭痛欲裂,一面兒安撫住客,一面兒使人往奉天府報案。

    又說奉天府尹接著報案,帶領了衙役捕快們到了春風得意樓,先將樓封了,令住客與食客們一個也不許走動,又來宋柯臥房查探了回,看房內叫人翻得七零八落,先以為是竊賊與主人撞上了,這才殺人滅口。于是先問掌柜,住在這件客房的客人姓甚名誰,哪里人氏,來京都做什么營生,又來了多少時候等等。

    掌柜的出了一身的汗,顫巍巍地不住地把袖子擦汗,也是宋柯要人前體面,在掌柜的跟前夸耀了,說是他的妹子是承恩候的內寵,承恩候十分愛寵,他這回來京是要與承恩候做生意的,要跟了他,管保發財云云云云,如今宋柯即死,掌柜的如何敢瞞,都與奉天府尹說了。

    聽著事涉承恩候,奉天府尹額頭也出了冷汗。要論辦案規矩,承恩候牽涉進了人命官司,少不得要往府衙走一趟。可奉天府尹在天子腳下,如何不知道承恩候是昭賢妃的生父,昭賢妃又是何許人?當今圣上心上的第一人,奉天府尹哪里敢請謝逢春往府衙走.上一走。

    正在遲疑間,忽然聽著人群中有人出了聲,說是:“這宋柯就不是個東西,賣妹求榮的,看著人謝家發達,巴巴地將許了人兒子的妹子又送與老子做妾,這會還上京來打抽風,可不是該死。”

    這番話如驚雷一般在人群中炸了開去,人人咋舌,一面兒為著宋柯無恥,一面兒也是為著謝逢春也是個不愛臉的,父納子妻,這倒是新臺故事再現了,可再往細論,指不定這宋柯便是拿著這個把柄要挾承恩侯,叫承恩侯滅了口。

    奉天府尹到了這時已覺著此事與承恩候脫不了干系,臉上面無人色,命人抬了尸首,先回奉天府,召了刑名師爺來問:“先生看此事該當如何?”連著刑名師爺也覺著這回的事泰半是承恩候謝逢春叫殺人滅口,又假造了個因財殺人的假象來,不然若只是因財殺人,如何要將宋柯的臉毀去。只是承恩候又哪里是好招惹的,到底是昭賢妃生父。

    師爺握著扇子的手心里滿是冷汗,沉吟了半刻才道:“只好勞動府尹親往承恩候府走上一遭了。”

    ☆、第150章 參劾

    只是還不待奉天府尹往承恩候府走上一遭,承恩候小妾的哥哥在春風得意樓叫人殺死的消息已在京都傳得沸沸揚揚,幾乎好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便是承恩候府也得了信兒。因宋柯好端端地在承恩候府住著,這個新聞倒也不能引得謝家父子動容。可同時傳進承恩候府的還有說謝逢春納宋姨娘是效仿衛宣公娶子急子妻宣姜為妻的傳言。

    謝顯榮叫嚇出了身冷汗,虧得馮氏拿著謝驥哄他回家,不然待得他下了衙門回家再趕了去,也是來不及,雖宋柯那人無賴,可這當口真死不得。

    謝逢春聽著這話就將最心愛的那只五彩人物花卉僧帽壺摔得粉碎,臉上一忽兒紅一忽兒青的,又同謝顯榮,謝懷德道:“虧得聽著娘娘的吩咐,將人帶了回來,不然可是叫人害了還沒處喊冤。”

    謝懷德想了回道:“父親與哥哥不覺著喊破宋柯出身的那個人可疑嗎?”宋姨娘曾打算說與他的事,便是在陽谷城知曉的人也不多,如何當場就有人喊破?分明就是個知情人,且與謝家有仇怨,故此才會在這個當口將事挑破,好叫人疑心著他們怕丑事泄露,殺人滅口。能與謝家有這等仇怨的,除著宮中那幾位娘娘,還能有誰?

    說來也是叫謝逢春父子們料著了,那“知情人”恰是景和的心腹內侍鄭大有。

    景和確叫玉娘料著要從宋柯身上下手,可惜他知道消息較玉娘晚了些,又要查宋柯在何處落腳,待查得宋柯下落,再遣人來與宋柯聯絡時,只看著宋柯在房中叫人殺死了,房內房外圍了多少人,竟是要進去探查番也不能,鄭大有只得在人群中看著。

    待得奉天府尹過來查案,掌柜的說出宋柯的妹子是承恩候的內寵。鄭大有慣是伺候皇子的,善能擦眼觀色,瞧出奉天府尹有遲疑之色,知道忌諱昭賢妃盛寵。雖不知宋柯是叫誰殺的,此事總與他們有好處,自然要順勢取利,便躲在人群中將謝承恩納子妻為妾的事喊破。果然人群sao動起來,奉天府尹臉上的驚色更是掩都掩不住。鄭大有十分得意,瞅著大伙兒心思都在宋柯的身世身死上,悄悄地遁出了春風得意樓,瞅著無人留意他立時離開,卻不曾留意著,在他身后十余丈,若即若離地一直跟了個人,直至鄭大有在西司馬門前亮了腰牌踱了進去。

    不想景和聽著鄭大有將事情頭尾一講,眉頭就皺了起來,一樁爬灰亂lun事,又出了人命,這樣的事又怎么能按下瞞住,不消半日,整個京都都能知道,到得明日早朝,參承恩候的折子只怕就能淹了乾元帝的書案,憑昭賢妃再得帝心也無力回天。她父親干得這樣丑事,她又如何能忝居妃位又如何配掌宮權?再往前說去,便是日后叫她生下皇子,有謝逢春這樣的外家,又有什么資格去爭大位?

    說來這回的手筆十分果決,即狠且辣,不大似高貴妃兄妹手筆,倒有自家母子風格。只是景和深知這回絕不是陳淑妃出的手,他也一時心軟只想將宋柯扣住,不想昭賢妃一系究竟難逃此劫,只不知明日朝會后,昭賢妃還能不能再做她的昭賢妃。

    景和念著的昭賢妃這會兒正和乾元帝趕圍棋,玉娘執黑,乾元帝執白,乾元帝還讓玉娘五子,玉娘依舊叫乾元帝圍住了一條大龍,眼看著要輸,就要悔棋,按著乾元帝的手不許他動。乾元帝也不以為忤,伸手在玉娘臉上羞了羞:“壞孩子,要和我下棋的是你,賴皮的也是你,可羞不羞。”玉娘似笑非笑地道:“圣上不笑妾,妾便不羞。”乾元帝哈哈而笑,將玉娘拖在懷中抱了:“不笑你,真不笑你。”玉娘正要說話,便看著昌盛疾步進來,在乾元帝面前跪倒,口稱:“圣上,護國公與刑部尚書、奉天府尹,章御史跪在宮門前求見。”

    乾元帝正把玩著玉娘柔若無骨的素手,聽著這句將頭抬了起來,瞥了昌盛一眼,道:“什么事兒不能明兒上朝時說?”昌盛將玉娘看了看,又低下頭去。乾元帝知道這是昌盛不肯叫玉娘知道,自然不能喜歡,將眉皺了:“只管說。”昌盛咬了咬牙:“護國公、刑部尚書、奉天府尹、章御史參承恩候父奪子妻。”乾元帝聽著這話,手上就頓住了,不由自主地轉臉去看玉娘,果見玉娘臉上一片雪色,眼眸中蘊了淚,唇上也是一片雪白,顫了聲道:“胡說!”

    隨著這兩字出口,玉娘眼中的淚也落了下來,轉向乾元帝道:“圣上,圣上要替妾做主。妾的父親縱有萬般不是,也絕不敢做這等廢棄人倫的勾當。”說著從乾元帝膝上站了起來,就要跪倒,乾元帝不獨不怪她御前冒撞失儀,反將她拉著不許她跪,又從她手上抽過帕子替她擦淚,緩聲道:“好了,好了,我就去看看,若是你父親是清白的,自不會叫你父親受了冤枉。”又吩辛夷杜若等過來服侍賢妃,這才隨著昌盛出去。

    出了合歡殿上得肩輿,昌盛才道:“啟奏圣上,奴婢方才在合歡殿沒敢說實話。”便將宋柯叫人殺死在客棧里的事回了,乾元帝聽著,眉頭便蹙緊了,若謝逢春真是干下了這等事,只怕朝臣們連玉娘也不肯放過。

    又說護國公李源收著消息便知這是天賜良機,叫昭賢妃那個賤人沒有下場,當時就趕到了奉天府,恰好將要往承恩候府去的奉天府尹攔住,威逼利誘了番,逼得奉天府尹與他一塊兒去尋了刑部尚書,章御史四人同來未央宮,夜叩宮門,參承恩候謝逢春父納子妻,殺死凡人滅口兩樁大罪。

    乾元帝到后殿時,只看著護國公等四人跪在地上,殿中燒著牛油大燭,將四人眉目衣履照得分明。乾元帝看了護國公會,在御座上坐了。護國公正要開口,卻叫乾元帝喝止:“朕沒問你。”再問奉天府尹:“你與朕說。”

    奉天府尹抖了抖,先瞥了眼護國公,再瞅了眼乾元帝,他知護國公是要借著這回的事釘死昭賢妃一系,可圣上素來寵愛昭賢妃,難不成要回護昭賢妃?還沒等他拿定主意,一旁的章御史已然叩首道:“圣上明鑒,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況是承恩候?承恩候即有嫌疑,還請圣上下旨徹查,也好還天下一個清明公道,。”

    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脆響,一只青花紅彩筆洗已從書案上飛了過來,落在章御史眼前,直跌得粉碎,里頭盛的水濺了章御史一臉,就聽著乾元帝怒喝道:“你這是說朕因一婦人而亂天下法?”章御史叩首如搗蒜:“臣不敢。”

    乾元帝將章御史指了指,又指護國公:“好,好,好!朕倒是想請問這位忠臣,說承恩候殺人滅口,可是當場擒拿?可有人證物證?又在何處?”

    護國公聽著乾元帝這話,也就回道:“那宋柯在掌柜跟前宣揚著他與承恩候親密,他的妹子是承恩候內寵,春風得意樓人所共知。宋柯忽然叫人殺死,偏將臉割得七零八落,又將屋子翻遍,正是欲蓋彌彰的手段,要人以為宋柯是死與竊賊之手。可若是竊賊,如何連他枕下的銀票也未取走?臣以為,承恩候必有嫌疑。只承恩候身為侯爵,奉天府與刑部都捉拿審問不得,還請圣上下旨。”

    乾元帝如何不知護國公這是為著玉娘礙了他們,故意拿著這事發難,要將玉娘除去,本就有氣;再看護國公步步相逼,竟是連著自家這個皇帝也不放在眼中的模樣,兩重氣惱合成一處氣惱,只氣得額頭突突直跳,痛得站不住腳,在椅上坐了,卻不肯叫護國公等人看破,只坐在椅上冷笑道:“朕竟不知道,朕幾時下了叫護國公代理刑部的旨意?”

    一旁的刑部尚書忙膝行兩步上前,叩首道:“臣以為護國公言之成理。如今這事在京中已傳得沸沸揚揚,若是圣上不令查此事,臣以為必將有損圣上圣明,還請圣上裁決。”

    乾元帝哪里肯聽,當時就令護國公等退下。護國公好容易拿著玉娘這個把柄,見乾元帝不允,當時長跪不起。乾元帝愈加發怒,擲了杯子喝道:“那你們就跪著!”當時就拂袖而去,到得宣政殿外,乾元帝按了按額角:“宣趙騰。”

    到得次日早朝,參謝逢春的折子果然雪片似的飛來,其中自也少不了說謝逢春是依仗昭賢妃的勢派,這才肆無忌憚,膽大妄為,不獨父納子妻更是殺傷人命。乾元帝雖是雷霆震怒,奈何禁不住眾口一詞,到底下了旨意,使刑部與兵部為正副使,徹查此事。

    雖乾元帝下了旨,到底梁丑奴與謝顯榮交好一事群臣們都知曉,是以這道旨意多少還是回護了謝逢春。

    又因玉娘父親謝逢春出的這樁事,未央宮中很快也傳遍了,眾妃嬪們無不拍手稱快,偏又裝個溫柔解意的模樣,約好往合歡殿勸慰昭賢妃,實則要瞧她的笑話。無如合歡殿殿門緊閉,竟是憑誰來也不開,諸妃嬪們無奈,只得各自散去。

    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離著合歡殿遠些還笑道:“罷了,罷了,左不過只能弄這幾日的性子了,待得她父親有了罪名,便是圣上再肯抬舉她,御史們也不能答應的。”又有個美人附和道:“說來昭賢妃除了愛弄小性兒愛哭愛占著圣上,倒也沒什么不好,真要叫圣上廢了妃位,可不要哭壞了。”

    話音未落,就聽著人道:“還不知道承恩候是不是有罪呢,你們一個個的倒是先得意起來了,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昭賢妃進宮之前,圣上不曾瞧你們入眼過,如今即使昭賢妃失勢,也一樣輪不著你們。積些口德修修來生罷。”這話說得尖酸刻薄,原先開口的幾個妃嬪循聲看去,卻是竇充容。雖竇充容也一樣無寵,可論起份位在,充容為九嬪之一,在婕妤美人才人之上,她開口譏諷幾句,也只得生受了。

    又想著昭賢妃的父親做下這等事,昭賢妃必遭拖累,她們得意的日子以后盡有,等著看昭賢妃倒霉罷了,很不必在此時多做糾纏,不想還沒得意滿一日,事情就天翻地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阿冪身上很不舒服,明天請假一天,下一更就將這事了解。

    ☆、第151章 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阿冪肚子痛得厲害,只能更這么多了。

    說來玉娘凡事都肯早做預防,她要送月娘還鄉,一來是怕月娘在京叫人利用生出事來;二則是個引蛇出洞的意思。要看都有什么人盯著承恩候府。果然陳淑妃母子看著月娘一動,跟著也動了,就叫玉娘發現了他們母子手上的兩個暗樁,到后來又從這倆個暗樁身上摸下去,更牽出一片人來,這是后話。

    玉娘當初也不曾料著,她送月娘回鄉的舉動到得后來竟能有這樣意外的收獲,叫她能趁亂設局,將護國公,高貴妃并陳淑妃一塊兒套入局中。不管是哪個入了轂,都有吃不了的虧。

    玉娘得知謝逢春與宋家那些事之后,立時宣馮氏入宮,將要謝顯榮做的事兒告訴了馮氏知道。謝顯榮與馮氏夫婦,算不得什么良善,名利心都甚炙,只好在看得明白,尤其謝顯榮,正是個“他辦事,你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