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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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四目相對。 是羅絲! 而杰克·道森,此刻就躺在她腳邊的地板上,身上也裹了條毯子。他的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昏睡。 羅絲原本就失了血色的一張臉在看到卡爾的那一瞬間變得更加慘白。 “……” 她動了動嘴唇,在呆愣了片刻后,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如果沒有他,我已經(jīng)死了。我是不會和他分開的。你——打算怎么對付我們——” 終于,她輕聲從嘴里說出了這一句話,兩片嘴唇微微顫抖,這顯示了她內(nèi)心此刻的恐懼,但看著卡爾的目光卻又帶了點決絕,那種不會回頭般的決絕。 卡爾掃了一眼地上的杰克·道森。 “和你的情人滾遠點!上岸之后,如果讓我聽到有關(guān)于你們的任何一點消息傳來,你們就不會這么好運了。” 他說完,冷漠地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羅絲才終于意識到,卡爾·霍克利這是決定放過自己和杰克·道森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手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而失聲痛哭。 她明白他的意思。 從這一刻開始,卡爾·霍克利的未婚妻羅絲·迪威特·布克特,加入了海難事故死難者的名單之中。 ——— 就在四天之前,泰坦尼克號還被整個歐洲視為“頭腦和現(xiàn)代工業(yè)結(jié)合的最完美之作”,《造船者》雜志稱它為“永不沉沒的巨輪”,誰也不會想到,四天之后,這句話就成了它的墓志銘”。人們的震驚程度,或許完全不亞于后來的9.11事件。(注:此描述來自相關(guān)資料) 第二天的中午,大約三萬人聚在紐約的五十四號碼頭,等待載滿了泰坦尼克號幸存者的卡爾巴號抵達。盡管現(xiàn)場來了許多維持秩序的警察,但當幸存者們開始上岸,許多苦苦等待的遇難者家屬得知再也見不到自己親人之后,場面開始。情況在白星公司老板伊斯梅神情憔悴地出現(xiàn)在公眾視線里時變得無法控制起來,無數(shù)人沖上來謾罵,甚至朝他投擲石頭、吐口水,現(xiàn)場亂成了一團。 瑪格麗特夾雜在一群變得一無所有的愛爾蘭移民群里上岸后,并沒有跟隨他們住到為無家可歸的泰坦尼克號幸存者們暫時而設(shè)立的收容所。她找到了史密斯教授在紐約定居的女兒。在她的幫助下,給自己的父親發(fā)送了一封報平安的電報。 ———— 一周之后,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紐約上東區(qū)的圣約翰墓地里,一場特殊的葬禮正在舉行。 “……上帝深知他高貴的靈魂以及所為,正如今天站在這里的所有人所知的那樣。現(xiàn)在這個人的靈魂脫離了他短暫的軀殼,進入永恒的光輝世界,在上帝的光輝世界里,他得到永生。人來之于塵土,而歸之于塵土,愿這個靈魂在天堂安息,阿門……” 在牧師深沉而莊嚴的禱詞誦念聲中,一身黑衣的斯特勞斯夫人吻了下手里的一支玫瑰,然后將玫瑰輕輕放在殮了一套衣冠的靈柩頂上,看著黑色泥土漸漸被撒在上面,堆積得越來越厚,終于,一切都埋于塵土之下。 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們在和斯特勞斯夫人告別后,漸漸散去。最后只剩下她一個人還站在墓地前,久久不愿離去。終于,她的一位侄兒來扶她,讓她回去休息。 她用柔和的目光最后親吻了一次刻著自己丈夫名字的墓碑之后,轉(zhuǎn)身慢慢離去。 當那個撐著黑傘的孤單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的時候,站在幾十米外一棵大樹后的瑪格麗特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斯特勞斯先生終究還是沒有挺過去。甚至,許許多多的遇難者一樣,最后連遺體都沒有找到。 在等待自己身份文件寄到的那幾天里,在反復(fù)考慮過后,她終于決定去見斯特勞斯太太。 ———— 幾天之后的一個晚上,她在仆人的引路下走進書房時,看到她坐在一張沙發(fā)里,正為一只德國牧羊犬梳著毛發(fā)。看到瑪格麗特進來,她拍了拍牧羊犬的頭,牧羊犬立刻躺在地毯上。她朝瑪格麗特迎了過來,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就像之前在船上時的那樣。 “我親愛的!當我聽到你就在外面的消息時,我簡直高興得像是在做夢!知道嗎,我還以為你……” 她停了下來,搖了搖頭,最后用力地握住瑪格麗特的手,久久不愿松開。 瑪格麗特知道她原先一定以為自己也死了。心里不禁閃過一絲愧疚。坐了下來后,為自己沒有及早向她報平安而道歉。 “……太太,那天的葬禮我也在。非常難過。但愿您能節(jié)哀。……” 瑪格麗特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好,眼眶微微泛紅。 斯特勞斯太太微笑著,搖了搖頭。 “孩子,知道那天我在離開目的前,對我丈夫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我對他說,再見了,我的丈夫,雖然那時候我更想陪在你的身邊,但我知道你希望我活下去,所以現(xiàn)在,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她看向安靜地趴在自己腳邊的那只狗,摸了摸它的頭,“它叫奎克,十幾年前還是只小狗時就來了。我丈夫非常愛它。現(xiàn)在它也老了,需要我的照顧。我會帶它一起回到我丈夫想回的家鄉(xiāng),就像我們之前商量好的那樣。” 斯特勞斯太太的神情還是有點憔悴,但說這話的時候,從她眼睛里能看到的,除了淡淡的悲傷影子,更多的還是從容和平靜。 瑪格麗特原本還擔心,斯特勞斯太太是否會為自己舍棄丈夫獨自活下來的這個事實而后悔自責。現(xiàn)在她明白了,為把生的機會讓給自己的愛人好好生活下去,這才是回報對方的正確方式。 “太太,能認識你們是我最大的榮幸。希望您以后一切都好。我會想著你們的。”瑪格麗特由衷地說道。 斯特勞斯太太關(guān)心地詢問起瑪格麗特當時的獲救過程。瑪格麗特隱瞞了布萊克太太把自己關(guān)起來的那一段,只說后來是自己不小心掉落下海,幸好被回來的救生艇所救。 斯特勞斯太太一陣唏噓后,長長嘆息了一聲。“這場噩夢一樣的經(jīng)歷,改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人生。卡爾·霍克利,你知道的那位,他的未婚妻也沒能幸運地上岸。可憐的人,原本他們是要在這周舉行婚禮的……哦!”她忽然想了起來,“是的,他在參加完我丈夫的葬禮后來看我的時候,還提及了你。說在獲救者名單里沒見到你的名字,問我登船后是否見到過你,還說以后要是萬一你聯(lián)系了我的話,讓我及時通知他。我猜他可能需要和你解決賠償事宜。但我提出我會替你全額賠償時,他卻又拒絕了。有點奇怪。” 瑪格麗特心臟微微一緊,躊躇了下,低聲說道:“太太,我能請求您一件事嗎?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來見您的事,包括霍克利先生。”見斯特勞斯太太露出困惑之色,立刻說道,“這幾天的經(jīng)歷太過可怕,像一場噩夢。除了您之外,我沒有勇氣再去面對船上認識的任何人了。我想盡早忘記這一切。” 斯特勞斯太太目光里露出同情之色,再次嘆息一聲,“雖然我不是很贊同,但我想我能理解……我可以答應(yīng)你。” …… 布萊克太太是一個幸運的人。 在那個沉船之夜,意識到自己沒辦法讓位置越來越少的救生艇能夠等到她找回不聽話兒子后再下水的這一殘酷現(xiàn)實后,經(jīng)過一番時間并不長的內(nèi)心交戰(zhàn),她無奈地坐上了救生艇,然后熱淚盈眶地目睹了遠處泰坦尼克號最后沉沒的悲慘一幕,最后順利獲救。 更幸運的是,她也無需為此承受更多的內(nèi)心譴責。因為就在她被接上卡爾巴號后沒多久,她就在其中一艘救生艇上船人員里看到了自己的兒子。當時他被一個來自休斯頓的太太緊緊抱在懷里。除了因為寒冷導(dǎo)致凍僵了的手腳外,安然無恙。 最最幸運的是,她的丈夫布萊克竟然也成為幸存者之一。盡管發(fā)現(xiàn)他時,他的鼻梁骨和大腿骨折,整個人奄奄一息,但經(jīng)過醫(yī)生的簡單處置后,看起來應(yīng)該能保住命了——盡管她從心底里憎惡自己這個丈夫,但現(xiàn)在,他如果死了,對她這個做妻子的來說,沒半點好處。所以看到他還活著,也算是可喜可賀。 現(xiàn)在,是泰坦尼克號沉沒的一周之后了。她早就擺脫了不得不和下等人一起擠在臭烘烘的三等艙里驚魂未定地等待上岸的噩夢般的遭遇。 這場噩夢確實非常可怕,她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坐輪船了。但除了留給她這一點陰影以及損失了些財物外,對于她來說,這次經(jīng)歷好像也沒剩下什么大的影響了。哦,對了,甚至還有一點用處。回到英國后,她的這場驚魂經(jīng)歷可以成為令她在社交場合輕易成為眾人矚目中心的談資。 現(xiàn)在,她那個討厭卻必須要活著的丈夫在紐約中心醫(yī)院治傷,她的兒子謝利在陪著他,而她終于可以從醫(yī)院那種令人聞到就不舒服的氣味中擺脫出來,回到這間高級旅館的房間里,一邊品著葡萄酒,一邊在裝滿了熱水的浴缸中舒舒服服地泡上一個澡,洗去所有的疲乏。 ———— 浴室的門無聲地打開。喝了兩杯酒后,被熱水泡得全身毛孔都擴張開來的布萊克太太感到昏昏欲睡,絲毫沒有覺察,依然閉著眼睛。 片刻之后,她仿佛覺察到了什么異樣,微微睜開眼睛,赫然竟對上了一雙正盯著她的男人眼睛。 霧氣氤氳的浴室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男人。他仿佛一直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他朝她微微一笑,“你好,布萊克太太。” “卡爾!” 原本要尖叫的布萊克太太一愣,從浴缸里慢慢地坐了起來。當意識到自己此刻一絲不掛,半邊胸口都露在水面之外后,臉微微一熱,示意他給自己拿一條浴巾。 “作為一個紳士,您用這樣的方式突然出現(xiàn)在一個女士的面前,是否有點太過唐突?” 她用聽起來其實并不十分嚴厲的語調(diào)譴責道。 卡爾笑了笑,拿過一條浴巾,但并沒遞過去。 布萊克太太也沒伸手去要。反而坐得更高了些,不經(jīng)意般地停了停胸,掠了掠自己的頭發(fā),“說吧,您突然這樣來找我,有什么事?”她斜睨著他的一雙眼睛里露出一種仿佛隱含了什么意味的微笑,“哦是的,我聽說您的未婚妻沒能幸存下來,這可真叫人感到心痛。不過大家全在稱贊您,不知道您聽說了沒?現(xiàn)在像您這樣,結(jié)不成婚還依然肯為她家償還債務(wù)的紳士可真不多了。您這種騎士般的慷慨風度,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卡爾笑了笑,朝她慢慢伸過手。 布萊克夫人仿佛微微一愣,但沒避開。 在她略微緊張又仿佛有所期待的目光注視中,卡爾的手終于碰到了她濕漉漉的頭發(fā)。 “布萊克夫人,您擁有一頭令人忍不住想碰觸的秀發(fā)……”卡爾的指尖摸過她的頭頂,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令人為之沉醉的韻味。 “您這是什么意思……” 布萊克夫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聲音也隨之微微顫抖。“您要是再這樣開這種玩笑,我可要生氣了……” “哦,是嗎?” 卡爾的聲音突然變冷,一絲陰暗的光芒從他一秒前還含著笑意的眼睛里一掠而過,在布萊克夫人覺察前,他已經(jīng)抓住她頭頂?shù)陌l(fā),將她整個人摁到了水面之下。 布萊克夫人完全沒有抵抗力,只剩兩手和兩腳徒勞地伸出水面胡亂掙扎。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頭頂一輕,終于被提出了水面。 “上帝啊——”她的臉漲得通紅,不停地咳嗽,張大嘴拼命呼吸,“你要干什么——救——” 在她繼續(xù)發(fā)出聲音前,卡爾用剛才拿過來的那條浴巾堵住她的嘴,然后整個人湊了下去,冷淡的灰色眼珠子盯著她充滿了恐懼的眼睛,淡淡說道:“知道我為什么要親手把你淹死在這里嗎?因為你讓我感到非常生氣。我不得不么做。原本我可以坐上救生艇,像你一樣,不用受罪地上岸。但是,因為你的一個愚蠢行為,我不得不在冰海里像只被拔光了毛的可笑鴨子一樣浸泡了這么久,差點死掉。你讓我感到很生氣,非常生氣,”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再次重復(fù)了一遍這句話后,微微笑了笑,“等你因為喝了酒睡去不小心把自己淹死在這口浴缸里后,明天我就會去醫(yī)院探望你那個失去了妻子的可憐的斷了腿的丈夫,告訴他我終于決定答應(yīng)他的請求向他那個面臨破產(chǎn)的比垃圾好不了多少的煉油廠里注資。這樣我就挽救了他的事業(yè)。然后他會繼續(xù)風光下去,或許比以前更風光。你放心,他很快會娶一個能和他分享這一切美好生活的年輕漂亮新妻子。至于你的兒子,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他的。也也會繼續(xù)過得很好,至少不會比以前差。這樣的安排,你覺得還滿意嗎?” “……瑪格麗特!瑪格麗特!”布萊克太太充血的眼睛驀然圓睜,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你是因為她才要殺我……” 卡爾的眼皮微微一跳。 “你真了解我,夫人,”他湊到她耳畔,輕聲耳語道,“我睡過的女人,即便不要了,最后我也會好好打發(fā),最后讓她高高興興走掉的。這樣就扯平了……” 布萊克夫人的頭再次沉到了水底。這一次,很快她就停止了掙扎,四肢仿佛水草一樣地漂浮在了水面之下。 卡爾站起來,把那塊毛巾棄到水面上,然后從身上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擦了擦雙手,漠然地最后看了一眼躺在水底一動不動的那具尸體,轉(zhuǎn)身離去。 ☆、chapter 39 一九一三年十月,一個尋常的秋天午后,在紐約秋陽的照耀之下,來自英國的一艘輪船停泊到了碼頭。在一二等艙客人下船之后,三等艙的乘客也陸續(xù)上岸。這些人里,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歐洲的新移民。德國人、愛爾蘭人、猶太人、意大利人……或拖家?guī)Э冢蜴萑还律恚恳粡埬樕隙紝憹M了對于即將開始的新生活的興奮和期待。為了早點出港,他們迫不及待地涌向檢查證件的移民局出口,在那里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隊列。 隊伍里排著一對看起來像是父女模樣的下船乘客。他們衣著普通。父親身上背負著行李,女兒提著箱子,看起來和前后的人并沒什么兩樣。 隊伍行進得很慢。輪到他們的時候,已經(jīng)等了有些時候。 “布朗·s·費斯——瑪格麗特·費斯——父女——來自英國——” 移民局檢查員檢查了證件,確定沒問題后,瞥了眼照片上露出微笑的那個年輕女移民,示意兩人通過。 “歡迎來到紐約!”他破天荒地多說了一句,“下一個!” …… 瑪格麗特和父親隨著人流走出碼頭,站在赫德森街口迎著略微刺目的秋陽微微仰頭眺望這座城市的遠景時,仿佛依然還有點隔世般的恍惚之感。 一年之前,就在腳下的這同一個地方,作為泰坦尼克號事故的幸存者之一,她第一次踏上了紐約的土地。 時間飛逝而過。當日帶給世界的所有震驚和悲情,隨著時間流淌,漸漸已經(jīng)消弭于無痕了。不大有人再會提到泰坦尼克號的名字。這個港口依然車水馬龍,路口兩邊新矗立了兩座高大的可口可樂和駱駝香煙廣告牌,廣告牌前經(jīng)過的路人行色匆匆——或許,除了當日罹難者的親人朋友之外,泰坦尼克號這個曾被世界視為工業(yè)神話的傳說已經(jīng)遠去了。 一年前瑪格麗特返回英國后,就和父親搬了家。此后父親依然做著各種不穩(wěn)定的短工,她在一家教會學校找到了音樂教師的工作。日子過得很平靜。但隨著時間流淌,瑪格麗特知道自己不得不做決定了。傷亡人數(shù)高達兩千萬的一戰(zhàn)很快就要爆發(fā)了,只有大洋彼岸的美國才是安全樂土。她必須要在大戰(zhàn)爆發(fā)前帶著父親過去。現(xiàn)在雖然還沒戰(zhàn)爭,但歐洲各帝國之間的撕扯已經(jīng)越來越嚴重,大有一觸即發(fā)之勢。考慮到越遲,移民申請被拒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兩個月前,她終于下定決心,向父親提出要移民去往美國定居的建議。 布朗·費斯幾乎沒有任何異議地接受了來自女兒的這個提議。一年前她所經(jīng)歷的那場可怕事故直到現(xiàn)在還令他心有余悸。現(xiàn)在在他心里,早年走掉的妻子早化成了一團模糊的往事影子。瑪格麗特就是他生命的全部重心。既然她想去美國,他自然不會反對。于是就這樣,兩個月后的今天,他們跨越大洋,一起抵達了這個在無數(shù)移民心目中如同樂土一般的國度。 湯普森大街216號就是瑪格麗特和父親的落腳地。這是位于布魯克林移民聚居區(qū)的一間出租房。雖然窗戶狹小,冬天白天基本曬不進太陽,地面墻壁潮濕而陰冷,比起那些污水橫流、房間甚至是用紙板隔開的真正貧民窟,這間有著兩個房間并且?guī)е鴱N房的簡陋磚房,條件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房東是史密斯教授女兒的朋友,所以愿意用稍便宜點的價格出租給瑪格麗特。一個月八塊錢。經(jīng)過簡單收拾之后,這個新家看起來也有模有樣,當布朗·費斯背著手進入廚房,看到被女兒擦洗過的那把舊咖啡壺在窗外唯一射過來的那一點陽光的照射下變得亮閃閃的時候,他甚至感到有點心滿意足了。 “瑪格麗特,我現(xiàn)在甚至有點想拉一下小提琴了呢——”他樂呵呵地說道。 瑪格麗特一愣。 她知道他年輕時能拉一手美妙的小提琴。但是這么多年,她幾乎從沒有聽他在自己面前拉過。他只是安靜地聽她練習,等琴聲停止后,就默默地走開。 她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飛快跑到房間,把自己那把保存了很多年的小提琴從盒子里拿了出來——這還是她十五歲生日的時候,費斯·布朗送給她的一件禮物。是他從跳蚤市場淘來的一把舊琴。但木質(zhì)紋理清晰,音色純凈明朗,是件上好的樂器。她非常喜歡,這么多年一直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