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車子開走的方向和警局的相反,他應該是回家去了。 到了房間之后,掏出手機,我才發現江軍和沈諾打了很多電話給我。我出房間,去敲江軍的門,門很快開了。江軍去過警局,他已經知道了警局接到了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但是他對這個并不關心。 他隨口問了之后,馬上問殺手組織的事情。 “沈承沒有對我說殺手組織的事情,不過你放心吧,如果有王隊長的下落,沈承會立刻通知你。”我說道。 江軍將信將疑:“真的?”很顯然,江軍不喜歡沈承的態度。 我點點頭,我堅信我的推斷:沈承想要讓王鑫欠他人情。王鑫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親生女兒貍貓,另外一個就是江軍。就算沈承不表現出來,他還是多少會提供江軍一些便利。我再度確認,江軍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不要想太多,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吧。”我對江軍道。我知道,江軍還是被矛盾的內心所困擾,比起之前,他一定想明白了很多,因為他很擔心王鑫的下落,但是親生父親死在王鑫的手上,他沒有辦法一下子跨過這道坎。 江軍想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把話題繞開了,他不想說,我也不勉強。 他告訴我,我中毒入院的那兩天,沈諾一直守在我的身邊,連眼睛都沒有合過。今天也是,她一整天都沒有見到我,所以有些擔心,所以才會打那么多電話給我。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沈諾照顧了我兩天,我連句非常正式的謝謝都沒有。 出了江軍的房間,我來到沈諾房間的門口,正準備敲門,我就聽到了她的聲音。她就站在門后,那聲音離我很近:“我馬上過來!”夾介廣弟。 果然,下一秒鐘,門打開了。 第257章 物理 沈諾神色慌張,她的手上拿著手機,門一打開,她直接撞進了我的懷里。看清楚是我之后。沈諾微微一愣,隨后問我晚上去了哪里了。沈諾的確很擔心我,我在警局查案子的事情,她肯定已經知道了。 但是我和沈承去工地的事情,只有我和沈承知道。 “查案子。”我回答。 沈諾看了我一眼,準備離開。已經是凌晨了,我攔住她:“我有話想要問你。” 沈諾駐足,等著我開口。 “你這么晚要去哪里?”我問。 沈諾:“有急事。你就是要問這個?” 我:“你哥哥跟我說了一些事情,我想從你這里確認一下。” 很快,沈諾變的緊張起來:“他跟你說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他!” 沈諾的古怪舉動讓我仔細思考起來,沈諾似乎有些事情不想讓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猜出來。沈諾的臉色有些憔悴,照顧我的這些日子,她自己都沒有睡好。 “你哥哥說,他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是什么意思?”我試探地問了一句。 沈諾沒有我想象中的驚訝,反而,她長舒了一口氣,看來,比起那場大火。沈諾有更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沈諾松了口氣之后,馬上搖頭,稱她聽不懂我在說什么。 “那場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沒有放棄,繼續追問。夾介雜扛。 沈諾繞過我。直接回避了這個話題,她說她有急事。說完,她消失在了樓道里,我想了想,跟了下去。走出賓館的時候,沈諾上了一輛車,我還沒看清車牌號,車子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再一次回答賓館,我把從認識沈諾開始的事情重新回憶了一遍,我試圖從回憶里推測出這對兄妹刻意隱瞞我的事情。但是,直到我想得頭開始發疼我也沒想出什么。 第二天離開賓館的時候,我去敲了沈諾的房門,沈諾還沒有回來。為了確認她平安。我打了電話給她,沈諾很快接電話,她的回答有氣無力的,好像非常的沮喪。她告訴我她沒事之后,先把電話掛斷了。 到警局的時候,沈承正坐在辦公室里。辦公桌上擺著幾份文件,沈承指著那幾份文件:“現場的痕跡報告,我也還沒看過。” 我:“沈副隊長,你不必為了公平,什么都要跟我同時開始,這樣可能會錯過破案的最佳時機。” 沈承并不在意:“不差這一時,案子總是要破的,不是嗎?” 到目前為止,警方掌握的線索并不算多,但是沈承卻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沒有回答他,拾起了桌上的鑒定報告,與此同時,沈承也從椅子上站起來,翻開了相同的另外一份的報告。 最終的尸檢報告和初步的尸檢報告沒有什么出入,我重點把目光放在了尸體現場提取到的眾多報告中去。 尸體被發現的附近,只發現了一個人的足印,是死者自己的。工地已經暫停施工十幾天,由于大雨的沖刷,工人留在工地里的足跡已經完全破壞了。警方對工地實行了地毯式地搜索,最終也沒能提取到可疑的足印。 回想起那些工人說的以及我和沈承昨晚親眼所見,那道身影站的位置都很偏僻,角落里雜草叢生,所以他都踩在了雜草上。由于渝市濕度大,晚上的時間,雜草上滿是水跡,如果是比較干凈的鞋底,踩在雜草上,潛在的足印很難被警方提取到。 尸體現場我和沈承都仔細地觀察過,尸體躺著的那塊地方,沒有被人刻意清理過的樣子,也就是說,案發的當天,兇手甚至沒有站到尸體躺著的那個位置附近,而是直接上了大樓,推動大石。 這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這樣的情況下,兇手竟然還能將受害者殺死。 繼續往下翻閱鑒定報告,大樓里的足印殘留有很多,由于滿是沙土和灰塵,足印殘留容易銷毀難。通過比對,警方找到了每一對足印的主人,分別是屬于工人、施工方負責人的,除此之外,警方再也沒能找到其他痕跡了。 兇手絕對到過那棟大樓里,沒有留下可供警方偵查的足印,肯定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果然,鑒定報告中列舉了一項方形的痕跡,通過技術還原,我看清了照片上的景象:從一層一直到十三層的臺階和樓層滿是灰塵的地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呈方形的印記。 如果推測的不錯,兇手在自己的叫上綁上了類似于方形木板的東西,防止留下足印。 那印記到十三層就消失了,這更加印證了我和沈承的推測,十三層就是大石掉落的地方。 鑒定報告的最后一頁所報告的,全部是在十三層發現的線索。 首先是那條長長地摩擦痕跡,警方通過技術鑒定以及在類似的環境中模擬得出結論:摩擦痕跡的確是推動大石頭留下的。 我和沈承翻閱鑒定報告的時候,有刑警進來匯報情況了。 刑警告訴我們,他們再一次做了多次的對比試驗。警方找到了一個環境類似的工地,也找到了另外一處高樓,他們將一塊和兇案中那塊大石質量、體積、外形都差不多相等的大石頭從十三層往下推。 可是大石頭往下墜落,每次掉落的地方都是不同的,試驗人員也沒有辦法控制大石頭要往哪個地方掉。甚至于,在進來向我們報告的刑警中,有的人認為兇手是靠運氣殺人。 十三層,四十米左右的高度,一個人頭的體積可以忽略不計,姑且將它看成是一個點,那么,想要殺人,大石頭必須精準地落在那個點上。警方用事實行動告訴了我們,這樣很難。 沈承對待下屬的態度很好,他笑著對那名刑警說道:“你們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先出去吧。” 刑警出去之后,沈承問我想明白沒有,我點點頭。 大石頭從高空墜落的時候,并不是垂直往下將的,因為它是被人推下去的。在那種情況下,大石頭的運動軌跡必將呈現為一條拋物線。大石頭很重,所以空中從任意方向往中間集中的風的作用力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在推力和角度一定的情況下,大石頭是可能落在指定的地點的。這就和在警校上射擊理論課的時候一樣,一名好的槍手,在進行遠距離射擊的時候,要考慮到物理學。 沈承一笑:“看來兇手的物理和數學學習的不錯。” 沈承的話看似是玩笑,但卻說出了兇手的另外一個特征,受過中高等的教育,或者,物理經驗非常豐富。通過物理學的角度將大石頭從高空送到地面指定的位置,必須要經過非常復雜的計算。 不論是角度還是推力,都要非常精準,并且,兇手還必須考慮其他一系列可能造成干擾的因素。 很快,沈承拿起桌上的電話通知刑科部門對現場進行測量,并計算出大石頭落在指定地點所需要的推力以及角度。沈承給刑科部門提供了方向,他讓刑科部門得出結果之后,立刻再去進行試驗,看大石頭是否能如理論中一樣落在指定的位置。 掛斷電話沒多久,又有刑警進來報告,經過一整天的尋找,他們終于找到了死者的身份了。死者家里有一個老婆和孩子,他的家就住在距離工地二十多分鐘步行距離的地方,由于案發當天,死者的妻子帶著孩子回娘家,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得知死者遇害。 我和沈承立刻趕到鑒定中心,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正在鑒定中心的大廳里哭鬧…… 第258章 身份確認 在鑒定中心的大廳里,正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和孩子。孩子十幾歲的樣子,是個男孩,他正大聲地哭著。而那個女人則像個瘋婆子一樣,頭發凌亂,哭著喊著坐在鑒定中心的大廳不肯起來。 女人一邊哭一邊用手撓自己的頭發,從穿著上來看,女人像個農婦,就連那個小男孩的穿著也有些破爛。 “他們就是死者的妻子和孩子,他們一來鑒定中心就要求見死者的尸體,就連辦手續的時間都不肯給我們。”刑警指著他們兩個人說道。 的確,有不少工作人員想要將女人從地上拉起來,但是女人哭得不可開交。根本就不搭理工作人員。所有的人都被女人吸引了目光,他們的哭鬧嚴重影響了鑒定中心的運作,沈承皺著眉頭:“先帶他們去見死者吧,手續等下再辦,要迅速,我要盡快詢問這兩個人。” 刑警馬上去照做了,他跑到女人面前說明了情況,女人像瘋了一樣站起來,跟著刑警去了。我和沈承在鑒定中心大廳里等著,過了很久,女人和那個男孩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期間,刑警將這一家人的身份信息交到了我和沈承的手上。 通過確認及辨認,死者確定是女人和男孩的親屬。死者叫羅大楠,他的妻子叫陳招弟。二人于十幾年前結婚,并育幼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孩子羅康。他們一家三口住在距離工地二十多米步行的民居中,那里和工地附近的路段一樣,極其偏僻。沒有監控攝像頭。 羅大楠死亡的當天正是周六。陳招弟帶著羅康回娘家,等他們回來之后,沒了羅大楠的消息。他們又聽說附近發生了很大的一起命案。于是他們匆匆趕來了警局,在看到照片上尸體的穿著之后,陳招弟直接哭了出來。 了解了大致的情況之后,陳招弟和羅康還是沒有出來,看看手表,他們已經進去整整一個多小時了。 我們來到停尸房的外面,一打開門,兩道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到我們的耳朵里。陳招弟一邊哭,一邊要往尸體身上撲。尸體的腦袋和臉都被砸的碎開和凹陷下去,但是陳招弟一點都不嫌惡心,如果不是工作人員拉著,陳招弟的臉都要尸體的臉上去了。 “哭夠了的話,出來配合調查。”我和沈承站著不動,跟在我們身邊的那名刑警開口了。 但是他的話沒有得到陳招弟的回應,刑警又走到陳招弟面前,指著尸體嚴肅道:“如果案子不查了,你現在就抱著尸體回去。但如果要查,最好快點配合我們調查,否則,兇手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刑警這么說,陳招弟的哭聲慢慢變小,但是她卻說了一句讓大家目瞪口呆的話:“抓到兇手之后,我們能得到多少賠償?還有那個工地,會給錢嗎?” 陳招弟的這句話聽起來異常刺耳,她的丈夫尸骨未寒,就躺在偌大的停尸房里,但是,她卻提到了錢。我和沈承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在全國發生的案件中,有不少夫婦為了得到保險賠償金或者其他賠償而設計殺死對方。 陳招弟的文化程度不高,說起話來,嘴里還帶著濃重的鄉村口音。 “回警局。”沈承想了想,直接命令道。 很快,陳招弟和羅康被刑警帶進了沈承的辦公室里,這兩個人,我們也準備親自詢問。在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陳招弟為什么會在不恰當的時機提到錢的問題。陳招弟不再哭了,一路上,她都在問那名隨行的刑警關于賠償的問題。 她這樣問,讓警方有了合理的理由去懷疑她,但是,如果她真的要殺人獲取賠償金,也不會傻到在那個時間提到錢。并且,工地沒有什么太大的責任,從工地和施工方手上,也拿不到多少錢,甚至說,一分錢都拿不到。 這是一起刑事案件,主要的制裁手段是刑罰,也不是賠償。 但她沒有嫌疑地話,陳招弟的態度為什么會突然轉變的那么快。一個女人,前一秒鐘還在為自己的丈夫哭的死去活來,而下一秒鐘,她突然提到了錢。 和陳招弟面對面地坐著,她的雙目紅腫,臉上和手上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她顯的有些緊張。 “你丈夫死的那天,你帶著羅康去哪里了。”沈承直接開口問道。 陳招弟的聲音沙啞:“回娘家去了。” 沈承:“回娘家干什么?” 陳招弟回答:“太久沒有回去了,帶孩子回去看看我媽。” 接下來,沈承又連續問了陳招弟的娘家在哪里,她出行和回歸的時間以及乘坐汽車的地點。在陳招弟全部一一告訴之后,沈承站起身出去了,我知道,他是讓刑警去調查陳招弟是不是真的有不在場證明了。 沈承回來之后,詢問繼續。 和沈承相比,我單刀直入:“你缺錢用?欠債了?” 陳招弟搖頭,她告訴我們,雖然他們三口過著非常樸素的日子,但每天都能勉強吃得飽穿的暖,并沒有欠別人錢。 我:“那為什么和你的丈夫相比起來,我感覺你更在意錢的問題?” 陳招弟把眼眶里的淚花抹去,她嘆了口氣:“人死都死了,還不如談些實際的。”這一刻,我在陳招弟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怪異的表情:貪婪。 我和沈承對視一眼,又開始問了各自想要知道的問題。 詢問之下,陳招弟稱他們一家并沒有和別人結仇,他們和街坊鄰居相處得都很好。 “案發的當天晚上,你和你的丈夫有聯系嗎?”我問。 陳招弟說沒有,她說她的娘家住在山上,那里沒通電話,所以她也聯系不到死者羅大楠。原以為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之后,我們能從仇殺或者死者為什么會大半夜去工地入手將案子抽絲剝繭。 而就目前的詢問結果來看,案子還是沒什么進展。 問起羅大楠口袋里那么多百元大鈔的時候,陳招弟還有些驚訝,看樣子,她也不知道羅大楠兜里那么多錢是怎么來的。夾貞名亡。 沈承派出去調查的刑警很快就回來了,他伏在沈承的耳邊說了什么之后,沈承點點頭,稱陳招弟和羅康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