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在下千手、紅顏風華錄、[綜漫]游戲才不會變成現實、[綜漫]琴酒和紅方稱兄道弟、朕有特殊和諧技巧、香濃入骨、鐵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襲、(穿越、重生)軟男嫩女H、嬌養成歡:鞏爺的隱婚夫人、我有一個恐怖直播間
帝后恩愛,人所共知。 一入宮門深似海。 不能脫身,總要適應。 她不求萬般恩寵,只求有個孩子。日后母子相伴,宮中便不會寂寞。只要不犯大錯,總能安穩的活下去。 正德元年,八月初,天子密信送達江浙。 彼時,劉公公的“抓賭”事業正如火如荼。 以寧波府為中心,東廠番子和衛軍呈扇狀輻射。凡是賭坊,無論名聲如何,是否有百姓狀告,都要詳查。 一旦發現問題,必緝拿一干人等。行事果決,絕不手軟。 “此等狗行狼心,心狠手辣之徒,吃人不吐骨頭,必要嚴懲!誰求情也沒用!” 求情的地方官嘴里發苦,切身體會到劉公公的厲害。 無論送上多少金銀玉器,古玩字畫,全都留下。請托的事卻是半點不松口。 拿錢不辦事,奉行到極致。變臉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有官員不信邪,當場發怒,口出威脅之語。結果卻是,沒能成功撈人,將自己也搭了進去。 只是劉瑾一人,江浙官員尚不至忌諱如此。 事情嚴重在,這位本事太大,竟同江浙各府州的鎮守及守備太監串聯,部分鎮撫使都參合進來,徹底攪亂江浙官場。南直隸州府及臨近的福建州縣,均受到波及。 每查抄一家賭坊,番子必當齊出,掘木挖根,一個線頭便能牽出一片。 看誰不順眼,一疊供詞甩出,沒有關系,也能牽扯出關系。 為保性命烏紗,掏錢還是掏錢? 株連九族算什么,照這樣查下去,整個江南都要天翻地覆。 偏偏東廠和錦衣衛直屬天子,同地方文武屬于兩個系統。想托京中關系施壓,完全是蠢到極致。鬧不好,都會受到牽連。 彈劾?以什么名義? 查抄賭坊? 想想都不可能。 劉瑾手中確實握有證據,狀告到御前,沒理的照樣是自己。 顛倒黑白,舌燦蓮花,也要分對象。遇上這些手段非常,專好同官員打擂臺的宦官,想不認命都不成。 不比李相公善謀,不如王主事才高,沒有楊御史的外掛,遇上劉瑾,只能認栽。 歷史上,正德早年的官員,的確讓劉公公收拾得無比酸爽。 現如今,挨了兩頓金尺,劉公公的斗爭水平直線飆升,被他盯上的地方官,那酸爽,簡直無法形容。 查抄的賭坊越多,整理出的供詞和賬簿愈是浩繁。 劉玉離開象山,干脆做起劉瑾的“幕僚”。分批次整理供詞,很快發現問題。 看到劉玉列出的名單,劉瑾瞳孔收縮,沒有遲疑,遣人快馬加鞭,飛送楊瓚。 安化王,晉王,寧王。 這一個個藩王,都不老實。瞧這架勢,是想造反不成? 如查證屬實,百千人頭都將落地! 雙嶼港 楊瓚遞出奏疏,未等來朝廷消息,卻等來劉公公的密函。看過內容,知事關重大,當即遣人,請顧卿王守仁至艙室詳議。 “僅憑口供名單,幾名王府家人,無法輕易斷罪。” 百萬兩金銀流動,沒有背后支持,縱然是王爺的小舅子,也不敢輕動。 偏偏賬目做得機密,奏到御前,照樣可推出家人長史頂罪。更會打草驚蛇,想再尋到蛛絲馬跡,抓到對方的小辮子,怕會更難。 正無解時,忽有衛軍來報,海上行來幾艘帆船。 “可查明何人?” “回僉憲,肖指揮使已派出兵船,言是海匪。” 楊瓚蹙眉,顧卿不語,唯王守仁表情平靜,似早有預料。 待行到港口,見從船上走下的數名壯漢,楊瓚疑惑更甚。 “爾等何人?” 為首一名壯漢,著短袍長褲,腰粗背闊,站在當面,似小山一般。 見到楊瓚的官服,聽其一口北地官話,猜出他的身份,當即跪地,道:“我等乃是蘇州府崇明縣人。不堪重稅,逃至海上,聚集千人,踞浙海福建島嶼,落草為賊。今聞天兵剿匪,懾于天威,率眾來降。望大人留我等一條性命,必戴罪立功,為大人驅策!” 話落,幾名壯漢均跪倒在地,重重磕頭。 楊瓚眉間皺得更深。 王守仁上前百步,低聲道:“僉憲,下官有話說。” 楊瓚側首,心中倏然閃過一個念頭。 “王主事知曉此事?” “下官知道。” 王守仁點頭,聲音也壓得更低。 “藏匿岱山海匪被擒,下官即知,浙海福建交界地帶,尚存一股悍匪,聚眾千人,可與許光頭謝十六分庭抗禮。自弘治十七年,更逐步蠶食周邊勢力。謝十六想得朝廷招安,同這股悍匪不無干系。自那之后,下官便著手安排,只不知,會如此之快。” “哦?” 楊瓚詫異,看著王守仁,眼睛一眨不眨。 難不成,這些海匪來降,是王主事謀劃? “此事一言難以道明,還請僉憲暫押下幾人,其后……” 兩人說話時,距離更近。 顧卿微微側頭,目光閃動,手握長刀,修長的手指,映襯漆黑刀鞘,似白玉一般。 近處的幾名校尉,似感受到煞氣,均僵硬著表情,齊刷刷退后半步,集體詮釋一句話:危險,勿近! 第一百零九章 手段 來降海匪,共十二人,常年盤踞浙海,均未沈岳手下。 自弘治十三年,沈岳殺前任匪首,奪其海船,占其島嶼,自封千人首領。其后,行強硬手段,震懾手下匪徒,俱為其所用。 弘治十三年,肅清內部,勢力開始向外擴張,驅策手下海匪打劫過往船只,洗劫岸上村落,惡名傳遍浙海,遍及福寧州等地。 隨其實力增強,附近的小股海匪或主動投靠,或被打散吞并。實在是硬骨頭,吞不下,都被沉海。起營寨之地,縱火焚燒,人丁盡殺,雞犬不留。 弘治十五年,沈岳的觸角伸向寧波府,同許光頭謝十六狹路相逢,一場沖突在所難免。 憑借船只數量占優,火器弓弩犀利,許光頭謝十六小勝一局。 沈岳不得不留下十條船貨,灰溜溜退走,縮回老巢。 梁子就此結下。 在那之后,兩股勢力摩擦不斷,幾乎是水火不容。 每次在海上遇見,均會刀兵相向。動起手來,不撞沉燒毀一兩艘海船,死傷十幾條人命,絕不善罷甘休。 后因沈岳同倭人勾結,收買倭人武士為其賣命,手段愈發狠辣,實力漸漸超過許光頭。又因后者被謝十六等人架空,千余海匪,實際分作幾股勢力,漸無法同沈岳抗衡,落入下風。 雙方相遇,許光頭手下海船,不大不小,總要吃幾回虧。 短期還能分庭抗禮,天長日久,大禍難免。 謝十六等幾經思索,終生出脫去匪身,招安上岸的心思。 “沈岳其人,心狠手辣,安忍殘賊。凡不降者,必百般折磨,方取其性命,家眷亦不放過。” “為其所困,不若受朝廷招安,尚能得個出身。” 靠在囚室里,思及往日,謝十六口中苦澀,心情復雜難言。 艙室門開啟,看到被帶進來的十幾名海匪,雙眼瞪大,乍然發出笑聲。 聲音沙啞,如砂石相擊,刺人耳鼓。 校尉皺眉,上前兩步,刀鞘擊在艙壁上。 “閉嘴!” 謝十六充耳不聞,仍是笑。笑聲中夾帶著咳嗽,少頃,嘴角竟溢出血來。 十幾名海匪,不乏同謝十六“相熟”之人。見昔日對手落到這般下場,心驚之余,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盜就是盜,匪就是匪。 命債累累,主動來降,照樣不能洗脫血債。但為保住家人性命,風險再大,也要走這一遭。 走進囚室,施天常靠著艙壁,盤膝坐下。不覺害怕,倒有解脫之感。 “沈大當家瘋了。” “憑幾百條船,千把人,就想同官府叫板,不是瘋還能是什么?” “他想死,別拖著兄弟們!” 來降之人,多是海匪中的小頭目。如施天常,更得沈岳信任,是島上響當當的第二把交椅。 半月前,聽聞欽差南下,許光頭一伙均被剿滅,心中已存疑慮。知曉沈岳的打算,當即驚得魂飛魄散。 和官府相爭,活膩了嗎? 做賊不代表樂意造反! 施天常再不敢猶豫,帶上十幾個信任的弟兄,搭上帆船,趁夜潛逃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