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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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直往前邊兒駛著,于安河不叫停車司機并不停下。前邊兒的路越駛越窄,一路蜿蜒向上是往一山上的。后邊兒的車雖是跟著他們的,但跟得并不緊,慢慢吞吞的。能看得出來對方跟人的手段并不是很高明。 車子駛到了半山腰的拐彎處,于安河突然開口說道:“靠邊停車。” 司機應了一句是,靠了邊停下了車。他全神戒備著,剛停下車,于安河就打開車門下去了。他這下也趕緊的跟著下了車。 任念念的車駛到了半山腰,見于安河的車停在了路邊兒但車中卻不見人。她的心里是有些疑惑的,靠邊停下了車來。 道路兩旁皆是密林,沒有小道之類的。她下了車,正四處的找著他們去了哪兒,一把手槍就抵在了她的頭上。 任念念的身體一僵,站了起來。回過頭,就見于安河站在另一邊兒上,剛才他們應該是躲到了那一邊的灌木叢里了。 他的神情是任念念從未見過的冷漠,眼神犀利像是帶了殺氣一般。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任念念這才知道他應該是早發現她了,所以才會將車駛到這偏僻的地兒來。 是她偷偷跟著他的,明明就是她不對在先。司機的槍仍舊舉著抵著她的頭,任念念也未做任何的掙扎,開口說道:“您最近不是常常早出晚歸的嗎?我想看看您去哪兒,我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她的聲音是悶悶的,她很清楚,她這話并沒有任何說服力。 于安河沒有說話,就那么看著她,也未讓司機放下槍。時間一分一秒的漫長極了,隔了會兒他才淡淡的對司機吩咐道:“送她回去。” 司機是有些猶豫的,不過還是放下了槍來。 于安河又淡淡的掃了任念念一眼,開口說道:“我不希望再看到這類事發生,你應該清楚,剛才如果不是你,人已經躺在這兒了。” 他說完這話不再說話,自己上了車。 他的很快自己開了車離開,司機倒還能保持著風度,拉開了車門,說道:“任小姐請上車。” 任念念的后背不知道為什么被汗給浸濕,她看著前方于安河的車消失不見的地方,說道:“我自己回去,你跟上于先生……” 司機并不聽她的話,淡淡的又重復道:“任小姐請上車。” 任念念原本就理虧,嘴唇蠕動了一下,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再說,上了車。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道于安河去了哪兒,司機載著他往回時早已經不見了他的車影。 他自然是沒有回來的,任念念回去時他并不在。倒是老衛看到司機送她回來非常的驚訝,下了車之后就問道:“任小姐您去哪兒了?我去市場找了一圈,沒有看到您的身影。” 司機并不說話,任念念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去跟于安河去了,只有擠出了一個敷衍的笑容來。 他們這樣兒顯然是有事兒的,老衛是一人精,什么都沒有再問。 任念念并沒有在客廳里呆著,進了屋子之后就上了樓。她的心里忐忑的,她不知道于安河回來,等待著她的是什么。 她跟著他,并不是一時起意的。早在生病時知道他早出晚歸,她就想跟著她了。因為她知道,就算是她問于安河他去哪兒,他也不會告訴她。 但今天于安河那樣子,她是從未見過的。她才意識到,她是真闖禍了。 任念念一邊忐忑著于安河回來會怎么樣,一邊兒又因為他遲遲不歸來擔心著。她是有些后悔自己的魯莽的,他現在一個人在外邊兒,要是有什么事該怎么辦? 她來來回回的在屋子里走著,到了傍晚十分,聽到于安河的車進來,她什么也顧不了,快步的下了樓。 她就跟一犯錯的小學生似的,并不敢靠近于安河的車,只是遠遠的在屋檐底下站著。 于安河的一張臉上沒有表情,待到他走近了些,她才訕訕的開口說道:“您回來了。” 她邊說邊去觀察著于安河臉上的神色。 于安河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就往屋子里去了。他并沒有在客廳里多呆,直接回了房間。 任念念這下則是跟著阿姨到廚房里幫著擺飯。 于安河遲遲的沒有從房間里出來,她原本以為他不會出來要在房間里吃的,但等了好會兒,他總算是出來了。他什么都沒有提,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雖是不知道倆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但見氣氛不對勁,阿姨擺好飯之后就回了廚房里,餐廳里一時就只剩下任念念和于安河兩個人。 于安河和平常一般,喝了半碗湯之后開始吃起了飯來。 任念念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扒著碗里的米飯,她到底還是沒能忍住,低低的說道:“于先生,對不起。您殺要剮我絕對沒有任何怨言。” 他這樣兒冷著她,比把她架在火上烤還讓她難受。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石壓著似的,沉甸甸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于安河并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淡淡的說道:“明天我會讓阿斐送你回去,以后不必再過來。” 他的聲音里疏離而又冷漠,那么決定顯然是打算就這樣揭過這事兒了。 任念念的鼻子酸澀不已,也不再扒米飯了,悶悶的說道:“我不回去。您要打要罵都行,就別送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她的心里很清楚,她這一走,恐怕就靠近不了他了。她的心里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惶恐來。 于安河并不說話,一張臉上冷冷淡淡的。顯然并不打算改變決定。 餐廳里一時安靜極了,任念念是盼著于安河能改變主意的,但于安河一直到飯吃完回到房間都未再說過一句話。 不知道阿姨那邊是得了吩咐還是怎么的,也沒有人管她。 一桌子菜慢慢的變涼,任念念面前的飯粒米未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起身往樓上走去。 今晚的院子里格外的安靜,蛙聲蟲鳴聲一片。在任念念打算跟著于安河時,是從未想過他會發那么大的脾氣的。但越是發脾氣,就越說明他是有很重要的事兒? 任念念在這一刻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腦海里浮現出于安河那張冷漠的臉來,絲絲的疼痛在胸腔里擴散開來。她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這一夜任念念未避過眼睛,但這顯然什么都改變不了。到了外邊兒天亮,阿斐的車停在了院子里。 他面上的神情冷淡,淡淡的說道:“任小姐請。” 任念念來時就沒有東西,這下走也是兩手空空的。她并沒有上車,悶聲悶氣的說道:“我自己會回去。” 她是想回頭去尋找于安河的身影的,但屋子里是空落落的。她是失落的,稍稍的頓了頓,出了院子。 她不讓送阿斐也未勉強,進了屋子,去見于安河去了。 任念念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想回那宅子那邊,但她很清楚,經歷這事兒,就算是住在隔壁想必也沒有人會歡迎她。 她更是沒臉去找宋于,茫茫然的走了一段后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來,蒙上頭睡了個天昏地暗。 她是被手機吵醒的,從被窩里出來,才發現外邊兒早已經黑了。她伸手去摸了手機過來,才發現電話是齊青打來的。 她看了看之后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大抵是聽出了她聲音里的低落,齊青在電話那端問道:“怎么了?” 任念念并沒有傾訴的欲望,搖搖頭說道:“沒怎么。”她知道齊青打電話來應該是有事,很快打起了精神來,問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齊青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白城。 齊青在那邊默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回來一趟吧,老頭子好像有些不對勁。” 最開始那幾天他沒發現任何的異樣,在任念念走后他才發覺,任天行應該還是受了藥物的影響,他很嗜睡。并且記性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在今天,他見著老胡和老范時竟然認不出他們是誰了。 這事兒是大事,他自然是要告訴任念念的。 任念念的心里一慌,馬上就從床上翻了起來,說道:“我馬上回來。” 她來時帶了大包小包的特產,回去則是兩手空空的。心里像是被千斤重石壓著似的,在離開時她看了一眼這座她已經慢慢熟悉起來的城市,一步一步的進了機場。 任念念是失魂落魄的,盡管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在飛機上空姐詢問她要吃什么時她也只是搖頭向人道了謝。 她這頹廢的狀態持續到了下飛機,這才打起了精神來。 來接她的是齊青,電話里說不清,這下見到他她就急急的問道:“找醫生看過了嗎?我爸爸怎么樣?” 齊青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拿出了一支煙來抽了一口,沉聲說道:“送去醫院做了檢查,任老的頭部有一腫瘤,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他的失憶和嗜睡,多半是由腫瘤引起的。” 任念念一下子慌亂了起來,她隱隱的有不好的預感。但這不好的預感又被她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任天行并沒有在家里,已經住在醫院了。一路上她和齊青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任念念幾次要說什么的,但話到了嘴邊卻沒有敢問出口。 待到到了醫院,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齊青說道:“你回去休息吧,這幾天麻煩你了。” 逃避并不能改變什么,該她面對的還得她去面對。 齊青沒有堅持,點點頭應了一聲好。看著任念念大步的進了醫院,他在原地抽了一支煙,這才重新上了車。 任念念進醫院時任天行是睡著的,老胡看到她立即就迎了上來,憂心忡忡的說道:“念念,這刻怎么是好?” 就算是齊青沒有說出口,任念念也知道腫瘤不會是良性的。如果是良性的,他們就不會是這樣兒了。 任念念是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來,故作輕松的對老胡說道:“您別擔心,我爸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的語氣雖是堅定,但聲音里卻是微微的顫抖著。 老胡點點頭,喃喃的說道:“對,老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任念念并沒有讓老胡繼續在醫院里守著,讓他回去休息。自己則是留了下來,坐在床邊就那么呆呆的看著任天行。 她的眼睛酸澀得厲害,眼淚幾番要奪眶而出,又被她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伸手拿起了任天行枯瘦的手,緊緊的抓在手中。仿佛只要一松開,父親就會像流沙一樣消失一般。 任天行睡到了中午才起來,見著任念念他便要自己撐著坐起來,絮絮叨叨的說道:“你去哪兒了?我想吃東門的玉米包,帶我去吃。你胡叔他們也真是的,我什么事兒都沒有非要我住到醫院里來。我都快悶死了。我這輩子還沒怎么在醫院呆過,這時間可真難熬。醫生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說也不說什么時候可以走。” 記憶里他還沒那么嘮叨過。 任念念的眼中浮現出淚花兒來,她擠出了笑容來,柔聲的哄道:“醫生只是要給你做一個檢查,您想吃玉米包我讓人去買,保證買回來還是熱氣騰騰的。天氣熱,咱們就別出去折騰了。” “你怎么聽不懂話,我是不想再在這醫院里呆著了。我好好的干嘛要在醫院里呆著?”任天行邊咕噥著邊下床。 他犟起來任念念是攔不住的,她這下只得哄道:“您好好的呆著,咱們做了檢查就走。您呆悶了我帶你出去走走,樓下有一小花園,可漂亮了。” 任天行點點頭,不情不愿的應了一聲好。 任念念這下去找了輪椅來,推著他下了樓。下樓時任天行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里,任念念叫他他也不應。 這時候外邊兒還很熱,任念念推著他到了陰涼的地方。將保溫杯拿了出來,倒了水給他喝。 任天行這下像是清醒了過來似的,視線久久的停留在任念念的身上,感慨道:“你和你mama長得真像。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mama的時候,她扎了兩個麻花辮……” 他說著又不再說話了,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里。 任念念沒有打擾他,就在一旁站著。 任天行想了好會兒才回過神來,抬起了一雙眼睛看向了任念念。隔了會兒后他嘆了口氣,開口問道:“這次去青禾市那邊順利嗎?” 她去青禾市他是知道的。 任念念擠出了一個笑容來,點點頭,說道:“挺順利的。” 任天行就跟哄小孩兒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開口說道:“念念,聽爸爸的。于安河不是良配。當初爸爸想將你托付給他,是因為有他護著你,你不會受傷。但也僅限于此,如果要結婚,他不是合適的人。” 他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來,又繼續說道:“在道上混的人,哪有什么良配。這輩子都別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他也一樣。” 他的視線飄向了遠方,稍稍的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有時候也在后悔,當初如果我沒有娶你mama,你mama閑雜會不會好好的?當初生你的時候,幫內出了事,以至于到要臨盆時她仍舊為我擔心著……如果不是這些,她肯定還好好的,哪里會那么早早的就去了。” 他越說越是自責。這些是他從未在任念念的面前表現出來過的。 任念念的心里酸澀難擋,剛想要說什么,任天行嘆了口氣,又說道:“念念,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走了我們的老路。但如果你堅持,爸爸不會阻攔你。只是你要想好了,以后不要后悔。” 是了,他從來都是開明的父親。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從未強迫過她。無論她要干什么,他總是第一個支持的人。 任念念在他的面前蹲下,努力的將眼淚給憋了回去,開口說道:“我會好好的,您別擔心。只要您好好的,我都聽您的。” 她說著將臉靠在了任天行的手心里。 任天行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爸爸什么事也沒有,我自己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你別瞎擔心。” 父女倆在外邊兒呆了半個來小時,任念念這才推著任天行回了病房。 任天行的精神并不好,很快就又睡了過去。任念念替他掖了掖背角,就在床頭站著。 齊青過來時她已坐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他是知道她還沒吃東西的,給她打包了一份便當帶過來。 任念念已經見過了主治醫生,哪里吃得下去。接過便當之后就放在了一旁,將臉埋在了雙膝間。 她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是頹喪的,齊青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下,低聲的安慰道:“你別擔心,我問過醫生了,明早一早就可以安排檢查,也許什么事都不會有。” 任念念沒有說話,保持著姿勢就那么呆著。隔了好會兒才直起了身體來,紅著眼睛低低的向齊青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