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節(jié)
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見李教授。 李教授的聲名遠播,但他畢竟太過年輕,很多人臉上都是不屑,他們巴不得李教授出洋相,好平衡他們的心理。這次公開課,竟然隱隱地有一些火藥味,還沒有開講,就有人開始提問了。 李教授也不在意,他悠然地坐在講臺上,回答著提問者問出來的每一個問題。 這感覺,就像是尤旅在面對那些記者提出來的尖銳問題一樣。 不一樣的是,尤旅很優(yōu)雅,但是李可的回答,也帶著刺。警校的領(lǐng)導有些擔憂,不少人的臉上都冒出了汗珠。李教授,是警校的名聲,但也是警校的禍害,因為李教授,經(jīng)常目中無人,得罪一些聲名遠揚的學者和專家。 一次又一次地提問,都被李教授妙語連珠地擋了回去,作為提問者的學者,竟然被李教授一個又一個反問,駁得啞口無言。 正是夏天,學術(shù)報告廳里很熱,尤旅的目光一掃,很快,他在座位席上,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杜磊和許伊。 尤旅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火藥味十足,但是卻不同于潑婦罵街,李教授的每個回答,都充滿著學術(shù)的味道。 尤旅心里有些贊賞,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聽李教授講這么多話。 所有的提問,都被李教授巧妙地駁了回去,李教授突然站了起來,他在講臺上,掃視下面一顆又一顆黑壓壓的人頭,笑問了一句:“還有人有問題嗎,請問我可以開講了嗎?”以叼土號。 目中無人,但卻沒有辦法挑出李教授的錯誤來。 悸動的學生,最愛的就是這樣的教授,場中突然爆發(fā)出一陣轟鳴般的掌聲,李可在萬人矚目下,開始了他的講課。 尤旅,突然聽得入了神,他發(fā)現(xiàn),李教授說的內(nèi)容,很高深,一張嘴,就是各種理論,但是,每一種理論,李教授都會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找到案例的原型,尤旅發(fā)現(xiàn),這些專家和學者每天都在研究的東西,似乎并不難懂。 尤旅的心突然一顫,因為,李教授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掃過。 當目光挪開的時候,尤旅才知道,那只是不經(jīng)意而已。 “人的經(jīng)歷,和犯罪,有關(guān)系。就像一個從小受到虐待的兒童,長大后,他很可能會進行犯罪,他是潛在的犯罪嫌疑人。但是,人的經(jīng)歷,從來都和犯罪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沒有任何理由,能成為犯罪的借口。” 李教授的這段話,突然讓尤旅的心絞痛了起來。 第948章 悲慘的童年 尤旅的眼神開始放空了,他突然覺得偌大的學術(shù)報告廳,很壓抑。這種感覺,尤旅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過了,或者說,每當尤旅有這樣的感覺。他都會拿起手里的畫筆,把那種情緒,全部通過畫布宣泄出去。 尤旅想起了那個記者的提問,是的,紅色在尤旅的眼中,象征著暴露,象征著血腥,象征著宣泄。他要把他的仇恨,全部通過畫布展現(xiàn)出來,他恨不得,他使用的,不是顏料,而是人血。 只有人血,才能讓尤旅痛快,他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部殺了,特別是,男人。 尤旅的記憶,飄回了很多年前。具體是多少年,尤旅記不清了,他也不想去銘記,因為,那是一段凄慘的記憶。有的時候,尤旅很希望能忘記那些記憶。可是,那記憶卻始終揮之不去。每一個夜晚,尤旅都被夢魘糾纏著。 尤旅還記得,他跪在老人的面前,哭著求老人:“求求你。讓我忘記那些記憶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老人嘆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尤旅的頭:“孩子,有些人能被催眠,有些人不能被催眠,對不起,我沒有辦法讓你忘記。” 尤旅絕望地流下了淚水,他知道,那些記憶,要跟隨他一輩子了。只是,尤旅卻不知道老人在轉(zhuǎn)身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等尤旅離開的時候,老人才笑呵呵地自言自語了一聲:“如果你忘了這一切,你還會跟著我嗎?” 每一個深夜。尤旅都會被噩夢驚醒,他起來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臥室,滿頭大汗。 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跟著尤志剛四處漂泊了。尤志剛,對他不好,尤旅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他在想,天下怎么會有不愛孩子的父親呢。尤志剛發(fā)脾氣的時候,幼小的尤旅還自我安慰:一定是父親因為生計太疲勞了,所以才脾氣不好。 尤旅就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下,跟隨尤志剛漂泊了很久。 一切,都在那一天改變了。 尤志剛帶著尤旅,進了一個新家,尤旅不敢想象,漂泊那么久的他們,竟然有一天能過上這樣安定的生活。尤志剛讓尤旅叫那個接近老年的男人爺爺,叫那個俊俏的男人哥哥,尤旅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叫了一聲:“爺爺,哥哥。” 老年人很高興地撫摸著尤旅的腦袋:“乖,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尤旅上下打量著這棟房子,這樣的年代,能有這么一大棟房子,幾乎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尤旅有些欣喜,很快,他的目光和那個俊俏的男人對上了,他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尤旅很快就把目光挪開了,他才十歲,有些怕生。 這一天,尤旅一家,吃上了多年以來的最豐盛的晚餐,老年人一個勁地給尤旅夾菜,年輕的男人一直盯著尤旅看。 “志剛啊,既然進了我們家的門,那就開始替我打理生意吧。”老年人對尤志剛說。 尤志剛有些激動:“父親,我會盡力的。” 這是尤志剛第一次叫老年人父親。尤旅總覺得心里怪怪的,但是,他沒有多想。 晚上的時候,尤旅一個人住在一間偌大的房間里,房間里,什么都有。尤旅在房間的抽屜里,找到了一支鉛筆,尤旅很欣喜地又找到了一張白紙,尤旅拿起鉛筆的時候,突然覺得,或許以后一輩子,他都要和筆作伴了。 尤旅在白紙上涂涂畫畫,他很認真,認真到,有人進了他的房間,他還不知道。當一雙蒼老的手,撫上尤旅的脖子時,尤旅嚇出了一聲冷汗,他猛地回頭,看到了一張慈祥的面孔。是老年人,尤旅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爺爺。” 老年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孩子,你喜歡畫畫?” 尤旅想了想,點了點頭:“我喜歡。” 老年人呵呵一笑:“明天,我讓下人去準備一些彩筆和畫紙給你,喜歡畫,就畫個夠。” 這一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尤旅對老年人千恩萬謝,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可是睡覺的時候,尤旅又猛地從夢中驚醒了。他夢見,老年人,俊俏的男人,都對自己陰笑著,他們從善良的人,變成了惡魔,他們的魔爪,伸向了自己。 第二天,老年人果然讓下人準備了很多彩筆和畫紙,從這一天開始,尤旅終日都對這些東西愛不釋手。尤旅,也終于開始上學了,大家都知道,尤旅有個很有錢的爺爺,就連學校的老師,都對尤旅很照顧。 夜里,尤旅正在畫畫的時候,尤志剛突然搶過他手里的筆,怒喝:“終日玩這些東西,能有出息嗎?” 尤旅的眼淚落了下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道更加嚴厲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孩子愛玩,就讓他玩!” 尤志剛恭敬地轉(zhuǎn)身,他嘆了口氣:“父親,這孩子,還是要嚴加管教。”以叼妖亡。 老年人冷哼了一聲:“畫畫沒有出息嗎,孩子,我讓你畫,看誰敢攔你。” 尤志剛不敢再說什么,走了出去。尤志剛在自己的房間抽煙,他的妻子走了過來,她問尤志剛怎么了。 尤志剛搖了搖頭:“沒事。” 尤志剛,不敢去抵觸老年人。他好不容易才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他怎么敢讓老年人生氣。 尤旅對老年人更親昵了,經(jīng)常,尤旅都會在老年人的懷里,慢慢地,尤志剛也不再反對尤旅畫畫了。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在一個朦朦朧朧的深夜,尤旅突然覺得有人趴在了他的身上,尤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伸手開了床頭的燈,他發(fā)現(xiàn),俊俏的男人,爬上了他的床。 看著俊俏男人的表情,尤旅有些害怕:“哥哥,你做什么。” 俊俏男人站了起來,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事,你睡覺吧。” 尤旅,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第二個晚上,第三個晚上,俊俏的男人都會爬上尤旅的床。直到尤旅知道俊俏男人不懷好意的時候,尤旅開始掙扎了,但是俊俏男人竟然一巴掌打在了尤旅的臉上,尤旅嚇得不敢出聲。 俊俏男人把尤旅綁了起來,尤旅的嘴被俊俏男人堵了起來。 尤旅覺得身體,很疼,他一個勁地哭著,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男人穿起衣服之后,拿著一把水果刀尤旅的臉上拍了拍:“如果敢說出去,你會死得很慘。” 男人離開了尤旅的房間。 天亮的時候,尤旅的母親發(fā)現(xiàn)尤旅便血,尤旅的母親很著急,問尤旅怎么了,尤旅支支吾吾,不敢說。 是老年人抱起了尤旅,老年人把尤旅帶到房間去,問尤旅:“孩子,你的哥哥是不是睡到你的房間去了。” 尤旅哭著點頭,老年人溺愛地撫摸著尤旅的頭:“孩子,我去罵你哥哥,不要跟你媽和你爸說,知道嗎。” 尤旅把臉上的眼淚擦掉:“爺爺,如果說了,會怎么樣?” 老年人回答:“你會離開這里,以后沒有爸爸,沒有mama,你爸爸,還會打死你,你怕嗎?” 尤旅想到了尤志剛醉酒時候的樣子,他的身上,還有很多淤青和傷痕是尤志剛留下來的。尤旅點了點頭:“我怕。” “那就不要說,讓爺爺來處理。”老年人說。 尤旅沒有發(fā)現(xiàn),老年人的手,伸進了他的衣服。 尤志剛每天都在忙著老年人的聲音,有一天,他突然聽到有人說,老年人這已經(jīng)是不知道第幾次領(lǐng)養(yǎng)孩子了。大家都夸老年人很有善心,經(jīng)常領(lǐng)養(yǎng)小男孩,可惜的是,那些小男孩最后都生病死了。 尤志剛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偷偷去查了一下。 果然,尤志剛發(fā)現(xiàn),老年人一共養(yǎng)過六個小男孩,但是這些小男孩,最后都生病死了。 尤志剛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跑回家。 這一天,家里只有尤旅、俊俏男人和老年人在家。 尤志剛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回家,但他的心里卻滿滿的都是不安。 他慢慢地走近尤旅的房間,房門緊鎖著,尤志剛把耳朵貼到了房門上,他聽到了兩道yin蕩的笑聲,和一道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尤志剛把手放在了門把上,他的手顫抖著,他在想,要不要推開這道門。 他輕輕地轉(zhuǎn)動了門把,但最終,他還是松手了。他轉(zhuǎn)身,離開了家里。 外面下著雨,天陰沉沉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喧鬧的聲音。 尤志剛?cè)矶急淮笥炅軡窳恕?/br> “不行,我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一切。我不想再過貧窮的日子!”尤志剛的臉開始扭曲了。 尤志剛和尤旅的母親搬了出去,尤旅的母親想把尤旅帶著,尤志剛笑著說:“讓這孩子跟他爺爺吧,受點教育。” 尤旅經(jīng)常往外跑,但是每一次,都被老年人派人給抓了回來。 夜晚,成了年幼的尤旅,最害怕的時間。 “每個人都有悲慘的經(jīng)歷,不是嗎?”臺上的李教授,把尤旅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但是,悲慘的經(jīng)歷,必然會讓人犯罪嗎?”李教授提出了一個問題。 尤旅的手顫抖著,他在想,會嗎? 會,尤旅,在很小的時候,殺了那兩個人。 第949章 生命的恩人 “不會。”可是,李教授的回答,和尤旅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樣。尤旅突然攥緊了雙手,他有種想要沖到抬上去,狠狠揪住李教授的沖動。尤旅想問問李教授。他有什么資格下這樣的定論。 “我很愿意再次重申一遍我的觀點,犯罪和人的悲慘經(jīng)歷,或許有關(guān)系,但是,它們之間絕對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李教授再次說完這句話,對著臺下點了點頭,隨后,大步地離開了講臺。 沒有任何謝辭,公開講課,竟然就這樣結(jié)束了。臺下,再一次爆發(fā)出轟鳴的掌聲,尤旅咬著牙,怒視著那個走向許伊和杜磊的年輕男人,他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要來聽這次講課。因為李教授,尤旅又回憶起了那段悲慘的童年經(jīng)歷。 周圍的人這才發(fā)現(xiàn),尤旅的臉色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