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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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 翠萍一愣,忙站了起身,欲言又止:“姑娘,您好好勸勸夫人吧。” 嚴嫣點點頭。 翠萍這才放心下去,實在是三姑娘的態度有些驚著了她。 “阿嫣,都是娘不好,都是我對不起你們……” “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你這么做,就是親者痛仇者快。既然知道自己錯了,以后改了便是。這事跟你沒關系,你何必如此……” 嚴嫣本是想開口訓斥,說了幾句卻發現自己語不成調。說白了,她剛才也很害怕,腦海里一片空白,到現在手還在微微顫抖。 “不,不,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才能保下你和陌兒。哪怕律法不容,你外公也一定會拼命保下你們兩個……” 沈奕瑤著實六神無主,她想了又想,都想不出如何破了這個局。只想到用這個辦法,來撇清鎮國公府在其中的干系。至于嚴嫣和嚴陌,只能看圣上心情,畢竟勾結敵國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子女是首先便逃不過的。然后便是指望老父憐憫于她,能極力保下這兩個兒女,哪怕是用上鎮國公府的免死鐵券。 這個可憐而又無依的女人,曾經她單純而又天真,還是懵懂的年紀,卻遇上了一個心思不是那么純良的男子。南柯一夢十余載,好不容易清醒了,兒子已快長成,女兒也快出嫁了,卻碰上了這么一遭。 她沒有別的辦法,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只能用這種決絕的方式來捍衛著自己的娘家,自己的子女。 其實嚴嫣對沈奕瑤一直還是有著心結,這也是為什么母女兩人從來不若其他家母女之間那么親近。 而這個心結,卻在此時終于松落下來。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駱懷遠對我說,他已經想到辦法了,我們一定會沒事,外公家也是。” “真的嗎?” “一定是!” *** 被嚴嫣寄于無限希望的駱懷遠,剛好在此時拜訪了鎮國公府。 與鎮國公在書房里談了近一個時辰后,他匆匆離去。 駱懷遠離去后,沈鼎出現在書房,看到的便是鎮國公如釋重負的樣子。 “也許他這個法子不錯?” 一番交流后,鎮國公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巴不得如此!”沈鼎回道。 誰能想到一個皇家出身的皇子,居然能想出這樣曲折離奇的辦法?這些陰謀詭計對他來說似乎是信手拈來! 四皇子的種種行跡,瞞得過熙帝,瞞得過太子一系與許貴妃一系,乃至京中所有人,唯獨瞞不過鎮國公府的人。 怎么說呢? 此人實在讓人嘆為觀止,多智近妖,眼光與謀略都是首屈一指的,就算與太子和二皇子相比,也是不予多讓。只可惜就是出身不好,還有就是做戲似乎做過了頭。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那種想法,若是有,又該如何逆轉呢? 這可真是一個難題! 沈鼎不自覺中居然聯想甚多,還是鎮國公語聲驚醒了他。 “那該死的嚴霆居然如此下作!這次因事從緊急,便先放過他!待那邊事情辦完之后,讓瑤兒與他和離,四皇子那邊已經有了具體想法,到時候你給他幫把手。”說到這里,鎮國公頓了頓,“也許不用你幫手,那邊自己便辦了,這四皇子不容小覷啊!” 沈鼎點了點頭,“那之后嚴霆——” “找個合適的時候,讓他死!” *** 終于走出了幽禁之地,并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復,‘廣義號’的大掌柜簡直想哈哈大笑幾聲。 做他們這行的,無人不怕沈家軍! 沈家軍的人駐扎在平沙關,外防北夷,內防他們這些做私運的商賈。舉凡有做私運的人落入他們手中,只有一個死字,毫不留情! 若是今日之事為其他商賈所知,大抵會震驚至極。只可惜,這種事只適合悶聲發大財,不宜于外人所知。 想著那位大名在外的沈大將軍剛才的臉色,大掌柜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沈家又如何,大將軍又如何,還不是對他退避三分! 大掌柜生為一個商人,從來處事小心謹慎,即使手里捏了那樣的軟肋,若不是情急之下,絕不敢拿出來。畢竟鎮國公的大名,舉世聞名,還未見其人,便先怯其膽。換著之前,大掌柜是絕不敢拿著把柄上門要挾的,若不是此次事關性命,他也不敢如此。 誰曾想因禍得福,摸清了沈家人的底線,此后這平沙關對自己來說再不是險要! 另一邊,沈棟的心腹親衛于成關切的說道:“將軍,何必如此給那商戶臉,屬下剛才見他,臉差點沒笑開花。” 沈棟微微一哂,“卑鄙小人,讓他得意一時又何妨!” ***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大草原之上無邊無際,入目之間皆是一望無際,不由便讓人心曠神怡。 在一處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不知何時遷來一個北夷人的小型部落。這部落人數極少,大約只有一百多人。北夷屬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一生便在不斷的遷徙過程中生存,所以此處突然出現一個小型部落并未引起人懷疑。 尤其大草原無邊無際,北夷人大多散居各地,小部落與小部落之間少有聯系,經常很久在部落范圍內見不到一個其他部落的人。 一日,這個小部落突然到來一大批人馬。 這群人的人數大約在二百人左右,皆是人強馬壯,個個孔武有力,身著制作精良的皮甲,腰掛寶石鑲嵌的彎刀,見馬身上所負載的行囊,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果不其然,當部落首領一個胡子花白的老漢迎上去后,為首的那位頭戴黑狐皮帽,辮發垂后,耳垂偌大一金環,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開口道:“我們乃偉大的烏力罕可汗王帳下的親衛,奉可汗之命出外辦差,特在你部駐扎休整,報上你部的名稱。” 那名頭戴黑灰色皮帽的老漢面帶苦色,腰彎得極低,恭敬的回道:“小的乃阿史那部的首領木阿,我部貧弱,人數極少。既然大人來到我部,自然奉為上賓。” 那大漢一哼,便往部落中最為華麗的一處氈帳走去了。 其后所跟隨的大漢,有的護持在其后,有的則牽著馬匹去飲水喂草料。有部民上前想去幫手,均被那些大漢虎目一瞪,退避三舍。可以看出這些人極為謹慎,馬匹對于北夷人乃極為重要之物,自然不會輕易交予他人手中。 北夷乃游牧民族,王帳又叫王庭,處于整個大草原的最中央地帶。是整個北夷最大的部落,也是整個北夷的王,其首領便稱之為可汗。在北夷,身為貴族對平民有著絕然崇高的地位,王的屬下出外辦事,均是輕裝簡行,走到一地,當地部落不論大小,必須熱情招待。 也就是俗稱的吃霸王餐,不光不用付銀子,別人還需要像供祖宗似的供著。若是碰到紀律森嚴之輩,自然不怕什么,若是碰到那些品行不端的惡霸之輩,部落內的女人也會被人拿來享用,美聞其名這是恩賜。 也因此,這名老漢才會面帶苦色。 殺牛宰羊自是不提,僅招待這些大漢一頓,便殺了阿史那部十頭肥美的羊羔并一頭健碩的牦牛,讓老漢木阿心疼得直打哆嗦。 明明老臉都扭曲了,還要裝出開心的笑,讓以金環大漢為首的一眾彪形大漢們俱是哈哈大笑不已。 “你這木阿真是小氣,我等來到你部對你們來說是無上榮耀,何必露出這苦瓜臉一樣的神色!” 這群大漢酒飽飯足,行為也逐漸粗放起來,俱是解開皮袍,袒露著胸膛,大口吃rou,大碗喝酒。 美酒從嘴角流出,順著胸膛蜿蜒而下,讓木阿老漢又是一陣rou疼。 聽到此言,他趕忙堆出滿臉笑:“實在不是老漢小氣,而是去年雪災,部里受災厲害,部民死了不少,牲口也凍死不少。好不容易等到春天的到來,還指著多繁殖一二,如若今冬還如去歲,我部堪憂啊!” 木阿的唉聲嘆氣,并不能打動這些王帳下的親衛,反而看樂子似的又指著木阿哈哈大笑起來。 一名頭頂全部剃光,僅后顱留有一辮的大漢開口說道:“行了行了,大爺們能來你部,是你部的無上榮耀。美酒美食俱有,還不快快將你部貌美女子奉上來,侍候我等!” 木阿面色又是一苦,想求個饒,誰知被人一腳踢開。 “再啰嗦,滅了你部!” 木阿只能哆哆嗦嗦往帳外行去。 再來之時,身后跟著幾名穿著粗布袍子的北夷婦人。 這幾名婦個個高馬大,體格健壯,皮膚呈紅銅色,粗手粗腳不說,一看年紀就不小了。 大漢們一見此就惱了,其中一名大漢砸了酒壇,“木阿,你在耍我等不成?弄幾個大娘來敷衍我等,我們要的是貌美女子!” 這幾名北夷婦人膽子小,頓時嚇得撲通一聲跪下。 木阿也跪了下來,哭喪著老臉,“大人,不是木阿不敬,實在是我部本來就貧弱,去年的雪災部里受災嚴重,年輕的女人有的和別部的男人跑了,有的凍死了,僅剩這幾名婦人,俱在此處。” 坐在首位的那名金環大漢不信,使了一個眼神,便有幾名大漢出了帳子。阿史那部并不大,轉悠一圈也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須臾,幾人歸來,對首位大漢點了點頭。 他們出去一趟,逢有氈帳之處便入,確實沒有女人,男人也大多是老弱病殘。 “真是掃興!” 其中一名大漢揮揮手,木阿正欲帶幾名大娘下去,坐在最后端的一名大漢站了起身,扯過一名大娘,口中嚷嚷道:“年紀大也是女人,好久不嘗葷腥,讓我解解饞。” 其他人有不屑的,也有好笑的,那名被拉住的大娘滿臉驚慌失措,卻又不敢開聲呼救。 帳內正喧嘩著,突然整個畫面停頓,緊接著這群大漢便一個個倒在地上,死活不明。 這時,一名穿著皮袍頭戴皮帽的胖子走了進來,他體格頗為健碩,圓墩墩的,一看就是平日里大rou大酒吃多了。頭發梳成一根根小辮子,順著帽沿披散下來,看起來頗為滑稽。 他環視一圈,而后憤怒罵道:“我擦,這群畜生也太牲口了,連大媽都不放過!” 那木阿老漢直起腰來,看似還是垂垂老矣,卻整個人氣勢都不一樣了。 “幸好云公子的藥,藥效極好,這些人俱是暈了。” 那‘云公子’正想說什么,又有一人撩了簾子進來。 “外面的人也都解決了!” 此人赫然是嚴嫣,只見她一身北夷少女的打扮,頭戴紅色鑲七彩滾邊的小帽,一頭烏黑的頭發皆是梳成一根根小辮子,披散在兩頰旁與身后,肌膚勝雪,明眸皓齒,端麗冠絕。 那云公子一看到她就酥了,顛顛的靠了過去,“嫣嫣。” “別撒嬌,把正事辦完再說!” 駱懷遠頓時正顏肅色,挺直腰板,指揮道:“讓人把這些人都捆起來,這幾個領頭的,等會兒提出來問話。” ☆、第117章 駱懷遠實在不放心將此事交給別人辦,準備親自去一趟平沙關。 下了決定之后,便捎信與嚴嫣道別。 誰知嚴嫣知曉他要以身犯險,一定要跟去。想著小王妃也不是尋常女子,并且駱懷遠心中也有點小樂意的,便答應下來。 沈奕瑤自是知曉女兒此行是去干什么的,卻說不出阻止的話語。四皇子身邊帶有不少侍衛,嚴嫣也帶了蕙娘,又有沈棟駐扎在平沙關,安全暫時是不用擔憂的。哪曉得,到了最后沈祁也要跟去,沈祁跟去自然不是做無用功,他是給駱懷遠與嚴嫣打掩護的。 一行人輕裝簡行,先走水路,打著鎮國公府旗幟的官船一路暢行無阻。到了無水路可走,便棄船換馬,一路少有停歇,等到平沙關的時候,也不過僅花了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