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在下千手、紅顏風華錄、[綜漫]游戲才不會變成現實、[綜漫]琴酒和紅方稱兄道弟、朕有特殊和諧技巧、香濃入骨、鐵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襲、(穿越、重生)軟男嫩女H、嬌養成歡:鞏爺的隱婚夫人、我有一個恐怖直播間
靜電! 必須是靜電! 趙僉事走在前方,一無所覺。 行在兩人身后的校尉,恨不能抱頭撞柱,就此暈厥。 沒看見,他什么都沒看見! 大堂內,牟斌負手而立,怒意昭然。 繃緊的面頰,握緊的雙拳,無不在表明,牟指揮使的怒氣值正直線飆升,隨時可能噴火。 “膽大包天,當真是膽大包天!全都該殺!” 先時得報,牟斌并未放在心上。 區區盜匪,抓起來處置便罷。 哪里會想到,“疑犯”“苦主”均來頭不小。前者是流民逃戶,落草不算,更成了海匪,禍害一方。后者私結倭人海盜,賄賂府衙通判,衛所文吏,暗中傳遞消息,大行不法之事。 這且不算,事涉沿海衛所,疑有錦衣衛鎮撫欺上瞞下,知情不報,當真如兩巴掌甩在牟斌臉上,留下通紅的掌印,十天半月無法消掉。 氣憤,惱怒,羞恥,自責。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牟斌恨得咬牙切齒。 自接掌南北鎮撫司,尚未出過此等紕漏,栽這么大的跟頭。 一旦查證屬實,哪怕為堵住悠悠眾口,保住錦衣衛的名頭,天子的顏面,他也當自摘烏紗,乞致仕。 廠衛名聲不好,牟斌努力半生,萬事謹慎,才得今日局面。 此事傳出,諸般努力都將付諸流水。 牟斌氣很已極,握緊拳頭,猛然捶在桌上。 砰的一聲,兩指厚的木板應聲而裂,碎木落在地上,發出聲聲鈍響。 “查!”牟斌咬牙,道,“北鎮撫司不動,由南鎮撫司派人,必要查個清楚明白!凡有涉及其中,絕不輕饒!” 牟斌發這么大的火,趙榆顧卿都有些吃驚。 “指揮,屬下以為,不可如此大張旗鼓。莫如先遣北鎮撫司緹騎暗中查探,握住實據,再行論斷。” 每隔幾日,即有北鎮撫司緹騎出京,暗中南下,尚可瞞住一段時間。若直接由南鎮撫司派人,必引來朝中目光。引來言官彈劾,事情發展再難掌控。 “指揮使,謹慎為上,還請三思。” 正月里,為革鎮守太監及京衛冗員一事,天子和朝中文武僵持不下。 禁衛首當其沖,錦衣衛自然不會落下。 先是跋扈肆行,無視朝廷法度,濫捕濫抓,乞嚴懲不貸。后是人員冗濫,消耗庫銀甚巨,請罷黜裁汰。 一樁樁一件件,俱都朝向廠衛開火。 日前天子下詔,召還數名鎮守太監,嚴懲不法,情勢有所緩和。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根源難除,矛盾始終無法徹底解決。 這個關頭,突然冒出江浙福建之事,地方官員固有牽涉,錦衣衛亦被推到風口浪尖。甚至,為保存自身,涉事者必將互相攀咬,咬出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逃。 無論真假,只要有錦衣衛鎮撫被供出,牟斌都會被卷入。他不主動請辭,承擔“罪責”,旁人也會“幫忙”。 拿下幾個校尉力士,算得上什么,對錦衣衛指揮使下刀,才是真英雄。 什么交情,這個時候都不頂用。 為保全自身,凡是同牟斌有交往的文官,必會第一時間劃清界線。 冷眼旁觀,不落井下石,已是萬分厚道。狠咬幾口,才會真的要人命。 推他人頂罪? 以牟斌的性格,實在做不出來。 想明這一切,牟斌不由得長嘆,怒火消失,悵然瞬間涌上。 “是我考慮不周,便從爾等之意。” 趙榆抱拳,留下臨摹的海圖,言南鎮撫司尚有事,不便多留,便告辭離去。 牟斌點點頭,沒有馬上詢問獄中關押的疑犯,而是對顧卿道:“徐同知告老,其長子降級襲百戶,年后既入北鎮撫司。同知之位不可久空,明日過后,本官即上疏奏請天子,薦你為錦衣衛北鎮撫司同知,仍管詔獄。” “指揮使厚愛,屬下……” “不必多言。” 打斷顧卿的話,牟斌道,“天子不日將要大婚,禮部已擬定章程。本官忙不過來,明日,你且到北鎮撫司安排相應事宜。詔獄中的人犯,既已查明身份,取得口供,暫且關押,不必多審。等上元節后,一切交由天子定奪。” “遵命。” 顧卿抱拳行禮,牟斌臉上始終帶著語郁色,沒有片刻舒展。看過海圖供詞,無心提審番商海盜,留下兩句話,即匆匆離開詔獄,返回北鎮撫司。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坐以待斃。 “日后當行事謹慎,該狠心的時候,絕不能手軟,莫要學我。” 話中大有深意,楊瓚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又覺不太可能。 顧卿恭送牟斌,轉身看向楊瓚,道:“楊侍讀可要見獄中人犯?” 自是要見。 “如此,請隨我來。” 顧千戶親自引路,仍是七拐八拐,方才穿過三堂,走進獄中。 “千戶。” 校尉行禮,獄卒取下鑰匙,徑直走到左側第五間囚室前,打開鐵鎖。 “楊侍讀請。” 楊瓚動動嘴唇,終究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目光轉向室內三人,瞬間挑起眉毛。 在燈市中,沒來得及仔細看,現下對面,發現這三人都有幾分眼熟。 仔細回想,方才恍然。 回京之時,行過皇城門,穿過街市,曾見過幾名番商,這三人皆在其中。 心中了然,面上不顯。 楊瓚走到囚室內,肅然神情,道:“爾等走私貨物,犯下重罪。私結海盜倭賊,罪上加罪,依律當斬!” 三名番人久在國朝,多次同府衙官吏往來,自然曉得,自己走私結倭,落到錦衣衛手里,恐難逃一死。 先時懷抱僥幸,想通過“獻”寶求得一命。 未料想,希望眨眼破滅。 眼前之人,年不及弱冠,儒衫方巾,實在猜不出來歷。但能走進詔獄,當著錦衣衛的面喊打喊殺,絕非一般人。 不是京官也是勛貴。 若是官員,品級定不低。 想到這里,三人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小的錯了,請留小的一命,小的愿做牛做馬,做大人的仆人,任憑大人差遣!” 頭磕得砰砰響,淚水鼻涕糊了滿臉。 過了許久,三人近乎要絕望,認命等死,頭頂忽傳仙音。 “無論何事,爾等都愿意做?” “愿意!” “我等愿意!” 只要能保住性命,哪怕滾刀山下油鍋,也要拼上一拼。 “很好。” 楊瓚輕笑,彎腰蹲下,同三人平視,道:“只要爾等用心,事成之后,我保爾等不死。如生出二心,陰奉陽違,后果可是會相當嚴重。” “大人……” “放心,不砍頭。” 聽聞此言,番商非但沒有松口氣,反而抖得更加厲害。 眼前之人,同先時審問他們的錦衣衛何等相似。 “凌遲,聽說過嗎?” 見番商臉色煞白,楊瓚笑得更加和藹。 “我觀三位均是分量不輕,割上幾百刀,應該不成問題。” 番商面無人色,淚流得更急,連驚帶嚇,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兇狠的倭人,殺人不眨眼的海盜,他們都曾見過。沒有相當的膽量,怎么敢做走私行當。 但是,如楊瓚和趙榆一般,面上帶笑,說話和氣,字里行間不見威懾,卻讓人冷到骨子里,實是讓人驚恐畏懼到極點。 加上顧卿在一旁虎視眈眈,三人手腳冰涼,僅存的膽氣也在瞬間消散。 “大人,無論大人說什么,小得一定照辦!” 哪怕揮刀互砍,也絕無二話! “很好。” 楊瓚笑瞇瞇點頭,站起身,轉頭看向顧卿。 “千戶,借一步說話。” 顧卿上前兩步,依楊瓚之意俯身。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緣,顧千戶脊背忽然一僵。 楊瓚暗笑,他就是故意的,怎么著? 被調戲多次,還不許他找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