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心中驚急的虞貴人,勉強(qiáng)含淚問道:“太子妃,那妾身要禁足多久?” 南姍頓露恍然大悟狀:“瞧本宮這記性,禁足時間忘說了,雖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虞貴人畢竟做錯了事,不能不罰,總得小懲大誡,以儆效尤,不然宮規(guī)何存?嗯,便罰你……禁足十年吧。” 虞貴人幾乎倒抽一口涼氣,眼睛中露出驚懼之色,十年?那么長!那她以后的日子還有什么盼頭,不由驚呼道:“太子妃……” 南姍微微一笑:“虞貴人還有何話要說?難道是對本宮的處置有異議?你已承認(rèn)是自己捏造罪名,污蔑眉貴嬪,有錯當(dāng)罰,有屈當(dāng)慰,那本宮罰你慰她,可有哪里不對?” 虞 貴人呆了一呆,然后再次伸手扯住眉貴嬪的裙擺,嘶著嗓音悲慟哭求道:“好jiejie,求你救救我,你替我向太子妃求求情吧,瑟落館可是半個冷宮啊,我在那里待十 年,還有什么活頭啊,好jiejie,咱們本是同根,你不能見死不救啊,jiejie,算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就再原諒我一回吧,最后一回……” 眉 貴嬪閨名洛梅香,歷來面善心軟,虞貴人痛哭流涕的模樣,讓她微有不忍,正欲開口說兩句能否減刑的話,心直口快的宜貴嬪卻先出聲道:“眉meimei,jiejie知道你最 是心善不過,但你可不能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她以前得勢時,是如何欺凌侮辱你的,你都忘了?太子妃的處置,量刑得當(dāng),并非有失偏頗,她連這等懲罰都不愿受 著,可見悔過之心不誠,聽jiejie一句勸,別再理會她了,這也是她自作自受,只是讓她禁足思過,衣食不缺,還留人服侍,又不是讓她去舂米做苦役,哪里算的上見 死不救。” 瑜嬪亦嬌聲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虞貴人,你也別哭哭啼啼了,還是趕緊收拾了東西,住去瑟落館罷,那里最是清凈不過,你可要好好思過反悔喲。” 又 扭頭望向眉貴嬪,瑜嬪微蹙眉尖,苦口婆心道:“眉meimei,咱們一道進(jìn)宮,你處處與人為善,jiejie知道你是個好的,jiejie說幾句不中聽的實(shí)在話,若你在入宮之前真 有私情,依照虞漫青的性子,她豈會中途突然罷手,說不準(zhǔn)她就是吃準(zhǔn)你性子綿軟,才故意這般做作姿態(tài),以求脫罪呢。” 虞貴人情緒十分激動的扯著眉貴嬪,喘著粗氣連聲道:“不不不,梅jiejie,這回我是真的知錯了,求你了,別讓太子妃將我關(guān)進(jìn)瑟落館啊,我不想去冷宮,求你了……” 眉貴嬪最終別開臉,不再看虞貴人哭到扭曲的臉。 南姍雙手擊掌,聲音脆利:“來人,將虞貴人帶去瑟落館。” 兩個手腳寬闊的內(nèi)監(jiān)奔進(jìn)閣內(nèi),一左一右扣住虞貴人,就要將她往外拖,虞貴人忽然如一頭野獸般,瘋了似的掙扎著,嘴里大聲喊道:“放開我,放開我……” 奈何,兩個內(nèi)監(jiān)將她抓的牢實(shí),虞貴人扭了半天,也沒掙脫開,眼瞧著就要被拖離秋月閣了,虞貴人驟然又大聲叫嚷道:“洛梅香!既然你無情,也就別怪我無義了,哪怕我落不著好,也要叫你一塊陪著我!洛梅香確實(shí)與人有私情!我說,我說,我現(xiàn)在就說!” ……所以說,劇情現(xiàn)在又反轉(zhuǎn)了是么! 嬪妃們這回?zé)o力吐槽,只顧著面面相覷了,這詭異難料的情形,實(shí)可謂數(shù)載難逢,南姍面不改色的抬手撫掌,吩咐道:“放虞貴人回來。” 簪環(huán)盡落、披頭散發(fā)的虞貴人,再次被放回秋月閣內(nèi),虞貴人目露怨毒之色,死死盯著眉貴嬪,瞧她那兇光畢露的模樣,似乎恨不得直接沖過去一口將眉貴嬪咬了,眉貴嬪臉色更加蒼白,難以置信的顫聲道:“漫青,你瘋了!” 虞貴人冷冷一笑,語氣盡顯惡意的驕矜,恨恨切切的聲音,從潔白的牙齒中迸射而出:“誰說我瘋了!洛梅香,就算我要被關(guān)進(jìn)暗無天日的瑟落館,也要拉你一道陪著我,你休想獨(dú)善其身自己享受榮華富貴!” 南 姍語氣淡淡道:“虞貴人,說眉貴嬪有私情之事,是你先挑出來的,本宮來審問了,你又說并無此事,本宮剛才也和你一字一字確認(rèn)過,你已承認(rèn)眉貴嬪與人無私, 你之前說過的話,純屬捏造污蔑,在場的諸位娘娘可都聽的真真的,如今,你又一再而再的出爾反爾,戲弄本宮很好玩是不是?” 正和眉貴嬪別苗頭的虞貴人,忙轉(zhuǎn)回臉來,想是心情激蕩,虞貴人豐盈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因帕子已丟在了地上,便拿袖子抹了抹臉上剛才狂飆的眼淚,語氣略平靜一些:“妾身并非有意戲弄太子妃。” 南姍輕輕‘噢’了一聲,云淡風(fēng)和道:“那總要有個緣由罷,假若在皇上面前,你也膽敢如此出爾反爾?莫非虞貴人是看著本宮好欺負(fù),所以才故意戲耍玩弄?” 妝花容亂的虞貴人心頭一驚,不由僵了僵身子,連聲道:“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南姍不置可否道了一句:“當(dāng)真不敢么……” 面色倏然轉(zhuǎn)冷,南姍下頜微抬間,聲如寒涼的碎冰:“虞貴人,你出爾反爾之過,此事暫先不論,咱們押后再說道,你既然又要告發(fā)眉貴嬪與人有私情,本宮剛開始問你的問題,還都記得吧,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倘若你再有半字虛言,你連瑟落館這個棲身之地,也要沒有了。” 虞貴人已被逼在孤立的懸崖之巔,進(jìn)退無路,只能咬牙開口,一字字緩聲道:“那人……叫謝厚照,是京中人士,與眉貴嬪乃是……母家這邊的姑舅表親……” 此言一出,秋月閣內(nèi)頓時靜可聞針,半晌,柔貴嬪忍不住先掩口失笑:“哎喲喂,這可真是奇事一樁,眉貴嬪母家這邊的姑舅表親,不也是虞貴人你母家的姑舅表親嘛,難道你說的此人,是你舅家的表兄弟?” 瑜嬪語氣輕蔑地咯咯笑道:“虞貴人呀,你還真是豁出去了,為了自己能脫罪,連自個舅舅家都拖下水了,哎呀,真是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啊,你這可比戲文演的精彩多了。” 賢貴嬪忍俊不禁地調(diào)侃道:“虞貴人,你和你舅舅是有多大的仇啊,難不成以前過年的時候,他只給眉貴嬪發(fā)壓歲錢,沒有給你發(fā),所以你才如此嫉恨于他?” 瑾嬪亦捧腹失笑:“這是我今年聽過的笑話里,最好笑的一個,哎喲喂。” 虞貴人臉頰仿似被抽了一鞭子,狠狠的抖搐了一番,雙拳緊緊握著,手背青筋根根爆起。 南姍依舊擺著冷臉,道:“虞貴人,僅僅是這三言兩語,不足以取信于人,繼續(xù)說下去,莫非你又想出爾反爾了不成?” 虞貴人閉了閉眼,再次語氣艱澀的開口:“那一年,我外祖母做壽,謝厚照和洛梅香就躲在一處隱藏的花林里拉拉扯扯,這是我親眼所見,我之前有一個叫凝露的丫鬟,她當(dāng)時也一塊看到了……” 這 話說的倒有幾分意思,不少狐疑的目光,已朝眉貴嬪洛梅香掃去,只見洛梅香低一動不動的坐著,長睫微微低垂,臉色愈發(fā)蒼白,卻沒有明顯的激動焦躁情緒,反倒 是她身邊的大宮女氣的滿臉通紅,忍不住啐道:“虞貴人,你莫要血口噴人,分明是你戀謝公子不得,反而誣賴貴嬪娘娘!” 虞貴人冷笑兩聲,不屑道:“我誣賴她?!”伸出一根纖纖食指,指著洛梅香的鼻子,瞪著眼睛大聲道:“洛梅香,你敢對天發(fā)誓沒有此事么?” 洛梅香靜坐不語。 虞貴人見狀,又是兩聲冷笑:“你不敢發(fā)誓吧,呵呵……”收回手指,虞貴人再度扭回頭,繼續(xù)說下去:“不止如此,我還聽到,謝厚照對洛梅香說以后要娶她,他們?nèi)魺o私情狎意,謝厚照如何會說這樣的話,洛梅香在進(jìn)宮之前,居然如此不檢點(diǎn),太子妃以為該當(dāng)如何?” “你說完了吧?”眉貴嬪看著狀若瘋癲的虞貴人,靜靜問道。 虞貴人目光嫌惡,嘴角露出一抹痛快的笑意:“怎么,我說的是否實(shí)情,你自己心知肚明,你難道還想抵賴不成?” 眉 貴嬪輕聲道:“既然你說完了,那換我來說……外祖母做壽那日,我的確在花林中碰見了謝厚照,但并無不檢點(diǎn)的拉拉扯扯,裁雪和小莞當(dāng)時都在,離我的距離也并 不遠(yuǎn),謝厚照也確實(shí)說了以后要娶我之言,但我并未應(yīng)允他,我只說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了主,之后,我便帶裁雪和小莞走了……這么多年 了,你說話和行事,還是如此喜歡避重就輕。” 虞貴人冷笑連連,雙目噴火道:“你再狡辯也沒用,你當(dāng)我們都是瞎子,凡你過生辰,他總是不忘送你禮物,謝厚照的表姐表妹又不單你一個,他怎么獨(dú)獨(dú)記得你的生辰,還不是對你心有所系,你若是對他無意,又豈會次次都收下禮物?!你們就是有私情!!” 眉貴嬪瞅著發(fā)髻散亂的虞貴人,再度開口道:“那日,壽宴的賓客才走完,外祖母便將我母親叫了過去,說我不知廉恥勾引謝厚照,叫母親好好管教與我,想來又是你當(dāng)?shù)亩鷪笊窳恕!?/br> 虞貴人仰起下巴頜兒,表情不可一世的驕傲:“是我又如何?你既然敢與謝厚照拉扯曖昧,難道還不容我說出來么?” 眉貴嬪忽而輕笑,帶著苦澀的疲憊:“你從小就這樣,事事都不容我強(qiáng)過你,有人夸我的女紅好,你便尋機(jī)剪壞我的繡品,有人夸我的衣裳好,你便故意打翻茶水,弄臟我的裙子,謝厚照不愛搭理你,你便時時尋我的麻煩,天緣湊巧,我們一起進(jìn)了皇宮之后,你依舊如此……” 虞貴人昂首挺胸道:“你娘不過是謝家的一個小小庶女,你憑什么能強(qiáng)過我?!” ‘庶女’這個詞刺激到了寧妃顧氏,只聽她冷哼一聲,勃然大怒道:“庶女又如何?本宮亦是庶女,難道還不如你這個虞家嫡女!” 虞貴人咬了咬嘴唇,暫時閉上嘴巴了。 眉 貴嬪繼續(xù)道:“自那次壽宴后,母親再沒帶我回過謝家,我也再沒見過謝厚照,而你卻與謝厚照拉扯不清,外祖母有意你當(dāng)謝厚照的正妻,想來是你求姨母從中牽線 的緣故吧,你也別當(dāng)我是傻子,你最愛尋我的麻煩,無非是你心儀謝厚照,而謝厚照卻不喜歡搭理你,不過,到底因?yàn)榫司司四付疾煌猓愫椭x厚照的親事兒,最 后議了個不了了之,若是你嫁給了謝厚照,我們姐妹也不必在宮中遇著了,你說是不是。” 虞貴人怒極,雙目赤紅,伸手指了眉貴嬪,胸口劇烈起伏著:“你——” “你之前突然出爾反爾,無非是怕揭露此事后,我反過來再說出你的丑事,你也落不著什么好下場,后來,你只怕是嫌太子妃關(guān)你十年禁閉過重……你自己去瑟落館受苦,又怎會容我安然無恙逍遙自在,所以你又重新改了口,只是為了將我一并拉扯進(jìn)去,對么。” 說完這些話,眉貴嬪再不看一眼虞貴人,扭首看向安然聆聽的南姍,語氣平靜:“太子妃,若虞貴人方才所言之事,便算本宮與人有私情的話,本宮無話可說。” 南姍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石榴花鎏金戒指,笑道:“眉貴嬪,本宮現(xiàn)在想知道,你與虞貴人因何在御花園爭吵起來?” 眉 貴嬪苦笑道:“我得上天眷顧,有幸生下小十一,才一躍晉封到貴嬪之位,依虞漫青的性子,她心里怎么會平衡,肯定整日琢磨著,怎么也生下一個皇子,不被我壓 低一頭……這陣子,皇上不常見后妃,小十一是皇上最小的兒子,皇上隔幾天都要瞧瞧他,本宮便有機(jī)會常常見到皇上,虞貴人久未奉詔,便來尋我說道,讓我在領(lǐng) 小十一覲見的時候,也將她一塊帶上,我不同意,她便語出威脅,我依舊沒理睬她,她氣極了,便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嚷起來,恰巧惠妃經(jīng)過,被她聽了去,惠妃問虞 漫青所言是否屬實(shí),虞漫青還在氣頭上,便什么都不想的說是,然后,惠妃便去求見皇上了。” 南姍聽罷,扭頭問神色變幻的虞貴人:“虞貴人,眉貴嬪方才所言,可有一字虛假?” 眉貴嬪的大宮女裁雪恨聲道:“虞貴人,貴嬪娘娘一再念你是姐妹,所以才多加忍讓于你,你卻愈發(fā)變本加厲,為所欲為,你自己說,貴嬪娘娘可有誣賴你?當(dāng)時豎著耳朵聽見的人,可多的是!” 南姍瞟了一眼裁雪,心里暗道,估計這位姑娘已經(jīng)忍耐虞貴人很久了。 “虞 貴人,你不直言回答,那本宮便默認(rèn)眉貴嬪所言屬實(shí)了。”南姍看著抿緊唇角的虞貴人,先如此道了一句,然后又慢悠悠笑道:“虞貴人,本宮之前雖說過,要罰你 禁足十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心里便想著,只要你在禁閉期間,老老實(shí)實(shí)的安守本分,自覺兌現(xiàn)日夜誦經(jīng)進(jìn)香祈福的諾言,本宮若見你是真的誠心悔過,那提前放 你離開瑟落館也并無不可,哪知你忽然又出爾反爾……” ☆、第241章 虞貴人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南姍,似乎在無聲的憤怒,你為啥不早點(diǎn)說,南姍無視她簇著火苗的眼睛,已徑直再說了下去:“你先前說,你與眉貴嬪 姐妹一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又說,眉貴嬪待你一片真心,你卻豬油蒙了心的糊涂,還說什么,因?yàn)楹詠y語讓眉貴嬪名聲受損遭到非議,以后要誦經(jīng)進(jìn)香為此贖 罪,還不斷的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以后再也不敢了,讓眉貴嬪大人有大量,再原諒你一回,本宮見你說一字掉一淚,心中還好生感動……” 挑了挑 眉:“沒想到啊,虞貴人,本宮才罰你禁足十年,你連瑟落館的大門都沒進(jìn),方才一字一淚的悔過之意,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就因眉貴嬪沒替你向本宮求情,免你 受十年禁足之苦,你便心生憤恨性情大變,開口叫嚷,閉口咒罵,舉止輕狂,行動跳脫,你瞧瞧你自己,哪還有半點(diǎn)大家閨秀之資,與那市井婦人有何兩樣?” 虞 貴人原本束發(fā)的簪環(huán),已在哭訴掙扎中,落了個滿地都是,原本握在手里的芍藥花絹帕,也靜靜的逶迤在地,此刻的虞貴人妝花粉亂,髻松發(fā)散,衣裳皺褶,宛若一 個發(fā)了癲的瘋子,唯有兩枚圓潤的珍珠滴墜,懸掛在潔白的耳垂上,來回?fù)u曳飄蕩個不停,證明她先前是個精飾妝容的美人。 南姍頓了一頓,再度開口道:“你出爾反爾之過,本宮也不再提了,你自去瑟落館禁足十年吧。” 狼狽不堪的虞貴人,再度伸手指向端坐著的眉貴嬪,眼中滿是同歸于盡的瘋狂:“那她呢?!太子妃又預(yù)備如何罰她?” 南姍笑了笑:“眉貴嬪無罪,本宮為何要罰她?” 虞貴人一聽這話,幾乎是暴跳如雷的質(zhì)問語氣,紅粗著脖子大聲道:“她憑什么無罪?她與謝厚照互相曖昧,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南 姍語調(diào)悠然道:“你、眉貴嬪與那謝厚照乃是表親,都是一家子骨rou,逢年過節(jié)做壽會碰面,這并不足為奇,聽你所言,那謝厚照是對眉貴嬪流水有情,可眉貴嬪恪 守婦德,便是聽了謝厚照的求親之語,也并未私下應(yīng)允,之后,眉貴嬪更是再不踏足謝府,且再未與謝厚照見過面,這說明眉貴嬪落花無意,這有何不妥之處?虞貴 人,反倒是你,還曾與謝厚照談婚論嫁提及親事,要論說起來,你與那謝厚照的私情,是不是更大一些呢。” 虞貴人眉心急劇的一陣亂跳,怒道:“你——” 南姍面色倏然一冷:“本宮如何?你莫不是連本宮也想一并咒罵一回!” 虞貴人呼吸一窒,心口一涼,登時顫抖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她要是再對太子妃語出不敬,怕是要直接死無葬身之地了。 南 姍涼聲再起:“你與眉貴嬪雖為表親姐妹,卻從來關(guān)系不睦,此事闔宮知曉,你與眉貴嬪一同進(jìn)宮,初時你很蒙圣寵,那時,你沒少欺辱過眉貴嬪吧,后來,眉貴嬪 漸蒙圣心,你又沒少使過絆子吧,再往后,眉貴嬪一朝得胎,聽說你嫉妒的要命,曾經(jīng)還差點(diǎn)沖撞正有孕的眉貴嬪,皇上本欲重罰與你,若非有眉貴嬪顧念姐妹之 情,再三極力懇求皇上開恩,你以為現(xiàn)在還能在此說話?還有機(jī)會誣蔑眉貴嬪?” 虞貴人臉色一白,頓時使勁兒咬住下唇。 南姍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言道:“那一回,你雖未被打到冷宮安置,卻被禁足兩年,各項(xiàng)供給全部減至三分之一,這件事情還沒過去多久吧……你這兩年里頭,誰冬天給你送炭送棉,誰又常常給你送吃送喝,虞貴人這么快就忘記了?” 虞貴人忍不住辯駁道:“那是她故意裝好人給皇上看的!” 南 姍忍俊不禁道:“虞貴人呀虞貴人,你可真是個前矛后盾的大妙人啊,之前,你沖撞眉貴嬪在先,她未計前嫌,免你老死冷宮之悲,后又多加照拂你,你說她那是裝 好人,如今,你誣蔑眉貴嬪與人有私在后,本宮罰你慰她,她因沒有替你求情,你又說她無情無義……合著依你的意思,眉貴嬪不管救不救你,都是居心不良,那她 到底該如何做,才是你心目中有情有義的好人吶。” 虞貴人神色變的極度難看,再度閉嘴咬唇。 南姍的話卻還 沒說完:“再說你誣蔑眉貴嬪之舉,若是眉貴嬪真與人有私情,為何你在眉貴嬪初選入宮的時候不說,眉貴嬪漸蒙圣心的時候不說,眉貴嬪懷上龍?zhí)サ臅r候不說,你 之前數(shù)次對眉貴嬪使絆子,這么大好的由頭,你為何不用呢?別告訴本宮,你那是在顧念姐妹之情……你早也不說,晚也不提,偏到了這個時候才說,是因?yàn)槟阕越?nbsp;足結(jié)束后,想覲見皇上,卻從未受召,所以才尋到眉貴嬪那里,想借她之路去面見皇上,眉貴嬪沒答應(yīng)帶你去見皇上,你心中很惱羞成怒是吧,你知道女人的名聲很 重要,稍微有點(diǎn)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有可能要了性命,便仗著知道眉貴嬪一些舊事的緣故,想出眉貴嬪與人有私的法子,妄圖以此要挾眉貴嬪,達(dá)到讓眉貴嬪帶你去見皇上 的目的,誰知,眉貴嬪居然不買你的賬,你怒上加怒,所以一時口不擇言,大聲嚷嚷出來了對吧,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你想嚇唬嚇唬她,叫她知道點(diǎn)厲害,若是眉貴嬪 真受了你要挾,自然說明她心虛有鬼,反之,她敢不懼你威脅,則說明心中磊落坦蕩,而你,虞貴人,既然眉貴嬪有私之事,已被你吵嚷的闔宮盡知,那本宮前來問 話時,若是眉貴嬪有私之事是真,以你的脾氣,難道不是該理直氣壯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么,可你卻臨陣改口,你為何突然要改口呢?是不是怕眉貴嬪氣極了,也將你 的舊事全部抖出來?虞貴人,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xù)胡攪蠻纏下去么?” 虞貴人動了動嘴唇,卻沒發(fā)出什么聲音來。 南姍微停了一停,才又道:“虞貴人,你就好生在瑟落館思過吧。”說完這話,南姍正欲喚內(nèi)監(jiān)帶虞貴人下去,忽聽一道嬌柔的聲音響起:“太子妃,本宮有話要說,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這話說的溫婉客氣,南姍卻想啐上一口,又是個前后矛盾的主,你既然有話要說,卻又問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那她不讓你講,你是不是就真的不講了? 南姍看向貌美風(fēng)情的方惠妃,微微勾起嘴角:“惠妃但講無妨。” 方惠妃似乎很滿意南姍謙讓的態(tài)度,一邊慢條斯理地理著衣袖,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虞貴人揭發(fā)眉貴嬪有私情之事,皇上交給了太子妃處理,本宮原不該過問,可本宮心中有疑不解,想請?zhí)渝n教。” 南姍語氣謙和:“請問。” 方 惠妃理完繡工精致華美的袖子,又?jǐn)[弄起手腕上的玉鐲,嗓音柔媚:“本宮以為,關(guān)于眉貴嬪是否有私情之事,太子妃審斷的過于草率,虞貴人提到眉貴嬪與謝厚照 有拉扯之嫌,且還有別的目擊證人,眉貴嬪卻自稱沒有拉扯之事,太子妃又沒有傳問那個目擊證人,如何就能確信眉貴嬪與那謝厚照當(dāng)真清白無私?” 南姍只笑不語,方惠妃又繼續(xù)說下去:“還有,眉貴嬪說,虞貴人曾與謝厚照暗地談婚論嫁過,太子妃又未與謝家諸人與虞謝氏確認(rèn),如何就認(rèn)定眉貴嬪所言屬實(shí)?萬一她是故意栽贓呢?” “此案尚有許多謎團(tuán)未解,所以,本宮以為,太子妃應(yīng)當(dāng)將所有人證聚齊,徹查斷問清楚之后,才能確定虞貴人是否真的誣告,眉貴嬪是否真的清白,否則,只怕后宮諸妃不服呢。”方惠妃最后如此總結(jié)道。 本來已經(jīng)徹底癟氣的虞貴人,這會兒似乎又被充滿了氣,立即膨脹了精神不服氣道:“太子妃為何只聽信洛梅香的話,妾身不服!” 南姍環(huán)視一圈閣內(nèi)的所有嬪妃,表情十分平靜的問道:“你們也都不服本宮剛才的決斷?” 秋月閣內(nèi)靜謐片刻,柔貴嬪當(dāng)先掩口笑道:“怎么會呢,皇上既授權(quán)太子妃處理此事,想來定有深意和考慮,本宮不覺太子妃處理的不妥。” 瑜嬪亦附和道:“太子妃處事一向公道,妾身不覺失了偏頗。” 方惠妃冷哼一聲,言語譏誚道:“兩位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柔 貴嬪面上閃過一道怒色,正欲開口辯駁,南姍突然從椅子中站起身來,朗聲宣布道:“此事到此為止,宮中不允再有任何風(fēng)言風(fēng)語,初犯者,廷杖二十,次犯者,廷 杖四十,三犯者,廷杖八十,以此類推……”微抬了抬眼睛,南姍語氣無波吩咐道:“你們兩個,帶虞貴人去瑟落館安置吧。” 本等著咸魚翻身的虞貴人,一聽這話,頓時尖聲大叫,丹霞搶步上前,一把拿手絹堵住虞貴人的嘴,然后那兩個手勁頗重的內(nèi)監(jiān),便將悶聲支吾的虞貴人拖了出去。 方惠妃臉色一陣慍怒,直言道:“太子妃,此案尚未查明,你……” 南姍淡然出聲,打斷方惠妃即將出口的振振有詞:“惠妃,你可聽過‘家丑不可外揚(yáng)’這句話?” 方惠妃微愣,隨即眉峰輕皺起來。 南姍緩走幾步,望著若有所思的方惠妃,又道:“虞貴人與眉貴嬪起爭執(zhí)之時,惠妃是最先知道的,你身為皇上的三妃之一,不先替皇上壓制鬧劇,反倒讓這等丑事傳的闔宮知曉,現(xiàn)在,還想吵嚷到宮外頭,讓全京城看皇室的笑話么?” 方惠妃心頭一驚,知道自己之前處理欠妥,可心中到底不服氣,便再度反駁道:“便算為了皇室聲譽(yù)著想,太子妃也不該如此擅斷,總要問個是非分明吧。” 南姍挑了挑眉,目光靜和:“此事的是非曲直,自要查個分明,可也不是惠妃說的法子。” 方惠妃臉色狐疑,問道:“不傳人證一一過來問話,那要如何查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