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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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們沒有反駁兩人,集體陷入沉默。 說得輕巧,也要爹娘答應才成。更重要的是,得有族長點頭。 不是誰都有楊山兄弟的運氣。 還回短刃,少年千托萬請,一定要兩人教授刀法。 “放心,一定!” 楊山楊崗拍著胸脯保證,少年們轉開心思,談論起京城雄偉,街巷繁華。你一言我一語,兄弟倆甚至來不及答話。 得知京城的糧價,曉得買一棟宅子需多少銀兩,眾人皆是咋舌不已。 談話中,一個少年忽然問道:“長安伯為何同四郎的交情這么好,你們可曉得?” “這……” 楊山和楊崗互相看看,再次撓頭。 究竟為什么,他們當真不曉得。 問四郎? 不知為何,剛剛生出念頭,便齊刷刷打個冷顫。 總覺得,還是不問比較好。 另一邊,楊瓚回到家中,送走族人,暫時舒了一口氣。 “先歇歇,明日再拜祠堂。” “是。” 族長是好意,楊瓚自然不會拒絕。 何況,楊土的事情,總要告訴他的父母。能容出半天的時間,好過匆忙開口。 俯視水中倒影,楊瓚咬緊腮幫,眼前又浮現那場大火,以及在火中垮塌的房梁。 有一段時日,楊瓚幾乎夜夜做夢。每次醒來,都是全身大汗。 夢中總是重復著同樣的情形,烈焰肆虐,兩個身影在濃煙中踉蹌。 巨聲轟響,房梁砸下。 他被推出二堂,楊土不及呼救,瞬間被火光吞噬…… 雙手撐在木架上,楊瓚用力握拳。 閉上雙眼,重又睜開,取過布巾,拭干面上的水漬。 噩夢終是虛幻,轉醒之后既化為虛無。 現實則不可逃避,終將面對。 放下布巾,楊瓚走向木桌,解開包袱,取出從順天府開具的文書,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楊叔恰好送來火盆,見到楊瓚,神情有些猶豫。 肅然神情,壓下乍起的痛意,楊瓚拱手,深深作揖。 楊叔被嚇了一跳,手足無措,連聲道:“使不得!可使不得!四郎這是為何?” “楊叔。” 雙唇張合,楊瓚嗓子微啞,艱難道出楊土逝去的消息。 聽者臉色蒼白,許久才顫抖著聲音,問道:“四郎是說,土娃沒了?” 楊瓚點頭,眼圈通紅。 “是為救四郎才沒的?” “楊叔,是瓚之過。” 楊叔放下火盆,舉袖擦擦眼角,道:“我還以為他留在京城,給四郎看家。我……可是葬在了京城?” 說不出安慰的話,楊瓚只能取出文書,交給楊叔。 “沒了,沒了啊。” 楊叔喃喃念著。 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只有這薄薄一張紙。 “楊叔,都怪我。是我沒看顧好他。” “不怪四郎。”攥緊文書,楊叔搖搖頭,聲音沙啞,“護著四郎,本就是應當。我、我去告訴他娘。” 強忍著眼淚,楊叔轉身離開。 不久,一陣悲鳴聲傳來,其后又被強行壓下。 立在門旁,對著冰涼的火盆,楊瓚久久不動。 “小叔。” 乍聞聲響,楊瓚轉過頭,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穿著深藍色的短袍,外罩一層麻衣,正站在墻角,小心的看著他。 “廉兒?” 循著記憶,楊瓚知曉,這個孩子是楊家長孫,也是兄長唯一留下的血脈。 “小叔,娘說小叔舟車勞頓,不讓我來。可我想見小叔。” 五歲的孩童,尚沒有啟蒙,并不十分明白,“舟車勞頓”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爹和二叔都不在了,娘時常垂淚,二嬸每日里也不說話。好不容易,小叔歸家,娘為何拘著他,不許他來見小叔? “廉兒,到小叔這來。” 待楊廉走近,楊瓚彎腰將他抱起,握住有些涼的小手,皺眉道:“廉兒可是冷?” “不冷。”楊廉搖頭。 他的確不冷,只是肚子咕嚕咕嚕叫。 楊瓚眉頭皺得更深,將侄子抱緊房內,翻出天子賞賜的斗篷,結結實實將孩子裹緊。又打開箱籠,取出離京時,皇宮送來的軟糖。 除了軟糖還有糕點,可惜多數不能久放。 盒蓋掀開,甜香撲鼻。 楊廉抽抽鼻子,大眼睛撲閃,期待的看向楊瓚。 “小叔……” 坐到榻旁,將斗篷松開些,楊瓚輕聲道:“這是小叔從京城帶來的,給廉兒。最多只能吃兩塊,不然牙疼。” “恩!” 楊廉點頭,張開嘴,咬住裹了堅果的糖塊,甜得瞇起雙眼。 半晌,忽又收起笑容。 “怎么了?” “娘說過,給爹守孝不能食葷。” “吃糖可以。” “真的?” “真的。” 楊廉捧著精致的木盒,道:“小叔,帶我去見爹好不好?我想給爹送去。” “好。” 楊瓚抱起楊廉,輕輕拍著他的背。 “這些給廉兒,小叔另帶了好酒。” “酒?” 楊廉皺皺鼻子。 他被祖父蘸著筷子喂過,辣得直流眼淚,從此留下心理陰影。對于祖父和父親的愛好,實在難以理解。 為免嫂子擔心,喂過兩塊軟糖、一塊酥餅,楊瓚便抱起楊廉去到正房。 楊母去世多年,楊樅始終沒有續弦的念頭。 楊大郎和楊二郎往生,楊嚴氏有子傍身,楊趙氏卻是孤零零,無所依傍。 楊樅曾想過,出了孝就讓二兒媳歸家,另擇良配。便是長媳,只要留下楊廉,也無需為大郎守著。 什么貞潔牌坊,楊家從來不在乎。 早年間,楊氏女同閆家郎合離,另嫁他人,沒少引來口舌。自那之后,楊氏族中就立下規矩,族中的媳婦,男人不在了,愿意守著,是恩義。想另覓良偶,楊家必不阻攔。 同理,楊氏女嫁到外縣,一旦出了事,只要有理,族人必會撐腰。 楊樅不便開口,請族長家人幫忙說道。未料,兩個兒媳都是搖頭,哪怕家人來接,也是住過兩天,又回到楊家。 思及兩個嫂子的處境,楊瓚也是嘆息。 若是為了楊廉的前程,大可不必。科舉也好,做個富家翁也罷,有他在,總能護得侄子平安。 假如是顧忌他,更是不必。 真有御史上疏彈劾,楊瓚絕不會客氣,祭出金尺,抽不死你! 來一個抽一個,來兩個抽一雙! 自己沒力氣,請顧千戶幫忙一起抽。 反正都是欠人情,不差這一次。 依照明律,楊家的老宅未設廳堂,正房左右各一間廂房,連著一個小院,四周架起土墻。兒子成親時,楊父做主,打通土墻,又建兩所房屋。從圍墻到屋瓦,嚴格按照規制,不逾越半分。 兄嫂住進新居,楊瓚一心科舉,隨楊樅留在老宅。 有子登科,本可翻修舊居,架設房梁,增設廳堂。然舉家在孝,楊樅傷病,幾月動彈不得,兩個兒媳更沒有那個心思。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