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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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班頭,您可難為小的……”伙計面露難色,有幾分猶豫。 “說是不說?”皂吏瞪眼。 伙計不敢再耍嘴皮子,忙道:“都是北邊的,說是大同府出身,到宣府訪友,日日外出。” “大同府?” 左右瞅瞅,伙計低聲道:“不瞞您,小的瞅著不像。” “如何不像?” “小的祖籍大同,這幾人的口音聽著奇怪,不像是大同出身。” “哦?” “劉班頭,小的說的可都是實話。”四下里看看,伙計湊近些,低聲道,“不像是大同,也不是太原,更像是寧夏那邊,有一個說的還是順天府官話。小的瞧著可疑,憂心是盜匪,正想著到縣衙尋您吶。” “你聽真切了?” “自然。”伙計臉上現出幾許得意,“小的做了五年跑堂,南來北往,什么人沒見過,什么口音沒聽過。別說寧夏,草原的韃子都見過幾回。” “行了。”皂吏嘖了一聲,道,“這幾個都是殺人嫌犯,要是能逮住,查證屬實,你也有功。” “哎,先謝過劉班頭!” 聽到此言,伙計當即眉開眼笑,低頭哈腰。 甭管真假,有這句話,掌柜的也會給他幾個好臉色。說不得,工錢還能多上幾個。 “去,給我仔細盯著那幾個,有哪里不對,立即到縣衙送信。” “您瞧好吧!” 伙計滿臉笑容,布巾一甩,搭在肩上。順手提起茶壺,快步行上二樓。 皂吏離開客棧,吩咐幾個楊家的后生,正色道:“這幾個漢子身上都帶著血氣,手上必有多條人命,九成是亡命之徒。爾等守在客棧外,萬不可莽撞輕動。我回縣衙稟報大令,簽下牌票,報巡檢增補人手,方可動手拿人。” “劉班頭放心,我等必不會莽撞,壞了大事。” 皂吏又叮囑幾句,讓留下的同伴照看幾人,取近道返回縣衙。 事不宜遲。 北疆地廣,放這幾人離開涿鹿縣,再想拿人,無疑是大海撈針。請府州批下海捕文書,必要拖延時日。屆時,人早跑得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無法查清楊氏祠堂前的命案不說,更會引來諸多麻煩。 客棧中,幾個漢子收拾起包裹,沒有急著離開,攆走送茶的伙計,行到靠左一間客房門前,敲響三下。 房門很快打開,一個穿著圓領斷衫,年月五旬的老仆出現在幾人眼前。 打過照面,三句話不到,漢子就被請進門內。 房門合上,伙計探頭瞅一眼,眼珠子轉轉,記下房號,當即尋到馬棚,找到兩輛披著油布的騾車,四下里打量,連車轅都摸過一遍,始終沒尋到奇怪處。 沒有辦法,只得到廚下再提一壺熱水,吩咐雜役準備面餅rou干,再設法到二樓打探。 客房內,兩名漢子雙手抱拳,甕聲道:“見過老爺!” “幾位辛苦。” 平和的嗓音,俊俏的面容,藍色圓領儒衫,同色四方平定巾。 上座的不是旁人,正是從京城離開,至寧夏侍父疾的閆璟。 “此事早有安排,父親病重時日,是誰擅自揭開,壞了大事?” “回老爺,是那商戶家自作主張,屬下聞訊,事情已鬧得沸沸揚揚,來不及收場。” “自作主張?”閆璟瞇起雙眼,“商人忘義。如何積攢下錢財,他是忘得一干二凈。見我父被貶,涿鹿本家樹倒猢猻散,便以為閆氏將踣不復振,打算將計就計,另覓高枝?” 幾個漢子手心冒汗,不敢言語。 比起重病的閆桓,他們更怕閆璟。在京城時,尚未如此。此番再見,都覺閆璟有不小變化。雖是面帶春風未見動怒,目光掃過,卻會讓人頭皮發麻。只是瞬間,也會頸后生寒。 獵戶出身的家人,不自覺想起早年見過山蛇。 最毒的那一種。 被咬上一口,藥石無解,只能等死。 “此事做得有些急了。” 閆璟搖頭,如他能早到幾日,還能設法補救。如今也只能行此下策,用那兩人的命稍作彌補。 多年前埋下的棋子,終究還是廢了。 父親現又病重,安化王府處只能另想辦法。 “可惜。”閆璟道,“既另起心思,再用不上,便提前掃尾,免得另生枝節。派人去尋,找到了,你來辦吧。” “是。” 一句話,決定了行商的生死。 漢子沒有多留,片刻離開上房,分頭行事。 察覺不對,伙計忙尋到客棧外的皂吏,言明幾人動向。 “快著些,遲了來不及!” 饒是如此,巡檢帶人趕到時,向北的漢子尚未出城,南去的已不見蹤影。 閆璟早令老仆結賬套車,離開涿鹿,快馬加鞭向趕往寧夏,自是更尋不到。 看到被五花大綁,押往縣衙的三個漢子,皂吏只是遺憾,巡檢則是眉頭緊皺。回到縣衙,當即尋上大令,遞出從漢子身上尋到的腰牌。 見到牌上刻印,縣令頓時一驚。 “莫不是偽造?”寧夏邊軍怎么會跑到涿鹿。 巡檢搖頭。 “卑職出身邊軍,曾戍寧夏中衛,不會認錯。”巡檢道,“以卑職之見,暫將三人押入大牢,不急審訊。先遣人報送府衙,再做打算。” “不可行。” 縣令搖頭。 事涉及兩族,死了兩條人命,總要給出一個交代。 更重要的是,事涉今科探花,翰林院侍讀楊瓚。 人不在京城,不代表消息閉塞。 楊瓚入弘文館講學,得先帝御賜之物,打昏慶云侯世子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涿鹿縣令亦有耳聞。 如不能將此事處理好,恐將落得個里外不是人。 百姓會罵他,朝中的言官不會放過他。 自家祠堂前死人,還是掛在功名坊上,晦氣不用說,尋不出“真兇”,兩姓必成世仇。只要楊瓚在天子面前說幾句,他這烏紗怕要戴不住。 巡檢勸過兩回,縣令始終搖頭。 巡檢正想再勸,忽見一名文吏穿過三堂,急道:“大令,楊氏族長和孫氏族長,連同兩族二十余名老人,聯名狀告命案,請縣衙緝捕真兇!” “兩族聯名?” 巡檢驚詫,前頭不是說,孫家人要楊家償命,楊家人抬著棺材堵在孫家祠堂前?現在怎么又一同告狀? 縣令苦笑,道:“王巡檢,現如今,你可明白?” 此事非但不能拖,更要快。至于腰牌之事,可同時遣人上告府衙。 “卑職慚愧。” 兩姓族長,二十余名里中老人,背著站著百余族人,縣令必須重視。 別說一個知縣,換成知州、知府,都不敢輕忽。 稍有不慎,既有“民變”之虞。被御史稟報朝廷,官做不成,全家都會被帶累。戍邊流放,大可任選一樣。 “請兩族老人至二堂,送上茶水。” 府衙貪墨事發,錦衣衛拿人之后,縣衙主簿和典史始終空缺。 原本管緝捕的縣丞,開始分管糧馬。遇到此案,自然有借口躲得遠遠的。縣令有些后悔,奈何千金難買早知道。想找人頂崗,也是空想。 “待本縣換上官服,即刻升堂。” “是!” 懷著滿腔無奈,縣令走出二堂。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遣出的緹騎已飛馳入保安州,直奔涿鹿。 京城 該來的躲不掉。 早朝之后,少年天子苦著臉,坐在御輦上,被抬至仁壽宮。 正殿內,王太皇太后高居正位,張皇后和吳太妃分坐兩旁。 朱厚照進殿時,不下二十名少女立在殿中,皆是豆蔻年華,冰肌玉骨,芙蓉含羞,滴粉搓酥。 少女們均著彩色羅裙,窄袖褙子。發髻上攢著太皇太后賞賜的金釵,耳上垂著吳太妃賞賜的銀珰。 明黃龍袍出現的剎那,紛紛低垂下頭,福身行禮。 珠玉兩旁,滿室鶯聲燕語。 彩裙鋪展,姹紫嫣紅,百花綻放。 朱厚照昂起頭,目不妄視,耳不邪聽。大步行至正位前,行禮問安。 “太皇太后安。” “太后安。” “太妃安。” 幾日不見,張皇后心里仍有疙瘩,怒火卻消去不少。 太皇太后給她臺階下,總不好繼續和兒子別扭。畢竟丈夫不在了,兩個兄弟被趕出京城,身邊只有兒子可依照,再石頭腦袋,也多少能品出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