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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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會就為過一下嘴癮,痛打落水狗……呸,他才不是。 “我早知曉,劉柱史是聰明人。”楊瓚拊掌,笑道,“很簡單,我可以保你不死,平安送你抵達京城?!?/br> “你會這么好心?” 恐懼無用,憤怒也是無用。 劉慶干脆撕破臉,全無顧忌。 “當然不會。” 楊瓚承認得干脆,噎得對方直瞪眼。 “我有條件?!?/br> “什么條件?” “兩封上言?!?/br> 說話間,楊瓚又取出幾張紙,遞到劉慶面前。 端正的臺閣體,橫平豎直,平書紙上,很是賞心悅目。包含的內容,卻是觸目驚心。 僅看半頁,劉慶已冒出一頭冷汗。 看到最后,雙手顫抖,衣領竟被冷汗溻透。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針鋒相對 “弘治十五年,虜賊叩邊大同。御虜官軍,有沖鋒破敵殞命者,斬獲首級無明文,僅發身銀三兩。五成亦被貪墨,家小嗷嗷,衣食無著。” “有隨軍文書大義薄云,蔚縣縣丞伏節死義,血書上稟。未料無寇暴死,家人同輩牽累。此后數年未能尋得兇手,上疏一事,則不了了之?!?/br> “弘治十六年,虜賊再度擾邊,襲大同隘口衛所,指揮領兵御敵,鎮守親上城頭,拼死退敵,傷亡百余人。事達朝廷,以懈怠邊防為罪,無功而有過?!?/br> “反有邊鎮州縣官員,僅運糧數斗,無戰得功。升官加賞,青云直上,立身朝堂,封妻蔭子!” “有功不賞,無功顯跡。其不公如此,人多觖望。” “今查大同兩役,其貪墨賞銀,冒濫紀功,非獨一例?!?/br> “伏乞交科道官章劾,參洪武之法,永樂舊例,有功升賞,冒功究治……” 劉慶抖著手指,將紙上內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冒領戰功,貪墨賞銀,事發即為流刑。依洪武之法,更是死罪! 剝皮充草,砍頭凌遲,大可任選一樣。 依此列成條陳,遞送御前,大同京師,凡有牽連之人,都要得罪。 當年經手之人,有人致仕,有人還鄉,多數仍立身朝堂。 兵部尚書劉大夏告老,左侍郎仍在。留在朝中的力量,實不可小覷。 戶部尚書韓文言行謙和,不遇庫銀之事,少與人交惡。但麻煩上門,同樣不會客氣。 加上大同鎮巡官,分潤戰功的邊鎮文武,經手賞銀的府州縣衙,為自保,必當聯手施壓,力度絕不會小。 屆時,他便如落進蛛網的蛾子,越是掙扎,被纏得越緊。 到頭來,依舊死路一條! 本以為,舉發鎮虜營殺良冒功,已是魄力非凡。哪承想,這位楊僉憲膽子更大,竟是要將天捅個窟窿! 大同之役被劾,幾處邊鎮都將自危。 朝中規矩如此,傲骨如楊一清,事到臨頭,不也得妥協?較真算下來,九邊重鎮,幾乎沒有一個是完全“干凈”。 鎮虜營臨戰不久,奏報剛剛遞送入京,當真不怕牽連? 說句不好聽的,給別人挖坑,自己踩一腳泥,合算嗎? 從紙上移開目光,劉慶垂下雙眼。 為官數載,從地方到京師,一路走來,遇大小陣仗無數,自認不蠢。可同楊瓚兩度“交手”,硬沒占到半點便宜,更被逼到懸崖邊,差半步就要跌得粉身碎骨。 依他對楊瓚的認識,不說算無遺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也不該犯這樣的錯誤。 那么,就是另有企圖? 是什么? 絞盡腦汁,仍是想不明白。 欲開口詢問,卻見楊瓚坐在桌旁,正一勺一勺喝著羊湯。覺得味不夠,還多灑了些胡椒粉。 劉慶氣結。 這算什么? 敢情他翻腸攪肚,正主卻半點不擔心! 視線過于灼熱,楊僉憲終于抬頭。 “劉柱史看完了?” “……”他不說話,說不說都要挨坑,不如讓自己暢快點。 “劉柱史?” “……”堅決不說!打死也不開口! “可惜?!?/br> 楊瓚搖搖頭,端起瓷碗,一飲而盡。又拿起一張麥餅,裹上幾片羊rou,涂上一勺調成膏狀的面醬,咬一口,嚼兩下,滿意的瞇起雙眼,鼓起腮幫。 咕咚。 咕嚕?!?/br> 眼巴巴的瞅著,劉慶不停咽著口水,腹鳴如鼓,手指抖得更加厲害。 非因恐懼,實是氣憤。 聞著rou香,雙眼赤紅。怨念太大,完全忘記害怕。 吃完整張麥餅,楊瓚打個飽嗝,再看劉慶,笑容愈發真誠。 “劉柱史可要用些?” 劉慶繃著臉頰,意圖強撐臉面,終本能碾壓理智,沒能戰勝饑餓,點了點頭。 “如此,本官托付之事,劉柱史想必答應?” 聞聽此言,劉慶喉嚨干澀,嘴里都是苦味。 “楊僉憲,事到如今,下官便實話實說,還請僉憲莫怪?!?/br> 楊瓚頷首。 “大同乃要塞之地,御北百年。指揮守備,千戶百戶,多世襲晉身。樹大盤根,地方朝中,力量皆不容小覷。” 說到這里,劉慶頓了頓,仔細觀察楊瓚表情,實在看不出什么,只能繼續道:“此事奏稟御前,廟堂必將震動。凡牽連之人,必視下官為眼中釘rou中刺,除之而后快?!?/br> “有道理。”楊瓚點頭,深以為然。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劉慶差點又暈過去。 竟然點頭,如此的理所當然?! 這還能不能繼續溝通? “劉柱史?!睏瞽懬们米雷?,道,“本官說過保你性命,絕不會食言?!?/br> “可……” 劉慶面露苦色,想要相信,卻又不敢。 以楊瓚的能力,如果位列六部,哪怕只是個侍郎,劉慶都敢賭上一回。但他只是僉都御使,都察院中,尚列左右都御史及副都御使之下。 講習弘文館又如何? 六部九卿發力,天子都要被壓制。四品京官,委實不夠看。 自己還不如楊瓚。 七品監察御史,挑一挑武將毛病尚可。膽子大些,直諫天子,頂多挨一頓廷杖,回家種田,性命總是無憂。 舉著小棍,妄圖戳文官集團后背,完全是找死。朝中大佬動動手指,就會被碾得粉碎。 “劉柱史,”楊瓚側首,輕笑道,“你是否會錯意?” 劉慶愕然,看向楊瓚,面帶不解。 他會錯意? “本官不是在同你商量?!睏瞽懨嫔蠋?,語氣卻是十足的冰冷,“你可明白?” 不是商量? 那是威脅? “當然?!?/br> 楊御史點頭,毫無壓力。 “本官留你在此,是保你性命。所以,你欠本官一條命!” 事情能這么算嗎?他會倒霉,源頭在誰? 再不講理,也不能這樣顛倒黑白! 劉慶風中凌亂,臉色變了幾變,相當精彩。 “不妨明講,同本官合作,能保你性命。事情辦妥,青云直上也非是不可能。如不合作,本官即刻送你出城。”楊瓚瞇起雙眼,“丑化說在前頭,劉柱史離開鎮虜營,是生是死便同本官無干。” 劉慶神情微凝,十分清楚,楊瓚所言確是實情。 答應對方的條件,還有一條生路。敢不答應,只需將他丟出城外,不被“賊虜”殺死,也會落入狼腹。 同僚逃得性命,他卻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