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隆冬的風像刀子一樣四處游蕩著,明月的臉都被吹的有些疼了。溫順躲在顧定淮的披風里,還有些憊懶的在他懷里蹭了蹭。 顧定淮只覺得心里一片火熱,他對明月的感情其實很純粹,也很簡單。 早在八歲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有了一個軟軟的小媳婦兒,他們會一起生活,一起睡覺,一起過這一輩子,雖然可能會有些無聊。 小時候,她會嬌嬌氣氣的叫自己“哥哥”,就想現(xiàn)在一樣直往他的懷里蹭。 長大些了之后,她會咋咋呼呼的叫自己“顧清泉”,然后對他“動手動腳”,雖然不是他喜歡的那種方式。 現(xiàn)在她不再和他太過親密,會因為他不時厚臉皮的觸碰而紅了臉頰,并且大聲的呵斥他。 但是他卻覺得,原來多了一個人的生活是這么的讓人覺得暖心呀。 他喜歡她,像種深入骨髓的習慣,不知不覺就印刻在血液里,心房上。一天不想,就覺得少些什么,肢節(jié)都好像不那么靈活了。 “今天侯夫人怎么沒來呀?”明月埋頭問道。 顧定淮想著還在家里和父親鬧著別扭的母親,無奈的搖搖頭,就算她面上表現(xiàn)得再無所謂,其實心里還是對他父親永定侯有所期待。 “母親她今天早上起來就覺得自己有些著涼了,又聽說六皇子今天要露面。怕到時候傳上了,那就罪過了,所以就沒來。”這理由是早就想好,顧定淮不想讓她憂心直接說了謊。 月亮,我一定不會讓你難過的。顧定淮在心里暗暗的發(fā)誓。 順便將她抱得更緊了,把明月勒的有些氣短。掙了一下,顧定淮下意識低頭看了她,“怎么了?” “你把我勒著了,放開!”明月漲紅了臉,有些惱怒。 顧定淮連忙松開自己的雙臂,好像自己懷里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瓷娃娃。 明月退了出來,低頭仔細的打量自己的衣裙有沒有亂,“那你等會早點回去,多陪陪侯夫人。”永定侯夫人在明月被永定侯嫌棄的時候還是沒有對她說過重話,而且也表示過她還是支持這樁婚事。所以對侯夫人,明月還是很尊敬的。 顧定淮有些憂傷,又開始裝可憐了,“我們倆都好久沒見了,而且明年初春我可能就要上戰(zhàn)場了,到時候是生是死還說不準呢。你就不能讓我和你多待一會嗎?” “不能不去嗎?”明月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雖然她也想顧定淮沒強硬一定,不會像前世一樣任由永定侯擺布。但是她也不想讓他去戰(zhàn)場那么危險的地方。 顧定淮握著她的手,輕笑道,“月亮,我向你父親保證過,我會為你掙一個鳳冠霞帔回來的。相信我,我這些日子可不是在營里白混的,到時候我建功立業(yè)了,就回來娶你。然后我們就自己在一旁過日子,隨便我父親的侯位留給誰,咱們不去眼饞。”顧定淮說的輕松,眼底那憧憬的神色好像在發(fā)光。 “你要去多久呀?”明月慌了,瞪圓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沒多久,大軍要三月才出發(fā),大概要兩個月才能到西北戰(zhàn)場。要打多久呢,我也不知道,外祖說至少要打八個月吧。到時候再加上大軍回來的時間,我可能就趕不上你的及笈禮可。”顧定淮情緒有些低落,想著自己不能見證自己的女孩成~人,心里還是有些不好受。 “那就不去了呀。”說到這,明月的哭腔已經(jīng)隱隱弱弱的開始了。拉著他的袖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刺疼了他的心。 “放心,我會沒事的。到時候我回來了,你就不會那么辛苦了。”顧定淮安撫道。 明月反駁道,“我不辛苦,你別呀……” 顧定淮苦笑一聲,“你置辦了的那些莊子鋪子什么的,是為了以后自己能在侯府能自己做自己的主吧。是母親點醒了我。到時候爹為難你,你有錢財傍身,也有些底氣。對不起,我竟然你這樣難做。”顧定淮想著他母親說這事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嫌棄。 明月沒想到顧定淮居然想左了,這明明是為姚家慢慢積累的基業(yè),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自己的傍身財了。 “那不是……”明月剛剛出口的反駁立即被顧定淮截住了。 “我都知道了你所付出的努力了,你不要再為了我,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了。”顧定淮一臉為她心疼的表情,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好像在說你放心的依靠我吧。 明月哭笑不得,連忙擺手,“真不是,是……唔!”明月這次終于閉上了自己的嘴。 顧定淮忘情的在明月的輕嘬,如清風,又如細雨。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肯分開。 顧定淮死死地摟住她,好像想與她融為一體。 明月無力的睜開眼,眼前是顧定淮那張清俊的臉。他那微小的毛孔和細細的絨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感覺到嘴唇上那細膩的觸感,明月覺得自己又要燒起來了。 唇上的力度加重,明月又不得不隨著顧定淮沉迷其中。 最后明月被顧定淮磨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了,只能隨了他。 姚府 永貞正認真的盯著姚明鳶和姚明茵,那眼神很黏在她倆身上了似的。 二夫人知道明月讓永貞好好盯著明鳶和明茵,原以為只是說笑,永貞雖然人小鬼大,但是畢竟是個小孩子,哪能起到什么威懾作用呀。 現(xiàn)在永貞這樣的認真,二夫人倒是有些尷尬,“咳咳,永貞呀,別光顧著看你兩個jiejie了,吃飯吧。” “我在吃呀。”塞了幾口白飯,表示自己一直在吃。卻沒有轉移自己的視線,言語中的堅持,讓二夫人都不由得扶額嘆息。 “好吧。”二夫人無奈,只得隨她的意。 但是姚明茵受不住永貞直勾勾的眼神了,先投降了。 “二伯母,我吃好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姚明茵放下手中的碗筷,面有難色的想著二夫人請示道。 二夫人自然也不會為難她,因著家中太夫人,和大~爺二爺都去了宮里,就連長孫姚明川也跟著去了。等他們從宮宴回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深夜了,人也累了。特別是太夫人,她的身體根本就熬不住,所以姚家也就沒有了守夜這一說,吃了飯就各回各屋了。 “嗯,你回去吧。” 聽到了這話,姚明茵一步都沒有停留的回自己屋了。 永貞的視線直到姚明茵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才收回來。 其實大房是真沒有害二夫人的心。你想呀,二夫人還這么年輕,就算這一胎沒了,還多的是機會能懷。再說了萬一事情沒有做干凈,到時候太夫人非得把大房給趕出去不可。大夫人還是怕,況且她也不想讓自己的愛~女手上沾上這些不好的東西。 沒一會兒,姚明鳶也擱下了手中的筷子,語氣十分冷淡的說,“二太太,我也吃好了。” 二太太點了點頭,“那你也回去吧。” 姚明鳶起身的時候還特意回看了永貞一眼,永貞一下子轉過了頭去,只留給她一個后腦勺。 姚明鳶慘然一笑,行過禮后就悶不吭聲的走了。 永貞目送這些危險人物遠離了華容堂,揉揉自己澀澀的眼睛。 “二夫人快吃呀,不然寶寶晚上會餓的。”永貞揚起自己的招牌微笑,殷切的揚著二夫人。 二夫人心里一暖,語氣越發(fā)的柔和了,“好孩子,你也吃吧。”然后夾了一塊鮮嫩的魚rou放在永貞的碗里。 沒有了其它心懷叵測的人在這了,這兩人也就親~親熱熱的吃起了年夜飯。 和樂閣 姚明鳶正在換衣服,急急忙忙地讓梳頭丫頭幫自己將一頭烏黑的青絲扎成男子的發(fā)髻。 “你又要去哪?”冷屏陰沉著臉,質問著姚明鳶。 姚明鳶對這個脾氣越發(fā)奇怪的外來臥底已經(jīng)失望了,她根本不能幫到她什么。 連公主府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也只是在利用她空手套白狼。她還不如緊緊的抓~住趙小旦,從他身上獲得好處呢。 “你一個奴婢怕是管不著吧。”姚明鳶斜了她一眼,冷笑道。 “你難道忘了公主給你的任務了嗎?”冷屏眼睛里閃爍著瘋狂的顏色。 “我可不是公主府的奴才,至于任務,我說過我自有打算,不用你來催。”姚明鳶拿起藏青色的披風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然后就出了門。 “你不能這樣!”冷屏搖搖自己的頭,無奈姚明鳶只給她剩下了一絲不經(jīng)意間偷溜出來的寒冷北風。 怎么辦?怎么辦? ☆、冷屏行動 她不想死!她想活著! 可是現(xiàn)在她要活著,就要必須完成長公主交給她的任務。姚明鳶已經(jīng)不再聽話了,想要將姚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實在不是一件容易容易事兒呀。 但是她想起暴室里那些森森的白骨,冷屏打了一個冷顫。 摸著手心兒里跟月牙一樣的指甲痕,冷屏深深的吸進了一口干燥冰涼的空氣。 這事兒不用別人的幫忙,她一個人也能做成。等著吧,她要讓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仰望的。冷屏微瞇著眼,里面流動著些讓人看不懂的黑色物質。 明月她們回宮的時候果然已經(jīng)接近深夜了,一群人渾渾噩噩的登上了馬車,在月夜里奔馳著。 待到一家子人回家喝過一口熱茶,才真正覺得自己還活著。 “母親這時候也晚了,你早點兒休息,兒子實在熬不住了就先回去了。”姚齊語速有些快,但間隔時那濃重的鼻息佐證了他的疲憊。 太夫人端坐在上首,熱茶散發(fā)出來的水汽裊裊繞繞遮住了她平靜無波的眼。 “嗯。”一聲極輕的聲音從太夫人的嘴里蹦了出來,姚齊覺得這簡直是天籟之音。 “明川也回去吧,雖然明天不用進學,但是這般晚了,我也不多留可。”太夫人順便也將姚明川給打發(fā)走了。 兩父子歡歡喜喜的出了廳堂,明月也想著,她是不是也該告辭了。 可心中的念頭剛剛一動,姚父就放下手中的茶盞朝著明月說道,“你先等會兒,我有些事給你說。” 明月止住自己即將出口的呵欠,迷蒙著雙眼問道,“什么事呀?父親。” 姚父看著端坐在上首的太夫人,悄悄側身問道,“母親,我先送你回松竹院吧。” 太夫人搖搖頭,皺起了眉頭,“我聽你們說著。” “那就讓令春她們那個暖壺來吧,不然這夜里實在是有點冷呀。”姚父沒有想著瞞著太夫人,事實上太夫人也早就知道了。 令春將早就準備好的暖壺小心的放在太夫人的懷里,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明月,你們今天看到了六皇子了嗎?”姚父開口問道。 明月點點頭,愣愣的看著姚父。 “聽到過朱醫(yī)女這個人沒有?”姚父問起了這個明月也有些懷疑的人。 明月暗地里蹙了一下眉,正視起姚父的談話來,“聽說是她救了六皇子一命,如果不是她的話。六皇子,可能就隨著玨貴人一起走了。父親,六皇子有什么問題嗎?”明月將自己知道到的一一道來,然后又轉了個彎兒的問道。 姚父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有問題的不是六皇子。”姚父定定地看著明月,“有問題的是那個朱醫(yī)女。” 明月沒出聲,全神貫注的聽著。 “那朱醫(yī)女,可能就是明鳶的生身母親——妙珠。”姚父壓低了聲音,說出來的話卻震得明月回不過神來,連坐在上首旁觀的太夫人也睜大了自己微瞇的眼睛。 “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京城里!”明月驚得手上的糕點都掉到了桌上。她感覺到那個朱醫(yī)女有些問題,可是卻沒有想到那朱醫(yī)女就是本應該遠走天涯,永遠離開京都的妙珠。 “沒有誰知道她為何出現(xiàn)在京城里,至于她怎么進的宮,倒是有跡可循。”由于收集信息的時間太短,姚父也只是知道這皮毛。 “她是被嚴家也就是柔貴妃的母家引進宮的,柔貴妃沒有子嗣,原以為這六皇子救回來了,并且有她的功勞,陛下會將六皇子記在她的名下。沒想到,六皇子最后還是落在了皇后娘娘那兒。” 明月眉毛間的間隔越來越窄,心中的不安感讓她有些煩躁,“她到底來京城干嘛?來報復我們的嗎?現(xiàn)下一個姚明鳶就夠我們受的了,還來一個妙珠。” 姚父感覺到了女兒的焦躁不安,安撫道,“明月,那朱醫(yī)女到底是不是妙珠,父親也不能肯定。不要將事情想的那么壞,可能朱醫(yī)女就只是一個長得有些相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