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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帝師在線閱讀 - 第114節(jié)

第114節(jié)

    楊珁抱起閨女,又撈起眼巴巴瞅著的兒子,對楊劉氏道:“爹說的對,甭管禮輕禮重,都是咱們的心意。娘忙不過來,你去幫下手。”

    “哎。”

    楊劉氏答應(yīng)一聲,走到廚下,系上圍裙,洗手幫忙和面。

    左右看看,見兩個弟媳都不在,湊到婆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你說真的?”族長媳婦停住動作,看向兒媳。

    “真的,不是媳婦攔著,差點沖進門,族里幾個媳婦都見著了。”楊劉氏擔(dān)心道,“娘,您說這是怎么回事?該不是撞著什么了?”

    “別瞎說,還嫌事不多?”

    見婆婆生怒,楊劉氏不敢再說。過了一會,到底沒忍住,又道:“娘,兒媳想著,是不是該去勸勸?”

    族長媳婦沒理她,繼續(xù)和面。

    半晌,才點頭道:“是該勸勸。”

    楊劉氏長出口氣,總算沒再讓婆婆生惱。

    “回頭多去走走,帶著廓娃和庾娃。”

    “可……”到底是守孝的人家,楊劉氏自己不礙什么,帶上孩子,總覺得不妥當(dāng)。

    “都是親戚,沒那么多忌諱。”族長媳婦道,“一日不改嫁,就一日是楊家的人。大郎早晚要接替他爹,你是長媳,凡事不能只顧自己,都得學(xué)起來。”

    “是。”楊劉氏福身,“媳婦受教。”

    “你也別多想。”族長媳婦舀起半碗水,倒入面中,道,“我年歲小時,家里遭過兵禍,慘事怪事都沒少見。她是心里不痛快,一時鉆了牛角尖,多勸勸就能回轉(zhuǎn)過來。”

    “是。”楊劉氏接過陶碗,小心道,“媳婦必不會多嘴,但族里怕會有些言語。”

    知道兒媳的擔(dān)心,族長媳婦道:“無礙,我同你爹說,必不會有人嚼舌頭。”

    不提前世,族學(xué)辦起來,必要延請良師。族里沒那么大本事,全要指望楊瓚。誰敢隨便嚼舌頭,看楊瓚家的笑話,能被全族人的口水淹死。

    “娘,您說四郎進京,會不會帶上廉娃?”

    “說不準(zhǔn)。”

    楊瓚在祖宗牌位前立誓,要替兄長育兒成才,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養(yǎng)在身邊。

    留的時間長些,過了正月也好安排。現(xiàn)下里手忙腳亂,天氣又冷,別說親娘不敢撒手,旁人看著都擔(dān)心。

    “四郎不成親,必是要將廉娃當(dāng)成兒子養(yǎng)。”

    年少喪父,有這樣一個親叔,當(dāng)真是福氣。

    婆媳倆說著話,手下沒停,白胖的面團揉好,重重摔在案板上。

    “瞧你三叔的樣子,廉娃長成娶親,必要扛起兩房。若是珗哥兒家的不改嫁,也不過繼,三房都得廉娃傳嗣。”

    “嘶——”

    楊劉氏倒吸一口涼氣,面團脫手,掛在案板邊緣,不是族長媳婦托住,險些落到地上。

    一人挑三房?

    真是這般,廉娃將來不是要娶三個媳婦?

    莊主人家,院子都小。娶到不安生的,住到一起,三天兩頭吵嚷說嘴,鬧得雞飛狗跳,不是白讓人看笑話?

    “我也是猜。”托起面團,族長媳婦拍拍圍裙,不甚滿意媳婦的大驚小怪,“真有這個打算,多生幾個就是,你一驚一乍的做什么?”

    “是媳婦想差了。”

    楊劉氏尷尬笑笑。

    原來婆婆是這個意思,的確是她想多了。

    說話間,面已揉好,放到盆里,蓋上簾布,等著發(fā)起。

    知曉楊瓚要啟程還京,族內(nèi)不少人家都在準(zhǔn)備吃食,面餅包子,各種rou干,不一而足。

    金銀寶鈔,四郎都不缺。做些吃食,多少能表達心意。

    還有人家對著沒做完的衣裳鞋襪發(fā)愁。

    本以為四郎能多留幾日,想做得精致些,手下慢了點。哪承想,京城來人,這就要走。夾襖沒絮全,外袍沒上袖,鞋底剛納好,如何能送得出手?

    看看沒上好的鞋面,左右不是,更覺發(fā)愁。

    不提族人如何,楊瓚因磕頭太猛,昏得深沉,到家仍沒醒來。

    楊樅搬不動兒子,請楊玘幫忙。

    顧千戶快人一步,側(cè)身擋住楊玘,將楊瓚扶下馬背,打橫抱在懷里。

    “還請帶路。”

    見狀,楊樅半晌說不出話。委實有些納悶,兒子和顧大人的交情,當(dāng)真如此之好?亦或錦衣衛(wèi)都是如此的雷厲風(fēng)行,不拘小節(jié)?

    楊玘心寬,見楊樅不動,上前兩步,敲響大門。

    聽到聲響,楊叔立即穿過小院,拉開門栓。

    “老爺。”楊叔拉開門扇,見到顧卿懷里的楊瓚,擔(dān)憂問道,“四郎這是怎么了?”

    “以后再說。”

    楊樅搖搖頭,顧卿已抱著楊瓚穿過大門,停在院中。側(cè)頭看向楊樅,似在詢問,該將人送到哪里。

    “且往這邊。”

    正房是楊樅住著,楊瓚歸鄉(xiāng)省親,仍住在東側(cè)廂房。

    推開房門,迎面一股暖意,書香裹著墨香,清雅端肅,令人精神一震。

    “勞煩顧千戶。”

    “伯父無需這般客氣。”

    大步走到榻旁,顧卿放下楊瓚。俯身之際,嘴角似有笑意。

    在場錦衣衛(wèi)均雙眼瞪圓。

    千戶大人在笑?

    不是冷笑,也沒有半分煞氣?

    幻覺,一定是幻覺!

    顧卿除下楊瓚外袍,隨手抽出發(fā)簪,動作無比自然。

    錦衣衛(wèi)眼睛瞪得更圓,吸冷氣的聲音太大,引來顧千戶冷冷一瞥。

    心驚膽跳之際,同時在心中悲念:馬上貼墻面裝背景,是否還來得及?

    楊樅未注意到錦衣衛(wèi)的反應(yīng),腦海中回響著“伯父”二字,滿是疑問。

    先前還是“老人家”,現(xiàn)在就是“伯父”?

    錦衣衛(wèi)果然“雷厲風(fēng)行”。

    “三叔,我二哥去請大夫,這時候該過來了。”楊玘忽然道,“我去看看。”

    楊樅點頭,壓下心頭疑惑,請顧卿至正房用茶。

    “多謝伯父。”

    “顧千戶客氣。”

    “晚輩同四郎交情莫逆,伯父如不介意,可喚晚輩之名。”

    “這……不妥吧?”

    “伯父乃卿之長輩,有何不妥?”

    老人家,伯父,長輩。

    楊樅只能干笑兩聲,僵硬點頭。

    兩人行至正房,楊叔送上熱茶。

    隨楊瓚歸鄉(xiāng)的校尉早得知消息,從歇腳處趕來,見禮之后,將沿途所見報與顧卿。

    “白羊口驛站有善養(yǎng)馬之人?”

    “屬下如未猜錯,應(yīng)是驛站中的老卒。”

    校尉稟報時,牽來的騾子正在院中嚼干草。不聲不響,蔫頭蔫腦,沒有半點精神。不是校尉有言,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頭老騾,識路不說,奔跑起來,速度絲毫不亞于軍馬。

    看過騾子,顧卿對校尉頷首。

    校尉抱拳,心中明白,歸京時必走白羊口。驛站中的老卒,九成要顯身發(fā)達。

    大夫到時,楊瓚依舊未醒。

    診脈之后,大夫告知楊樅,楊瓚并無大礙。

    “無需開方子,備好熱水米粥,至多一個時辰,楊老爺就能轉(zhuǎn)醒。”

    “可能趕路?”

    “趕路?”

    聞言,大夫不禁皺眉,視線從榻上移開,落到說話人身上。

    “將臨正月,楊老爺還要趕路?”

    “天子有命,楊侍讀需盡早返京。”

    既是天子之命,便無轉(zhuǎn)圜余地。

    沉思片刻,大夫提起筆,寫下兩張膳方,道:“天冷風(fēng)大,楊老爺?shù)鬃硬缓瘢宦分线€需小心。這是兩副膳方,尋好藥材,在家中熬制成熱湯,凍結(jié)成塊,以溫水融開即可服用。”

    “多謝大夫。”

    楊樅道謝,取診金相送。

    大夫沒有推辭,主動多留一個時辰,待楊瓚醒來,才提起藥箱冒雪還家。

    躺在榻上,楊瓚仍有些頭暈,感到全身無力。

    “四郎,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