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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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城月簡直無語,這兩兄妹,一個比一個臉皮厚。 “呀,還是個小受氣包。”楚然又笑道。 鄭城月簡直想哭,“你才是受氣包。” 楚真哄她:“meimei不生氣哈。楚然,不準再說meimei。這個點心可好吃了,meimei要不要嘗嘗?” 豌豆黃做的點心,卻捏個豬的樣子,煞是可愛。 這還是鄭城月第一次見,方才只顧著說話,并未吃。此時見了,果然有些餓了,點頭:“我嘗嘗。” 話音剛落,楚然已經將那點心遞了過來。 鄭城月伸手將那點心拿了過來,張嘴咬了一口,那點心里還有桂花的味道,很是清香。 “這rou你做的?”楚然伸手直接直接將一塊兔子rou放在嘴里。 還沒等鄭城月回話,他已經吃下了好幾塊。 鄭城月點頭。 “這雪可真大啊,我在京里和江南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呢。”楚真看著外面的大雪道。 鄭城月道:“西州到了十月,一直到第二年的二月,雪才會停呢。不過就因為這樣,我們才能過一段平靜日子。” 每到冬日,大雪封山,北涼人也不敢來犯。 楚然一笑:“這大雪倒適合去打獵。” 鄭城月道:“要去也得早去,要是等到十二月,那時候雪下得比我還高,那就不行了,山里容易迷路。有人就生生凍死在山上呢。” 西州民風不比京里,這兒的人弓馬騎射有不少人都會的,即便尋常人家的女兒,也有騎馬的。上山打獵這種事,對西州人來說,再平常不過。 “比你還高啊?”楚然笑,尾音拖得長長的,還帶著少年人開始變音時的沙啞。 鄭城月點頭:“去年尤其大呢,爹爹帶我去山里,我們都只敢在山的邊上圍獵兔子,再遠一點就不行啦。不過我聽先生說,那山里最好的季節卻是冬日里,先生說這時候山里有很多獵物。” 楚然摸摸她頭上挽著的小花包:“趕明兒哥哥帶你去。” 鄭城月斜眼看他:“先生說只有最厲害的老獵人們才能進去。” “呀,小丫頭還小看我。”楚然見這丫頭臉上明晃晃的不信,便道:“你在家好好準備,等到雪停的時候我帶你去。不過,小丫頭,你會騎馬?” 鄭城月道:“我們邊城人大部分人都會。我當然也會。” 楚然道:“你不會吹牛吧。” 鄭城月轉身不理他。 楚然楚真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雪已經開始慢慢停了。梅花樹上掛了重重的雪,北風吹來,仿佛要倒了的樣子。 姜氏吩咐人做了一頓紅燒羊rou,幾味素菜,那些素菜并非鄭城月平常所見的青菜,也并非是一鍋白水燙了。清炒油菜,放上佐料,很是讓人胃口大開。 鄭城月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meimei,你吃得太少了。”楚然讓人給她又盛了一碗羊rou,“多吃才能長個。” 姜氏見了,橫了楚然一眼:“她小姑娘家家,不能吃這么多羊rou,上火。吃點青菜。這是你楚jiejie最愛的。” 楚真和楚然自來就不同,尤其吃食上;楚然是無rou不歡,楚真卻偏好清淡食物,為了這食物,楚真可沒少給廚房提意見。 “謝謝夫人。”鄭城月趕忙謝了。 姜氏對人和藹,但是真鄭城月卻不敢放松一步。 楚然卻一連吃了好幾碗,那羊rou都見了底,才放下了筷子。 雪后,陽光照了下來,反射得那雪亮晶晶的。 楚真很有雅興,直接搬了小火爐,幾個人圍坐在廊下看雪。 “晚來天欲晴,可飲一杯無。”鄭城月冒出來了一句,雪積了厚厚一層,讓人頓生幾分詩意。 楚然大笑:“這么老氣橫秋的詩。不過看來meimei是想飲酒了。” 鄭城月搖頭:“誰說的,我只是想起了先生教我的詩。” 米老先生雖然窮,但是很是風雅,一到冬天,總愛念叨兩句詩,久而久之,鄭城月也會這幾句了。 一邊的楚真卻笑道:“早就該上來一壺啦。meimei倒是提醒我了。” 她平日里也愛好酒,也不待鄭城月說話,直接令侍女溫了酒上來。 那酒也并非是真的酒,只是果子酒,并沒有多大的酒味。 “這味道好香。里面都放了什么?”鄭城月抿了一小口。 楚真道:“里面放了梅花,用了春天的雪融化的雪水釀造。你喜歡這味道?” 鄭城月點頭。 “待會兒meimei回去,帶兩壇回去試試。”楚然道。 兩人說話間。楚然已然飲了幾杯,方要說話,楚真卻又道:“今日你在營里,爹爹早早回了家。還給你帶了炳劍,我方才借來看了一下。” 楚然令人將劍拿了過來。那劍很重,楚真身邊的侍女柳芽根本拿不動。 楚然過去,直接拿了起來,絲毫不費力。 拔了劍柄,青光凜冽。 鄭城月見那把劍很是鋒利,問楚真道:“jiejie,你學武?” 西州的風俗其中一樣就是尚武,幾百年前,西州還出了一個猶如戰神一般的蘇皇后;幾百年來這種風氣雖然已經不比從前。但尋常人家,弓箭刀馬還是不難見到的,尤其這幾年西州縷有北涼人來搗亂。所以見到楚然拔刀,鄭城月也不害怕驚訝。 見她還一副關注的樣子,楚然微微一笑。見楚真還沒回答,便道:“她會的不過是三腳貓功夫而已。” 鄭城月看他:“楚jiejie的是三腳貓功夫,楚哥哥你的是什么?” “哼,他的不過是比三腳貓多一點的四腳貓而已。我若是有個好師傅,必定比他好。”楚真道。 楚然的師父是晉國有名的劍客,楚然自幼跟他學武,這個自然是楚真不能比的。 楚然笑:“有些人,再給她十個名師。她那功夫依然還是個三腳貓。” “你有本事,你現在去院子里試一下這把劍。”楚真撇嘴。 能拿得動的劍可不一定舞得動。 鄭城月偷笑。 楚然飲了兩口酒,直接提劍去了庭院里,風雪蕭蕭,他的劍在雪中不斷翻滾。 矯健的身姿,劍劃破梅花的聲音仿佛都能讓人聽得見。 白色的雪,紅色的梅花,青色的長劍。 鄭城月站在廊下靜靜地看著,指甲卻掐到了自己rou里。 待楚然一套劍完畢,而在回廊里縮著的朔風直接奔到他懷里打滾。 “少爺,小姐,表小姐來了。”楚真身邊的侍女過來道。 楚真很是詫異,看了看鄭城月,道:“我舅家表妹來了,城月,你先在這兒呆著,我去接人。” 舅家表妹,想來就是姜慧了。 鄭城月點頭。 雪雖然停了,北風卻很大,鄭城月裹了裹披風。楚然和那只狼在雪地里滾得不亦樂乎,渾然忘記了冷似的。 “發什么呆,過來。”楚然對她招手。 鄭城月搖頭。這只狼咬過鄭霖,她又親眼見它一口將鄭二的rou咬了下來,心里很是有些陰影。 楚然低頭摸了摸朔風的頭,也不知在它耳邊說了什么,朔風嗖得一下就蹦到鄭城月身邊。 鄭城月嚇得差點尖叫。哪想朔風只是她身邊蹭來蹭去,一副求關注的樣子。 鄭城月一顆心才慢慢放了下來。 “它是給你道歉,咬到你爹爹了。來,你摸摸它。”楚然也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抓起她手放在朔風頭上。 鄭城月見它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不由軟了幾分,低頭輕輕摸了摸,毛茸茸的,很是可愛。便不由自主一下一下撫摸著。軟軟的手,帶有幾絲溫暖,一下又一下,朔風干脆在鄭城月身邊爬了下來,狼頭搭在她腳邊。 “楚哥哥,它叫什么名字。”鄭城月問道。 楚然道:“朔風。” 廊下的風穿堂而過,兩人坐在廊下,楚然很會講故事,將朔風的事說得很是生動,從朔風像狗尾巴草一般跟著楚然,一直說到在營里眾人是如何被它捉弄,惹得鄭城月哈哈大笑。 ☆、生意 “表哥。”姜慧和楚真從外面一進來,便見到廊下楚然和鄭城月,叫了一聲。 楚然站了起來,“表妹來了。表妹是和舅媽一起來的?可用過午飯?” 姜慧道:“母親和姑媽在說話。” 她的眼睛看了一眼鄭城月,笑問,“這是哪家姑娘?” 楚真道:“我在林家老太太席上見到的meimei,這是鄭家meimei,你也見過。” 姜慧道:“不記得了。不過是那個來上府里問表哥要銀子的鄭家嗎?” 鄭城月道:“西州有很多鄭家人,那鄭家和我家是同一個姓,但卻不是同一家,姜姑娘想來是記錯了。” “你父親是做什么的?”姜慧笑問。 鄭城月答:“我父親不過是個普通百姓,在衛所做事。” 姜慧口里哦了一聲,卻不再理鄭城月,反看向楚真楚然,笑道,“表姐,在京城的時候祖父可是教過我們,不要和不雅人家的人來往。表姐難道忘了?表姐是好心,可是庶人,可沒那么好的品性。小心有人利用表姐的好心呢。” 她對待不是士族的鄭城月有種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反感。 楚真卻微微皺起了眉。 姜慧自幼就是愛人捧著的性子,往日在自家姐們當中,楚真也讓著她。但是此時楚真聽了她的話,心下微微生出幾分不喜,姜家規矩多,但是姑娘們與人交朋友,雖然都講究門當戶對,同個圈子,但也講究投脾性二字,鄭城月不過是個小朋友,她見著多逗上兩分有何不可?再說鄭城月這年紀小,可是禮數并不差。 楚真正要說話,鄭城月卻接了話:“承平年間的齊王出身皇室,身份高貴,母親又是士族。偏卻做出了弒父不忠不孝之事;而父親不過是個貨郎的威武將軍秦將軍路過云河以一人之力救下了被亂軍攻擊的逃難百姓;承平四十年,云河決堤,秦將軍為救災民而死,其父捐出了全部家什。人的品性若因因士族或是庶民而論,那前朝又且會大亂。你說是吧,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