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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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三天兩頭跑來,足夠惹人眼。從宮里送來膳食,明擺著告訴旁人,詔獄里有貓膩。 思及種種后果,尤其言官擼袖子上言的場景,楊瓚生生打了個激靈。 楊瓚堅拒好意,朱厚照沒轍,只得打消念頭。 張永知機,干脆在點心上下功夫,次次換著花樣,琢磨著楊瓚的口味,甜口咸口一樣一碟,還帶來宮里的香茶。 “楊編修既然傷好了,茶該換一換。” 茶葉和御膳不同,楊瓚爽快收下。朱厚照了結一樁心事,終于有了笑臉。 由此事,楊瓚對太子殿下的性格又多出幾分把握。 心思單純,喜怒形于色,看誰順眼,必是一門心思的對誰好,當真是個孩子。換成尋常人家,還能夸上幾句。在天家,卻是不能忽視的隱患。 每次留下的點心,楊瓚都只動兩塊,余下的多送給獄卒。 捧著碟子,獄卒千恩萬謝,就差把楊瓚當做玉佛供起來。 其他的獄卒自然是眼熱,暗地里嘀咕:這老小子交了鴻運,不過收拾出一回囚室,托人搜羅一箱雜書,就得了這般好處。宮里的點心,哪怕不入口,只看上兩眼,也是天大的福氣! 獄卒間的碎嘴,自然傳不到楊瓚耳中。 顧卿得校尉回稟,令人傳來獄中班頭。隔日,詔獄中的氣氛便為之一變,再無人暗中私語,先時得意的獄卒也收斂不少。 這些變化,楊瓚察覺到幾分。 有人就有江湖。 哪怕是小吏,彼此之間也會爭權奪利,分出個高低。 自那之后,太子留下的點心,哪怕再不能入口,他也會就著茶水吞下去。給獄卒的好處多換成銀角和筆墨。 獄卒之子不能進學科舉,能識字會算賬,他日子承父業,也是極大的優勢。 楊瓚專門默出幾篇大字交給獄卒,教以簡單的算學。后者的感激更甚以往,像是金磚在前,也比不上這幾張紙重要。 偶爾回想起獄卒弓著腰,臉漲得通紅的樣子,楊瓚不免有些唏噓。 拋開思緒,楊瓚安坐椅上,展開家書,一字一句的讀著。 楊土捧著點心,一口一塊,兩張碟子頃刻就見了底。 吃完最后一塊,楊土又灌下半盞溫茶,再不打嗝。想和楊瓚說話,只見對方看著家書,眉頭越皺越緊。 “留下禮物時,送信的行商可說了什么?” “沒有。”楊土搖頭,隨即又似想起什么,猛的一拍大腿,道,“我記起來了,送信的行商和十太爺家有親,他家的閨女還差點和四郎定親。” 什么? 楊瓚頓時一激靈,差點定親?為何楊小舉人不知道? “四郎自然不曉得。”楊土笑彎了眼,道,“這事是早年間提的,沒到老爺跟前就推了,說是八字不合適,犯沖。” “八字不合?” “我娘當時聽了幾句,貌似是太太說,四郎年紀小,無需急著定親。且三郎還沒定下,做弟弟的不能越過兄長。”楊土道,“太太還說,四郎要讀書上進,科舉做官,再怎么說也不能商戶結親。” “后來呢?” “后來?自然是親事沒做成。” 楊瓚聽完,神情不見半點輕松。 按照楊土所言,信上所寫之事便不能不重視。 十太爺家出面說項,為行商之女同楊瓚做親。 對方年紀和楊瓚相當,人才品貌皆好,且不是做妻,而是為妾。礙著孝期,先口頭約定,等楊瓚出孝娶妻后再論其他。 口頭約定,不過禮,不聲張,不定期。 不像嫁女,更似迫于外因的權宜之計。 仔細琢磨,楊瓚很是想不通。 真有心思攀親,鄉試之后即可,何必等到今日。萬一他幾年不娶,豈不是耽擱大好芳華。更何況,將女兒送人做妾,豈是什么好事。 “東宮選妃”四個字流過腦海,楊瓚猛地一愣。 難不成,這才是原因? 牢房外,獄卒彎著腰,小心回話。 顧卿雙手負在背后,聽完獄卒所說,道:“今后凡太子不在,皆可許其探視,無需再做回稟。” “是。” “下去吧。” 獄卒躬身行禮,頭也不敢抬,小心退走。 顧卿回身,拿起自刑科簽發的駕帖,道:“來人!” 小半個時辰后,一名錦衣校尉飛馳入承天門指揮千戶所,帶來顧千戶手書。 千戶所正門大開,校尉力士齊出。 為首一名青衣百戶,手持刑部駕帖,直入城東狀元樓,拿下正在樓中秘會飲酒的寧王府右長史和三名京官。 狀元樓掌柜一并被抓,酒樓被查封,伙計廚役俱未能走脫,全部押往北鎮撫司。 同日,京中另有一家醫館,一家綢緞莊,兩家米行被查封。東家伙計,無論有沒有牽涉,均被押入大牢。 錦衣衛手握實據,以上皆是各地藩王設在京城,或打探消息,或同京城官員勾連,干涉朝中,各有圖謀。 查封的多是寧王和晉王的產業,相比偌大京城,不過片鱗半爪。 主要目的是給其他藩王提醒:手段再高,事情做得再機密,也有言語漏泄,東窗事發的一日。朝廷不追究便罷,一旦下狠心,無論是誰,都難逃法網。 是生是死,是安享榮華還是被圈禁在方寸之地,二者必擇其一。 錦衣衛大張旗鼓,如虎狼之勢,蓋地而來。 收過藩王厚禮的京官,皆是心驚rou跳。同寧王府和晉王府有所牽涉,更是寢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唯恐錦衣衛馬上踹門,將其押入詔獄。 相比之下,京城百姓并未受太大影響,仍津津樂道東宮選妃之事。 隨詔令下發各地,北直隸各府已選出上百適齡少女,陸續舉送京城。 打著各府旗幟的大車沿途行過,香風一路飄卷。 左家嬌女,綠鬢紅顏,微掀起車簾,看呆了路邊少年郎,癡癡然被石頭絆個跟頭,摔個灰頭土臉。爬起來,大車早已行遠,耳邊似有銀鈴笑聲傳來,不知是真是幻。 北地嬌女臨到神京,南地美人才剛剛啟程。 近三百少女乘船過江,一名腰系桃紅裙,著窄袖褙子,梳三小髻的豆蔻少女立在船頭,年紀雖小,已是皓齒紅唇,柳腰花態。 回首遙望送至江邊的父兄,少女不由得眼角微紅,俏顏染淚。 “夏氏女,何故停留船頭?” 背后傳來尖銳的語聲,少女忙擦掉眼淚,轉身福禮,不出一言,匆匆返回船艙。 京城,文華殿中,朱厚照盡量挺直背脊,坐得端正。 翰林學士劉機微微點頭,繼續講讀《隋紀》第三卷。語氣抑揚頓挫,過程引經據典,講得十分到位。 若弘治帝在堂,必是聚精會神,不漏一字。朱厚照卻是耳際嗡鳴,聽得極為痛苦。 待劉機講完,朱厚照更是兩眼蚊香圈,完全記不得劉學士都講了些什么。 “殿下有何疑問,臣必詳解。” 疑問?詳解? 朱厚照張張嘴,硬是說不出半個字。 “殿下都明白了?”劉學士很是詫異。 朱厚照違心承認,換來兩篇課后作業。晴天霹靂,猶如一塊大石頭砸在頭頂,險些當場掀桌。 送走劉學士,太子殿下仍是氣不順。 他當真不明白,和楊瓚講讀經義,仿佛有說不完的典,道不完的故,每次都能酣暢淋漓,直抒胸臆。為何換成學富五車,三位相公一并推舉的劉學士,就變成一句話都聽不懂? 換成以前,他不想學,壓根不會在意。 現在他想學了,仍是聽不懂,氣自然不順。 砰! 氣惱之下,朱厚照終于掀桌。 劉瑾捧來茶水,正想討個好。結果被巨響嚇了一跳,以為又是自己惹得太子不快,忙跪在地上,瑟瑟不敢出聲。 “劉伴伴為何跪下?” 出過氣,朱厚照低頭見到劉瑾,很是奇怪。 劉瑾無比委屈,當真想說一句:殿下,您都氣成這樣,像要拆屋子,奴婢繼續站著,是想再挨一記窩心腳嗎? 這時,有中官在門外報,坤寧宮來人請太子殿下。 “母后?” 朱厚照微愣,立時忘記劉瑾,喚來谷大用,道:“谷伴伴隨孤去坤寧宮。” “奴婢遵命。” 說話間,朱厚照已走出偏殿。 劉瑾跪在地上,半天不知該怎么辦。 雖是他自己跪下的,但太子殿下沒叫起,他能起來嗎?萬一被當成把柄,這幾日的伏低做小都要付諸流水。 張永從殿外經過,無聲冷笑。 讓你往前湊,該!跪著去吧! 坤寧宮中,王太后和吳太妃正翻閱嬌女的名單和畫像,不時讓皇后過目。 哪怕最終決定權在兩人手中,好歹是皇后的兒媳,總要有個眼緣才好。萬一不得皇后喜歡,乃至生出厭惡,日后內宮必不得安生。 “皇后同哀家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