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二層的布局和一層差不多,除了一個大廳,二層還有幾間小房間。 “這也是供別人住的?”江軍看著一間間上了鎖的房間,問道。 工作人員搖頭:“不是的,其他人都住在一層,二層之后洛牧師一個人住。這幾間房間,只有一間是洛牧師的臥室,其他都是辦公室還有一些資料的儲藏室。” 我:“有鑰匙嗎?” “洛牧師的辦公室里應該有吧。”工作人員繼續說道:“洛牧師要求大家沒什么特殊的事情,不要到二層來,所以,我們都很少上來。” “有說為什么嗎?”我問。 “沒有,但是大家都覺得是因為二層的一些辦公室里儲藏了一些教堂比較重要的資料,所以大家都沒怎么上來過。”他回答。 我們進了洛牧師的辦公室,我們已經仔細地搜查過這里了,由于警方在這間辦公室里搜查到了比較充分的證據,所以出于尊重宗教的原因,警方沒有對整個教堂進行搜查,并且,除了帶走必要的證物,警方也沒有去破壞辦公室里的宗教擺設。 我們找了一會,終于,我們找到了一串鑰匙。 我們拿著鑰匙去一一試了一下,門一間一間地被我們打開了。和工作人員說的一樣,這幾間小房間都是資料的儲藏室,里面只有幾個小柜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小柜子上擺滿了圣經以及其他一些對于教堂來說非常重要的資料。 勘察過后,我們退了出來,下一間是洛牧師的臥室。臥室的布局特別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電風扇。房間很小,但顯得干凈。 “洛牧師傳完道都會來這里休息,他很少回家,一周也沒回去幾次。所以為了不打擾洛牧師休息,大家都很自覺,如果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大家不會到教堂的二層來。”工作人員解釋道。 臥室里有一扇小窗,打開窗子,外面正對著交談外面密密麻麻的小樹木。 從洛牧師的臥室里退出來,我一眼看到了通道盡頭的一扇小木門。樓道里的燈本來就少,從我們站著的這個地方開始一直到盡頭的那間房間,通道里再也沒有燈了。因為太暗,我差點忽略那扇木門。 我朝著小木門走去,工作人員跟在我的身后,低聲地說了一句:“那扇木門打不開,這串鑰匙和上面的鎖不配對。” 工作人員的話剛說完,我的目光就放到了木門的把手上面去,那上面根本連一個鎖都沒有。 江軍看到這一幕,馬上問工作人員為什么撒謊。 工作人員有些緊張,他搖著頭說他沒有撒謊。怕警方誤會,工作人員馬上說出了理由。原來,這扇門有的時候有鎖,有的時候沒鎖。 他上來的次數不多,但他也知道通道的盡頭有一扇小木門。幾次上來,他都看見小木門外用鐵鏈和鐵鎖上了鎖,但是又有幾次,小木門上面沒有鐵鏈和鐵鎖。 有一次,洛牧師到外地去傳道,他出于好心,上來檢查門是否都鎖好了。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小木門外的把手上沒有被鐵鏈和鐵鎖上鎖,他心里的好奇心,驅使他慢慢地朝著小木門走去。 第271章 小木門(2) 看到小木門沒有鎖,那名工作人員去試著推動了小木門。可是他發現,小木門還是推不開。他這才明白過來,小木門之前不僅外面被鎖上了。連里面也被反鎖了。之后的好幾次,他有的時候看見小木門被從外面鎖上,有的時候沒有看見鐵鏈和鐵鎖,但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工作人員都推不開小木門。 有幾次討論的時候,其他工作人員說他們也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商量之下,他們還是決定不去隨意猜測。門被多重上鎖,說明里面的東西很重要,所以為了教堂,大家都沒有出去亂說。 我點點頭。伸手去推動了小木門,“嘎吱”一聲。小木門竟然被推開了。 工作人員愣在了原地,他的話剛說完,小木門竟然就這樣被我輕而易舉地推開了,沒來得及詫異,我踏進了屋子里。沒有開燈,里面一片漆黑,我在墻壁里四下找了一下,沒有找到開關。 這個小屋子也沒有窗戶,抬起頭,只有房頂有一個方形的小洞,透過那個小洞,我能看見天上被烏云遮住的月亮輪廓和教堂頂部的十字架。找不到燈的開關,工作人員跑去拿了手電筒,終于,在幾束燈光下。我們看清了小屋子里的布局。 小屋子很小,除了一張床就什么都沒有了。地上很臟,空氣很悶,連個窗子都沒有,這間屋子的所有空氣。都靠房頂上那個方形的小洞供給。 我們找不到燈的開關并不是因為開關設置在比較偏僻的位置,而是因為,這個房間里根本就沒有燈。屋子里散發著一股怪味道,那臭味是從床上的被褥上發出來的。我拿起被褥,床單是白色的,但是由于太久沒換,白色的床單已經泛黃了。 “這里應該長期有人住。”我對著大家說道。 我的話讓幾個工作人員震驚了一番,他們四下打望了一下,其中一個人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里這么小,除了床。什么都沒有,這夏天那么熱,人怎么可能悶在這里面。” 另外一個工作人員也馬上應和:“而且,這間小屋子從來就沒有開過,人總不可能不吃不喝地待在這里面吧?” 我一笑:“你們打不開,不代表洛牧師打不開。” 這串鑰匙上面沒有這個門的鑰匙,但是門外面的鐵鏈和鐵鎖時有時無,這證明有人打開過這扇門,打開門的人是誰,顯而易見:洛牧師。 “至于為什么我說有人長期居住在這里,是因為床單之上散發的怪味道,是人身上的味道,并且,上面沒有灰塵,反而顯得油膩。”我繼續解釋道。 在來的過程中,我已經詳細地對江軍敘述了這起案子的經過,看著那道鎖,江軍自己也推理了起來。 “門上的鎖有的時候在,有的時候不在,但工作人員都推不進去,說明里面也有人鎖住了。”江軍走到門的位置,他把門拉開,果然,上面也有一個供鐵鏈穿過的大孔。他繼續分析道:“里面的人是可以打開鎖的,并且,外面的鎖有的時候在,有的時候不在,所以兩個鎖的作用相同。” 江軍向我投來一個眼神,他所說的,都是我想的。 鎖并不是為了鎖屋子里住著的人的,否則只需要外面一道鎖就夠了,為了鎖住里面的人,也不會有的時候把外面的鎖取走。里面的鎖就更不用說了,屋子只有一道入口,所以里面的鎖只能是住在里面的人自己鎖上的。 他現在不在這里,說明他出的去,也就是說,鎖他能打開。 所以說,兩道鎖都不是為了鎖住里面的人,而是為了防止其他人進入。我作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推測:外面的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洛牧師打開一次,并將鎖取走,目的是為了讓里面的人出來,但這個時候,里面也是上鎖的,所以別人也進不去。夾豆鳥圾。 里面的人未必是在門剛打開的時候就要出來,或者說,他自己什么時候要出來都不一定。而出來之后,里面的人會用里面的鎖將外面鎖住,目的也是為了防止別人發現小屋子里的秘密。 等里面的人回來之后,他就會把門打開,把鎖重新拿回到里面,并將門從里面上鎖。 在固定的時間,洛牧師又會將外面的鎖鎖上去。 從頭到尾,門要么從外上鎖,要么從內上鎖,別人是怎么都推不進去的。 “可是,如果是這樣,其實只需要里面一道鎖就夠了,里面的人想出來就出來,為什么要在外面多設置一道鎖呢?”江軍問道。 的確,這顯得有點多次一舉,如果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也不需要這樣做。大家對洛牧師很信任,也不敢對洛牧師的做法妄加推測,大家看到鎖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都不會起疑心,看到門從里面反鎖,自然而然就想到洛牧師在里面放置了重要的東西,是不會出去亂說的。 “如果再做一個大膽地推測。”我對著江軍說道:“洛牧師也是在提防里面的人,鎖取走的時候,說明他對里面的人很放心,所以那個人可以出來。鎖沒有取走的時候,說明他對里面的人不放心,所以不放他出來。” 江軍:“對同一個人,為什么會有的時候放心,有的時候不放心?” 我:“定時性精神病。” 我回答。我這么分析的時候,的確想到了這種病例,這是間接性精神病的一種,非常罕見,但是,這種精神病的發病時間卻顯的很有規律,在某一個特定的環境或者時間里,精神病才會發作,在其他環境和時間,患病者又會表現的一切良好。 “如果里面的這個人是定時性的精神病患者,那么外面的鎖有的時候在,有的時候不在就能得到解釋了。除了要防止其他人進入,外面的那道鎖,說不定也是為了提防那個人發病的時候。”我繼續推測道。 如果我的分析是正確的,那么外面那道鎖在的時候,就是里面那個人發病的時候,洛牧師不放心他出來。外面的那道鎖不在的時候,就是里面那個人精神正常的時候,洛牧師不放心他出來。 我仔細地詢問了一下,果然,大家見到鎖不在的時間都是在晚上,而白天的時候,那道鎖一直都在。這就符合定時性精神病的定時性特征了。 我做了一個實驗:我讓江軍在屋子里敲門吶喊,我將門上鎖。這道看似簡單的木門,看來也是經過特殊的處理,隔音效果非常的好,我們如果稍微遠離了一陣子,根本就聽不到江軍的叫喊聲。 二樓很少有人上來,假設里面的人大聲嘶吼,大家沒有聽到,也比較正常,況且,就算里面的人是定時性精神病患者,他在發病的時候,也未必要大聲嘶吼。所謂精神病,不是瘋子,那個時間段,他的腦子可能只是比較迷糊而已。 江軍低著頭沉思了一會,他問我居住在這里的人是不是和兇案有關系,我沒有猶豫,直接點頭:“不止有關,甚至說,他就是這起兇殺案的兇手。” 如果居住在這里面的人只是單純的定時性精神病患者的話,洛牧師和里面那個人根本就不需要設置這一道小木門和這種復雜的上鎖方式,很顯然,他們兩個人都想隱瞞其他秘密,而這個秘密,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而這和我之前推斷出的兇手特征很相似,兇手只在夜間進出洛牧師的家,洛牧師也默允并不懷疑,所以說,兇手和屋子里住的人,可能是同一個,他們想維護的秘密,也是同一個…… 第272章 十字架下的黑暗 那個人與洛牧師,有一個共同想要維護的秘密。這道小木門從教堂設立以來就存在,在幾個很早就跟隨洛牧師傳道的工作人員記憶中,這道小木門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打開過,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他們已經忘記了。 也就是說,這個秘密,或許已經守候了很久,而里面的這個人,也已經在小屋子里待了很久。多年以來,里面的人就靠著這復雜的換鎖方式出門行動,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那個人是在夜里的時候行動的。 一方面。如果洛牧師和那個人想要掩人耳目,他就不可能白天出現。這樣只會增加秘密泄漏的幾率,并且,幾個工作人員都是在晚上的時間看到小木門外的鎖被取下的,這說明洛牧師只放心讓里面的人在夜間出行。 而另一方面,我已經懷疑里面住著的這個人就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了,兇手是在夜間殺死羅大楠的,所以里面的這個人也可能是夜間行動。至于在白天利用光線引爆煤氣罐的那一次,恐怕是里面的那個人在前一天晚上出門,白天一直留宿在洛牧師的家中。 “太可怕了。”一直聽著我和江軍分析的一名女工作人員說道,她說她沒有辦法想象一個人是怎樣長期地待在這樣狹小的屋子里的。月亮從烏云之中露出了一個角,皎潔的月光透過小屋子房頂上的小洞灑進了小屋子。 我們不約而同地抬頭,小洞口正對著教堂之上的十字架,在月光之下,那十字架一點都沒有神圣的感覺,反而顯得陰冷。誰都不知道長期居住在這間小屋子里的人。每日看著那十字架是什么感覺,更沒有人知道,那象征著光明的十字架下,究竟隱藏了一場怎樣的陰謀與黑暗。 這個教堂很古怪,洛牧師也很古怪。一層一層地抽絲剝繭。很多事情都似乎可以解釋得通了。 首先是教堂為什么只使用幾盞幾乎沒有任何用處的小燈泡。教堂從一層到二層,特別是教堂的二層,燈泡少的可憐,而且每一盞燈散發出來的黃光都只能勉強照亮燈下非常狹小的范圍。 眾人不止建議過一次,洛牧師都不肯換燈,并不是因為教堂經費不足,更不是因為洛牧師想要省錢,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隱匿小屋子里那個人的行蹤。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了,時間越久。暴露的機會就越大。 通過木門上的鎖可以分析出來,里面的人總是要出來行動的,所以那幾乎沒有效果的燈,只是為了讓偶爾在深夜起床的工作人員和教眾不那么容易發現他罷了。在教堂一層的時候,我已經特意留意過那燈光的效果,如果一個人站在遠處,通過那光,想要發現對方,很困難。 而教堂后面那密密麻麻的樹木也可以得到比較合理的解釋:那是屋里人活動的地點之一。屋里人恐怕在屋里長期生活了很久,他出來活動的地點,距離教堂不會太遠,我推測,近的地點就是教堂后的那片小樹林,最遠的恐怕也只有洛牧師的家。 如果去遠一點的地方,他會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以防止別人發現。而大部分時間,屋里人應該只在教堂附近活動,而那片小樹林就是最佳的活動地點。小樹林里的樹都不高,但是卻很密。 這也是洛牧師種上去的,一般來說,種樹是有技巧的,樹與樹之間的距離不能太小,否則不管是光照條件還是土壤條件都會制約樹的生長,洛牧師能把這些樹種活,他不會連這種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所以,洛牧師是故意的。 聯系洛牧師種種的奇怪行為,這片小樹林也很容易和小屋里的秘密聯系在一起。樹那么密,屋里人夜里在小樹林里面活動的話,就算有人經過,也不可能會發現隱匿在樹林之中的身影。 我的腦海里閃現出了一個詞語,盡管這個詞語顯得有些怪異。 江軍繞著小木屋走了一圈:“這洛牧師到底在想什么,他在屋里養了一個人,又像遛狗一樣,有的時候放屋里人出來望風。” 江軍將我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想的詞語正是:遛狗。 幾個工作人員被我和江軍說的都提心吊膽起來,夜里微涼,整個教堂散發著幽森的氣息。側著耳朵聽,教堂里吸收房的水龍頭沒有關緊,水滴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那聲音穿過教堂空曠的過道和傳道大廳,幽幽地飄進了我們所在的小屋子里。 夜深了,我和江軍從教堂走了出來,幾個工作人員把我們送出來之后,立刻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間趕去,他們不敢四處張望,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到他們離開時的驚恐表情,我能知道這些人在想什么。 他們生活在教堂里數年甚至十幾年,但直到今天,他們才終于知道,原來這個他們熟悉的教堂是那樣陌生。未知的事物最讓人恐懼,他們不知道小房子里究竟居住了怎樣一個人,也不知道那個小屋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和江軍站在教堂之外,抬起頭,月亮再次躲進了朵朵陰云之中,沒有了光,教堂上的十字架湮沒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十字架沒有了圣潔的紅色,輪廓之下,那十字架變成了黑色。風很大,月色越來越暗,幾滴冰涼落在了我的臉上。 快要下雨了,我和江軍竄進了教堂后的小樹林里。小樹林里的突然很松軟,我們手上拿著從教堂借來的手電筒,仔細地觀察著樹林里的地上。樹太密了,我總是要側著身體才能在林子里穿梭。 沒過一會,我和江軍在松軟的突然上,發現了一個腳印。發現第一個腳印之后,我們緊接著又發現了第二個,第三個……我們用了整整十幾分鐘的時間才將這一片不大的小樹林全部勘察完。 我們一共發現了數十個腳印,由于近來多雨,這些腳印已經快要全部被沖刷干凈了。 這些腳印,印證了我之前的推測。這片小樹林與眾不同,由于樹木太密集,一般人是不會進來的,所以這些腳印不會是教堂的其他人留下的。這些腳印的主人,便是那間小木屋里的主人。 “李教授,看來你的推斷都是對的。”江軍蹲下身,仔細地觀察著那個腳印。 如果排除留下腳印的人弄虛作假的可能,通過長寬的比對,我們能輕易地分辨出來,留下腳印的人應該是一個成年的男性。這些腳步很散亂,這證明這個人在小樹林里是漫無目的地走著,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在散步或者望風。 從小樹林出來的時候,我和江軍的身上都沾滿了林間的露水,雨開始飄飄揚揚地下起來了,我們沒有帶傘,只得站在教堂前避雨。 點燃兩根煙,我和江軍坐在教堂前的臺階上。夾叼央圾。 “李教授,你說,這里面究竟住著什么人?”江軍深吸了一口煙,問道。 “不知道,但是,這個人一定不太尋常。”我回答。我突然想到了邱興化的兒子,朱立,由于羞于啟齒,朱立從小被關在狹小的房間里面,這也是他會有那么骯臟習慣的原因。 住在小木屋里的這個人好像比朱立幸運,因為他至少可以出來望風,他們也有區別,那就是朱立是被強行囚禁的,而屋里人自己都想要守護自己的秘密。 第273章 十字架下的黑暗(2) 維護自己的秘密,卻連自己的身影都不能暴露在眾人面前,那么這個秘密,恐怕就展現在這個人的外表上。大家只要看到屋里人的樣子。就會洞穿他和洛牧師苦苦守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