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楚溆調侃道:“不都說了,臭男人,臭男人的么。男人么自然是臭的了!” 這餿的! 石初櫻低頭瞧了瞧,她敢說,如果現在讓楚溆脫了靴子的話,剛才吃的餅子都能熏吐出來!所以,她是不會為難自己的。臭就臭罷,回家再洗了。 ======================== “還有別的事吧?”楚溆見櫻櫻不急著離開便出言詢問。 石初櫻一揮手,下了個小結界,剛才的不怕聽,一點不給人聽才可疑,但家里的事還是不要給人知道的好。 “……大嫂子的意思是讓我跟漫姐兒提一提,我拿不準要不要接這個事,也不知道管多深合適。還有聽說老太太身體也欠安,想要些好藥。” 石初櫻才不是做好事不留姓名的人,既然要辦,自然得留名留姓的,不然不是白cao心。 楚溆聽了略一沉吟,道:“祖父祖母畢竟年紀大了,如果你有合適的藥幫著挺一挺也好,實在沒有也是天意;再有漫姐兒那,你就照實話說,她不笨,應該明白家里的難處。 真要是又個不巧,守三年接著再守三年的事也不是每發生過,所以,盡早辦了才是。而且,我覺得那孟二人還是不錯的。” 以漫姐兒的條件,再找不難,但再找個合適的卻不容易。家里兩位老人都上了年歲,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真要是接連去了,守三五年都可能,錯過了這個,下一個不知道什么年月呢。 “可是三房的嬸子和三叔……”人家是正經父親和母親,她這個隔房又分出府的嫂子管得是不是太寬了些?人家真要是不領情,可真是白練了。 “三叔和三嬸那讓沛嫂子她們自己先去說,等三叔和三嬸點頭了你再去跟漫姐兒提就是了。雖是為了她想,可也不能太過勉強了,畢竟將來是她去過日子,好不好咱們代替不了。盡心就是了。” “……過幾天大祭什么的,祖母倒是省了,只怕祖父年歲太大了,折騰不起,不如報了病,倒是櫻櫻你,只怕躲不過去……” “咳,你們真的要等到送靈后才能回家么?平時都不輪換的?”石初櫻皺了下眉頭,對這樣的環境實在不能滿意。 楚溆心話這些哪是他們這些侍衛能挑揀的,便哄道:“別擔心我,早點回去吧,還有別再來了啊。太危險了。”萬一有什么差池,說都說不清了。 “對了,告訴岳父和大舅哥,去舊京的事先擱一下,等我回去再說,此時不要妄動。一切都能出靈后才好。” 石初櫻點點頭,從身后扯過一個小包袱,遞給楚溆道:“也來不及帶什么,有兩套換洗的衣衫,還有一包茶,兩包rou干什么的。”說著看了看楚溆的頭發,又從荷包里摸出一把小梳子來,“頭發還是要梳梳的。”蓬頭垢面什么的,真的太難看了。 石初櫻不能再留,再撇了楚溆一眼,趁著夜深輕巧的一旋身,身影便融入夜色里,半點看不出來了,楚溆默默地站在小破屋門邊,許久才轉身回來。 里屋 連個侍衛營的兄弟已經撲過去把包裹扯開,里頭的rou干早被瓜分得只剩一小把了……幸好,他早有準備,藏了一些,不然,哼哼! “噯,我說,這才分開幾天啊?嫂子就這么想你了?行啊!”其中一個侍衛拿胳膊拐了楚溆一下,擠眉弄眼的。 “去,別瞎說。吃你的吧。” 幾乎同時遭到兩聲斥責,那侍衛調侃不成,只好猛吃。 其實,出了這么大事,他們也知道家里擔心,可他們也深知道自己家沒楚溆媳婦這個能耐,勉強忍住了給家里代信兒的打算。畢竟萬一哪個不小心露了嘴,便是害人害己。 還不如就這樣吧。 不知道有時候比知道要幸福,他們寧愿不知道。 想起昨夜那令人震驚的一幕,那些試圖最后一搏的‘春和殿’里的宮女和內侍……便是個見慣了風雨的大男人,也是不寒而栗! 到了今時今日,雖說春和殿已經封了,但別的宮里,太后買下的人還得細查,人和人都在攀扯,哪有那么快就能理清的。 不過懲戒司也是個干脆的,擒賊先擒王,太后沒了,剩下的可不都是無頭蒼蠅了?只顧活命罷了,不被發現的默默當差保住一命便是大吉,被發現的,都設法咬出其他人立功換了自己的命…… 尤其是幾個皇子和皇后的宮里,聽說,連花匠和掃地的粗使宮女都要再三審查…… 很多宮里都借此機會清洗人手,每天都有人像死狗一樣被拖出去……這些都是皇帝的‘家務事’,整個宮里核心的地方自然都是他們這些宗室侍衛營里的人看管著,別的侍衛都是外圍執勤而已。 這宮里真的看似平靜,實則是惡浪洶涌,不然,楚溆也不會那么快讓媳婦走了……小心使得萬年船。 他們也懂得。 皇家,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他們還是乖乖在侍衛營打法日子罷。 ===================== 石初櫻既然難得來了,自然不會不看看熱鬧就走。她出了楚溆他們的小破屋,風一般刮過宮廷各處,最后來到一處大半夜的還算熱鬧的地方:皇太后的靈堂! 石初櫻完全收斂了氣息,悄然隱在一旁的暗影處張望。 在一片白花花的靈堂當中,一具上好的金絲楠木的棺木擺放在那里,棺木的蓋子已經蓋上,此時雖然是深夜,但仍有幾個宗室里的年長的男子跪在墊子上,棺木前的一個瓦盆里還燃著,時不時有人往里填紙,這個燒紙一直不會滅掉,要燒到出靈為止。 石初櫻覺得自己并沒見過正在燒紙跪靈的這幾個男子,就不知道他們是哪個親王還是郡王,國公什么的。 這個時間來往的宮女和內監也少了,只偶爾有人過來添茶倒水,幾個披著麻衣的人時不時地的挪動一下膝蓋…… 石初櫻倒也不想去看太后的死法,正想轉身離開,耳邊傳來輕輕的說話聲:“三哥,你覺得這事……” “老五,別亂說話。” “唉,我是擔心,母后對咱們這些……一般,可自來對八弟親厚,當年在秦王府的時候,連對八弟媳婦也比對皇后好,這次的事咱們都好說,只怕八弟趕來要鬧一場了!畢竟也是他親娘。” “別瞎cao心,這事自有皇帝二哥cao心。八弟再鬧,懲戒司也不會讓著他,到底太后的那些事實在是……反正宗人府的人已經去各地封太后的私庫了,便是她在宮里的庫房這么些年還不知道弄了多少東西呢。 也怪不得二哥惱怒,哼哼,從自己兒子身上斂了錢財竟去便宜一個小小外族……” “為什么宮里的不現在開?非要等八弟進京?” “那是太后私庫,論理她薨了該給咱們這些子女分的。這次估計等人齊了,宗人府先查,與案件有關的抽出來,剩下的才能分。” “案件有關的都是鹽,總不能大家都分鹽吧?” “聽說都換成金銀財寶了……要不能老是跟皇后比珠子大小,比什么大小的么……” 就差直接說:不作不死! 這些人說話的聲音非常輕,在外頭呼呼的寒風聲中,一般人也未必聽得分明。 石初櫻在暗夜里摸了摸下巴,這是大消息啊! 太后的私庫?還好多個?必須不能白來啊!反正分給誰不是分,都是楚家人,太見外了也不好…… 第216章 第二百十五章夜間私語(增補) 石初櫻并不是個莽撞的人。 她只是想順路探究一下皇太后的事,卻沒想到還能聽到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大消息! 只是,石初櫻摸了摸下巴,放眼靈堂的前后左右,她還真的不知道這太后的私庫在哪兒。 不過可想而知,想來也是宮中的重地,圣人此時定然讓人嚴密把守著,又想,不知道這庫房里的東西是不是都上了賬冊,如果無故丟失,只怕管庫的人要沒命了,這就不大好了。 如果管庫的原本自己作孽貪了東西該死也就算了,萬一是個好的或者罪不至死,倒不好因她而沒了性命……業界良心,她想也要下手也不是不挑目標的。 正當她想著這些,耳邊又有人說話: “……嘖嘖,勸你別想太多,等八弟等人到齊了,也不知這庫里還能剩些啥了。” “怎么,你的意思,這庫已經有人先動過了不曾?” “你幾歲了,還那么天真?不開庫怎么知道這位的手不干凈的?該做的手腳還不早做好了?不信你等著,到時候必定賬物相符,即便不符也不過是奴才們手腳不干凈弄了一些去,打殺兩個奴才而已……” “嘶!聽著似乎有道理?” 看來今天晚上是偷聽私語的好時機了! …… 石初櫻多虧聽了一耳朵,不然還真沒往這上頭想。石初櫻還真感謝這些大半夜的還跪在寒地上燒紙的無聊吹牛,不然她哪知道這里頭的各種貓膩兒啊。 石初櫻見他們又說起一些家常里短的也不感興趣了,悄悄往周圍打探一回,有人的地方都去聽聽,如此在皇宮逛了起來。 皇太后薨了,做兒子的也要守孝,此時后宮只會更平靜。這種時候還有人聲的地方一個是皇后的宮里,再有就是圣人的前殿。 石初櫻來到一處還亮著燈火的宮殿,避開嚴密的暗哨,悄然隱身在一偏房的暗影里。不多時,就有兩個搭伴的有年齡的宮女提著個白燈籠走過來,一路回到房間里。 兩人點了白蠟,悉悉索索地盥洗了,不多時就息了燭火。 黑暗中傳來兩個已經不年輕的女子說話聲: 一個輕嘆,“唉,這回可別牽扯上才好……” 半晌,另一個聲音道:“……咱們只管當差,少管閑事。總不至于……” “……夏天到了,知了自然會叫。只怕由不得咱們。” “……明個我在看機會勸勸娘娘,這差事能推推了才好。真個沾了手,娘娘沒什么,咱們這個當管事姑姑的卻得不了好。” “嗤!以往這差事可多少人搶,如今倒成了燙手的栗子了。” “不燙手才怪!太后再有不是,也輪不到咱們這些人作踐。此時真接了手去查抄人家私庫,回頭事情平息了,想起來還不膈營?早晚也慢慢除了……” “在這宮里混了幾十年,本以為過兩年能平安告老,卻臨了還貪上這么一碼子事……晦氣!” “實在不行……拼著病上一場!說不得還有活路……” “再想想吧……” 石初櫻站在暗處不由做了個驚訝的口型,這宮里可真的吃人不成?不過石初櫻倒是對她們口中的‘危險任務’有一絲絲興趣。 她又翻身潛入了幾處,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倒都是關于這場喪事的。不過用處不大。她又轉回到另一處宮殿附近。因為她剛知道,這里其實是貴妃娘娘的寢宮:“咸福宮” 此時已經是夜里一兩點鐘了,‘咸福宮’依然有點點燈火,偶爾有渾身素服的宮女和內監提著白燈籠悄然來往,在黑夜里格外顯得有些鬼氣。 石初櫻輕風一般靠近了主殿,伏在一處偏房中觀察,不多時就根據說話聲潛入一處室內:貼在一門角后。 她已經得知,今天這里警衛森嚴,正是圣人在這里。 就聽一個男子的聲音道:“……我雖然是兒子,到底也是一國之君,她是媳婦,也一個一國之母。‘先國后家’,所有宗室的男子上學第一課學的就是這個;所有楚家媳婦,嫁進來第一次訓誡也是這個。 皇家不必尋常百姓家,母子們,夫妻們鬧鬧也就算了,大不了一拍兩散不過了,皇家卻是不能一拍兩散的。 母親她……原本也算是慈愛的,只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變了。 從前她一時嫌棄進上來的珍珠不大不圓,說是皇后挑剩的;又嫌一年三千兩的份例銀子太低;要么就說給她的皮賣不夠油亮、要么人參年份短了些…… 可有幾個人不知道,她賞出去的東西比她嫌棄的都不差。這些我都忍了,只是在沒想到,她會嫌棄是因為她已經從別處得了更好的了!” 一個溫婉的女聲道:“人死如燈滅……咳咳,臣妾的意思是,母后已經不在了,別的我也不懂,只知道你想干什么就去干,誰說什么讓他去說好了,從□□那個時候起,說的人還少了。” 順著燈影,石初櫻見到娘娘一揮手,有些不在意地說道:“總之不錯了規矩就行。噯,臣妾的意思,沒人看見就沒事,事后要么死不認賬,要么干脆不理。愛吵吵去,就當下飯了!” 嗤!不光屋子里的人,就是石初櫻都差點要笑了,這位娘娘還真搞笑,不過這樣也挺不錯,“就你心大。這么多年我瞧著愛妃果然是肥了幾斤,果然是下飯的料多了!” 燈影里,貴妃娘娘又一揮手,“你不肯吃,可不就得我吃!你不去那邊,她自然不用拿這些個惡心的下飯去。還不都是我收了?!” “行啦,行啦,怎么又扯到別人身上去了?又沒人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