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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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于同樣是睡不著的,她知道宋致勤沒睡,就那么靜靜的躺著。直到宋致勤的呼吸漸漸的平穩(wěn)綿長,她起來替他蓋好被子,這才重新躺回了窄小的折疊床上。 第二天早上趙然過來得很早,煲了湯做了豐盛的早餐。在吃過了早餐之后宋致勤一個勁兒的說自己沒事,讓宋于去上班。他不愿耽擱她。 宋于在他的堅持下應了好,說自己下班后再過來。 宋致勤點頭應了好,打了電話讓在樓下的司機送宋于去上班。 宋于出了病房,剛到電梯口,就見肖韞急匆匆的從病房里出來。他昨晚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一身西裝皺巴巴的,看起來非常狼狽。 見著宋于,他尷尬的笑笑,叫了一聲宋小姐。他像是有急事兒,打完了招呼手機就響了起來,他這下就接起了電話來。 宋于這一天都有些忙,中午抽出了時間給宋勉打了電話。但宋勉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機沒有人接聽。 她是擔心的,從他家里阿姨那邊要來了他公司的號碼,打了過去得知他在開會,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本是要加班的,但因為要去醫(yī)院,宋于向黎瞳請了假。 她沒有回家,直接回的醫(yī)院。還在病房門口,就聽到里邊兒有宋致勤爽朗的笑聲。他這天都是郁郁不樂的,宋于有些驚訝,推開了門。 原本以為是宋致勤的老友來探望他了,但卻并不是。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邊兒上的唐續(xù)。兩人正在下棋。 宋于完全沒有想到會是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唐續(xù)是挺有手段的,在兩人已經(jīng)離婚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讓宋致勤打開心結(jié)爽朗笑起來。 大概是沒想到宋于會回來得那么早,宋致勤是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說道:“阿于下班了。” 唐續(xù)這會兒倒是識趣得很,說道:“不早了,您先歇著。明天我再過來陪您下。” 宋致勤求之不得,點頭應了好。 唐續(xù)仍舊是拄著拐杖的,伴隨著篤篤的聲響走得很慢,怎么看怎么都怪異。 門很快關上,宋致勤咳嗽了兩聲,挺心虛的看了看宋于,說道:“小唐……他過來看我,總不好趕人走。” 宋于很清楚她這大伯并不是沒有原則的人,她和唐續(xù)離婚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對他有好臉色的。不知道唐續(xù)是說了什么還是做了什么。 但能讓他開心這就是好事兒,宋于什么都沒有問,只是點點頭,問道:“您今天感覺怎么樣?” 宋致勤擺擺手,說道:“我本來就沒什么事,醫(yī)生說明天再觀察一天沒事就能出院了。” 晚餐是趙然回家做了送過來的,有宋致勤心心念念的紅燒rou。因為醫(yī)生讓飲食清淡的緣故,他只被允許吃了兩塊。 晚上仍是由宋于陪夜,在十點多,宋致勤睡下后宋勉又打了電話過來。 宋于怕吵醒他,輕手輕腳的到外邊兒去接了電話。 唐續(xù)像是一直在注意著一般,宋于接完電話回過頭,就見她在后邊兒站著。 他這一大晚上神出鬼沒的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宋于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她沒有搭理他的打算,本是馬上要離開的,但才剛邁開腳步,唐續(xù)就開口說道:“唐承恩明天會在法院接受審判。” 他的聲音是平靜無波的,同樣一張俊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不知道為什么,宋于覺得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平靜。 她的腳步頓了下來,唐續(xù)接著又說道:“應該是判處死刑。那女孩子的案件也被翻了出來,他承認是他指使的。你如果明天要過去,就讓肖韞送你過去。” 唐承恩終于要接受審判,本是應該有塵埃落定的感覺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宋于更多的是悵然。 唐承恩只是個例,光鮮的底下,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唐承恩。披著光鮮亮麗的皮,干著的卻不是人事兒。 僅僅只販賣兒童這一事兒,就不只是一個唐承恩以及一個上頭的大佬能完成的。他們,不過是其中被推出來的替罪羔羊而已。 宋于很快回過神來,看向了唐續(xù),開口說道:“謝謝。” 她也不知道她在謝謝什么,也許是謝謝唐續(xù)告訴她,也許是謝謝別的。 唐續(xù)沒有說話,兩人就那么站著。宋于是想問問唐父如何的,但最終還是未開口。 回到窄小的折疊床上,宋于一時間怎么也睡不著。她睜了眼睛許久,到底還是給黎瞳發(fā)了短信,向她請了假。 她想親眼看到唐承恩被審判。 她是掐著點兒到法院的,她本以為夫妻一場,薛照穎會過來的。但卻沒有,唐家來的人是溫意和唐堯。 溫意和唐堯皆穿著黑色衣服,見著宋于溫意便先打招呼,叫道:“阿于。” 唐承恩被審判雖是罪有應得,但對唐家來說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有記者在這邊報道,她臉上的笑容很淡。 宋于走向了他們,也打了招呼,叫了大哥大嫂。 馬上就要開庭,三人并未寒暄,直接上了石梯往里邊兒走。 唐續(xù)大概是告訴了溫意和唐堯宋于為什么會過來的,兩人都什么都沒有問,也不驚訝她會出現(xiàn)在這邊。 宋于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憔悴頹喪的唐承恩,但卻并不是,他雖是有些憔悴,但精神卻還好,看見唐堯臉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來。宋于和溫意他則是眼風也未掃一下。 唐承恩的罪名很多,羅列出了一大串。一同接受審判的并不只是只有他,還有他一伙的人。但卻并沒有見到那位李哥。 唐承恩雖是被判處了死刑,但這大概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的,他的臉色半點兒也未變。甚至還逮住恬淡的笑容。 審判完之后旁聽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立場,宋于和溫意他們走在了最后面。在法院里大家都沒有說話,待到到了外邊兒,溫意才說道:“不早了,一起吃飯吧。很久沒有見面了。” 宋于到底還是沒拒絕,點頭應了好。 本是要一起吃飯的,但臨時唐堯接到電話有事先走了。就只剩下宋于和溫意兩人。 坐下后點了菜,不待溫意開口,宋于就微笑著問道:“大嫂最近還好嗎?” 溫意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說道:“就那樣。”她的語氣里帶了些無奈,稍稍的頓了頓,又說道:“過幾天我就和你大哥住回學校的公寓了,你要有空就到家里玩兒。你和阿續(xù)雖是離婚了,但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這是第一次將宋于和唐續(xù)離婚這事兒攤開來說,她的語氣十分的認真。像是到了現(xiàn)在,才真正的接受宋于和唐續(xù)離婚這一事實。 宋于點點頭,微笑著應了一聲好。 她這一刻想起了被判死刑還仍舊面帶微笑的唐承恩來,看向了溫意,稍稍的猶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大嫂,孩子們……還住在老宅那邊嗎?” 溫意點點頭,說道:“都還在。”她在薛照穎帶著孩子過來時,一直以為她只是暫住,但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搬走的意思,看樣子是要常住。 她是有些看不懂薛照穎的,她和唐承恩早就已經(jīng)離婚,住在老宅里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不方便的。但她好像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便。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要說她對唐承恩還有感情才留下來,今天過來,她是隱晦的問過她的意思的,問她是否要過來。但她想也不想直接就拒絕了。 現(xiàn)在老宅里表面是平靜的,溫意也并不愿意說這些糟心事。微笑著看向了宋于,說道:“阿于,我有寶寶了。” 她的臉上的笑容溫柔,輕輕的撫摸著肚子。 宋于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笑容拉,說道:“恭喜你大嫂。” 她說著就往溫意的腹部看去。 溫意笑笑,說道:“才三個月,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醫(yī)生說再過一段時間就能聽到胎動了。” 宋于真心的替她高興,問道:“那你還繼續(xù)上班嗎?” 溫意無奈的笑笑,說道:“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在休假了。我要上班,但你大哥不肯。也是因為他太過小心,我們才會在這時候搬到公寓。” 唐母不管事兒,在老宅里她的事兒是多的。又有一個不知道為什么會住著不走的薛照穎,所以搬出來是要安全許多的。 溫意已經(jīng)算得上是高齡產(chǎn)婦了。小心些總是好的。宋于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她又看向了溫意的腹部處,好奇的問道:“那大嫂你現(xiàn)在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溫意搖搖頭,微笑著說道:“沒什么想吃的。你大哥可緊張了,家里酸的甜的放了一堆零食,以便我什么時候想吃馬上就能吃的。” 兩人說著話,侍應生上了菜。溫意的胃口不錯,吃了好些東西。 吃飯時兩人說了些有的沒的,待到吃完飯,唐堯打了電話,說是讓司機過來接溫意。 兩人出去時司機還沒過來,宋于就陪著她在外邊兒等。 溫意看向了宋于,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阿于,我聽你大哥說你曾經(jīng)拍到過唐承恩和人交易的相片對不對?” 這事兒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不知道溫意怎會突然提起。 宋于微微的怔了怔,過了會兒點點頭,說了句是。 溫意臉上的神色復雜,低低的說道:“你把那相片給了阿續(xù),但他一直都沒有用。直到唐承恩被抓,才拿了出來。” 宋于微微的有那么些失神,一時沒有動。 溫意的車很快便過來,她是要送宋于的,宋于拒絕了。 車子很快就駛離,宋于站在原地沒有動,好會兒才往公交車站走去。 溫意的話雖是沒說明,她卻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唐續(xù)一直沒用那照片,顯然是顧及她的安全。 宋于過了好會兒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在車窗上。 宋致勤在隔天之后就出了院,不知道唐續(xù)是出院了還是怎么的,沒再見過他。 宋于再見到唐續(xù)已是在半個月后了,黎瞳帶著她和小沈參加一公司舉行的晚會。 這樣的場合里,她們不過就是小透明。跟在黎瞳的身邊連話也插不上。跟著敬了幾杯酒之后黎瞳便揮手讓她們自己去找地兒坐坐,有事再叫他們。 宋于是怕應酬的,松了口氣兒。和小沈躲到了角落里。 出來應酬小沈的男朋友擔心,兩人坐了沒多大會兒他就打來了電話,小沈去僻靜的角落接電話去了。 宋于去取了一杯飲料,剛想回到角落里坐下,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任熠站在她后邊兒。 這樣的場合里,任熠出現(xiàn)并不奇怪。 都已經(jīng)見到了,不打招呼顯然是不妥當?shù)摹K斡谶@下就叫了一聲任先生。 任熠的手中拿著酒杯,點點頭。他是要說話的,可又像是不知道說什么,沉默了片刻,在宋于要走時,他突然開口說道:“對不起。” 他是已經(jīng)道過了歉的。 這事本就和他無關,他哪用得著那么三番兩次的道歉。宋于搖搖頭,說道:“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任先生不必再提。” 任熠沒有說話,沉默了一下,說道:“舍妹任性,她和唐續(xù),并不是像外界所傳的那樣……” 他的話還未說完,小沈就回來了。她已經(jīng)找了宋于一圈,這下就說道:“小宋你怎么在這兒?” 任熠的話被打斷,也未再說下去。有些話,打斷了也不適合再說。 宋于在這兒有認識的人,小沈是好奇的,打量著任熠。 任熠并不讓宋于為難,微微的點點頭客氣的說了一句之后便離開。 小沈?qū)λ呛闷娴模裁炊紱]有問。 接下來的時間里仍舊沒她們倆什么事兒,黎瞳倒是喝了不傻的酒。后邊兒小沈和宋于便輪流著在合適的時機給她擋酒。 待到晚會結(jié)束,宋于已有幾分醉意。小沈不如她,醉得更厲害些。不過她有男朋友過來接。 黎瞳本是叫了代駕要送兩人回去的,但臨時遇見了一客戶,送不了她們。只能讓兩人自己回去。 小沈很快就被男朋友接走,留下宋于獨自在路邊兒。 她正準備上前去攔車,唐續(xù)就走了過來。他不知道是來得晚還是怎么的,宋于在晚會上并沒有看到他。 這會兒看到他,她也沒有打招呼的打算。正要上前去攔車,唐續(xù)就開口問道:“任熠找你干什么?” 他竟然是早就來了的。 他明明才剛胃出血沒多久,膽子倒也大得很,竟然短短時間就敢喝酒,這會兒身上是帶了酒味的。 不知道為什么,宋于在這會兒想起了任熠最后說的話來。她有那么瞬間的恍惚,隨即回過神來,說道:“和你沒關系。” 唐續(xù)一向是以臉皮厚著稱,半點兒也不生氣。見宋于要走,說道:“司機馬上過來,送你回去。” 宋于硬邦邦的說了句不用,上前開始攔車。 但這會兒的車并不好攔,過來幾輛出租車都是載了人的。 還未攔到車,唐續(xù)的司機就將車開了過來。唐續(xù)上前一步拉開了車門,說道:“外面冷,走吧。” 此時天空中飄起了細細的雪粒來,落在臉上冰冰涼的。 宋于沒有理他,也不在原地站著了。往前走去。 本以為這樣唐續(xù)就會離開的,但走了幾步察覺不對勁回過頭,就見唐續(xù)在后邊兒跟著。 宋于懶得搭理他,繼續(xù)往前走。 唐續(xù)倒是挺有閑情逸致的,走了幾步之后問道:“要不要來一杯熱飲?” 宋于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往前走。為了擺脫唐續(xù),她邊走邊攔著車。但今天的車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都是有人的。 宋于是有些兒郁悶的,這下不再攔車,直接走大公交車站去坐公交車。 唐續(xù)不知道是去哪兒了,她到公交車站之后并沒有再見到他的身影。 宋于是稍稍的松了口氣兒的,拿出了手機看起了時間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二點多了,公交車站空蕩蕩的就只有幾個人。 天空的雪越下越密,細細小小紛紛揚揚的。 宋于站著站著的就發(fā)起了呆來。 她才剛發(fā)呆沒多久,一杯熱氣騰騰的飲料就遞到了她的面前來。 不用抬頭去看宋于也知道是唐續(xù),她看了那熱飲一會兒,還是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唐續(xù)沒有說話,手抄進了大衣口袋中,喝了一口熱飲,這才開口說道:“今年的雪挺多的。” 熱飲拿在手中暖和和的,兩人甚少有那么心平氣和的時候。宋于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唐續(xù)沒再提讓司機送她回去的事兒,兩人就那么靜靜的站著。有雪花飄落在兩人的身上,誰也沒有伸手去拂掉。 公交車沒多時便來,宋于這下就上了車。她本以為唐續(xù)這下該走了的,但卻沒有,他竟然跟著上了公交車。 唐總平常壓根就不會坐公交車,身上哪會有硬幣,好像連現(xiàn)金也沒有帶。上了車之后咳了一聲,對已經(jīng)走到后邊兒坐下的宋于說道:“能幫忙投一下幣么?” 司機還等著他投幣開車,他是有些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