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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將門毒后在線閱讀 - 第52節

第52節

    沈妙想不出來,她本以為自己前生貴為皇后,也曾跟在傅修儀身邊,這些大大小小的秘密盡數掌握于手中,如今看來,這其中的水深,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兇險。

    不過無論如何,豫親王府的門要滅,豫親王的命要收,至于沈清,自然也應該生不如死的活著。前生沈清曾在牢獄之中看她,今生,她也要原樣奉還。

    霜降抱著花盆走了進來,笑道:“昨兒個太陽大,奴婢便將花盆拿出去曬曬太陽,姑娘說這幾日恐會下雪要奴婢拿布傘遮著奴婢還不信,誰知道今兒一早就下雪了,多虧了姑娘做準備,否則啊,這幾盆花可慘,奴婢也闖禍了。

    “說起來,姑娘好似很喜歡做這些準備。”白露笑道:“早早地準備東西,早早想好可能出現的不對,每次到了關鍵時候,咱們都是輕輕松松的就過去了,姑娘這性子極穩妥,好得很呢。”

    沈妙微微一笑,明亮的雙眸映著外頭的小學,仿佛磐石一般堅定,她道:“沒什么,我只是不喜歡‘意外’。”

    ------題外話------

    娘娘:我不喜歡意外。

    小侯爺:老子就是那個意外!

    ☆、第八十四章 猜忌

    一日之計總是過得很快,第三日沈妙再來到灃仙當鋪的時候,陳家兄弟已經等待了許久。

    比起之前,二人似乎變了不少。尤其是陳岳山,那種豪爽如青山般的氣息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陰霾。沈妙掃了陳岳山和陳岳海一眼,心中大約有了主意。想必這二人已經打聽過了陳家meimei的消息,或許還親眼見到了也說不定。親眼目睹手足落到如此凄慘境地,對于殺伐果斷的江湖人來說,可能是莫大的刺激。否則前生陳家人也不會不顧后果的前去刺殺豫親王了。

    “沈姑娘,”陳岳海先開口,他道:“先前沈姑娘所說可以讓皇室中人不追查到陳家的辦法,可否告知我兄弟二人?”

    季羽書看著自己的茶杯,仿佛能把里頭看出朵花兒來,卻就是故意不看沈妙。

    沈妙嘆息一聲:“我自然也想幫,不過就如同之前所說,這樣一來,我所冒的風險也極大,從某種方面來說,沈家與你們陳家也綁在了一條船上,若是有什么不對,沈家也會遭殃。”

    陳岳山頓了頓,道:“我自知此行有些強人所難,所以……若是姑娘愿意相助,我陳家一半家業,盡數分與沈家。”

    此話一出,饒是季羽書也忍不住抬頭看了陳岳山一眼。

    陳家是江南首富,江南自古就是富饒之地,陳家的銀子大約比皇室還多多了,如今主動分出半個家業,對沈家來說,無異于與虎添翼。

    沈妙聞言,看著陳岳山懇求的臉也忍不住有些恍惚。陳家姊妹遭受折磨,為了報仇,陳家竟然愿意付出這樣的代價,明知道就算她出手,也并非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即使如此,他們還愿意一賭,只能說明陳家姊妹在陳家人心中的地位。前生她身陷牢獄,在后宮之中孤立無援,若那時候沈家還在,是否她的爹娘兄長,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救她?

    “沈姑娘?”見沈妙出神,陳岳山出聲提醒。

    沈妙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半幅家業便也罷了,這個忙我幫,卻不是為了你們家的家業,無非就是結個善緣,日后有需要你陳家的地方,還望不要推辭。其次便是,我與豫親王府也有仇,豫親王府不滅,終有一日會麻煩上頭。”她看向陳岳山:“我們如今,共乘一條船。”

    陳岳山看著面前的沈妙,她眸光清澈,語氣誠懇,仿佛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是擲地有聲,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能做到。從第一次遇到到現在,她表現的都不像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陳岳山不禁想著,若是陳家姊妹也能有面前少女的心性和手段,是否如今也就不會如此凄慘。

    想到陳家姊妹,陳岳山稍稍好轉的心情立刻又陰霾下來。他道:“沈姑娘的辦法是什么?”

    “皇室那邊,你暫且不必過問,過段日子就好些了。另外,你若是要動手,最好是在下個月,下月豫親王府,豫親王要娶我堂姐過門,成親第二日必然四處松懈,介時你在清晨下手,當萬無一失。”

    “你……”陳岳山想說什么,最后卻是搖了搖頭,道:“一月之內,皇室那邊你怎能結束?”

    沈妙似笑非笑的看了喝茶的季羽書一眼:“這你便不必cao心了。當務之急,你們是召集人馬,”頓了頓,她才繼續開口:“豫親王府不小,你們須得先摸清格局,下手當日,除了我堂姐,救到人后,你們須將人斬草除根。”

    “放心,我們兄弟二人曉得。”陳岳海道。

    “不知你們江湖滅門是什么規矩,我所說的斬草除根,便是不管婦孺老少,下人姬妾,全部不留活口。整個豫親王府,徹底的成為墳墓。”

    陳岳山和陳岳海皆是一愣,陳岳海皺了皺眉:“下人姬妾也要?那些姬妾大多都是豫親王擄來的可憐人。”

    沈妙冷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陳公子想要發慈悲,只會害死陳家人,而我沈家人也會被牽連。”

    她說的冷酷,片刻后,陳岳山點了點頭:“我們必不會留下活口拖累姑娘。”

    “如此甚好。”沈妙道:“那就祝二位大仇得報,血洗王府。”

    又與陳家兄弟說了一會兒話,陳家兄弟才起身告辭。待他們離開后,季羽書終于開口道:“沈姑娘,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倒像是懂得很多事情,剛才我可看的清楚,那陳家兄弟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竟也是順著你的安排走路,沈姑娘,如你這樣聰明美麗的女子,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不知日后有沒有那個機會,與你春日踏青郊外,夏夜賞湖扁舟,深秋……”前面還說的好好的,后面便越說越不像話了,活脫脫調戲良家小姑娘的登徒子。

    “季掌柜,”沈妙問:“你不會就是要與我說這些吧?”

    “咳,”季羽書清了清嗓子:“事實上,我只是想告訴沈姑娘,消息已經造好了,也傳到了宮中,想來過不了多久,沈姑娘想要的結果,就能達到了。”

    沈妙心中微微一驚,她雖知道灃仙當鋪有本事,卻也不知道對方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想必在宮中也有接應的人的,否則要不動聲色的滲透個消息去宮里,只怕要費一番周折。這個灃仙當鋪的水也深得很。方才她沒有掩飾和陳家兄弟的交易,就是知道根本掩飾不了。

    “有勞季掌柜。”沈妙垂眸:“事情達成之后,之前與掌柜的承諾,也會說話算話。”

    季羽書沉默了一會兒,難得的嚴肅問道:“沈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請說。”

    “沈姑娘以沈家為代價與我做買賣,就不怕有朝一日,我要沈家做危險之事,將沈家推到風口浪尖,這筆買賣可就不劃算了。”說完這句話,季羽書就死死盯著沈妙,注意著沈妙的神情。

    沈妙眼也未眨,淡淡道:“與其憂心日后的困難,倒不如擔心眼下的難題。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也只能說是我沈家的命。”

    季羽書有些困惑道:“真的?”

    “假的。”密室中,謝景行聽著從一邊傳來的動靜,懶洋洋道。

    “也只有羽書那個傻子才會相信她的話。”高陽道:“這丫頭騙人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羽書哪是她的對手?”

    “不用擔心。”謝景行慢悠悠的道:“上了我的船,想下去,可沒那么簡單。”

    沈妙起身從季羽書辭行的時候,季羽書突然道:“對了,沈姑娘,之前你要我打聽的那位流螢姑娘,似乎是有下落了。若是沈姑娘著急,這幾日也許就有結果。”

    然而沈妙的回答卻讓季羽書愣了一愣,沈妙道:“不急,季掌柜慢慢找吧,我也……慢慢等。”

    待她離開后,季羽書才搖了搖頭,一邊往屋里走一邊道:“真是比芍藥姑娘還讓人摸不清的女人。芍藥姑娘至少送珍珠她會高興,這一位……莫非送人頭會比較開心?”他打了個冷戰,趕忙往屋里走。

    ……

    宮中。

    皇帝的書房內,案頭的奏折已經摞成高高的一疊,文惠帝坐在桌前,面前的折子攤開,卻是看也不看一眼。他已經是天命之年,也即將步入花甲,雖然仍是精神矍鑠,兩鬢卻也生出星點斑白。世上之事,大抵不過是一個輪回,也有過少年意氣,揮斥方遒的時候,即便如今壯心不已,可眾人瞧著他的目光,卻仍舊是一頭在漸漸老去的虎。

    總會有新的虎來繼承他的位置。

    此刻文惠帝面色發沉,他年紀漸長之后,越發瘦削,皮膚卻因為松弛仿佛貼在骨頭上,顯出一種詭異的老態。他嘶啞著嗓子開口,依稀能聽出其中的滔天怒意。

    “老十一真的殺了個一模一樣的刺客?”

    面前立著的兩名黑衣人道:“稟陛下,是的,抓到的人已用刑拷打。另外親王府抓到的親王殿下親信也親口承認,親王前些日子處死了個蒙面侍衛。”

    文惠帝閉了閉眼,猛地一揚手,桌子上的鎮紙飛了出去,在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了好幾瓣。片刻后,他才冷笑一聲:“老十一,朕還是小看了他!”

    宮中耳目眾多,嬪妃,臣子,甚至是皇后,這些耳目固然是為了在宮中生存,誰得到的消息多,誰就占了勝利的先機。皇帝也不例外,只有到處都是他的眼睛,這龍椅坐起來才會更安穩些。

    起初從眼線嘴里意外得知,豫親王斬殺了一名與當初一模一樣的刺客后,文惠帝心中還是不信的。皇家感情多涼薄,他這個皇位,也是踩著眾位兄弟的尸體才坐上去的。留下當時排行十一的豫親王,是因為文惠帝始終記得那個兇險的夜晚,豫親王以身擋險,鮮血淋漓的救了他一命。

    文惠帝時常在想,這么多年,他對豫親王好,不僅僅是因為那一條腿的恩情,更是從側面上代表了文惠帝還有恩情。坐上帝王這個位置,所有人對待他的感情都不再純粹,就算是他的兒子們,都是心懷算計。而豫親王卻能提醒文惠帝,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不顧安危的為他擋劍,他還有一個至親手足。

    然而如今,這卻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似乎當初那一幕都是這個“至親手足”安排的一場戲,甚至于文惠帝懷疑,豫親王廢掉的一條腿也是假的。

    豫親王究竟想干什么?謀朝?篡位?史書中記載了那么多韜光養晦,一朝反水的造反大業,文惠帝只有被欺騙的憤怒和侮辱。

    被信任的人背叛,信任會收回,不僅如此,還會變本加厲的懷疑。皇室之人自來多疑,從前不懷疑豫親王,是因為他的赤誠,如今赤誠變成虛假,皇家人懷疑的種子立刻長成參天大樹,誰也撼動不了。

    “派人守著豫親王府,朕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樣!”

    高公公低著頭,眼觀眼鼻觀鼻,沉默的看著腳尖,好像根本未曾聽見帝王的怒氣。只是心中卻是微微嘆息一聲: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的定京城中,似乎什么都未曾發生。隨著年關的逼近,人們都忙著置辦年貨,便是貧苦人家,也似乎融滿了淡淡喜意。

    然而再如何歡喜的日子,都會有人并不歡喜。

    宮中,離王正與襄王在花園中走著。

    離王一派中,襄王和成王勢力薄弱,對離王俯首稱臣,態度也是恭敬的很。比起太子的穩重,周王靜王兄弟的鋒芒,離王則走的中庸之道,他才學不是最出眾的,母妃也并非最得寵的,卻是上上下下打點的極為圓滑,無論是朝臣還是兄弟,倒也愿意賣他一個面子,私下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六哥,這段日子,聽聞父皇對王叔很是冷淡。”襄王開口道。

    “你也聽到了。”離王笑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生出細小的皺紋,看起來性格非常隨和。他的態度也很隨和,與襄王攀談:“父皇自來看重王叔,這幾次王叔有事相求,進宮幾次,父皇竟然以事務繁忙推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父皇是故意晾著王叔的。”

    文惠帝對豫親王可謂做的是仁至義盡,當初文惠帝有個寵妃得罪了豫親王,那寵妃娘家還是頗有勢力,文惠帝二話不說就將寵妃打入冷宮。還當眾警告眾人:“十一乃朕手足,對他不敬,就是對朕不敬!”正因為文惠帝對豫親王幾乎是有求必應,這一次態度的倏然轉變,才會被所有人察覺。

    “可這是為何?”襄王疑惑道:“王叔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父皇不成?可這么多年,王叔就算做的再出格父皇也不曾怪罪與他。這些日子也沒聽過王叔出什么事啊。”

    “你知不知道,王叔進宮所求父皇是何事?”

    襄王搖了搖頭。

    “七弟啊,”離王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兄長在告誡自己不懂事的弟弟:“這宮中凡事還是要多留心眼,你這般老實,六哥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替你cao心。”

    襄王赧然的笑了笑:“我跟著六哥,六哥比我聰明,六哥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聽聞王叔進宮所求的是沈家之事。”

    “沈家?”襄王恍然大悟:“莫非王叔是因為沈家之事惹怒父皇?”他想了想,道:“可是王叔娶的是沈家二房嫡女,父皇……倒不至于因為沈家二房生氣吧?”

    沒有人比文惠帝自己的兒子了解他。若是豫親王惹怒文惠帝,除非就是他所求之事出格了,在皇室生活了這么久,帝王的底線無非就是勢力。沈家二房沈貴一介三品文臣,手中沒什么實權,倒也不至于影響大局,文惠帝犯不著因為這個和豫親王生氣。

    “這就對了。”離王意味深長道:“可是王叔所求的,卻是要娶沈家大房嫡女,沈妙。”

    “原來如此。”襄王這才想清楚:“那沈信手握兵權,王叔想娶沈家嫡女,怕是犯了父皇的大忌。可是王叔怎么會突然想娶沈妙?之前要娶的不是沈清嗎?就算父皇由著他胡鬧,但是這種敏感之事,王叔不至于犯這樣的糊涂。”

    “我也不知。”離王搖了搖頭:“王叔雖然這些年做事出格,卻謹守臣子本分,這一次,卻是離譜了……”

    “父皇肯定不會讓王叔娶沈妙,不過這一次父皇沒有直接與王叔說明,反而避而不見,好像是在警示什么。”

    “大概是,耐心消磨干凈了吧。”離王苦笑:“你我二人還是不要說這些的好,總歸與我們無關。這些日子父皇看著不太高興,可別往人面前杵。”

    “六哥說的是。”襄王點頭。

    二人走后,花園深處才慢慢走出一人,青靴玉帶,正是定王傅修儀。他站在花園中,顯然方才離王二人的談話已經被他聽在耳中。他看向二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沈妙?”

    ……

    臨江仙的樓閣最頂層,季羽書給高陽看完手中的信,將信放到燃燒的炭堆中燒毀。

    “消息已經傳出去,文惠帝也對老狗起了疑心,老狗這回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還不知道。”季羽書有些幸災樂禍。

    高陽搖頭:“還是小心點,現在一點也錯不得。”

    “我知道。”季羽書摸了摸鼻子:“謝三哥最近忙什么呢,人都看不到。”

    “他哪天不忙。”高陽突然嘆息一聲:“也不知道由著他的性子來,是對還是錯。”

    “我信謝三哥。”季羽書道:“謝三哥本事那么大,你瞎cao什么心,他布置了這么久,就算成不了,全身而退也是沒問題。高陽,你這人就是心思太重,你看咱們謝三哥,就算心里有再多事,照樣過得瀟瀟灑灑,這才是男人!”

    季羽書顯然是謝景行的忠實跟班,話里行間都是對謝景行的拜服。高陽白了他一眼:“馬屁精。”

    “誰拍馬屁啦,再說了,要拍馬屁也得看看對方是誰,值不值得我拍,”他嫌棄的看了一眼對方,道:“比如你,跪下求我拍我都不拍。”

    高陽溫和一笑:“是嗎,那你以后有什么事不要來我這里抓藥,跪下求我我也不給你開。”

    季羽書一愣,隨即馬上轉開話頭:“其實以前我覺得這定京城中的年輕人啊,都是繡花枕頭,經看不經用,只有謝三哥是個男人。不過如今我倒是佩服起另一個人,覺得除了謝三哥外,定京城里也算有別的人英雄出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