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房梁上的女人

    “趙隊，師姐……”

    “隊長，張怡寒……”

    我大聲叫了幾句，卻連山谷的回音都沒有一點。

    拿出手機看了看，發(fā)現(xiàn)手機在這里已經(jīng)沒信號了。緊接著，我又馬上打開我們早就準(zhǔn)備好的對講機，開到我們事先商量好的頻道上開始呼叫：“趙隊，師姐，聽到請回答……”

    我呼叫了好半天，還是沒有回音。想必是他們對講機都沒打開。我便把對講機一直開著，等待著他們呼叫我。

    望了望遮天蔽日的濃霧，我開始有些無法淡定了。由于山谷的大霧太厚，太陽根本就照不進來，即便現(xiàn)在外面是艷陽高照的大白天，這山谷里面卻依然顯得很陰暗。

    我知道站在這里等不是個事，便趕緊朝來時的路上爬回去，看看他們是不是還在后面。可當(dāng)我爬了十多分鐘后，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倒看見了一條朝兩邊分開的小岔路。兩條岔路上都有一些被刀砍斷的樹枝和雜草，切口很新，應(yīng)該是剛剛砍的。

    這幾座山上應(yīng)該很少有人來，樹林里各種雜草灌木密密麻麻的，不用開山刀開路根本鉆不進去。看情況他們應(yīng)該是分頭行動了。

    我心里有些氣，這兩人也太不把我當(dāng)回事了，分頭行動也不給我說一聲。于是我隨便選了一條岔道跟著鉆了進去。

    我跟蹤的這條岔道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被砍刀劈斷的雜草和樹枝，可是我一直追出一個多小時，始終沒追到前面的人。于是我便坐在原地摘掉防毒面具休息一會兒，吃了點東西。

    此時我早已發(fā)現(xiàn)我所走的這條岔路一直都是沿著山腰直線橫著過去的，既沒有往上走，也沒有往下走。我有些納悶兒，剛剛不是說好去山谷看看的嗎，他為什么要一直這么橫著走？

    我想了一會兒始終想不通為什么，休息了一會兒后便趕緊繼續(xù)往前追。

    就這樣，我又沿著砍出來的小路窮追不舍，我相信只要自己加快速度，肯定能追上他們。

    追著追著，大概又追了一個半小時左右，我終于看見小路突然急轉(zhuǎn)直下，朝山谷下面去了。我在原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里也沒有什么不對的，有些搞不懂前面這個人為什么會在這里突然選擇下山。

    就在我沿著小路朝山谷下面走去的時候，突然看見樹上掛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這張符紙大概有三指寬，上面用紅色的筆畫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圖案。

    本來我還以為這符紙是趙銘竹留下來的，可當(dāng)我從樹枝上把符紙扯下來看了看后，發(fā)現(xiàn)符紙很濕，上面沾滿了露水，覺得不像是趙銘竹干的。雖然山里濕氣重，但短短一兩個小時，一張紙還不至于沾上那么多露水。

    可是，如果不是趙銘竹和張怡寒干的，又會是誰干的呢？

    緊接著，我沒走幾步，突然看見小路旁邊擺著一具白骨。這是一具很完整的人體骨架，從頭到腳一點都不少。此時他的額頭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安靜地靠在小岔路旁的一棵樹干上。最主要的是，他的右手架在旁邊的一棵小樹丫上指著下方的山谷，那樣子就好像是在給我指路一樣。

    此時我已經(jīng)確定開辟這條路的人絕對不是趙銘竹和張怡寒，因為他們倆人身上不可能帶著這種符紙。這山里霧氣那么重，曬不到太陽，就算是前幾天砍斷的樹枝可能也會令人覺得是剛剛砍斷的一樣，看來我剛才是被誤導(dǎo)了。

    想通這些之后，我不敢再做停留，只想快點去山下村子里面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我想著趙銘竹和張怡寒就算走丟了，肯定也會朝山下的蓮花村去，就算前面的人不是他們倆的其中一個，我現(xiàn)在下山應(yīng)該也還來得及與他們碰頭。

    于是，我便趕緊沿著小路朝山下走去。不過走了沒多遠(yuǎn)，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條小路又開始平行移動。

    這回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跟著別人瞎轉(zhuǎn)悠了，我得自己開條路朝山下去。我趕緊拿出開山刀徑直朝山下?lián)淙ァ?/br>
    終于，我在連續(xù)劈砍了一個多小時后，總算到了山谷底部。這里的霧氣相對要好很多，能見度差不多有二三十米。

    我又拿著對講機呼叫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回音。我也不打算再等他們，目前去找葛老和趙曉天是首要大事，就算他們不在我一個人照樣可以去找。于是我便沿著一條石板路朝建在樹林里的一間隱隱約約的木房子走去。

    當(dāng)我剛走到這間木房子前面時，我一下愣住了。

    只見木房子的堂屋中央擺放著三口漆黑的棺材，最主要的是，棺材前面還倒著兩具人體骨架。他們的額頭也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最嚇人的是，棺材上方的房梁上吊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白發(fā)女人。

    這人明顯剛死不久，身體還沒開始腐爛，因為我沒聞到尸臭味。只可惜她頭發(fā)遮住了面孔，看不清長什么樣子。

    我突然覺得自己周圍陰風(fēng)陣陣的，脊梁骨直冒涼氣。說真的，出于職業(yè)原因，我心里很想過去看看那個吊死的人是誰？可我實在不敢進去。

    “葛老，趙哥……”我站在長滿雜草的天井里叫了幾聲。不出所料，屋子里一點回應(yīng)都沒有。

    我不敢進去，馬上掉頭就走。

    回到那條石板路上，我從路邊撿了一塊白色的石頭，在一塊石板上留了幾句話：“我在村里尋找葛老和趙哥，四小時后，16點20我會回到這里。見字后切記在此等我，如果到了約定時間我還沒來你們就先回去，林明俊。”

    緊接著，我便在這個山谷中開始了自己孤身一人的探險之旅。

    之后，每隔一段路我都會在石板路上畫一個箭頭，指向我最先看到的那棟房子的方向。我想著，等我在村子里轉(zhuǎn)一圈后就原路返回，那樣我不用重新開辟一條新路，回去的時候要快很多。之所以留下那么一個標(biāo)記，我是怕萬一天黑，在周圍有那么多濃霧的情況下自己會迷失方向。

    村里的房子都是傍山而建，全都對著山谷中央的沼澤地。這里和縣志辦公室的老王描述的情況多少有些出入，他說山谷谷底已經(jīng)干裂開了，可此時我看到的卻依然是一大片連綿不絕的沼澤地。并且我在沼澤地里還能看到很多稀稀落落的荷花。

    我一直順著石板路不停地前行，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一間木房子。每棟木房子堂屋里都擺著幾口棺材，數(shù)目不等，并且?guī)缀趺考胰说墓撞那岸加袛?shù)量不一的白骨，白骨的額頭都有一張黃色的符紙。

    我能想象得到當(dāng)年那場瘟疫是何其恐怖，想必應(yīng)該是先死的人就被家人裝進了棺材，后死的人由于準(zhǔn)備的棺材不夠，只能靠在棺材旁一家人死在一起。

    七十年代時期，那時我們國家還很窮，各方面都很落后。發(fā)生那么一場瘟疫，除了等死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

    也難怪這里會有那么厲害的瘴氣，瘴氣其實就是一種動植物腐爛后所形成的毒氣。而形成瘴氣主要原因就是山林里的那些無人處理的動物尸體，這里短短幾天之內(nèi)一個村子的人全死了，加上周圍被七座山環(huán)保，空氣無法流通，瘴氣全都聚集在山谷里無法稀釋，久而久之，瘴氣只會越來越重。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貿(mào)然來到這里，不瘋不死那就真的奇怪了。

    本來我還以為這個山谷并不是很大，因為之前我們站在山頭上看過，這七座小山相隔的都不是很遠(yuǎn)。可走著走著，我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因為我總感覺到自己一直在走直線，沒有一點拐彎的跡象。直到當(dāng)我不知不覺間走到我給趙銘竹和張怡寒留言的地方時，我再也無法淡定了。

    “我怎么走回來了？”望著自己留在石板上的那些字，我額頭開始飆汗。

    看看時間，此時還才下午兩點半。難道我兩個小時就把山谷轉(zhuǎn)了一整圈了？

    拿出空氣檢測儀看了看這里的空氣指數(shù)，發(fā)現(xiàn)問題不是很大，我趕緊把防毒面具取下來匆匆啃幾口壓縮餅干喝幾口水。

    瘴氣雖然厲害，但它畢竟不是化學(xué)毒氣，小吸幾口問題不大。加上山谷底部瘴氣不是很重，因此我打算吃飽喝足補充好體力后，再想辦法。

    吃完東西后，我戴上防毒面具又朝之前我最先看到的那棟房子走去。因為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想去看看張怡寒和趙銘竹會不會在那棟房子里等我。

    然而，當(dāng)我剛走到那棟房子的天井入口處時，我一下驚呆了。

    因為我看見原本掉在房梁上的那個白發(fā)女人居然不見了。

    當(dāng)時我啥也沒想，趕緊掉頭就跑。

    那一瞬間，我為自己找了兩個理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一，我剛剛很可能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繞著谷底走了一個圈，既然沒發(fā)現(xiàn)葛老和趙銘竹他們，那就表示沒有繼續(xù)找下去的必要了。

    二，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緊回去，否則自己很可能迷路。

    我趕緊沿著自己來時的路拼命往上爬。然而，令我怎么都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剛爬到半山腰時，對講機里突然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小林，小林，聽到請回答……”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張怡寒的聲音，我趕緊從腰間拔出對講機高興地叫道：“師姐，你們在哪里？”

    “臭小子，我們在你留字的那棟房子等你，你怎么還不來？”張怡寒大聲吼道。

    聽見張怡寒那么一說，我一下傻眼了。

    這一刻，我是又高興，又蛋疼。高興的是，他們終于有消息了。蛋疼的是，我現(xiàn)在下山，天黑前一定趕不回來了。

    不過，我當(dāng)然不能丟下他們不管。我趕緊轉(zhuǎn)身朝山下走去，可就在我轉(zhuǎn)身之際，突然瞥見一側(cè)樹林里站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他鞠樓著身子，正抬頭對我陰笑……

    第25章 草叢女尸

    “誰？”我一聲驚呼，就提著砍刀朝那名老人撲了過去。我們中間相隔著有好幾米的樹林，我要越過這片樹林必須用開山刀劈出一條路來。

    就在我剛砍斷幾根擋在我跟前的樹枝時，卻發(fā)現(xiàn)那名對我陰笑的老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而去。

    他好像拄著一根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濃霧之中，卻無能為力。

    不過我清楚地記得他在消失前的那一瞬間還扭頭對我陰笑了一下。

    我當(dāng)然不相信他是什么鬼魂，尤其是我們懸案偵查組的人，見到過的各種奇案數(shù)不勝數(shù)，事實證明很多案子都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不看看出那老頭應(yīng)該是個瘸子，年紀(jì)很大了。我相信他絕對走不了多快，因此當(dāng)我回過神來之后，趕緊揮刀劈砍擋在我跟前的樹枝。

    我要去逮住他問問，他為什么在這里裝神弄鬼。就算他沒有什么問題，我也可以找他問問關(guān)于蓮花村的事情，還可以向他打聽一下葛老和趙曉天的下落。

    “站住，別動，我是警察……”我一邊劈砍樹枝，一邊呼喊著。

    當(dāng)我來到之前那個老人所站立的位置時，看見的卻是地上的一副森森白骨。

    那一刻，我甚至有種錯覺，剛剛自己看到的只是這副骨架。

    麻痹的，難道真有白骨精。我突然很逗比地想起西游記里面的那些白骨精。

    當(dāng)然，那也只是我一念之間的逗比思想，很快我就回過神來開始勘察骨架周邊的線索。

    但見這副靠著一棵松樹而坐的白骨，骨架依然完好，額頭上也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再一仔細(xì)檢查骨架周圍方圓幾米的范圍內(nèi)，我終于笑了。這是我們進山之后唯一的一個重大發(fā)現(xiàn)，很明顯，這蓮花村里除了我們還有別人。

    剛剛我看見的確是個瘸子老頭，這一點從周圍泥土中留下的一深一淺兩個腳印就能看出。

    瘸子走路時，身體的重心都在那條好腿之上，也只有瘸子才會留下一深一淺的腳印。并且這兩個腳印周圍總是帶著一個拇指粗細(xì)的小孔，而這小孔顯然就是那個老頭的拐杖留下來的。

    “大爺，我是警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幫忙，你等等我……”我環(huán)顧四周，大聲叫了一句。

    樹林里還是一片安靜，一點回音都沒有。

    就在我想擇路去繼續(xù)追蹤這個瘸腿老頭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周圍的樹林很茂密，卻找不到一點有人剛剛通過的痕跡。

    而那個老頭留下的腳印也僅僅只在那副白骨三四米的范圍內(nèi)才有，那感覺就好像是瘸腿老頭圍繞著那副白骨轉(zhuǎn)了一圈似的。超過三四米的范圍之后，我一個腳印都沒發(fā)現(xiàn)。

    那老頭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小林，你來了沒有，你想我們今晚在這里過夜嗎？”就在這時，對講機里又傳來張怡寒的怒吼聲。

    “師姐，我來了，已經(jīng)到路上了。”我趕緊拿出對講機回了一句，而后掉頭回去，走到原來的那條路上朝山下趕去。

    看看時間，此時已經(jīng)將近五點，想天黑之前趕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我不能丟下張怡寒他們不管。

    等我下到谷底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由于下山的時候，大霧越來越濃，很不好走，因此下山的速度和上山用的時間差不多。

    等我下到谷底的時候，我一下傻眼了。

    谷底出現(xiàn)了很恐怖的平流霧，我站在那條石板路上時，只能看見一層nongnong地大霧在我身體周圍不停地翻滾，那樣子就好像有很多妖魔鬼怪在我身邊跳舞一樣。

    如果是在陽光普照的時候看見這種景象，一定會覺得是人間仙境，可那一刻，我心里卻在怦怦直跳。總感覺到大霧里面好像隱藏著什么東西似的。

    還好我們準(zhǔn)備充分，身上帶著手電，否則我非得被困死在這里不可。

    也幸虧蓮花村有那一條石板路，不然我就算有手電，在這種周圍全是大霧的情況下，也很難找到張怡寒他們所在的那棟木房子。

    我沿著石板路慢慢地摸索著前進，由于大霧太濃，就連我的強光手電都無法穿透。此時我眼前的能見度已經(jīng)不足三十公分，我必須得蹲著拿手電照著石板路朝前緩緩行走。

    我不得不小心一點，因為我記得很清楚，石板路外面就是那一大片望不到盡頭的沼澤地，要是一下掉進沼澤地里，我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一個什么結(jié)果。這里那么多年沒住人了，天知道沼澤地到底有多深？

    就在我蹲在地上摸索著前進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清脆的“篤篤”聲，那感覺就好像有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在朝我走來似的。

    本來此時溫度就下降的比較快，加上周圍那么多大霧，我身上全都濕了，一聽見那么一個聲音，我后背直冒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