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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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連豐覺著自己的嘴唇有點干,開口要喊話,箭卻只一瞬間到了贊成面前,杜聯豐伸手接過,那上面不過薄薄一張紙。 “給我兩幅棺材。”上面的話很簡潔。 第二日的京城,就像一鍋沸騰的熱水。 太子府中云慶已經在廳里來回了走了六次,東宮的官員竊竊私語,但是沒人敢說什么。 杜聯豐向來少話,他從城墻上送來的信絕不會油價,他也不是會對自己說謊的人,杜連豐說他看到了青云騎的首領是誰,那么那必然是真的。 “消息已經送去給鎮國公了?”云慶問道。 “到江陵最快也需要五日。” 云慶點了點頭,外面終于跑進來了一個內侍,“啟稟太子,俞先生沒在府里。” 俞華源居然不在,這么緊要的關頭,他竟去了何處? 俞華源自然不在自己的宅子里,昨日傍晚,他接了一封信,信上說有個故人要見他。 他接了信,看了很久,終于還是如約而去。 赴約之地是在城外西郊。 那個地方他是認識的,即便此時大雪紛飛,他也還是認識的。 楚之望和楚然的埋骨之地,是燕王為這父子二人收的尸骨。 那墳墓很簡陋,不過薄薄的一層土,棺材下面的尸骨想來已經腐爛了吧。他到了墳前,那墳前只有兩盞殘燈。 這處地很偏,往西再走幾百米,就是亂墳堆。 “家主,這約你之人有些古怪。”跟在他身邊的人低聲。 風雪彌漫中,沒有見到一個人。 俞華源卻不說話,不,不古怪,一點也不古怪,近日他總收到一些前幾年的舊物,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尤其西洲林家竟然送來了洪大夫,他便知道之前的一絲擔心果然還是被言中了。 他看著面前的兩坐墳墓,心中一時間竟也有些遺憾。 他干脆盤腿坐了下來。他身邊的下屬只得守在邊上。 不過也沒過多久,那個約他的人倒是來了,腳踩在雪地上,沒有多余的聲響,風帽遮住了容顏,但是俞華源還是看清了。 他算來算去,竟然沒料到楚然竟真的娶了這丫頭,而這丫頭跟著他學了六年。也沒料到他往常并未真正放在心上的小姑娘竟然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拍了拍身邊的雪地,笑:“丫頭來了?” 鄭城月慢慢走到身前,也不像從前那般拜他,幾步便坐到他身旁雪地上。 “先生是叫俞平生還是俞華源?”鄭城月偏頭問他。 他笑了笑,皺眉想了想,“其實我父親叫我平生。” “先生喜歡哪一個名字?”鄭城月道。 俞平生笑道:“沒有喜歡和不喜歡,不過都是名字罷了。” 鄭城月將帶來的一壺酒放在面前,她身邊跟著的孟昭上前遞了兩個杯子過來。 鄭城月倒了兩杯酒,“我卻喜歡先生以前的名字,不過就像先生說的,都不過是名字罷了。今日是除夕。我記得以前除夕夜,先生總要讓我敬你一杯的,這一杯酒我喝了。” 抬手,那杯酒便入了口。 俞平生接了過來,看了看,不說話,只微笑。 鄭城月笑道:“先生怕我下毒?” 俞平生不答,也不過問,抬手,一口喝了下去。是京城最好的胭脂醉。 “胭脂醉這酒后勁大,延綿不絕,里面還有薔薇香,不錯。”俞平生道。 “先生見到我不驚奇?”鄭城月又往自己酒杯里倒了一杯,雪花飄飛,幾下融在酒杯里,“我可是驚奇得很呢。先生當年離開時,曾對我說,我們該見面的時候總會見面。如今想來,果然如此。” 抬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俞平生笑道,“世事歷來如此,你以為的今天也不過是早就注定的。你這丫頭倒是個聰明的。當初姜正煬的消息傳來時,我還有幾分不信。不過后來也沒有時間多想。到底還是我小看你了。” 鄭城月笑道:“先生從未將我這樣的婦人放在心上,疏忽了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當初我死的消息傳來,先生和太子雖然有些擔心,但到底孩子還是沒了。即便我活著,楚家也絕后了,想來楚家軍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所以先生也沒往深處想。說來我如今能活著,倒是賴了先生當初未多深想了,否則,我哪還有機會在這大年夜和先生見面呢。” 俞平生偏頭看她一眼,“當初姜閣老求圣上放過你和姜氏一命之時,我也是勸太子同意了的。” 鄭城月笑:“但太子還是派了人一路等著我。幸而我死了,又有羅紹輝幫了我忙,這一路倒也平安到了京城。如此看來,先生這恩我看還是算了。” 俞平生大笑:“小丫頭會說話了。你竟然將羅紹輝收回己用,我倒是沒有料到。” 鄭城月看著眼前翻飛的雪花,“先生從來就沒有想留我一命吧?” “你這脾性我很是欣賞,寧折不撓的。”俞平生嘆氣,“奈何你最后還是嫁給了楚然。若你沒有嫁給楚然,你我師徒二人日后倒是可以好好把酒言歡。” 不是不傷感,當初一念之仁,到底還是給了這丫頭反擊的機會。 鄭城月嗯了一聲,隨后笑道,“去年的年關,那時候我剛嫁到楚家。守歲的時候,先生也知道西洲的雪大,楚然那人最是疏狂,竟然大雪夜在院子里練劍,那時候朔風也在身邊。他說以后年年夜夜都要如此。我當時笑話他,你和我先生有得一拼,我先生也喜歡大雪夜練劍,雖然他不懂劍法,但最喜歡胡亂亂擺劃一氣。” “你不懂武功,自然不知道我那不是胡亂亂化。”俞平生笑道。 鄭城月點頭:“是啊,我當初可真傻。這不過才過去幾年,可是我覺得像是上一輩子的事。先生,你說我這一輩子怎么像活了幾輩子似的?楚然死了,我覺得我也像是死了一樣。我還不能想他,我一想他,我的腦子就一片混亂,完全不能行動,像個傻子似的。所以這墓我也是第一次來,還好你在這兒,要不然我又要變成個傻子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莫名流了下來,她也不擦,只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偏頭望俞平生,“先生,朔風最后怎么樣了?” 俞平生目中到底還是生出了幾分傷感,“朔風雖是畜生,但到底護主,沒有他,想來楚然也會死得更快。真是可惜了。” 鄭城月往雪地里灑了一杯酒,“先生殺人的時候大概也從來沒想到可惜兩個字吧。” 俞平生一笑,“想來你已經聽過俞家的事了?” 鄭城月點頭:“定國公裴然的母親就是俞家人,不過我想那時候的俞家還不是如今的俞家。曾經先生還給我說過永寧侯俞梓淵的事呢。” 俞平生嘆氣:“先祖是個聰明人。俞家剛離開朝廷視線時,沒人想到會再出來。雖然錢財越來越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渴望錢財。” “比如先生,就不是愛財的人。”鄭城月嘆氣。 俞平生道,“俞家有實力走到權力的最高位,為何要偏安一隅?就如你們小姑娘,選夫婿的時候也總會想我有條件,為何要找個次一點的呢?這便是同樣的道理。但是老家主和接管無名堂的堂兄并不同意。我幾次勸導,反而惹了猜疑。我苦悶中只得離開俞家外出游歷。哪里知道再等我回去,我兄長竟然想將無名堂給予一個外姓小子?” “你很早就見過楚然?”鄭城月問道。 俞平生笑道:“俞家人不是沒有收過外姓人為子弟的先例,但將俞家最重要的資源給到外姓人,這卻是百年來第一次。不是每一個外姓人都可以踏足俞家。但是楚然是個例外,因為他幼年時還救過老家主。俞家很多人都見過楚然,我自然也不例外。” “難怪即便你在我家這么多年,你和楚然也一次都沒見過。” “自然,若是讓他見了我,我又怎知道他的做事章法呢?先前我只是隱隱聽過兄長要將無名堂給他。所以當時不過是為了做一些準備罷了,只是沒料到這么快。” “你對付楚然除了他是外姓人以外,自然也是他的存在會讓你不能得到俞家全部支持,不能施展你的抱負” “我起先也不過是好奇楚然為何得了老家主和堂兄的信任罷了。所以來了西洲。鄭家倒是給了我便利的條件,尤其是你這丫頭和楚然竟然有接觸。但是越到后來,我發現這人留不得。” “楚然來京城之前說,俞家可能出現了內鬼。那么想必是你下手搗毀了他京城中的布局。”鄭城月道。 俞平生笑道:“楚然這人實在是個聰明人,若不是我追蹤了幾年怎會知道他在京城中的布局。要他來京城不難,但是要布個死局給他也不容易。所以我找到了你外祖父姜閣老。楚之望和姜閣老之間本就些爭執。我不過是使了小小計策就讓兩人當真以為楚然養了兵士。姜閣老以為楚之望反了,而當時五皇子恰好出現。所以這局便成了,皇上是最恨人反的。楚然也沒料到姜閣老臨陣倒戈。” “父親不是那種畏罪自殺的人。”鄭城月道。 俞平生點頭:“自然不是,楚之望知道中了計,為不影響楚然離開,才自殺而死。” 雪花慢慢停了,皚皚白雪,不遠處的京城有火焰燃起。 鄭城月靜靜望了一眼,“楚然死得可怖嗎?” 俞平生嘆氣,“俞家子義堂三十二人,五皇子和鎮國公派了重兵,加上錦衣衛。最終面目全非。楚然在京城中養的那批人倒是義氣,全都護他而死。說起來,那一批人中還有從我子義堂逃出去的人。” 一滴眼淚瞬間變成了一滴冰,鄭城月站了起來,看向俞平生,“今日我想了解的也了解了。先生能告之我實話也算是盡了我師徒情誼了。” 俞平生長長吸了口氣,“如今京城中趙家告裴家姜家的事想來你也做了不少手腳吧?” 鄭城月笑道:“這是先生教我的。先生當年讓我看了很多書,我始終記得后發制人這句話。太子勢大,一點點剪除他的幫手,想來實力也沒那么大了。鎮國公是一個,姜家雖然不出手,但是姜家還是害了楚然。當然,還有一個就是你,先生。” 俞平生長嘆一聲,“當初就不該留你一命。” 鄭城月對她福了一福,“先生,你殺了我丈夫,你我師徒情誼就此斷了。” 俞平生笑道:“城月,你今日對你說了這么多話,自然不是白說的。” “先生是要讓我留下了?”鄭城月問。 俞平生笑道,“自然。你這丫頭還算聰明,我實在有些不放心。” “若是我不留呢?”鄭城月轉身。 俞平生嘆氣,看了看身邊的下屬。 那下屬會意,幾步走了過來,然而一個清冽的女聲卻道:“慢,俞華源,你看看這是誰?” 那下屬頓時不敢動。 俞平生慢慢走了過來。 雪地上,黑衣的吳桐手抓在一個女人脖子上。那女人鄭城月自然是認識的。 “二叔,你該知道我的刀。”吳桐揚聲。 俞平生嘆氣,“難怪找你不到,原來你早早被楚然調去了西洲。城月你難道只會用這招?” 鄭城月回頭,“先生,我自然可以有另外一些招,但是我覺著還是這招更好使。洪大夫,你以為當真是林家送來的?” 俞平生瞳孔微微收縮,“西洲幾次送來求救信,是你讓他們送來的?” 鄭城月微笑:“自我知道俞華源是教了我六年的先生之后,我便讓孟昭回了一趟西洲。從西洲到京城一來一回,他只用了半個多月。跑死了不少馬。林家,你也知道,當年還得多謝先生替我請來了洪大夫,我如今借用林家的名義,林老太爺倒也沒說什么。” ☆、第 91 章 洪大夫依然帶著面紗,即使被吳桐挾持,她也沒露出一絲不耐煩,只是冷漠地看著俞華源。 “放了她。”俞平生道,“你主仆幾人便可離開。” 鄭城月笑道,“當然,不過我還是想讓洪大夫與我一起,先生覺得呢?” 俞平生笑,“你當真是我的好學生。我用了這招對付楚然,你便還了給我。也算學以致用了。” 鄭城月不說話,回頭,慢慢走到吳桐身邊。 不遠處的京城,此時正煙火大作,突然而起的人聲馬蹄聲傳來。 鄭城月望了一眼,轉眼看向俞平生,輕聲,“先生,想來是有人攻城了,先生還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