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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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霆完全是拼著一股勁兒走到墳前的。 那次墜崖之后,他的右腿受傷太重,據說被人找到他時,他的右腿骨直接□□在外。之后尋訪名醫,才將他的腿接好,大夫說需得好好養著,倘若不然以后會落下殘疾。 按理說,此時嚴霆不該逞強下地走動的,可他作為人子,從未曾好好盡過孝道,親娘死前未在身邊,孝子摔碗打幡他也不在,甚至下葬之時,他也不能露面。嚴霆好不容易從求死的陰影中走出來,好不容易升起了一點求生的念頭,此時完全被老夫人的死給打碎了。 即使明知,生死乃倫常,老夫人的身子早就不好了,估計得知自己的死訊后,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白發人送黑發人,誰能承受得住這些!又經歷從住了一輩子的威遠侯府里搬出來,這又是一項打擊!老夫人會不好,是可想可知的??墒菄丽藭r想不到這些,即使想到這些也不想理會,他覺得都是自己的錯,都是因為自己老夫人才會死得這么早,這么凄慘,若不然老夫人定然會安享晚年。 嚴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扔掉手里的拐杖。 隨著一聲悲痛至極的‘娘啊’,他匍匐在地,將自己所有的哀慟全部哭了出來。冷風嗚嗚的吹著,白色的紙錢被刮得隨風起舞。許向榮站在他身后不遠處,一手背在身后,斂衽為禮。 嚴霆就那樣跪著,就像是一座亙古不變的雕塑。 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飄起小雨,雨下得又細又密,不一會兒就打濕了地面。 許向榮上前兩步,去拽他起來:“走吧,該離開了?!?/br> 靜默已久的嚴霆,一把揮開他:“你滾!”他歇斯底里的吼著,宛如許向榮就是他的仇人。 許向榮嘴角抿得很緊,面部線條僵硬。 “我再說一次,該離開了!” 嚴霆并不理他,他又伸手去拽他。許向榮并不會武,若是嚴霆身體還好的時候,自然拉不動他,可他如今病體剛愈,又添心傷,腿腳也不便利,許向榮一拽,便將他拽起來。 “你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要救我?你還不如讓我死了,我不會感激你的……” 嚴霆像似瘋了似的,死命掙扎著,雨嘩嘩的打在兩人的身上,不一會兒頭發便濕漉漉的貼著人臉上。 “你夠了!鬧什么鬧!” 許向榮忍耐不住,一把將他慣在地上,見他摔著地上樣子狼狽,又覺得不忍去抱他。 “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別問我什么要救你這種蠢問題,既然我把你救了,你就給我好好的活著!” 許向榮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嚴霆往馬車那邊行去,車夫趕忙上前幫手將他抬到馬車上。 嚴霆面容極為狼藉,滿是泥濘癱倒在馬車上。他嘴唇凍得青紫,面部線條呈現出一種很怪異的弧度。 “你惡心,你真讓我惡心!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不會淪落到此番境地!” 許向榮從柜子里拿出一條干帕子,擦了擦淋濕的頭發,又慢條斯理的拭著手上的泥水。 “是的,我惡心,我卑劣,這些你說過無數次。即使你表面曲意逢迎,心里也是這么罵我的。你愿意怎么罵就怎么罵,但是別忘了一件事,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 “你以為我是你救回來的,我便要感激于你?想活不容易,想死還不簡單!”嚴霆冷笑道。 話音還未落下,嚴霆就發現自己下巴上多了一只手,那只雪白修長的手緊緊的捏住他的下顎,像似要掐碎它。另一只同樣雪白修長的手拿著一塊兒帕子,緩緩地擦拭著他的臉,動作很輕緩,但這動作與眼前這張臉,卻讓嚴霆忍不住的膽寒。 薄薄的、呈淡白色的唇上下開合:“我發覺人真是不能給臉,我給你臉,你不要,以后就不要怪我不給你臉了。想死是嗎?” 許向榮的聲音很輕,像一陣煙,“我說過,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想死?可以!我記得你還有個親弟弟,還有幾個兒子,不想你們嚴家斷子絕孫,不想你那娘從棺材里爬出來找你,你就給我老實些!” 嚴霆的臉一瞬間變得死白。 可眼前此人的語氣與他慣常的為人卻告訴他,他真干的出來這種事。 “許向榮,你這個卑劣無恥的惡鬼!” 許向榮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光芒,并不理他。 * 轉眼間就到了駱懷遠出京的日子。 早在之前,云王府便準備開來。該挑選出來帶走的人俱是挑揀了出來,這些年府里上下差不多也被駱懷遠命人排查了底朝天,那些別人的眼線什么的自然不能帶走。 喜公公年老體邁,就不準備和駱懷遠前往藩地了,留在京中云王府里看家。駱懷遠明白他的意思,很爽快的將‘解藥’給了喜公公,也算是讓他了了一樁心事。 離京這日,車隊延綿數里,看似聲勢浩大,卻是與晉王齊王出京之時不能比的。 沈奕瑤、嚴陌還有嚴茹嚴玲以及柳淑怡夫妻二人都來送嚴嫣了,鎮國公府倒沒有來人,因著頭兩日嚴嫣兩口子已經去府里見過外公舅舅舅母。這會兒正是萬眾矚目之時,還是低調些好。 上了車輦,遠遠丟在身后的是生此長此的京城,而等在嚴嫣前面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處。 “別擔心,云州那處就是冬天冷點,到了咱們自己的地界,以后想做甚做甚。” 駱懷遠自然是寬慰嚴嫣的,藩地雖是藩王的領地,但也少不了有朝廷的監視和各路藩王互相的防備。 只是人嘛,總要樂觀一些,事在人為! * 云州,地處北方。 算不得極北之地,但天氣也是比較寒冷的。 此時正值十一月,還未進云州境內,便是漫天大雪,雖到不了大雪封路的境地,但行走也頗為困難。 幸好這是藩王就藩,幸好駱懷遠姓駱,所以一路皆是有官府迎送。即使遇見了路不通,也有官府命人清雪開路。 要知道,皇子們一旦有了封號,就不再只是皇帝的兒子,還是藩王。朝廷對藩王歷來管理甚嚴,比方說什么時候出京,什么抵達藩地都是有限期的,超過了限期就是抗旨。 雖這種情況也到不了要砍腦袋的境地,但免不了朝廷那里會問責,是時藩王必須上奏辯解一番,極為麻煩。 將將趕在限期之前,駱懷遠與嚴嫣趕到了藩地首府云城。駱懷遠疾書上奏一封,在上面蓋上了自己的王印,上交給了朝廷。 云王府早在熙帝擬下封號之時,便開始建造了。藩王府乃是藩王要呆一輩子的地方,又是封地之中等級最高的所在,自然不能等閑置之。 駱懷遠問過督造部門,云王府的建成大概會在明年六月,所以在這之前,駱懷遠等一眾人俱是安頓在云城外的一處別院里。 * 大熙有分封制度,舉凡皇子成年必須前往藩地就藩,只留太子一人在京中。這也是大熙朝太/祖定下的規矩,為的就是保證皇位傳承,不讓駱家后輩子嗣為了皇位自相殘殺杜絕后患。 在大熙,親王屬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永不降等,并享有終身俸祿,且俸祿極為優厚。歲祿單是米一項,即有1萬石。此外,還有冊封、宮室、婚姻、喪葬等費用,并給予廚役、齋郎、鋪陳宮人等雜役人員,不時還有賞賜下來。 并且藩王的封地屬于封國,藩王可列爵治民,分藩錫土。 說白點就是封地屬于藩王自己的地界,境內治下所交稅餉不是交給朝廷,而是上交給藩王。并有大司法、人事權,凌駕于一切府衙之上,其官屬除長史、鎮守指揮及護衛指揮使由朝廷指派以外,其余所有官員皆可由藩王自己任命。 看似藩王的權利極大,很自由,簡直就像是一個土皇帝,其實這些都是假象。 藩王封地的最高政治機構乃是藩王府,藩王府內設有長史司。長史司對外管理藩地一切政務,其下轄有若干辦事單位,并有詳細的分工。 審理所,負責司法刑獄;典膳所,負責王府祭祀、賓客和王、妃的飲食膳饈宴燕;典寶所,負責王府印冊符牌;紀善所,負責教導親王子弟禮法,及國家恩義大節,詔王從善;奉祠所,負責祭祀樂舞;典儀所,負責王府禮儀;工正所,負責王府修繕;良醫所,負責醫療衛生;典儀所,負責車輿鸞駕,儀仗器械;群牧所,負責牲畜飼養;護衛司和儀衛司衙門,負責王府安全護衛和儀仗出行;庫攢、倉攢典,負責祿糧收發、倉儲;還有伴讀、教授、引禮舍人等王府常設人員。 可以這么說,長史司才是藩王封地最大的政務機構。 其中長史的職責是為“掌王府之政令,輔相規諷,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總其庶務焉,凡請名、請封、請婚、請恩澤及陳謝,進獻表啟疏書,長史為王奏上”。 由此可以看出,長史是職權可是極大的。 除過長史,還有管理地方兵權的鎮守指揮使,以及負責王府及藩王本人安全的護衛指揮使,俱是由朝廷指派。 所以說,藩王的權利很大實則是一種假象,因為涉及到封地政務及軍務乃至藩王人身安全的首要官員俱是由朝廷指派。也就相當于在藩王身邊釘下幾個釘子,用以監督藩王日常行為舉止,其實也就是以防藩王謀反。 當然這種所謂自由的情況是見仁見智,例如你是一個很老實,沒有其他心思的藩王,就會過得很好很如魚得水。相反,你若心思不良,或者動了什么歪主意,那么要想費的心力就極大。 上輩子,云王就是一個很老實的藩王,他著實過了一段時間如魚得水的日子。 可是這輩子,他不想當一個老實的藩王,他的面前就面臨了三座大山。三座必須越過去的大山,倘若不然,這處封地還不能算是自己的地界。 幸好的是,護衛指揮使是從駱懷遠身邊護衛中提起來的,就是以前的護衛隊長李威,也算是給了駱懷遠一點私下的自由。藩王的私人護衛隊以千記數,也就是說,只要你養得起,一萬之下是可以隨意cao作的,這些朝廷并不會干涉。 駱懷遠的護衛如今只有一百多人,其中三十多人是早年就跟著他了,算是嫡系。還有其他幾十人而是當日出京朝廷派來護衛他的,里面有沒有別人的釘子且不知,當然能不用最好不用,還是從本地招募的最好。 因為天氣寒冷,又臨著年關,駱懷遠到了云城以后很老實,每日就縮在別院里陪著自己王妃。 封地的老大來了,有資格來拜見的官員自是絡繹不絕,這大雪天氣也沒能抵擋住他們想進步的腳步。只是駱懷遠懶得搭理他們,俱以王府未建好,如今不過問公事,各府衙按部就班,不用上表作為托詞,將所有人拒之門外。 私底下卻是陪著嚴嫣將整個云城玩了一個遍,三五不時還騎馬出去踏雪。 各處官員富商們不得入其門,只能暗里收買別院的下人,想打聽一下云王的習好。銀子沒少砸,只打聽出來一個,咱們云王殿下說話不算數,算數的是云王妃。 呃,這個一個什么樣的節奏? 那他們還想送銀子、送美人兒之類的,到底還送不送啊?不知道云王妃喜不喜歡美人兒?! ☆、第139章 云王夫婦二人住的這處別院是云城知府錢程奇的私人別院。 云王府還未建成,云王提前就藩,自然需要臨時住處的。作為云州府城的父母官,錢程奇也算是云州境內首屈一指的重要官員,自是早早便命人打掃好了別院,以備云王夫婦二人下榻。 云州屬北方,建筑風格與南方的小橋流水園林式截然不同。錢程奇也算是個風雅人物,此別院修建的一派江南特色,怪石嶙峋、小橋流水、九曲回廊,即使是在雪天,也難掩其水鄉婉約之風采。 其中最大也是最別致的一處院子,名為‘春雨樓’,是為駱懷遠與嚴嫣的住處。而隨云王從京城而來的宮人太監乃至侍衛,俱是分散在此別院的四處。幸好這處別院夠大,若不然還真裝不下這么多人。 能接待云王下榻,這對于云州地方官員來說,是一件極為榮耀之事。錢程奇交代下去,自是要盡善盡美,一切以云王殿下的喜好為標準。 駱懷遠與嚴嫣兩人也沒矯情,反客為主,別院的下人一概不用,俱是用自己從京中所帶來的。哪怕是廚子,也是以京中帶來的廚子為主,錢程奇準備的廚子倒是露了幾手云州地方特色的菜式,合口不合口暫且不知,反正云王夫婦用自家廚子多些。 對此,錢程奇頗為沮喪,之后轉念一想,多年養成的習慣與口味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所以應該不是他準備的不好,而是習慣使然。 實在不能怪錢程奇如此狗腿,按理說他是極為倒霉的。 地方官三年一任,考績三年都為優者,大多都會升上一品半品的,或者調去其他更為富饒的地方為官。府城知府乃是正四品,再往上就是調進京了。錢程奇為官數十載,所求得不過是去那權利的最中央地帶,做一把一品大員之夢。 哪知離他調任之期還差一年,他所在的地方居然被劃為了藩王封地。 被劃為藩王封地? 簡直沒有比這更為倒霉的事了! 要知道藩王封地是藩王個人的地盤,地方官員可以自己選任,也可以由吏部那里指派。但朝廷的系統與藩王封地的系統分屬不同,而藩地的地方官就恰好卡在最尷尬的地帶,即受朝廷管轄,又受藩王管轄,地方官若想升任離開藩地,必須經過藩王或者長史司準許。 所以錢程奇才會如此巴結云王,不光是以防自己不能調任,多做做上面人的功課。也是為了能混個臉熟,是時云王殿下能推自己一把。 錢程奇每日下了府衙,便急急趕往別院,就等著云王召見自己。 可是一等沒信,二等還是沒信,難不成云王忘了自己這個主人家? 駱懷遠確實忘了錢程奇這個主人家,再說具體些他根本沒對上相。那日抵達云城,前來接駕的地方官員太多,倒是記得有個體格瘦小的官員領頭,卻不知道姓甚名誰。所住別院也知曉是云城知府的私宅,可云城知府是誰,他卻不知道。 尤其他從京城帶過來的宮人太監侍衛著實不少,甫一到達此處,嚴嫣知曉需要住在這里一直到云王府建成,便拍板發話下去,從侍候打雜的下人,要廚房的廚子,乃至護衛別院安全的護衛,俱是換成了自己人。這不光是為了安全著想,也是嚴嫣個人的習慣。 實在太愜意,幾乎當成了自己家,又怎么可能會這園子是誰的呢? 鳩占鵲巢,說得不外乎是如此。 當然想占別人的巢,那也得看資本。在京城,在皇宮,在自己那些兄弟中,云王算是墊底的,但來到自己的封地,老天第一,他第二!錯了,是老天第一,媳婦第二,他藐視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