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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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盡全力,拖住韃靼腳步,等京衛抵達,里外夾擊,不能大勝,也能讓彼此陷入拉鋸。 雙方僵持,占據地利人和,優勢的天平自會向明軍傾斜。 邊鎮之地,如孫同知自私,確非個例。如才指揮使般憂國憂民,實則更多。只要時間充裕,朝廷決心抗敵,楊瓚相信,薊州之危定然可解。 孫同知心胸狹隘,有一點卻看得極準。 韃靼叩邊,貌似聲勢極大,實則后力不足。畢竟,草原上不是鐵板一塊。韃靼內部聲音不同,身后還有虎視眈眈的瓦剌。稍有不慎,兀良哈都會撲上去咬一口。 于瓦剌來說,揍趴韃靼,方能尋回早年風光,再次稱霸草原。 兀良哈純粹為了利益。 獻上韃靼首領人頭,說不定,明朝天子一高興,會在遼東多開互市,開放市貨,部落生活定然更加美好。 可見,明朝邊境不穩,韃靼未必好到哪里去。同樣被群狼環伺。稍現弱勢,即會被惡狼撲上,咬下一口血rou。 知曉本次帶兵的不是小王子,而是別部首領,楊瓚更加確信,只要能撐到援軍抵達,勝利必將握在自己手中。 又打一個噴嚏,楊瓚揉揉鼻子。 想法確實有些樂觀,但情況已經這樣,往壞處想,無疑會動搖軍心。還不如樂觀點,總能懷抱希望。 “楊賢弟。” 思量間,身后傳來聲音。 楊瓚回頭,發現謝丕顧晣臣都是一身皮甲,一人持彎弓,另一人持長劍,正往校場走去。 “兩位兄長這是?” “練習,切磋。” 謝丕遞出彎弓,道:“楊賢弟可要試一試?” “好。” 輸人不輸陣。 楊瓚握住弓身,單手拉住弓弦。 深吸起氣,用力。 弓弦紋絲不動。 不信邪,再吸氣,再用力。 繼續紋絲不動。 臉色憋得通紅,半寸都沒有拉開。 楊瓚無奈,遞回彎弓,道:“小弟實不擅長,氣力不濟,兄長見笑。” “無礙。”謝丕擺手,輕松拉開弓弦,看得楊瓚眼角直抽。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顧晣臣笑道:“賢弟試試用劍。” “這個……不必了吧?” “要試。”顧晣臣未出聲,謝丕道,“你我同為監軍,遇韃靼攻營,必上城頭督戰,豈可半點身手也無。” “哦。” 楊瓚點點頭,雙手接過長劍,頓如千斤壓腕。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握住長劍,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看向顧晣臣。 他沒記錯,對方應該是單手持劍? 見楊瓚力有不支,顧晣臣到底厚道,單手握住劍身,輕松提起。 “是為兄考慮不周,賢弟莫怪。” 楊瓚眼角嘴角一起抽。 有沒有這么打擊人的? 誰敢和他說顧榜眼厚道,絕對咬死! “賢弟為何流淚,可有哪里不妥?” 楊瓚滿面悲憤,咬牙轉頭。 他不和八塊腹肌的文官說話! 正德元年,十二月辛亥,韃靼連破磨刀峪、墻子嶺,奔襲南下,密云告急。 同月乙卯,千名韃靼騎兵過黍谷山,襲山下屯村,搶得谷物rou食,在村外扎營。夜間,數十人腹痛如絞,近百戰makou吐白沫,四肢發軟,站立不起。 夜不收報回消息,鎮虜營立即派出一支騎兵,趁韃靼不備,發動突然襲擊。 雖未大勝,也斬首十余級,更激怒領兵萬戶,放棄最初計劃,不攻密云,也不打懷柔,緊追騎兵之后,直奔鎮虜營。 停在鎮虜營前,面對瓷碗倒扣似的雪堡,萬戶當即傻眼。 “這如何打?”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此時后退,必會被對方再次偷襲。 萬戶下了狠心,故技重施,找來隊中幾名商人,令其家人攜火油先沖。 商人愕然。 “萬戶,在下不明。” “有何不明?” 韃靼萬戶嗤笑,既然攻破峪口,這些商人再沒多大用處。 從最開始,他就看不起這些人。 吃著主人的飯,卻行背主之事,在草原上,必綁上老鼠尾巴,被馬鞭抽死! “萬戶,”商人沉下臉,道,“明年的糧食茶葉,絲綢鐵器,萬戶不想要了?別部額勒知道后,萬戶如何應對?” “你威脅我?” “在下不敢。”商人道,“狗皇帝抓我親族,仇恨不共戴天!我一心相助大額勒,萬戶還請斟酌。” “斟酌?”萬戶解開皮囊,仰頭灌一口馬奶酒,“當我傻的?你全族被抓,被朝廷下海補文書通緝,還能在明朝行商?” 早沒用處,留他一命,就該謝天謝地。 和他講條件,口出威脅,當真是活膩歪了。 商人臉色微變。 “讓跟著你的去,要么你去,選一個。” 抹干酒漬,萬戶抽出匕首,隨手一擲,削斷商人發髻。 匕首扎入木柱,商人臉色發白,滾倒在地,雙腿發抖。 帳中的韃靼壯漢則仰頭大笑,拍著膝蓋,喝幾口馬奶酒,指著商人,好似看猴戲一般。 “萬戶刀法精準!” 鐵青著臉,商人走出大帳。 身后傳來肆無忌憚的笑聲,回望一眼,眸光陰鷙。 幾名家人圍攏上前,知曉韃靼的打算,都是面若死灰。 “與虎謀皮,同豺狼為伍,數典忘祖,背棄家國,何能善終!” 年歲最大的老人苦勸道:“家主,不可一錯再錯啊!” 一錯再錯? 商人用力閉眼,再睜開,滿面冷然。 “七叔,我已沒有回頭路。明日,你同九哥先走一步。” 話落,不顧眾人難看的臉色,轉身大步離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果真英雄 正德元年十二月丙辰,北疆之地,又逢一場大雪。 塑風飛卷,三千京衛擊鞭錘鐙,星夜兼程,過通州、興州,沿平谷北上。 抵營州中屯衛,衛中指揮使出城相迎。 見到三千京衛衣甲鮮明,糧食充足,兵器不缺,役夫額滿,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回去、經謝狀元顧榜眼盤剝,心理素質再好,愛國熱情再高,也有些扛不住。遇大軍經過,難免心中忐忑。 如果顧鼎顧卿開口要人,給是不給? 不給,良心愧疚。 給了,衛中只剩婦孺老弱,連城外山頭的賊匪都擋不住,何言戍衛邊防。 三人互相見禮,簡單寒暄兩句,知曉謝丕顧晣臣于數日前北上,如不出意外,現已抵達鎮虜營,顧氏兄弟沒有耽擱,簡單補充清水,當即點兵拔營,冒雪往北。 途中,遇營堡不歇,一路疾馳。至洳河中段,遇數騎快馬,皆自鎮虜營來。 “見過顧總戎!” 為首者滾落馬背,抱拳行禮,道:“日前,千余賊寇突破磨刀峪,占墻子嶺,現圍攻鎮虜營。趙副總兵親自指揮,三位監軍臨城督戰。如援軍再不至,營堡被破,則密云危急!” 驗過騎兵腰牌,確認不是韃靼jian細,顧鼎當即下令,急速行軍,務必在傍晚之前趕到鎮虜營。 “總戎。” 聽到顧卿的稱呼,顧鼎牙酸。 就算已經分支,稱他一聲“兄長”,當真那么難? “何事?” “大軍行路,攜大批糧草,恐難再快。不若分五百先鋒,單人雙馬,攜半日水糧,馳援鎮虜營。兩千人輕車簡從,加速行軍,以為支應。余下運送糧草,隨大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