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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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來了。” 比起幾月之前,王太皇太后的氣色好了許多。相比之下,吳太妃精神尚好,人卻有些消瘦,在冷宮落下的病癥,隱有復發的征兆。 御醫診脈后開出方子,服下半月,面上見好,仍除不掉病根。 朱厚照下狠心整治太醫院,吳太妃的病未嘗不是因由。 落座之后,朱厚照腰背挺直,雙拳緊握,端正放在膝上。 太皇太后和太妃看得有趣,愈發顯得慈祥。 張太后難得露出幾絲笑意。 當年,她同弘治帝大婚時,也同殿中少女這般年紀。只不過,萬妃當道,太子被壓得抬不起頭,太子妃自然也談不上尊榮。 回憶起多年前的日子,難免有諸多感慨,笑意中帶上幾許苦澀,心口發酸。 她的丈夫,終是不在了…… “都起來吧。” 天子不出聲,不叫起,太皇太后不能讓人繼續跪著。 少女們盈盈起身,多是粉面低垂,滿臉羞紅。 “天子,殿中之女皆是家世清白,才貌兼得,堪為良配。” 太皇太后出言,朱厚照沒有繼續裝木頭人,只得點頭應是。 吳太妃輕笑,喚女官上前,簡短吩咐幾句。 女官應諾退下,兩息不到,少女便兩人一排,上前福身,自敘父兄籍貫。 夏氏女列在第六排,因粉面瑩白,端莊自然,不似多數少女含羞帶怯,引來朱厚照留意。 福禮時,意外被問到名字。 “回陛下,民女單名福。祖上本居寧波,永樂年間,族人隨船隊出海,有功,移居應天府,現居上元。” 聽到“出海”,朱厚照的眼睛登時亮了。 “你叫夏福?” “回陛下,是。” “好名字。” 乍聽此言,夏氏女微愣,饒是再沉穩,也不禁暈紅雙頰。 一問一答間,朱厚照不覺有幾分熱切。落在太皇太后和吳太妃眼中,兩者對視,都是微微點頭。 夏氏女之后,又有吳氏女,沈氏女和王氏女得天子留意,被女官當場記下。 二十名少女回話完畢,太皇太后賞宴,吳太妃和張太后都是心情大好,朱厚照懷揣著心思,想走又不想走,很是矛盾。 “照兒?” 太皇太后和吳太妃知曉端的,全當沒看見。張太后不解,問了一句。朱厚照張張嘴,到底什么都沒說,老實坐下,陪三位長輩一同用膳。 天子在旁,少女們都是心情激動,想要說話,又恐犯了宮里的忌諱。 夏福同吳寒梅同席,兩人均被天子問話,卻是表現不一。前者沉穩不變,后者已眸光盈盈,輕咬紅唇,滿面飛紅。 二十名珠玉美人,各有千秋。 端莊溫雅,桃夭嬌俏。天真稚純,玉面芙蓉。 朱厚照不娶妻的念頭,正漸漸冰消瓦解。 面對三位長輩帶著笑意的目光,只得捧起瓷碗,一心扒飯。沒留心,接連吃下七碗,正要添第八碗,見谷大用急急眨眼,才記起自己還在“病中”。 裝不下去,干脆不裝。 朱厚照嘴一擦,再次光棍,繼續扒飯。 就當彩衣娛親,也是孝道。 王太皇太后和吳太妃看得好笑。張太后也被逗樂了。 天家其樂融融,殿中氣氛為之一暖。 目睹此景,少女們各有思量,對常伴天子身側,更多出幾分想往。 弘治十八年十月乙巳,美人終選隔日,天子萬壽圣節。 早朝之后,朱厚照駕臨西角門,免文武群臣及外夷使臣朝賀,不受各地敬獻。 “止行禮,陳設貢馬及賞賜宴席俱不行。” 換成弘治帝,這道旨意并不出奇。但朱厚照……不得不讓群臣深思。 或許是內閣的上疏起到效果,天子終歸是聽勸的? 自除服以來,群臣不只一次見識到天子的大方。 凡先帝托付的重臣,如內閣六部,隔三差五賞錢賜服。賞賜多到劉健李東陽和謝遷輪番上疏,懇請天子節省,別再隨便花錢。 “今府庫空虛,災患頻發,戶部光祿寺皆不能濟。” “強寇在邊,糧餉稀缺,軍用驟急。若不節省,恐難以為繼。” “臣等受先皇遺詔,當竭力輔佐陛下,與國同憂,豈可屢受厚賞。” “以崇儉德,必自上始。伏望自今以后,謹加賚厚賞,撙節為先,無名之賞盡停。” 總之一句話:陛下,臣不缺錢,也不缺衣服。內庫金銀有數,您能否省著點花? 閣臣帶頭,群臣自不好落下。 奏疏送上,朱厚照自省半日,決定不再賞錢賜服,開始給劉健等人升官加爵,外帶加薪。 楊瓚搭上順風船,加俸一級,官評侍讀學士,賜麒麟服金帶,并賜象牙牌。 送賞的宦官,熟門熟路找到長安伯府。 楊慶三人笑得合不攏嘴,楊瓚則下定決心,薪水既然漲了,必須抓緊找房子。 不明不白,總住在顧千戶家里,實在不是個事。 萬壽節隔日,中官捧著兩宮懿旨,前往東安門外宣讀。 “夏氏女、吳氏女、王氏女、沈氏女……德才兼備,賢良淑德,擇選入宮。” 百名少女,只有十二人被兩宮親點,至宮內學習禮儀組訓,讀女書,待選后妃。余下盡數落選,將被送回原籍,自行婚配。 念到名字的少女,俱面露喜色,激動難掩。即便只是最低品級的選侍采女,也是身在皇家,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未在懿旨上的少女,多淚盈于睫,哽咽失聲。 只差一步,最后一步。 偏偏被宮門攔住,美夢成空。 伴隨著旨意,還有兩宮賞賜的錦緞釵環,玉佩金簪。箱蓋打開,金輝滿室。 在旁人羨慕的眼光中,十二名少女梳洗換衣,重梳發髻,接連被扶上馬車。 隨車輪滾動,車轍印下,琉璃輕撞,香風飄散,少女們的心也開始狂跳。 自此之后,她們再不是家中嬌女。 紅墻之內,即是她們生存之地。 是獲得帝寵,鳳翥鸞翔。還是被遺忘到角落,獨對寒月,一切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去爭,去奪,去搶! 第六十一章 顧卿之言 弘治十八年十一月壬午,欽天監監正進正德元年大統歷,擇大婚吉日。 天子御奉天殿親受,令翰林院抄錄,賜文武群臣,并以有司遣快馬出京,頒行各府州縣。 “以明年為正德元年,采新歷。” “元月有吉日,天子大婚,行封后大典。” “依孝宗皇帝舊例,仿祖制,一切循簡,不可鋪張奢靡。止于京受百官番臣賀,各地藩王鎮守不進方物,不得以尋瑞物為由擾民。” “陛下圣明!” 群臣跪拜,山呼萬歲。 圣旨頒下,翰林院上下驟然開始忙碌。 自學士至侍讀,從侍講到修撰編修,幾乎要宿在值房。掛著兩輪黑眼圈,仍要熬油費火,筆下不停。搬運文書的小吏都是風風火火,捧著文卷跑過廊下,忙得腳不沾地。 抄錄好的大統歷先送禮部查閱,確認無錯漏,再由京衛快馬飛送各地。 依舊歷,先頒順天,再送應天,其后是中都鳳陽,再次是各地藩王府,最后是各府州縣衙。 原本,歸附的草原部落和西南土官亦在頒發之列。但禮部突然接到天子口諭,暫緩。 暫緩到何時,端看天子心情。 自弘治帝大行,北疆頻生兵禍,宣府大同烽火連天。西南同不太平,思恩府接連有土官生事,互相仇殺不算,更殺死朝廷派遣的官員,入山林為賊,搶奪邊民谷物牲畜,鬧得四川廣西等地多不太平。 朝廷怒而發兵,大軍未到,便先服軟。等官軍折返,繼續改搶的搶,該殺的殺,官印照領,賞賜照請。 天高皇帝遠,自恃朝廷“優容”,幾有無法無天之勢。 換做弘治帝,還要想一想,是否先禮后兵。朱厚照沒有這個習慣,倔脾氣上來,直接尥蹶子。 不服朝廷管? 好! 大統歷沒份,恩裳的金銀布帛統統劃掉。 主動承認錯誤,上疏請賞? 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