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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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發話,王岳和戴義不能置若罔聞。 兩人商量之后,一人前去稟報天子,另一人押著劉瑾去見皇后。 見他們從暗室出來,陳寬心中便是一咯噔,問道:“這是?” “皇后召見。” 戴義苦笑,陳寬同覺嘴里發苦。 天家夫妻,相濡以沫多年。他們這些伺候的,再得用也是奴婢。天子向來敬重皇后,說不得就會改了主意,放過劉瑾。 萬般無奈,卻也是無能為力。 戴義帶著劉瑾去了坤寧宮,不久,劉瑾就跟著太子回了文華殿。雖被施以小懲,于性命卻是無礙,品階未被奪取,仍伺候在太子身邊。 陳寬站在廊下,見到從乾清宮回來的王岳,有心詢問,卻見對方搖了搖頭。 兩人同時長嘆一聲,忽然覺得,夜風竟比冬日更涼。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這個禍害不除,終將成為大患! 弘治十八年,農歷三月壬寅,劉瑾被下司禮監,當日即被放還。 隔日,皇后入乾清宮,半個時辰后,內官急召太醫,宮內一片肅然。 傍晚,龍體大安,皇后閉門坤寧宮,皇太子奉藥御前,內閣大學士李東陽、劉健、謝遷奉召覲見。 掌燈時分,三名閣臣離宮,面上都是悵然。 其后,天子罷朝兩日,至第三日方現身臨朝,群臣稍安。 朝中之事,楊瓚自無從得知。唯一的感覺,近日里巡城的官兵和衙役忽然增多,時而能見佩刀的錦衣衛從道上馳過。 思及多種可能,仍無頭緒。只得暫且將疑問壓下,每日里在房中練字,等著殿試放榜。 弘治十八年農歷三月癸卯,傳臚大典。 奉天門大開,三百零三名貢士均著玉色瀾衫,頭戴四方平定巾,入奉天殿聽宣。 殿前,大漢將軍著明甲,金吾衛持長戟,錦衣衛佩腰刀,分立兩側。 殿中,飛禽補服的文官在左,走獸補服的武官在右,肅然無聲。 御階之上,弘治帝身著絳紗衣,赤色蔽膝,頭戴十二縫烏紗帽,手持一尺二寸玉圭,端坐龍椅。 殿試金榜已由填榜官書就,待貢士進殿,行大禮之后,將懸于奉天殿前。 金榜共有兩份,大者高懸,小者由中官奉在御前。 三拜之后,弘治帝抬手,身著蟒服鸞帶的寧瑾上前半步,朗聲道:“天子敕,賜今科貢士謝丕進士及第,欽點狀元,賜朝服冠帶。” “賜今科貢士顧晣臣進士及第,欽點榜眼,賜寶鈔千貫。” 謝丕和顧晣臣位列三鼎甲,并不出眾人預料。 接下來的探花之位,有人猜是董王已,亦然有人猜是崔銑,無有定論。十四名讀卷官卻是表情如一,讓人猜不透半分。 不料想,寧瑾略提高聲音,道出一個群臣都很耳生的名字。 “賜今科貢士楊瓚進士及第,欽點探花,賜寶鈔千貫。” 除了殿試讀卷官,群臣皆面現愕然。 楊瓚? 這是哪個? 站在隊伍中的楊瓚亦是耳際嗡鳴,愣在當場。 探花?! 第二十一章 傳臚大典 天上掉餡餅,絕對好事。但餡餅太大,超過承受能力,也可能把人砸暈。 楊瓚所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提唐宋,只論本朝。 自太祖高皇帝開國以來,歷屆科舉取士,三鼎甲多取自春闈前十,乃至前五。 楊瓚是會試第五十九名,既無才名,亦無家學背景,更非前朝世家子弟。按照常理,進士出身無礙,二甲傳臚都是奢望。 如此一個不起眼的貢士,卻在殿試之后魚躍龍門,一鳴驚人,被天子欽點為一甲探花。 到底是什么樣的文章,如何的錦繡堆疊,振聾發聵,才讓天子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說史無前例,簡直是奇聞! 其驚人程度,完全不亞于父子兩鼎甲,一門雙進士。這已不是鴻運當頭可以形容,簡直是祖墳冒青煙! 若天子賜字的消息傳出,可以想見,今日之后,楊小探花必終日沐浴朝臣和同年的目光中,躲無可躲,藏無可藏。 先時還可在客棧閉門,現下? 今日關門謝客,明日必傳出小人得志,眼中無人之名。 立在殿中,楊瓚沒有狂喜,只有愕然,甚至有幾分不確定。 二甲靠前倒也罷了。 一甲探花……當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不是場合不對,他當真想仰天長嘆,難道是楊小舉人無辜枉死,老天都看不過去?這是否同樣意味著,楊家也會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御階上,天子端坐不動,亦不理會群臣的驚愕。只微微頷首,讓寧瑾繼續念。 群臣心有疑惑,也不會在此時表現出來。 想知楊瓚是什么人,有什么隱藏的背景,待恩榮宴后,自可一清二楚,一目了然。 “賜今科貢士董王已進士出身,欽點二甲傳臚。賞寶鈔五百貫。” “賜今科貢士崔銑進士出身,賞寶鈔五百貫。” “賜今科貢士湛若水進士出身,賞寶鈔三百貫。” “賜今科貢士王秉良進士出身,賞寶鈔三百貫。” …… “賜今科貢士王忠進士出身,賞寶鈔三百貫。” 二甲榜單讀完,寧瑾的聲音仍回響在奉天殿中,久久不絕。 位列二甲的貢士心潮澎湃,喜不自勝。牢牢握緊拳頭,壓抑著興奮,方不至失態。 未被念到名字的貢士表現不一。 只為取中做官者,自然心態平穩,且有幾分喜意。 想要青云直上者,則多有些失望。不至垂頭喪氣,也是難以暢懷。 一甲不及,二甲不中,必是落入三甲。 同進士,如夫人。 一個同字,哪怕只差一位,也是天差地別。 春闈得中,哪怕不比謝丕等才華橫溢、博古通今,也非是華而不實、酒囊飯袋之輩。 殿試之后,不求被天子欽點為三鼎甲,授官翰林院,哪怕能入二甲末尾,亦是得償所愿,不廢十年寒窗。 三甲同進士,雖能同二甲進士一起朝考,取中庶吉士的可能卻是微乎其微。 有考試資格,卻無考取希望,怎不令人沮喪? 不點翰林,分發六部觀政辦事是奢望,最大的可能是外放。 當然,經歷過復試殿試,即便是二甲中的不少人,也打著離京外任的主意,但外放和外放也有區別。 中原是華夏正統,江南乃魚米之鄉,僅掌一縣之政,都是大有可為。 北疆雖要面對強鄰,懷揣抱負者亦能大展宏圖,做出一番事業。 唯有外放西南,別說造福百姓、期滿升調,連能不能活過任期都是未知數。 此時的西南,仍被視為流放之地。在此地為官,無論文武,要么是犯事被貶,要么是在朝中得罪人被攆。 總之一句話,外放西南,還不如留在京中給人做棋子、當炮灰。 奈何殿試名次已定,縱有萬般無奈,也是無濟于事。 相比之下,落第的舉子尚有機會再考,同進士二次下場? 天子不怒,內閣六部也會一巴掌拍死。 想要哪種死法? 自己選。 好在多數貢士都能調整心態,無論如何,得中金榜也是光耀祖宗。 外放做官,未必就會倒霉透頂,被分到偏遠地帶。哪怕真的倒霉,也未必不能熬過任期,做出一番事業。 現下,多數貢士都懷揣遠大抱負,堪稱敢想敢拼的職場新鮮人。 唯有一人,立在殿中,面無血色。 殿試之時,天子宣召八人,七人已金榜題名,縱不入一甲,也在二甲位列前茅。 唯留閆璟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非但一甲不入,連二甲都沒有他的名字! 不會是填榜官漏些,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 思及此,閆璟的臉色更白,已是搖搖欲墜。 二甲名單讀完,寧瑾口有些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