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明綠櫻不由蹙眉,按了按燕萱的手:“萱兒,現在到底還在人家家里。”又望向如姒:“如姒,禮物那事情,你做的很好。看來濮太太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你且莫怕,我會與婆婆和夫君商議一下,再給你兩個得用的下人,定然不能叫旁人隨意算計了你。” “多謝表嫂!”如姒真是心花怒放,她雖然一直都有做最壞的打算,就是用手里的兩份文件來獨立制衡池氏與濮雒。但是如果能有燕家而來的更多幫助和保護,那當然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這一場宴會,就成了如姒和采菀在三生流轉之間,在石家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 待得天色將暗,宴慶到了尾聲,賓客們終于紛紛告辭。燕家因為與石賁將軍親厚,告辭的就更晚一些。如姒一直跟在明綠櫻和燕萱身邊同進同退,自然也就成了最后離開的賓客之一。而燕蕭與石仲朗前往京兆衙門一直未歸,石大老爺夫婦簡直是急得發昏,一次次或親自或打發人過來問明綠櫻,到底燕蕭有沒有什么消息或者吩咐。 明綠櫻笑得溫婉沉穩,然而一問三不知,石大老爺夫婦再是焦急,軟釘子碰了一次又一次,也是無計可施。 眼看酉時將過,終于有石家的小廝飛奔進來回報,臉上都是喜色:“大老爺,老爺,二少爺沒事了,這就回家來!” 石大夫人瞬間一口氣便松了,本就在拉著明綠櫻再啰嗦,此刻聞言歡喜不已,又是對著明綠櫻將燕蕭一頓猛夸。 如姒和采菀卻同時心下一沉,好生失望。 所謂官官相護,果然如此。看來燕蕭帶著是石仲朗去衙門,真的有替他斡旋開脫一二。大約也是看在石賁將軍的面子上,畢竟是石賁將軍的升遷之日,而石仲朗也畢竟是石家的長房嫡長孫。 如姒不由望了一眼站在石老太太身邊的石賁將軍,又掃過一圈廳堂中的燕家眾人。一時間只覺得十分無味,又隱約約幾分悲涼。 公卿重臣的姻親人情幾句話,一樁已經有兩條人命的案子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是現實,古今如一的現實。 如姒不是不通透,不是不明白,但還是在這一刻,忽然無比懷念起現代社會的司法制度。 聽聞石仲朗很快就能回家的消息,石家人之間的氣氛自然是重歸和諧。石大老爺和石大夫人皆放下心來,看燕家人一萬個順眼。原本幾乎恨不得掄拐杖打死石賁將軍的老夫人也終于收淚止啼,復又平靜下來。而一直看似為長房憂心的石家二夫人左氏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場面話,臉上笑意一如之前,并未到達眼底。 對這一家人實在熟悉至極的如姒再不想繼續旁觀了,索性起身告辭。石琳琳還是親切熱絡,要送如姒到門外,如姒并沒有什么堅決推辭的理由,只是跟明綠櫻和燕萱頗為不舍地依依告別了兩句。 明綠櫻含笑點頭:“天色有些暗了,你自己回府千萬小心。剛才母親說了,叫夏月陪著meimei回去。夏月的功夫學的還可以,也忠心聽話的很。將來萬一見了什么存心不良的,也不必多費什么口舌,直接叫夏月都出手打昏了便是。將來有什么禮法國法上的追究,再叫你兄長去追討,總之咱們燕家的女孩兒,在哪里都沒有叫人家欺負算計的道理。” 這一番話并未避著人,石琳琳聽了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但明綠櫻說的合情合理,并沒有提到石家一個字,也叫人挑不出什么。 如姒雖然滿心期待著伯府再送來的丫鬟,卻沒想到是這樣當機立斷的給了人。而且聽明綠櫻的意思,還是個武力值很高的丫鬟,頓時感覺自己的安全指數又翻了n番。 明綠櫻叫那丫鬟過來行禮,果然就像如姒所想的一樣,所謂的專業保鏢,都是外貌低調不起眼的。夏月不過中等身材,身高體型、容貌膚色都算是平平無奇,屬于那種最容易一下子便融入茫茫人海認不出來的類型。但目光看起來清亮而堅定,又讓如姒覺得很安心。 此刻天色愈晚,如姒向明綠櫻再三道謝之后,便帶著人離去。經過這樣一番不長的耽延,如姒等人到了石家大門處準備登上馬車的時候,便好巧不巧,正遇上燕蕭的馬車帶著石仲朗回來。 此時石大老爺和石老太太都已經派了人在門前迎候著,一見石仲朗下車便歡喜的不得了,好像自家二少爺真是立了大功或是受了大苦回來一樣。 而燕蕭馬車之后,另外還有穿著海青公服的一人騎馬尾隨。雖然此刻暮色四合,視野朦朧,如姒還是一眼便認出了熟悉的身形——陳濯。 陳濯為什么會再度來到石家? 難道還真是如同他先前那句客氣話中所說,因為打擾了石賁將軍升遷賀宴,所以特地回來請罪么? 想到這里,如姒的心里越發沉重而氣悶,便停了腳步,向陳濯的方向望過去。 因著她離石家大門距離很近,門前又因著賀宴而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如姒便清楚看見先后下車下馬幾人的神情。 燕蕭還是老樣子,瀟灑里帶一點高冷,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神色變化。 而平安歸來的石仲朗并不像如姒以為的那樣滿臉得意,甚至恰恰相反,滿臉都是沮喪,而偶然向著陳濯的一瞥,更是飽含了怨毒。 陳濯跟在最后,顯然也要隨著一同進去,換回公服的身形更顯頎長英挺,俊秀的臉上也沒有什么憤憤不平的神情,只是在鎮定冷靜之中,似乎隱約透出了些如臨大敵的凝重。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第47章 四十七 如姒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走的還是太早。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并不方便再回去旁聽內情了。更何況身邊還有如妍如姝兩個,實在也是到了該回府的時候,只得慢吞吞地上車,目光猶自朝燕蕭等人的方向望去。 此時陳濯忽然轉了頭,剛好與如姒目光對上。 傍晚的華燈初上或許是最柔和的光線,雖然只有這樣有點遠的距離外彼此望了一眼,如姒卻在這一刻覺得陳濯好像又帥出了新高度,同時心里莫名定了定,好像有什么東西暖暖地安靜下來。她相信他也看見了自己的目光,便彎了彎唇,低頭上車。 如妍和如姝都已經在馬車里等著,因著今時早已不同往日,對于如姒的耽延與等待,兩人皆沒有說話。而是一個倚著車壁出神,一個低頭絞著自己的帕子,好像各自都在想自己分別的心事。 一路從石家回去濮家,路程大概就小半個時辰的樣子,算是不長不短。如姒將今日在石家的所見所聞重新想了一回,便覺得似乎身邊有些過于安靜了。抬頭看了一眼如妍和如姝,如妍是高傲少話一如平時,但如姝此刻的安分卻有些不同尋常。 如姒不動聲色地重新將如姝上下打量一番,淺粉上衣,嫩黃長裙,皆是時新的散花緞子,依稀還有些眼熟,應該是之前做好的秋季新衣。而頭上雙鬟發髻之中也是用粉紅絲帶穿了些煙晶珠子做點綴,雖然算不得什么名貴珠飾,倒也清新可愛,和她如今還不到十二歲的年齡相稱的很。 說起來這個歲數,應當還是無憂無慮、不知情愁的年紀,然而如姝現在發呆的神情卻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如姒看著如姝的嫩黃裙擺,忽然心念一動,想起了遇見石仁瑯時他穿的月色長衫。難道在花會上,如姝是對什么人起了心思?畢竟前世里頭,如姝對石家的兩房渣男興趣都濃厚的很。 不過如姒想了又想,并不能記起前兩世的這個時候,年紀還這樣小的如姝有沒有出過什么男女方面的幺蛾子。畢竟自己重生穿越以來的蝴蝶效應已經讓濮家門內翻天覆地,這一輩子如妍如姝的命運到底會如何,實在很難說。 一路相安無事回到濮家,眾人便各自回房。朝露見如姒帶了新的丫鬟夏月回來,也不覺得意外,反倒是含笑向如姒道:“如今有夏月過來,那奴婢理賬完畢回伯府,倒也安心了。” 朝露過來幫襯這些日子,已經跟如姒相處出了一些情分。只不過她是燕三夫人藺澄月身邊第一理賬好手,在桓寧伯府里也頗有臉面,是不可能不回伯府的。對此如姒雖然有幾分舍不得,心里卻是清楚的很。此時聽朝露言語中的真摯歡喜,也有幾分感動:“這些日子辛苦朝露jiejie為我費心,到了jiejie回伯府的日子,我一定好好相送。” “這是奴婢分內之事,表姑娘太客氣了。”朝露含笑欠身,禮貌永遠都是謙和周密,不錯禮數。言罷見如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主動問道:“今日在石將軍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表姑娘有吩咐便請直言不妨。” 如姒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將有關京兆衙門抓人、石仲瑯被送去衙門然而又平安回來的事情向朝露大致說了。當然中間并沒有提及對燕蕭是否有為石仲瑯開脫而生的疑心或失望,只是拿出一副帶了些天真的神情問朝露:“朝露jiejie,到底也是兩條人命的案子,就這樣算了?” 朝露聞言輕嘆了一聲:“表姑娘這樣通透的人,如何在這事情上卻鉆了牛角尖?石將軍府上跟咱們伯府里交好的,其實只有石賁將軍的三房而已。其實原先石家長房的大少爺也是出息的,甚至跟伯府議過親,只可惜英年早逝,如今的二少爺便嬌慣些也是有的。” 嬌慣些? 如姒不由冷笑了一聲:“哪里只是嬌慣些,這一回出的事情里頭,不是還有兩條人命么?雖說是沒有官職的平民百姓,可難道平民百姓的命便不是命么!” 朝露怔了怔,又看了如姒一回,復垂下目光:“表姑娘,人命真的是不同的。外頭平民百姓的命雖然也是命,但有些時候這公道,就是難說的很。聽您說起這回的事情,京兆衙門的公差們是追著賊人進了石將軍府上,還點名抓了石家二少爺身邊的人。那這事情,也就是到這一層了。再怎么人贓并獲,只要石二少爺身邊的小廝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不是受主家的指使,那事情就算是鬧到刑部、鬧到大理寺,也最多算是石家管教下人不嚴,帶累些名聲、罰石將軍些俸祿也就是了。至于殺頭償命,或是流放這些大罪,到底還是做下人的去扛。這也是命。” 如姒見朝露神色里多少帶了些兔死狐悲,想來也是同樣身為賣身仆婢而有的同感。再想想朝露所說的道理,其實這樣的事情放在現代司法里,只怕也是相類的效果。 上司或者是有錢人教唆犯罪或者買.兇殺人,出了事情之后叫人來頂替。教唆這個過程很難抓到實證,只要頂罪的人一口咬死不翻供,事情也只能了結到那一步了。 但反過來說,這件事情京兆衙門已經是盡力追索到了背后的主謀,便是這一次不能將石仲瑯繩之以法,按照【作死之人一次不死還要繼續作死】的常規定律,石仲瑯一定會再作,想來將來還是有機會讓他如愿去死的。 想到這里,如姒的心情又輕松了些許,打怪獸也往往也不是一次通關的,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就憑自己所記得石仲瑯前世里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這位大盛朝西門大官人,是再也別想那樣逍遙了。 “對了,朝露jiejie,”如姒又想起另一件八卦事情,“京兆衙門的陳濯陳捕頭,是不是跟伯府很熟啊?”看朝露對石家的事情也頗為熟悉的樣子,這位燕三夫人的貼身侍女一定是知道許多內情的。 “陳捕頭,”朝露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讓如姒失望,“算是吧。” 接下來娓娓道出的故事,卻讓如姒進入了目瞪口呆.jpg模式。 原來陳濯的父親陳薊當年也是郴州軍里的小校,是石賁將軍當年還是六品都尉時候的同袍。但很年輕的時候便戰死在郴州戰場上,只留下清貧的家徒四壁、并無什么其他親眷的素三娘子和當時只有兩歲的陳濯。 石賁將軍當時與陳薊軍階差別不大,平日交情不錯,而陳薊戰死的時候也為石賁將軍又擋了兩箭。因而在這之后,已經在郴州成婚安家的石賁將軍便將素三娘子和陳濯接進了自家府里,由石夫人照顧。 兩三年后石夫人病故,石賁將軍便叫人將素三娘子與年幼的陳濯送進京里老宅照顧。或許是顧忌著石夫人既然過世,鰥寡之人相對多有不便,也是有避嫌的意思。 那個時候如姒的外公燕行遠和二舅父燕徹還在郴州打仗,三舅父燕衡則是從龍的侍衛,跟石家交情還不算深,并沒太多來往,所知道的內情也就有限。等到后來郴州戰事平了,石賁將軍立功回京,素三娘子已經帶著陳濯離開了石家。 這其中的原因,莫說燕家人不得而知,好像石賁將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朝露在燕三夫人身邊所聽到的,便是知道素三娘子帶著陳濯離開石家之后日子過的很清苦,并且也不肯接受石賁將軍后來的接濟。 直到近兩年,陳濯在京兆衙門里做的很出息,燕蕭有時會找他辦些事情,大概是公事私事都有。公事上面朝露也不清楚,但私事大約便是暗中圍追堵截燕榮的事情,陳濯是做的十分漂亮。不只朝露聽說了,如姒這個親歷的證人也很清楚。 聽了這許多往事,如姒之前的很多疑惑便終于有些明白了,包括前次陳潤提起石家時陳濯的反應,還有石大老爺那恍然的神情,甚至在石家大門前,石仲瑯的怨毒臉色。 同時她也明白了為什么前兩世的如姒對陳濯和素三娘子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素三娘子對石賁將軍推拒的這樣徹底,自然是不會再踏入石家半步。至于陳濯,除了上門抓人之外,大約也不愿意跟石家再有什么牽扯吧。 朝露告退了許久之后,躺在床上的如姒還是有些輾轉難眠,心里反復想著這些石賁將軍與陳濯母子的往事。 上回“槐樹咚”的那次,在百福巷里聽見石賁將軍的聲音,實在是情真意切。只是石賁將軍的口才真是捉急,反反復復就是叫素三娘子開門,什么旁的也沒說出來。 現在仔細想想,如姒就更是好奇的很。這段情緣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是在素三娘子回京之前還是之后呢? 若是在那之前,石賁將軍又何必將素三娘子和陳濯送回來,直接在郴州成親不就完了么?聽說邊城的民風還要更開放些。 若是之后,似乎石賁將軍與素三娘子也沒什么新的見面機會了。還是說,這件事是石賁將軍的單相思,素三娘子并不愿意呢? ☆、第48章 四十八 如姒自己胡思亂想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第二日起來便有些精神不足。待得一大早聽見正房丫鬟雙鶯過來說話,心情就更不好些。 雖然雙鶯是個不讓她反感的厚道人,但到底還是帶著濮雒和池氏的話過來,如姒想著便有些膩歪:“太太有什么事?” 雙鶯回話的小心翼翼:“大姑娘,今日是三姑娘的生辰。太太說,大姑娘若是沒什么旁的安排,請您中午過去吃碗壽面。” 如姝的生日?如姒懶得想,只看了一眼采菀。 采菀點頭道:“三姑娘的生辰正是今天。去年的這個時候,三姑娘還磨著大姑娘給繡了一整套的帳子做賀禮呢。” 一整套的帳子?如姒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床帳,哇塞,這按照現在尺寸也是標準的雙人床,就是1米5乘以2米,帳子的尺寸跟蚊帳差不多,那就是垂下來不到2米的高度。這要刺繡到什么時候才能做出來一套? 雙鶯聽采菀語氣里諷刺之意很明顯,越發不好接口,只得小心陪笑道:“大姑娘,禮物不過是心意。太太只是請大姑娘過去吃完面,您若是有事或是身子不爽利,太太說您只管休息,也是無妨的。” 如姒搖搖頭,不想回憶原主在以前是多么辛苦的點燈熬油做針線,三生三世滿是苦情橋段,零碎剪開足夠拍成五百集苦情韓劇或者臺灣劇,她實在是看夠了。 “采菀,去找四色繡線配上一盒銀針,包起來給三姑娘做賀禮。”如姒一擺手,“聽說太太最近身體不好,想來是給我清點先母嫁妝累著了。我要是過去吃飯,估計太太胃口更不好,為了孝道我還是不去了。你針線拿給三姑娘,說我也缺帳子,讓三姑娘看著辦。另外采菀等下去拿的繡線是九州繡的,鮮艷堅韌的很,七八百錢一軸呢,跟三姑娘說清楚了,別當成不值錢的給扔了。去吧。” 雙鶯心里叫苦,這話如何能跟太太說?但也不能不應,只得接了繡線去了。 原以為就這樣打發了,誰知到了下午,雙鶯又來了一趟:“大姑娘,太太還是請您過去一起用個晚飯,到底也是三姑娘的好日子,闔家吃飯也是個團圓喜慶的意思。您能不能賞臉過來坐一坐?” 如姒見雙鶯勸說的實在賣力,自己若再不肯去,好像就有些矯情了:“今日吃飯都有什么人?可有外客么?池家表少爺有沒有來?” 雙鶯忙搖頭:“并沒有外客,更沒有男客了。不過就是老爺太太,并兩位姑娘。連兩位太太娘家的表姑娘都不來呢。” 如姒這才點了頭:“知道了,我到時候過去。” 說起來如姝的整十二周歲,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生日。如姒帶著采菀和夏月一路過去,也回想著前世里家里是個怎樣的情景。雖然不至于張燈結彩,卻也是喜氣洋洋,闔家上下的丫鬟婆子皆發了一兩百錢的賞錢。如姝自己當然是華衣珠飾,依在滿面春風的池氏懷里,點評著懦弱無能的長姐熬了幾個晚上繡出來的帳子。 而如今一進正房院子,如姒便覺得有些蕭索。或許是因為正房丫鬟們減少了人數,更是衣飾都樸素了不少,臉上也沒先前的意氣和驕傲了。 再到了正房,濮雒池氏等人皆已在了,如姒簡單福了福便算見禮。圍坐桌旁的果然就只有濮雒池氏加上如妍如姝,并不見此刻仍在濮家寄居的池翠柳池霜娥姐妹。 “怎么翠柳和霜娥并沒過來?”如姒隨口問了一句,同時也在打量著正房如今樸素至極的陳設。 池氏雖然也清減了不少,精神倒是還好:“今日咱們家宴,便沒有外人。” 如姒笑笑,當初濮家大姑娘軟弱,叫全家都吃喝著亡母燕微嫁妝的時候,池氏可是春風得意的很,還叫自己的侄女們占了月露居,吃穿用度哪樣不壓過原主這個嫡長女一頭?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或許池氏已經有將兩個侄女送出去以省用度的心,只不過是還沒得機會而已。 很快丫鬟們上了菜,倒是跟往年的家宴差不多。如姒來之前已經在月露居里吃過飯,不過是過來坐坐,象征性地動了兩筷子也就罷了。 “大jiejie可是沒有胃口?”如姝夾了一筷子魚給如姒,“這個酸甜可口,很開胃的。” 如姒彎一彎唇:“我不愛吃糖醋魚,你自己吃就好。” 如姝的筷子本就未落,聞言只好轉個圈回到自己碟子里。 濮雒輕咳了一聲:“那個,如姒你喜歡吃哪一個?多吃一些,你也挺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