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間，地位最尊貴的三個女人，全都姓錢，這樣子真的好么……

    不過，對于南姍而言，親上加親基本沒戲。

    首先拿她爹這頭來講，她娘絕不會同意，當然，她本人也堅決不會同意，她娘這邊的話，條件真的蠻誘人，但是，與她同輩的表哥，年齡已足夠當她爹，與她年齡差不太多的，咳咳，又都比她矮一輩。

    再有一點，表兄與表妹結合出來的產物質量，南姍表示很懷疑，遠在天邊的太子爺啥德行，南姍自然不知道，近在身邊的林氏子女，南姍算是看出來了。

    最小的嫡幼子南毅，身體素質差，腦瓜貌似也不靈光。

    最小的嫡幼女南嬈，人品素質差，小小年紀心思惡毒。

    繼續往上數的嫡三女南嫻，自從與威遠伯府定親后，個頭不太高，卻總是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

    已出嫁的嫡次女南婷，南姍在過年之時見過她一次，一臉愁苦之色，她出嫁快四年，還未生下一子半女，不用想，丈夫肯定討了不少小老婆，更有其母在四十高齡挺大了肚子，她年芳雙十，肚皮卻一直癟著。

    最早出嫁的嫡長女南婉，如今是個活脫脫的病秧子，比動不動就昏倒的林氏更嚴重，春節之時，她強撐了病體回娘家，只不過多說一會話，就咳地跟要斷氣似的，她那個老公面上無異，眼里卻全是煩躁嫌棄之色。

    南姍想，她如果真的在這個什么蕭朝，一路飆長到了十五歲，那也是要嫁人的啊，這個年代，不花花腸子找小老婆，又肯為妻子守身如玉的男人，實在是屈指可數啊。

    溫氏就很幸運，作為幸運兒溫氏的女兒，南姍求穿越大神保佑，到時也賜她一個好男人吧！

    穿越大神一臉鄙夷地表示：你學會走路了么……

    ……

    在南姍隨溫氏居住在南府之外時，常有留守二房的婆子過來，對溫氏稟告府中狀況。

    南姍給了四字總結：雞飛狗跳。

    第一件，在溫氏一行人離府當日，暗傳南姍活不了謠言的長舌婦，被南嬈指認出來，是三房葉氏手底下的人，葉氏義正言辭地聲明，沒有管教好下人，當天中午便賤賣了幾人。

    當天下午，葉氏借此事整頓她房中風氣，不整頓還好，一整頓居然發現，有倆丫鬟懷孕了，一問誰的種，均答是三老爺的，南琦自然喜出望外，葉氏差點崩潰，哭鬧到了南老夫人跟前求做主。

    當時，南老夫人心里頭正煩得慌，只幾句話便打發了葉氏，那老太太道，兩個上不得臺面的丫鬟罷了，有什么可鬧的，嫡子嫡女你都有了，有什么好委屈的，另外補充道，那倆丫鬟既然有了我兒子的種，給抬成姨娘吧。

    最后南老夫人又著重強調，這倆也都是她的孫子，不許暗做手腳，葉氏咬碎了一口銀牙，戚戚哀哀地走了。

    南瑾的孫子孫女理應平等論，讓南老夫人暫時良心發現了一把，卻把葉氏給坑了，南老夫人最恨這種暗地勾搭男主人的事情，喔，她以前就被盜過好幾次墻角。

    葉氏哪知告狀沒成，反挨了一頓訓，回去就玩命地摔東西。

    第二件，次日，南老夫人的長女南瑤，回娘家哭訴來了。

    南瑤的夫家姓商，門第相當，南瑤的長子商世杰、長女商云芳均已順利婚嫁，今年輪到了幼女商映雪，這門親事是商家高攀，商家對待這門親自然萬分慎重，沒想到還是出差錯了。

    六禮中的納采，問名流程已走過，到納吉時，突然杳無音訊了，著人一打聽，那家說一合八字，大兇，于是，不準備與商家結親了。

    南瑤自己找人合了八字，大吉，又私下再打聽，原來，這男家另高攀了一門好親。

    仗著娘家二弟官更高一籌，南瑤親自上門理論，那男家便說了，你女兒和我兒子八字不合，我兒子命硬，你想我兒子克死你閨女么。

    南瑤撂出自己找人合的八字，那男家又說了，虎毒尚不食子，你如此弄虛作假，真不把自己閨女的命當命啊，真沒見過你這樣賣女求榮的娘。

    南瑤當場就被氣翻了，夫家還沒娘家得力，于是，南瑤一路哭回娘家，求南老夫人做主，南老夫人當然很生氣，問那男家又高攀的是哪家，南瑤答了，不多不少，正好比南瑾官高一級。

    于是，南老夫人……蔫了，腰桿子沒人家壯啊。

    南瑤卻沒蔫，南瑾官位壓不過他們，但是，她二弟妹來頭更大啊，讓她出面，南老夫人黑著臉告訴女兒，溫氏回娘家了。

    南老夫人此人，某些事很要面子，有啥需要溫氏幫助解決的，她從來不會直言明說，她總喜歡通過次子南瑾來傳達，如今，次子下江南辦差走了，讓她開口請溫氏回來幫忙，她……拉不下臉。

    南瑤自個尋到陵安候府，侯府的老門房很客氣地告訴她，姑奶奶隨老祖宗出門了，至于去了何地，何時歸來，對不起，我一個下人怎么會知道。

    女兒已經十六歲，又出現被悔婚的狀況，一時半會哪能再尋到合適的人家，南瑤夜里翻來覆去，心中一盤算，在次次日又回娘家了，女兒十六，屏哥兒十五，親上加親也不錯嘛。

    到底是自己的外孫女，南老夫人也覺此路可行。

    巧的是，在次次日這一日，南老夫人的胞妹也登門了，她的來意主要是問大孫女的事行通了沒，順便來敘敘姐妹情。

    南老夫人兩相為難了……

    一個是自己的親閨女，一個是自己的親meimei，可她成年的孫子，就一個啊，南老夫人年齡雖大了，腦瓜卻很靈活，心念一轉間，便有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外孫女留給自己的大孫子，meimei家的孫女可以說給二媳婦提過的令國公世子的庶子嘛。

    對此，溫氏呵呵呵冷笑，南姍咯咯咯傻笑。

    南老夫人，你咋這么有才呢。

    ……

    溫氏一行人到陵安侯府當天下午，就被溫老祖宗帶去了自己的私人秘地，這個地方，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人間仙境。

    南姍站在綠茵草地上，扶著一塊石墩練習站立時，又有眼線來向溫氏稟告南府內的第三件大事。

    繼葉氏整頓房中風氣卻弄出了兩個姨娘，南老夫人自認為兩全其美解決了兩件親事后，提前結束受罰的南嬈小盆友，把她四歲的小庶妹南婭，推到了湖里，然后淹死了。

    ☆、第14章 發盒飯與小伙伴

    南嬈的閉門思過期限，本來是一個月。

    不到五天便被放出來的緣故是：一、南嬈抱著兩瓣已基本消腫的臉，天天哭喊好疼；二、南嬈年紀雖小，脾氣卻大的很，肆意打罵隨身婢女之外，摔砸了茶碗飯菜鬧絕食；三、每逢林氏來看南嬈，南嬈楚楚可憐地模樣，哭得林氏的心都快碎了；四、反正二房一家都不在，罰給誰看吶。

    南玨雖是大老爺，卻也扭不過南老夫人。

    于是，大門一開，南嬈又出來耀武揚威了。

    恢復自由的次一日，南嬈便帶著人四下閑逛，找茬撒氣，中間溜達到了南府里的小湖邊，恰好碰到由乳娘陪著在湖邊看魚的四歲小南婭。

    南嬈是林氏嫡出幼女，性子被養的很驕縱，對自己一眾的庶出姐妹，十分看不上眼，不論庶姐還是庶妹，凡是打了照面，必定要狠狠奚落欺負一番，尤其近來，南嬈見父親不常看望母親，見天的往那些姨娘屋里鉆，故對她爹和別的女人制造出來的產物，更恨的咬牙切齒。

    南婭剛滿四歲，已稍懂一些人事，見到素來都張牙舞爪的嫡姐，雙手不安地扯著小衣衫，怯生生低喚了一聲：“九jiejie好。”

    南嬈在大房中排行第八，在她們這一輩的姐妹中，南嬈排行第九，南婭排行第十，南姍排行第十一。

    看著南婭害怕到要哭的表情，南嬈心下十分得意，忍不住又耍起威風，氣哼哼道：“死丫頭，我欺負你了么，你做什么這可憐模樣！”

    南婭人還小，卻早早體會到世態炎涼，脾性被嫡母和嫡姐壓制的極其懦弱，無絲毫孩童該有的天真爛漫，見到嫡姐語氣不善，惡意灌頭而來，不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看到南婭抽泣著抹眼淚，南嬈更加張狂，叉起小蠻腰，惡狠狠道：“你哭什么哭，回頭好又找父親告我狀是不是！”

    南婭之前不太懂事，有一次受了南嬈欺負，便告訴了來看她們母女的南玨，當然，南玨只不輕不重地訓了南嬈幾句話，就是這樣，南嬈便老鷹抓小雞似盯上了南婭，逮著機會，就給南婭一頓下馬威，之后，南婭又對南玨說過幾次，還是無甚效果，反而換來更兇猛的欺負。

    久而久之，南婭漸漸學會了裝乖示弱，當下抽噎著道：“九jiejie，你別生氣，我再不敢說了……”

    南嬈伸手，狠狠戳著南婭的額頭，戳地南婭踉蹌著連連退步，甜美的聲音喝罵的尖銳：“你再告我的狀也沒用！我是正房夫人生的，你不過是賤婦養的一個庶女，也配和我嗆聲！”

    南婭的乳娘實在看不過眼了，卻也不敢蹙了這位小祖宗的眉頭，只好在一旁彎腰賠笑，好聲好氣道：“九小姐別生氣，奴婢這就帶十小姐離開，不敢打擾九小姐游湖的雅興。”

    擱到以往，南嬈若心情好，說不準就放她們走了。

    但是，南嬈現在的心情很不好，臉還有一點疼，牙齒也松動了一顆，一顆想要報仇的心（南笙打她之仇、崔mama頂撞她之仇），正在蠢蠢欲動之中，縱然南婭以及南婭的乳娘姿態極其卑微，語氣又低三下四，卻還是撞到了南嬈蓄滿彈藥的槍口。

    南嬈心頭怒火難消，豎了眉，瞪了目，厲聲喝斥南婭的乳娘：“連你這個奴才也敢頂撞我！劉mama，給我狠狠掌她的嘴！打到她說不出來話為止！”

    自來，有惡主必有惡仆。

    南嬈與南笙打架的那一回，惡仆劉mama剛巧沒在，讓自家小姐吃了好大一頓虧，她也被林氏狠罵了一頓，更被罰了三個月的月銀，并被撂了狠話，若以后再讓小姐受欺負，就領一頓板子再卷鋪蓋滾蛋。

    跟隨九小姐當差，有頭有臉不說，月銀賞賜也很豐厚，劉mama哪敢再疏忽怠慢，一聽自家小姐發話，當下半點不含糊，擄起半截袖子，左右開弓打那乳娘的臉，一個庶女的乳娘而已，就是打殘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南嬈看到挨打的南婭乳娘，心里不僅不解氣，反而更來氣，因為她上次就被南笙那死小子……這么給揍了。

    再瞅向已大哭著喊乳娘的南婭，南嬈更是怒從心頭起（南姍那個死丫頭，曾震天響地哭吵過她弟弟，快煩死她了），于是，南嬈親自動起手來，大力一掌刮向南婭的臉，且喝罵道：“哭什么哭，煩死了！”

    畢竟年紀小，南婭被南嬈一巴掌刮了個大趔趄，便哭地更厲害了，南嬈卻甩著自己的手，十分之怒：“你的臉皮怎么這么厚，打得我手疼死了！”

    接著改狠打為猛推，南嬈正猛力發威，早忘了周圍的環境，手下一個氣勢磅礴地猛推，南婭噗通一聲……掉湖里了。

    ……

    溫氏坐在鋪著厚軟錦墊的石墩之上，目光溫柔地看著自己女兒。

    康mama垂著雙手，繼續道：“……十小姐溺水身亡，老夫人與大夫人嚴令府上口徑，說十小姐因在湖邊貪玩，才致失足落水，十小姐的乳娘因看管不力之罪，挨了一頓板子后，被攆到莊子做苦力去了，大老爺一無所知，只嘆了幾口氣，安慰了幾句秋姨娘，便沒后話了……害死了自己的meimei，那九小姐愣是一點懺悔之意都沒有，還為了替林氏除掉一個礙眼的庶女，洋洋得意呢……還有那三夫人，約摸是見大房活生生沒了一個小姐，老夫人啥重話都沒說，她那里兩個庶出的種兒還沒生下來，卻被老夫人訓斥了一頓不大度，又狠摔了一回東西。”

    溫氏輕嘆一句道：“幼女何辜……”

    而后吩咐康mama，道：“阿黛，你回去吧，替我走一趟大房，就說我照顧小姐，實在脫不開身，四月份要孝敬給母親的銀子，讓大夫人拿咱們房里四月份該領的月例抵上。”

    康mama微一遲疑，道：“夫人，若大夫人不照辦呢，前幾天，大夫人將咱們房里以后也從府里開支的事情，稟報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滿心地不樂意呢。”

    溫氏微微一笑：“你照著我說的，帶話給她便是。”

    康mama不再多言，欠了欠身道：“是。”

    而后又笑道：“那大夫人身子差成那樣，還攬著一府大權不放手，也不怕累壞她自個兒。”

    溫氏不甚在意道：“能者多勞嘛，她要cao的心可多著呢，大丫頭病得下不來床，二丫頭總也懷不上孩子，三丫頭又快該出嫁了，四、五、六那三個丫頭的姨娘，整夜整夜地纏著她老爺，她那個小丫頭又是個惹禍精，小兒子到了現在連娘都不會說，后頭，還有她要煩的呢……”

    康mama笑了笑，又福了福身辭別道：“夫人，奴婢就先走了。”

    聽到來龍去脈的南姍臥槽了，喂，六歲啊，殺了自己的親meimei，能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么，南老夫人和林氏還如此包容庇護，你倆就不怕這位小殺人犯，有一天殺到你倆頭上去么！

    這南府的家風，在南老夫人的統領下，都成什么樣了，南姍暈死。

    南姍瞅著頭頂飛來飛去的蝴蝶，手一松，噗通一聲，坐到了密軟的綠草上，呼呼，實在站不動了。

    溫氏笑著從石墩上起身，似一朵落花般蹲低身子，將摔坐草地的南姍摟到懷里，輕輕勾一勾南姍的小鼻子，柔聲道：“姍姍又站累了？”

    南姍扭了扭身，往溫氏懷里鉆。

    溫氏輕拍南姍的小后背，又問道：“姍姍想去看大哥哥念書，還是去看外曾祖父釣魚？”

    南姍想了一想，嫩聲喊道：“魚……魚……”

    溫氏香了一下閨女的小臉頰，笑道：“好，咱們先去把你大哥哥從書堆里找出來，然后再一塊去看外曾祖父釣魚，好不好？”

    南姍咯咯一笑，小爪子撓溫氏癢癢，母女倆笑作一團。

    ……

    這一日，南姍從睡夢中甜甜醒來，發覺身旁多了兩個小美女，一個坐在她左邊，一個坐在她右邊，倆人烏溜溜的眼珠子，都在盯著她看。

    南姍撓了撓頭皮，這倆娃娃是打哪里來的。

    豫國公夫人邱云蓉，也就是南姍曾見過的瓜子臉美婦，笑嗔的聲音響起：“佳慧，你看，你姍meimei睡醒了，是不是乖乖地一聲都沒哭，娘有沒有騙你？”

    小版瓜子臉的沈佳慧摸摸小鼻子，聲音軟軟嫩嫩的，格外柔耳好聽，似乎有些不解：“娘，可是她為什么不哭啊？”

    南姍默默答道，因為她想哭就哭，收放自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