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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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爺又解釋了兩句,張木也不好再追問,她知道丁二爺說的不是真話,家里著了火,相公肯定火急火燎的,怎么可能還會耽誤在那邊給她選禮物。看著婆婆去廚房里張羅,也跟著去搭手了,相公的事,今個不說,明個不說,后天總得說的。 阿竹是十六日下午到家的,他一早便顧好了馬車,這邊榜單一放,他看完了榜單,準備找到自己和要好的門窗的名字,便坐著馬車往回趕,他是十三名,取得了童生資格。只是,他好像也看到了趙志的名字。 丁家一早就翹首以盼,丁二爺以往倒是覺得阿竹年紀還小,考不中也沒事,可是阿陵出了些事以后,他卻也盼望著兒子早點考個功名,好幫幫阿陵了。 聽阿竹說:“爹,娘,是第十三名,有機會參加明年四月的院試了。”丁二爺只覺得心口的那塊大石也松動了一點。 ☆、第42章 皇商吳家 阿竹中榜的喜訊將那一場大火帶來的陰霾也驅(qū)散了不少,丁二娘在丁二爺回來的第二日便回了鎮(zhèn)上,張木心里惦記著吳陵,但見丁二爺不吐口,也不好日日追著他問,便想回張家住幾日。 張老娘一聽女兒說要回來住,立即抹著淚點頭,“丫頭,你回來住,娘是巴不得的!”大火的第二日,家里便知道了消息,讓大郎去鎮(zhèn)上看看,卻見阿木跟著丁大爺父子回了村子,張老娘見到女兒好好的,心里才放心了一點,此番女兒說要回來住,心里真是求不得呢! 桃子也在一旁點頭,笑道:“這下好了,我可得好好地跟小姑學(xué)兩手,你侄子可天天纏著我做棗糕給他吃呢!”也就是到了吳陵家,在自個家小姑就算手藝再好,也沒那些東西給她折騰啊,所以說啊,這一個人一個運道。 西邊的屋子是準備以后給小水住的,只是小水現(xiàn)在還小,依舊跟爹娘一起住,張木的屋子便跟出嫁時一樣,還是那張床,兩口舊箱子依舊架在墻角,南邊窗戶下的小矮桌上的竹籃里還放著許多碎布,只是張老娘為防落灰,用一塊舊布將籃子蓋嚴實了。張木想起那回吳陵來送櫥柜,她就站在這窗下悄悄地撩了一點紗簾,那時候,看著那瘦削的背影,心里也覺得異常安心。也就幾個月,沒想到,她在這里,真的愛上了一個人。 阿竹在家待了三日,丁二娘整日在廚房里整治湯湯水水的,兒子嘴饞又愛玩,可不得好好地喂一喂,不然以后都不惦記著回家了!所以三日里,阿竹將黨參燉烏雞、蟲草燉老鴨、瓜菇燉豬蹄挨個地喝了一遍,只是日日喝,嘴巴也膩得慌,阿竹對著一碗豬蹄,苦著臉道:“娘,你兒子本來個兒就不高,再這么喝下去,就成小胖墩了!” 丁二娘瞪了一眼兒子,斥道:“兔崽子,有的吃你就可著勁樂吧!還嘮嘮叨叨的嘴碎!”說著又從鍋里撈了一大塊豬蹄往阿竹剛剛少下去的碗里放。 阿竹求救地看了眼老爹,卻見老爹目不斜視地喝著小酒,眼睛都不瞟他一下,只得埋著頭接著開吃!好懷念書院里的小青菜! 晚上,丁二娘和丁二爺洗漱好,準備入睡時,丁二爺看著燭光下已能辨清皺紋的妻子,嘆道:“娘子,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都過去了,阿竹都考取功名了!” 丁二娘一邊松發(fā)髻,一邊笑道:“可不是,那時候我真以為我養(yǎng)不出孩子呢!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阿竹!說起來,阿陵可真是我們家的小福星!真是年紀到了,你這段日子,怎地沒事就念叨這個啊!” 見自家相公不接話,丁二娘湊過去道:“相公,你給我個準話,阿陵是不是出了事了?那場大火,我覺得蹊蹺得很,再說,阿陵那么看重阿木,怎么可能知道家被燒了,還不緊趕著回來的!” 丁二爺抬頭看著眼神炯炯的娘子,苦笑道:“娘子也比二十年前聰明多了,以前只知道珠花簪子呢!” “行了,你別挖苦我了,女人愛美怎么了!”丁二娘聽相公提起這一茬,頗不以為意地嗤了一聲。 “阿陵怕是不好回來了!”丁二爺長長地舒了口氣,見娘子皺著眉頭看他,只得解釋道:“他舅家找來了,說是他外祖母躺在床上就等著見阿陵最后一面呢!” “那阿陵看過了還會回來嗎?” “我估摸著他舅家不會輕易放人,阿陵可是吳家嫡子!吳家那金窟銀窟可都是阿陵的!”老人家惦記著外孫無可厚非,可是這許多年了,他們對山野間長大的阿陵,又能有幾分真心呢,只怕富貴迷人眼,要接著阿陵攀個高梯呢! “也怪你,好好的帶阿陵去攪和縣衙里的生意做什么!要是不去縣衙里備案,那家子能找到阿陵嗎!等阿陵跟了我家的姓,給他們在大海里撈針去!這下好了,阿陵回不來了,兒媳可還在眼巴巴地盼著呢!”丁二娘想起兒媳望眼欲穿的樣子,心里也有點不落忍,那大戶人家可不會接受一個和離的婦人做兒媳的! 丁二爺見媳婦這般心疼兒媳,不由笑道“你傻啊,我們走之前不是給阿陵上了族譜了嘛,只要阿陵咬口不愿意,他還就是我丁家人!”只是,如果鄭家老太太苦求阿陵回去,阿陵不知道還能不能持得住啊! 丁二娘見相公眼睛閃了一下,便知道他心里也是沒底的!只是阿木…… “相公,這事還是得和阿木說清楚的,我們這般瞞著說是為了她好,不讓她擔(dān)心,可是如果,我說萬一,阿陵真的愿意入?yún)羌业淖遄V呢?”就算吳家老爺松了口,吳家的那個妾和庶子也不會讓阿陵如愿的! 丁二娘想到阿木三番兩次地因為男方而狀況不斷,心里不禁有些不岔,憑什么女子的姻緣,就得等著男子說娶還是離呢!“我覺得這事對阿木不公平,你把阿木帶過去吧!我們也不要小瞧了阿木,我瞅著她腦子清楚得很!” 丁二爺默默頷首,他心里也一早就起了帶張木走的年頭,那場火,該是沖著阿木來的,就不知到底是吳家還是鄭家了! ******** 吳家和鄭家都在臺州。吳家先祖曾追隨□□皇帝,現(xiàn)在朝中的禮部吳尚書家便是吳家的嫡支,而臺州的吳家是旁支,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放到臺州吳家這里來,也是再貼切不過的。臺州吳家便靠著京城吳家的關(guān)系,撈了個皇商,到吳老爺這一代,已經(jīng)是三代了。 吳老爺年輕的時候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臺州素有美名的鄭地主家的大小姐。新婚妻子既知書識禮,又溫婉端莊,吳老爺也是和嬌妻耳鬢廝磨地纏綿了一段時日,只是,這一切,在同行贈送了一名精心□□的瘦馬后,便不復(fù)存在了。 ,馬車到縣里的時候,就讓阿竹下了,丁二爺看著兒子瘦弱的身板,忍不住叮囑道:“不要老吃書院里的飯菜,過個兩三日就和同窗去外面吃頓好的!到年底回來的時候,再不長點rou,我讓你娘天天給你燉豬蹄!” 阿竹一臉黑線,真是越老越小孩!只得笑道:“知道啦!爹放心吧!一定把阿陵哥帶回來啊!”說著便向馬車揮了揮手。看著娘和嫂子放下車簾,噔噔地隨著馬車遠了。 通臺縣剛好是去往臺州的必經(jīng)之地,也是臺州下面較繁華的一個縣了,即使坐在馬車里,光聽著外面熙熙攘攘的叫罵聲,也可以想見街市的熱鬧,可是張木坐在馬車里,卻一點掀開簾子朝外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等去了臺州,傳說中雕梁畫棟、漆著金米分的大戶人家,會有小妾,還有庶子,還有躺在床上的老祖宗!難道她過來不是抱著相公種田生娃的嗎? 她以為只要她和吳陵生一個小娃下來,她的穿越人生就圓滿了!沒想到前頭等著她的竟然是一處大宅門!/(tot)/~~╮(╯▽╰)╭ 丁二爺和車夫坐在外頭,丁二娘和張木坐在里頭,原本丁二娘是不準備來的,只是想到公公獨自帶著兒媳出門,諸多事都不方便,夫妻倆一合計,便讓丁大爺看看鋪子,此時丁二娘見張木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低著頭,怕她擔(dān)心阿陵,便寬慰道:“阿木,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不管你和阿陵的!” 張木心頭一暖,笑道“娘,您和爹陪我走這一趟,我心里就有底了!”再怎么說吳陵現(xiàn)在的戶籍還落在丁家的,丁二爺是他名正言順的父親,只要丁家承認她的身份,她便還是吳陵明媒正娶的的娘子! 下午申初三刻的時候,總算是到了臺州,丁二爺先帶她們?nèi)フ伊艘婚g客棧,準備明日里再上鄭家,還得準備點登門禮!不然這般急匆匆的,還以為他們是來打秋風(fēng)的呢! 客棧里一樓是飯館,二樓和三樓是客房,此時一樓里還陸陸續(xù)續(xù)坐著些人在喝茶聊天。張木聽著離柜臺近些的一張桌上的兩人說: “哎,你聽說了嗎?吳家的嫡子回來了!”一著藍布大褂的大漢一邊嚼著花生,一邊說道。 “不是丟了十多年了嗎?怎么還能找回來?這一回他家的吳潭可不會罷休吧!”說這話的是一個膚色黝黑的大叔。正端著茶盞,吹著茶沫。 “那可不是,那么一大塊肥rou,眼看就要咬到口了,這般生生地讓出去,可不得割他rou啊!”藍布大褂的大漢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 “呵,可得有熱鬧瞧了,兄弟反目,可是禍家之本啊!” “什么兄弟!那小妾害死了鄭家小姐,那小姐生的兒子能和仇人的兒子做手足?……” 丁二娘見張木聽得入了神,不動神色地拉了她一下,張木反過神來,見丁二爺已經(jīng)訂好了客房,便跟著丁二娘往二樓去。進了房間,丁二娘就笑道:“阿木,別擔(dān)心,阿陵今個晚上就得來一趟!我就說這小子機靈嘛!他算準了我們要來找他,剛才掌柜說,阿陵一早就在幾家客棧里留了話,要是有水陽村的丁姓人家來入住,就派小二去知會他一聲!” 張木剛才一心在聽那兩人聊天了,沒注意到掌柜說了些什么,聽丁二娘這般說,立即站起來問:“娘,真的嗎?真的一會就過來了嗎?” 丁二娘見兒媳這般急切,想著畢竟是新婚夫妻,一個多月不見,可不日日念在心口,笑道:“自是真的,一路緊趕慢趕地過來,我一會讓小二送些熱水過來,你梳洗一下!” “謝謝娘!幸好跟著您二老來,不然我一個人可不知怎么辦呢!”張木心里由衷地感謝丁家二老,從她嫁過來,便見他們一直將阿陵當(dāng)做親子一樣疼惜,連她這個兒媳也是當(dāng)半個閨女疼的,此番吳陵來到臺州,他們首先想的卻是吳陵的孤立無援。 ☆、第43章 金角銀角 吳陵是傍晚的時候過來的,穿著一身藏藍的直襟長袍,領(lǐng)口和袖口都繡著銀絲邊的流云紋滾邊,衣服的垂感很好。腰間扎著一條墨色祥云寬邊錦帶,其上還掛了一塊玉體通透的碧玉,綠漾漾的像水波。丁二爺一眼瞧著,便捋著胡子笑道:“你小子,這下也嘗了一回富貴窩的滋味了吧!怎地,有沒有樂不思蜀啊?” 吳陵跑得急,臉上還落著一層紅暈,聽了這一句調(diào)笑,那些在丁家鋪子里吵吵嚷嚷的日子便跳到眼前,心頭一暖,這半月來的燥火也平息了不少,笑道:“爹,看您老人家這么遠跑來看我,我就不和你斗嘴了!”拿眼瞅了一眼立在娘后頭的媳婦,見她一雙眼流動著欲落未落的水光,這一身月白色的棉裙還是婚后幾日帶著阿木去店里扯得布,里面該是加了一層里子,卻鼓囊囊的,像是大了許多,吳陵心頭一緊,兩步快走過去:“阿木,你怎么瘦了這般多?” 張木就覺得手上一暖,吳陵已經(jīng)握著她的手了。終于見到了人,張木想笑卻感覺臉上肌rou像是僵了一樣,他走了這一個多月,倒讓她好好地體味了一回“待要相思,便害相思”的滋味。默了片刻才道:“只是衣裳做得大了一些而已!” 落在吳陵眼里,便見著媳婦努力忍著不落淚下來,平白地多了兩分心疼。捏了捏媳婦的手,也不再言語,心里在思量著,待外祖母好些,就帶媳婦回去好好補一補,他還是喜歡軟乎乎的媳婦,抱著睡覺既暖和又心安。 丁二娘一早便在一旁忍著笑,此時見兩個愣愣地站著,笑道:“老頭子,我們?nèi)ジ舯谖堇锇桑o這兩個小人好好訴一訴衷腸!” 丁二爺待抬步出去,吳陵卻一把拽住了他胳膊,苦著臉道:“我一會還得回去,得把事情趕緊和爹娘說一說,你們也好幫我拿個章程!”雖說鄭家這些日子上下待他都和氣的很,可是他還是惦記著和阿木的小屋,新房子燒毀了,回去還得重新蓋一個,這天眼看就要冷了,他可不想落著雪還在鋪子里住著,都不能好好抱媳婦! 丁二爺和丁二娘一聽這話,也收了笑意,一屋子幾人就圍著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張木拿起茶壺給三人沏茶,普通的白陶瓷茶盞里,立時便氤氳起白煙,吳陵一手碰了碰滾熱的茶盞,離家的時候還是十月,這便有了初冬的寒意了。 “爹,你也知道,我對那家沒什么好感,只是幼時外祖母還算疼我,我生母也一向孝順,現(xiàn)在她病躺在床上,我也不忍心不讓她老人家見我一回。”吳陵想起以往他娘只有抱著他回鄭家,臉上才露出一點笑意,心口不禁又酸澀難當(dāng)! 吳陵一時又想起那間雕了窗花的屋里,窗下桌上的花瓶里每日都得換幾枝鮮艷的花,還有那個每日立在他身側(cè)盈盈笑著的少女,心里不禁一突! 二舅母每日讓表妹也伺候在外祖母身邊,表妹又總是時不時地就和他搭幾句,也不是自小一處長大的,他每每覺得別扭不愿開口,表妹就撒嬌對外祖母說他面冷,有心想和爹娘說兩句,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看著他的媳婦,吳陵終是將“表妹”兩個字吞在了肚里,只說了一句:“二舅舅待我怕是有些想頭!”媳婦大老遠地跑過來看他,要是讓她誤會就不好了,這事還是找個機會慢慢對她說吧! 丁二爺聽了吳陵這一句,沉吟不語,默了一會,問道:“你是準備和我們一道回去嗎?”見了這潑天的富貴,他也不敢十足確信阿陵不會動心,那吳家的偌大家產(chǎn)可都是阿陵的啊。 臺州自來是魚米富貴鄉(xiāng),不說稻米漁產(chǎn),就是絲綢茶葉運往各地的數(shù)目也是令人咂舌的,而吳家作為臺州唯一的皇商,每一行業(yè)都有涉足,就連鹽業(yè)也有所沾連,最豪富不過的人家,不說為臺州商行的第一家,就是本朝能與吳家相比的人家也是寥若星辰的。 只要阿陵愿意回去,等著他的便是金山銀山! 茶盞的熱度慢慢降下去,氤氳的熱氣也稀疏了許多,像是一根將要燃盡的香在揮發(fā)著最后一點余韻,吳陵抿了一口茶,瞥見媳婦握著茶盞的手指尖微微有些泛白,笑道:“自是要和爹娘一起回去的,我還惦記著和爹娘討幾兩銀子蓋個新屋呢!” 張木聽著吳陵這么說,不由地跟著點頭:“我和娘說過這事了!”又目光灼灼地看著吳陵,所以說,她還是要回去和相公繼續(xù)完成種田養(yǎng)娃的大業(yè)的。o(n_n)o 丁二娘笑一聲兒,點著張木的額頭,拿腔拿調(diào)地嘆道:“哎呀,本以為你是個好的,沒成想這就幫著阿陵搬我老兩口的銀子了啊!”要是以往這話實是不好拿來說笑的,不說和養(yǎng)子媳婦,就是自個親兒的媳婦,說出來也得尷尬,可是吳陵夫妻倆既舍得這般富貴,這幾兩銀子的玩笑也權(quán)當(dāng)是玩笑了。 張木得了吳陵的準話,心頭放松了下來,此時被婆婆取笑,也只含笑受著,要是真要進了那高門大戶,可得把她折騰死不可,她寧愿一輩子就窩在鄉(xiāng)間小鎮(zhèn)上,和相公兩人好好努力,以后多多買地,做個閑適的地主婆就好! “明個阿木陪我去鄭家見一見外祖母吧,我上午來接你,爹和娘就在這城里逛一逛吧,有幾處風(fēng)景聽說還不錯的,娘半輩子都沒出來看看,爹可得好好地帶娘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吳陵又轉(zhuǎn)過來對丁二娘說道:“我聽說城外有個清涼寺,簽文很是靈驗,娘要不這幾日去給阿陵求支好簽?” 這一句正應(yīng)在了丁二娘的心坎上,讓她出門逛逛她是有些躊躇的,來這里是為了幫阿陵的,要是出去了,阿陵有事也找不到人搭手啊,只是給小兒求支簽?丁二娘心口轉(zhuǎn)了一回,笑道:“那行,我和你爹就出去個半日,也給你們小夫妻倆問問兒女緣。” 張木臉上一紅,嗔道:“娘真是,就愛打趣我!”說了一句便低了頭。心下細算了下日子,成親也有四個月了,一般的婆家也是該催的了。 看媳婦羞怯了臉,吳陵倒是奇了一下,他印象里怎么像是頭回見到似的?見媳婦低著頭只微微露出一個光潔的額頭,心里竟覺得異常滿足。 第二日一早吳陵便來客棧里接張木,丁二娘昨傍晚就去成衣鋪子里給張木買了一身衣裳,讓張木試了下,就著燭光給改了一點腰身。 吳陵進來的時候,便見著媳婦著了一身極合體的鏤金百蝶穿花云錦襖,見媳婦比新婚當(dāng)日顏色還要鮮亮些,也不由有些嘖嘖稱奇。心下決意以后一定要多給媳婦買幾身好看的衣裳。 丁二娘和丁二爺將小夫妻倆送到客棧門口,丁二娘一早便拉著張木的手叮囑道:“阿陵既然沒有留在這里的心,你就當(dāng)去舅家走一回親戚便可,鄭家人要是以禮相待,你敬重些便是,怎么說也是阿陵母家長輩,若是他家瞧不起我們是小戶人家出身的,你也不必忍著,見了外祖母便回來!” 張木一一應(yīng)下,阿陵既帶她去見外祖母,心里自是對這位老太太有些情分的,這是阿陵心里唯一承認的親人,她心下不由有些忐忑,沒想到臨到婚后,還有上演丑媳婦見“公婆”的戲碼。 吳陵牽著媳婦的手,覺得她的手下微微有些濡濕,知她緊張,嘴角不由上揚,沒想到媳婦一向臉皮厚,這回還真真做了一回小媳婦的樣子來。還是寬慰道:“娘子不用擔(dān)心,我和外祖母提過你的,她老人家早就想見你呢,你們要是不來,我也要回去接你過來的。” 張木拽著吳陵的胳膊,咬著唇,說:“那你和我說一說外祖母的脾□□,我好有個底。” 這卻是難為吳陵了,老人家十幾年沒有見到幺女留下的血脈,這一見面,自是樣樣滿意,件件上心的,人雖躺在床上,可吳陵的衣食住行,沒有一樣不是老太太再三關(guān)照的,底下人見老太太這般上心,也不敢在這關(guān)頭偷滑耍jian,不然要是鬧到老太太跟前,惹了她生氣,可就沒好果子吃了,不說老太太繞不得他們,就是大爺也不會輕罰他們! 吳陵在鄭家這十來日,倒也沒有什么糟心事,除了每日也立在外祖母屋里的表妹。想到這,吳陵不由偷偷瞄了眼媳婦,不知道媳婦知道了會不會吃醋。~~~~(gt_lt)~~~~ 鄭家門房一見表少爺回來,立即上前問候,開了側(cè)門讓他進去,吳陵也不以為意,拉著張木的手就往后院里外祖母的屋里走。 那邊有眼尖的小廝,見表少爺牽了一婦人進來,悄悄地便往二房跑去。 ☆、第44章 三三入侵 一路上張木努力忍著好奇心一意跟著吳陵直接往鄭老太太的院子走去,穿過兩道拱花門,迎面便是“榮華園”三個字,字體遒勁有力,頗有一種沉靜安穩(wěn)的感覺,饒是對字體沒什么研究的張木,一眼望過去,也覺得該是大家手筆。(這里隨便拎一個到你眼前都是大家可好!o(╯□╰)o) 院外的墻角下窩著一叢叢牽牛花,杏黃色的,紫米分色的,沿著墻角一點點地往上爬,踏過圓形拱花門,視線開闊很多,清晨的日光輕輕地投了幾縷光線到秋海棠上,張木從臨窗屋下一株疏朗的桂花里,看到了一個桂子綠的身影,桂花該是晚桂,上頭還掛著一簇簇花粒,枝椏已經(jīng)越過了窗戶,該是有些年頭的。 立在門口的小丫頭大約十三四歲,梳著雙髻,用兩根米分色的發(fā)帶扎著,著了一身翠綠色的棉裙,笑吟吟地道:“表少爺,今個大小姐比你來的還早呢,老太太一早就在盼著你了。” 張木一踏進院子,便瞥見一身形高挑的丫頭轉(zhuǎn)身進屋通報了,此時便見那丫頭返身出來,福了一禮,對著張木笑道:“這便是表少夫人了吧,老太太可念叨您好些日子了!” 張木含笑不語。這一個倒是比前頭的那個機靈些。 吳陵牽著張木便往里屋去,朗著聲音道:“外祖母,我?guī)眿D來看您了!”張木心下微微一頓,看了眼相公,便抿著嘴笑起來。她竟覺出相公這句話里帶出了一些傲嬌的語氣,好像是說:“你看,我說了吧,我都有媳婦了!” 身量高挑的丫頭,打起了簾子,淡淡的檀香味便從里頭飄了出來,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從雕花的窗戶里漏進來印在大理石地上,投成一個個小小的光亮,窗下設(shè)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水晶球兒的□□。張木便見頭上戴著綠色抹額的一個富態(tài)的老太太倚在榻上,身上半擁著一床牡丹花開的錦被,一雙混濁的眼溫和地看著她。邊上立著一個膚色白皙梳著柳葉髻的少女,雖也是笑著看過來,只是莫名的讓張木覺得那笑有點冷。 “阿木,這是外祖母!” “孫媳拜見外祖母!祝外祖母早日康健!”張木緩緩地半蹲著身子福了一禮。 “哎,好孩子,快過來,見到你啊,我這身子都松快了許多!”老太太傾著身子伸著手想拉張木,吳陵快步走過去把她按住,笑道:“天氣正涼,您這兩日才好一點,可千萬別再著涼了。” 鄭老太太見外孫對自己這般上心,心里覺得暖融融的,家里的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平日里都忙得很,也就偶爾過來請個安,平日里不是在外面的學(xué)堂里,就是在家里請的教書先生那里,哪個有空搭理她這個老婆子。 “祖母,這就是表嫂啊!怎地看著比阿陵哥還要大些呢!”一旁的少女俏皮地仰著頭一臉天真地問道。 鄭老太太微微瞇了瞇眼,對張木笑道:“好孩子,我可聽阿陵念叨了你好些時日了,聽說你在糕點上頗有天賦,改日可得也讓我老婆子解解饞啊!” 這是直接略過了鄭家的小姐了,老太太都不給自家孫女臺階下,她自是不用顧慮的,接了話頭,笑道:“阿陵以往也和我說記得家里有個疼愛他的外祖母,只是不知道原來竟是在臺州呢!我之前聽爹說,可還懵了好些日子呢!這下見了外祖母,不需您老人家開口,我也得拿出壓箱底的本領(lǐng)來好好孝敬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