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江軍看了電話號碼,立刻接通了,沒過幾秒鐘,江軍掛斷了電話。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是那個人給你打的電話?”我問。 正如同我猜測的那樣,江軍點頭承認了。 我:“說了什么?”冬豐叉號。 江軍低著頭,他的手緊緊地攥緊。猛然間,江軍突然身后,一個側(cè)掌朝我的頸部劈來,他的速度很快,但是他的手卻被我牢牢抓在了手里。因為,我根據(jù)江軍的舉動,猜到了他想要這么做。所以早有防范。 江軍想要打暈我,他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看穿他的心思,詫異地看著我。 “放心吧,我暫時不會通知警方,你先告訴我,王鑫在哪里。”我把江軍的手放下。江軍明顯是想要一個人去。能讓他這么做的,自然是因為他知道了王鑫的下落。 江軍深吸了一口氣:“在一個偏僻的民宅區(qū),那個人說他查到王鑫一個人住在那里。” 我:“一個人?” 江軍點了點頭:“我不覺得他在騙我,就算他騙我,我也必須要去。”江軍說他不想警方介入,他想要當面問清楚一切。 “你想清楚了,對方這么了解王隊長的動向,很可能從王隊長一離開粵市就跟著他了。他讓我們來渝市,但是又不告訴我們王隊長具體在哪里,過了這么多天,他突然又打來電話。這很可能是個陷阱。”我對江軍說道。 江軍點點頭:“我想清楚了。我的心里沒有底,如果爸爸真的跟殺手組織有關系的話。警方到場,很可能會是一場槍戰(zhàn),不管如何,我不想他受到傷害。”江軍頓了頓,繼續(xù)道:“我一個人去吧,就算他真的是壞人,他也不會傷害我的。” 江軍向我鞠了一個躬,隨后,他轉(zhuǎn)身攔住了一輛車。江軍上車之后,轉(zhuǎn)身,他太專注了,沒有想到我也從另一個車門上了車。他詫異,我微笑,我告訴他,既然王鑫把他交付給了我,我就要對他的安全負責。 而且。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正氣的王鑫真的會和殺手組織扯上關系,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也決定暫時不通知警方,而是先和江軍在安全范圍內(nèi)進行查探,如果發(fā)現(xiàn)問題,立刻通知沈承。 車子在公路上開了十幾分鐘,司機把我們放在了一條十字路口處,他告訴我們,那片民宅易進難出,開車進去不方便。我和江軍徒步進入,在來的途中,江軍已經(jīng)告訴我那個人在電話中和他說的內(nèi)容了。 他只給了江軍一個大致的區(qū)域,并沒有說王鑫具體住在哪一間。民宅區(qū)附近有幾盞路燈。路邊停著滿滿的自行車和摩托車,偶爾也能看到幾輛破舊的小汽車。天已經(jīng)不早了,路上的行人很少,江軍問我要怎么找。 我想了想,這塊地方住了不少居民,我們不可能一間一間去敲門。居民樓很破舊,有好幾個通往樓上的入口,我四處觀察,目光放在了一塊用黑布遮擋住的車上。車子停靠的位置很偏僻,在一個角落,角落里有通往樓上的入口。 我大步走到車子旁,用力扯下了那塊黑布,那是一輛皮卡車。車子有車牌,車牌也沒有被遮擋,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就是王鑫乘坐的那一輛皮卡車。黑布是車子專用的遮光布,但是這幾天溫度都很低,并下著雨,這讓這塊遮光布顯的有些多余。 “此地無銀。”我說了一句,和江軍一起進入了居民樓。 樓道里的燈光很昏暗,樓梯的扶手已經(jīng)破損的差不多了。居民樓一共有八層,我在墻上看到很多的租房信息,那些租房信息上寫著很多個聯(lián)系方式,但是出租的房屋唯獨沒有第八層。 這么破舊的民宅,戶主都已經(jīng)搬出去了,這個地方很偏僻,可供打工的崗位也少,似乎是因為這個原因,房子都沒有出租出去。而第八層沒有出租,則可能是屋子已經(jīng)出租出去了。 我和江軍直接爬到了第八層,八層有兩間屋子,對著門。舊式的老屋子,門上連個貓眼都沒有。我敲了其中一間房的門,但是沒人答應,于是,我們把目光鎖定在了另一間房上。 敲門聲回蕩在樓道里,過了很久,門開了。 看到眼前這張臉的時候,江軍差點叫出聲來,時隔數(shù)月,我們終于再一次見到了王鑫。和監(jiān)控畫面中一樣,王鑫的臉頰更加消瘦,兩鬢之間的白發(fā)也多了很多。王鑫沒有了他在職期間的那股氣勢,滄桑的他,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王鑫看著我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那詫異很快就被他的笑意取代:“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找到我了。” 王鑫似乎早就料到我們會找到他,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江軍陰沉著臉,他一直想要見到王鑫,當面問他一些事情,但真的面對面了,江軍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鑫眼中滿是柔情,想要伸手去觸碰江軍的頭,但是江軍躲開了。王鑫長長地嘆了一聲。 “王隊長,能請我們進去坐坐嗎?”我對王鑫說道。 門只被打開一個縫,我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王鑫朝我們后方看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側(cè)身給我們讓了條道。江軍徑直走進去,自顧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屋子很簡陋,一間房,一個客廳,客廳臟兮兮的沙發(fā)上放著一件被子,房間的門緊緊地關著。 王鑫給我們倒了兩杯熱水,我接過之后,道了聲謝。王鑫把目光放在江軍的身上,趁著這個機會,我仔細地打量著緊鎖的那間房間。沙發(fā)上有被子,王鑫犯不著有床不睡而睡沙發(fā),所以這間屋子里,還有其他人。 “告訴我,為什么走。”終于,江軍開口了。 王鑫沉默了一會,笑著回答:“出來散心。” 江軍忍不住,他猛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到這個時候,你還想騙我?” 王鑫并不慌張,他搖頭:“江軍,我沒有騙你。” 江軍攥緊拳頭,手里的杯子幾乎要被他捏碎。他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好,你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是怎么死的!” 終于,江軍問出了這個問題,王鑫沉默了,屋子里只能聽見江軍急促的喘息聲。王鑫低著頭,沒有去看江軍,他們沒有注意到,我已經(jīng)到了那間房間的門口。我轉(zhuǎn)動把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我一直警惕著,因為這里面,很可能藏著殺手組織的人。 門一打開,一股濃重的酒精味沖鼻而來,屋子里沒有人,窗戶緊閉著。我走了進來,床上的被褥沒有疊好,凌亂地鋪在床上。床頭有一個小柜子,柜子上擺放著一瓶消毒藥水,我朝垃圾桶里瞥了一眼,里面滿是帶血的繃帶和紗布。 江軍的聲音還在客廳里回蕩著,江軍的情緒很激動,他一直在問王鑫,但是王鑫都沒有回答。 一陣皮鞋聲傳來,王鑫跑了進來,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進了這間房間了。 王鑫掃視房間,問我進來干嘛。 我微微一笑:“沒事,覺得你們父子倆談事情,我不該在場。” 王鑫皺著眉頭:“沒關系,出來吧。”王鑫看向江軍:“本來不想這么早跟你說這件事,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今天我就把一切跟你說明了吧,希望你不會恨我。” “不會恨你?”江軍反問,他雙目通紅:“如果你真的殺了我的親生父母,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江軍的聲音沙啞,在王鑫的勸解之下,江軍終于冷靜了一點,就在我們要走出房間的時候,我猝不及防地打開了靠在門邊的那個衣柜。 我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與此同時,一把槍抵在了我的額頭之上…… 第243章 貍貓 這是我第一次距離死亡這么近,因為我從那張蒼白而清秀的臉上,感受到了無盡的殺意。暴戾,凌厲。就連她的目光中都帶著冰冷,這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生死一瞬,我的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她,究竟殺過多少人。 就算是面對持著槍的神秘男人,我都沒有過這樣瀕臨死亡的感覺,因為我知道,神秘男人不會殺我,而這個人。卻是真真正正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江軍的反應要比我迅速,他猛地一個飛身,我被撲倒在地,一聲槍響回蕩耳邊,我仿佛覺得那顆子彈就擦著我的手臂而過。手臂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刺痛感讓我空白的大腦變的清醒。 鮮血流出。那顆子彈打進了房間的水泥墻上,倒地之后,江軍迅速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江軍一腳踢在了那人還舉著槍的手腕之上,槍高高飛起,江軍和那人廝打在一起。僅僅兩個回合,江軍一拳打在了那人的肩部之上。 槍落了下來,一只壯碩的手穩(wěn)穩(wěn)地持住槍,她不動了,因為這次槍口所對著的人,正是她。我的手臂被帶著火光的子彈擦破了,灼熱感不斷地侵襲著我的心臟,鮮血飛迸。我的大腦還保持著冷靜,我迅速脫下外套,撕扯下一塊布,綁在了傷口的位置。 站起來之后,我對著那人吐出了兩個字:“貍貓。” 是的,在衣柜的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我已經(jīng)認出了她。她正是在前幾天被沈承一槍打中右胸的殺手組織成員,貍貓。只是和前幾天監(jiān)控畫面中的她相比,此刻的貍貓卸去了臉上所有的濃妝,她的臉色和嘴唇都發(fā)白。 貍貓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短袖顯得緊身,將她作為女人完美的曲線完全暴露在我們的眼前。她的胸口沁出了鮮血,那個位置,正是她中彈的地方,因為和江軍的對打,她的傷口又被撕裂開來。 沒有了濃妝掩蓋的臉龐。暴戾之余,透露出成熟卻又冷靜的氣質(zhì),她的直發(fā)自然地垂下,一直披到肩部。貍貓的嘴角上揚,似乎對江軍持槍的威脅一點都不在意,不顧江軍的再三警告,貍貓慢慢地朝著江軍走去。 槍口抵在了貍貓的額頭之上:“開槍?”貍貓說話的語速很快,簡短而有力。 貍貓穿著平底鞋,但饒是如此,她的身高還是要比江軍要高出半個頭,江軍的手臂往上傾斜,他的手臂顫抖著。此刻的江軍情緒激動,因為王鑫的事情。江軍早已經(jīng)焦頭爛額,而貍貓竟然又做出了這樣的挑釁行為。 “江軍,冷靜一點。”我捂著傷口的位置,頭微微疼痛。鮮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著,那子彈應該是穿過我手臂的肌rou了,我來不及去檢查傷口,警惕地盯著這個代號為貍貓的女性殺手。 她的速度果然很快,快到我沒有反應過來,如果不是有身手敏捷的江軍救了我,那顆子彈早就穿過我的頭顱了。貍貓的身手很好,從她蒼白的臉色和胸前沁血的白衣可以看出來,她受的傷要比我想象中的嚴重。 我沒有辦法去對比江軍和貍貓的身手究竟孰強孰弱,因為貍貓受著重傷。如果貍貓沒有受傷,剛剛那場短促的打斗,勝負恐怕難分。 聽到我的話,江軍的手穩(wěn)了下來,他死死地盯著貍貓:“你真的和殺手組織扯上了關系!” 雖然沒有轉(zhuǎn)頭去看王鑫,但江軍的這句話卻是說給王鑫的。王鑫蒼老的面容在此刻顯得更加頹然,和之前相比,他的皮膚黝黑,如果仔細地看,還能看到他眼角多出來的皺紋。冬丸夾技。 王鑫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江軍的問題,而是說出了一句讓江軍幾乎要崩潰的話:“江軍,把槍放下。” 王鑫沒有了往日的云淡風輕,他說話的聲音變的顫抖。 “為什么!剛剛她差點殺了我們!”江軍氣的咬牙切齒,不可置信地回頭盯著王鑫。 正是這一愣神,貍貓反手奪過了江軍手中的槍,江軍雖然大意,但他握槍所用的力氣卻絲毫不減。貍貓不顧一切,忍著劇痛,廢了很大的力氣才終于將槍奪過,她胸前的白衣被鮮血染得更加通紅。 槍回到了貍貓的手中,這一次,槍口對上了江軍的額頭。 貍貓沒有馬上開槍,而是冰冷地說道:“認賊作父,該死!” “阿貍!”王鑫跌跌撞撞地將江軍推開,擋在江軍的面前:“錯的是我,你要殺,就殺我吧!” 情況危急,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但此刻,我心中的哀涼竟然蓋過了緊張,看著這三個人,我的內(nèi)心莫名地心酸。我感覺,這三個人之間有數(shù)不清的糾纏,互相仇恨,卻又互相深愛。 大家都沉默了,貍貓緊盯著王鑫,江軍的腳往前跨了一步,但最后又退回了原地。我能感覺到,江軍此刻內(nèi)心的糾結(jié),他想要救人,但貍貓的那句話阻止了他:認賊作父。 貍貓最終還是沒有開槍,她轉(zhuǎn)過頭,對著我和江軍問道:“報警?” 她說話依舊簡短,江軍低著頭,沒有回答。 我搖頭:“沒有,你把槍放下吧,我想,我們得談談。” 貍貓:“無話可說。” 我:“那你們?nèi)齻€人之間呢?總有話說吧?” 貍貓沉默了,我鼓足勇氣,慢慢地走到貍貓的面前,貍貓迅速地把槍口挪向了我:“別動。” 此刻,我已經(jīng)站到了她的面前:“槍不能解決問題。”我伸手,把貍貓的手慢慢挪開,她的手和她的目光一樣冰涼。 貍貓終于把手放下了,但她并沒有將槍收起來,在短暫的沉默之后,貍貓開口了:“好,談談。” 我點了點頭:“你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手機。”貍貓回答。 沒有猶豫,我把兜里的手機掏出來,扔在了床上。此刻,我們沒有機會再報警,我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這不能靠沈承,而要靠我們之間的溝通。沈承帶著警察趕到之后,絕對又是一場槍戰(zhàn)。 貍貓又把目光挪向江軍:“你的。” 江軍發(fā)著愣,我叫了他一聲,他才也把手機掏出來扔在床上。 我們退出了房間,貍貓將房門關上,她在處理胸前被撕裂開的傷口。重新坐回到沙發(fā)上,王鑫拿出藥水和繃帶替我包扎傷口。江軍雙手捂面,把頭埋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李教授,謝謝你。”王鑫沒有看我,他一邊替我包扎傷口,一邊說道。 “沒什么,槍的確解決不了問題。”我深信,全身殺氣彌漫的貍貓還有一絲良知殘存,否則她早就開槍了。法律不是殺人的工具,只有在沒有辦法教化人的時候,才能動用后手,制服犯罪分子。更何況,這三個人之間一定還有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 終于,王鑫替我包扎好了傷口。 窗外黑夜彌漫,隨著夜深,街邊殘存的幾盞破舊路燈也熄滅了,外面一片漆黑。秋雨飄飄灑灑地下著,玻璃窗上不斷傳來的雨水,讓屋子里的氣氛更加壓抑。江軍和王鑫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王隊長,你到北區(qū)去買藥,是為了貍貓吧。”事實已經(jīng)很清楚,但我還是再次作了確認。 王鑫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隨后,他自嘲一笑:“想不到我王鑫,有一天也會被人當作犯人審問。” “王隊長,你是我敬重的前輩。我不是警察,我也沒有資格訊問你,但是我希望今天,你能把所有的事情據(jù)實相告。” 第244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