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侍風錯后一個馬頭警惕地跟在楚溆身邊,雖然差事已經完成,但對于殺紅了眼的他們來說,陷入那樣一種情境后很難一下子拔出。 楚溆渾然不知自己此時的形象有多可怕,只覺得身后背了個沉甸甸的包袱一般,壓得他有些沉重,眼前似乎還是午門外的那場血戰場景,以及那些被一刀砍下的頭顱,還有那死后還比不上的眼睛,甚至頭滾在地上還在動的嘴巴…… “叮!”似乎什么東西在耳邊發出一聲清越的響聲,楚溆猛然間從場景中反省過來,抬頭一看,原看來已經到了自家的巷子口。 “叮鈴鈴鈴~”隨著馬兒走進巷子,楚溆耳邊不斷傳來一陣陣的鈴音,仿佛隨風傳來一般在周身回旋縈繞,使人的頭腦也為之一清,整個人的心頭都常量了幾分。 “這是什么聲音?”侍風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清楚,好像從府中傳來的。”楚溆的功夫比侍風高得多,他放出內力去追尋鈴聲的來源,似乎就在自己的府中。 “不管怎么說,這鈴聲還真挺好。這鈴聲一響,屬下的腦子可輕靈多了。” 楚溆又何嘗不是呢。 兩人催馬小跑起來,不多時就來到將軍府門間,抬頭之際就間大門里放射出一道道金光直奔自己身上而來,就在恍惚之間,楚溆頓時就感覺到渾身一輕,像是卸掉了一個大包袱一般,腰背不由自主挺拔了起來,就連沉淀在心頭多時的陰霾也隨之消散,整個人如同撥云見日一般晴朗了起來。 未等楚溆和侍風多想,守門的護衛見到將軍回府連忙接了韁繩,把人迎了進去。 外院的幾個管事和幕僚得了消息紛紛迎了出來。 “將軍!將軍一切可好?” “嗯,無事。府里可都好?”楚溆朝著聞訊前來的岳揚等幾個外院管事點點頭,又趕緊詢問府里的情況。 岳揚等人見將軍和侍風護衛一身血腥之氣,不由擔憂地看了他幾眼,回話道:“好好,都好,將軍盡管放心,有夫人和夫人的師傅在,咱們都好著呢。小少爺也好著呢。” 楚溆瞄了他一眼,“可是有事?”他對岳揚還是了解的,這個人若是無事再不會怎么啰嗦的。 “咳!夫人有交待,將軍和侍風回來怕是煞氣太重,小少爺吃不消,還請將軍和侍風大人里外衣裳脫了交給咱們燒掉。” “那就先去洗漱吧。給夫人說一聲,我先在書房換洗一下再去拜見老爺子。另外讓府醫過來,給侍風也看看傷口。”楚溆一邊走一邊交待,他進了府就有些心急了,他都好幾天沒看到櫻櫻和兒子了呢。 將軍回府的消息一傳來大家都跟著松了一口氣。 為了不妨礙女兒和女婿團聚,石誠帶頭回了自己暫住的院子。石初櫻也不虛留,只道晚上的時候一家人再好好聚一聚。 “……別做得太復雜了,先拿雞湯下兩大碗熱湯面墊墊肚子要緊,配些清爽的菜蔬,揀幾樣酸甜口的醬菜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傷口,發物就不要上了……” “昭哥兒,小寶貝,你爹回來啦!一會兒咱們就能見到爹爹啦!”石初櫻心中喜悅,便抱起兒子在他白嫩嫩的小臉上親了幾口。小嬰兒正好睡醒了,此時也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娘親的快樂情緒,跟著歡快地蹬了蹬腿兒,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娘的臉。 楚溆剛走到門前就看見櫻櫻含著笑,抱著兒子坐在起居室的臨窗炕上,舉著兒子的小手朝著他揮動,他腳下一頓,不由也跟著揮了揮手。心頭那片冷凝早已經化成了一泓春水,蕩漾起微波。 “兒子!哈哈,想爹了沒有?”楚溆大踏步進了屋子,見左右伺候的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便展開笑顏,遠遠就伸出雙手。 石初櫻含笑把兒子往前一送,兒子的襁褓就被楚溆穩穩接在了手里。他擎著兒子的小腦袋,托著小身子舉到眼前,看了又看。見兒子瞪著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忍不住朝那白嫩的小臉親了上去。 小嬰兒蹬啊蹬的,也沒掙扎開,只好費力地扭一扭小臉兒,但效果也是不太明顯。“嗚哇!嗚哇!”終于,小嬰兒被這個親起來沒完的家伙給弄煩了,很不給面子地嚎了起來。 “劫法場”這事兒,自古以來只在話本和說書人的故事里存在,真干起來卻難得成功過。 不因別的,一是進來容易,退路難找。 凡是法場大多選在一城之中的繁華熱鬧所在地,或者十字路口,或者菜市口,又比如午門。既然是公開行刑自然是允許圍觀的,藏幾個人在圍觀人群里實在算不得多難,但要是出去卻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武林豪杰也好,江湖強人也罷,只身來去自然是無礙的,但人犯基本都被捆綁的結實,且經過一段時間的拷問或者牢獄,早已經精神和體力都萎靡得不行了,想逃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是沒有。如果劫人,勢必要背了走。 因此,不論你武功多高,背上這么一個負累殺出重圍,在圍追堵截之下想逃走可想得有多大難度。 二是光天化日之下,目標太大,逃脫難。 即使有那英雄好漢功夫高,本領強,真的劫了人犯背著就跑,可處決人犯一般滿街都是官兵把守,又是大晌午的,你這么大的目標往哪里走呢?別說官兵全城圍捕,便是百姓也不敢私藏死刑犯啊…… 一個不好,不但人犯沒劫出去,自己也得搭進牢去。 不過凡是總有例外,比如制造出足夠的現場混亂,人手足夠多,又策劃得當也并非全無可能。 小包子是這樣煉成的! 第二百零五章浴 無名道長這次可是有備而來的。 瞧著一屋子的東西,楚溆抽了抽嘴角。這些東西想必是老人家千里迢迢從師門特地帶來的吧!好像絕大多數都是藥材,還有兩筐奇怪的舊玩具,是櫻櫻小時候玩兒的? 可是兒子現在這么小,玩兒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楚溆的目光又落到兩個大號的木桶上,他湊近看了看,其中一個里面居然還有一個小漏籃似的東西,楚溆搖搖頭,他真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咳!”無名道長清咳一聲,打斷了楚溆的觀察,他含笑打量了楚溆一眼,說實話,他對這個‘徒婿’還是挺滿意的。 “坐下說話吧!”如今徒孫都有了,徒孫他爹也算是自家人了,無名道長也隨意了許多。 “你很好。”無名道長有了徒孫心里滿意,便先夸了一句,又打量了楚溆一眼道:“男有室,女有家,家中有豕,方為圓滿。有人說豕為家財之意,嗯,要我說卻是取豕多子之意。”說完,無名道長含笑捋了捋長須,把楚溆看得直發毛。 他聽明白了,人家都說一男一女,家中有財物,這便是一個家了;可無名道長的意思是,家就是一男一女,生一窩‘小豬崽’的意思。 這老道噯!這是嫌他生的少了? 楚溆不由瞄了無名道長一眼,心話這也太急了點吧? 他家櫻櫻又不是母豬,一次能生一窩,總得一個一個來。再者說了,你老道這么想,我家櫻櫻知道么? 楚溆暗搓搓地決定要把這事跟櫻櫻透漏一下。不過眼下,他的態度卻非常良好,只見他恭敬地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回答道:“您說的是,承智一定努力。” “嗯!”無名道長見楚溆很上道,又點點頭,捋了捋長須道:“今日正好有兩件事與你商量。” “您請說。”楚溆早看出來了,這老爺子說的是‘商量’,不過那口氣卻是‘通知’他一下而已。他還不算笨,這點話音兒自然聽得出來。楚溆心里難免猜想是不是要說收徒的事了…… 他自己覺得,雖不中亦不遠矣。 “第一件事,事關我那徒兒。” 這倒是奇了,楚溆抬眼看了過來。 無名道長繼續道:“婦人生產,于嬰兒和母親來說都是生死大關。產后這一個月是母子最為脆弱的時候,不過,如果運用得宜,也是修養身體的最佳時機。” “這樣的天賜良機,人生只有兩次。一次為新生,囟門未閉,骨骼經脈尚未長成之時;第二次便是婦人初次生產,全身百骸關節打開,氣血空虛,正是重新整合的好時機。錯過這一次,再難覓得如此良機。” 楚溆也是練內家功法的,聽到這里自然是明白了,他當即起身,鄭重地朝著無名道長拜了拜,道:“祖父這般為她母子二人著想,承智感激不盡。需要承智做什么,祖父只管吩咐就是。” “我那徒兒可有跟你提過收徒之事?” 楚溆扶了下額頭,委婉地跟無名道長說了自己師傅也打算收徒孫的事,最后道:“滿月宴的時候,承智的師傅也將下山來參加,到時候只怕還要勞煩祖父一遭。” 兩個師傅既然要搶,他和櫻櫻也不能偏向誰,只能憑兩個師傅的本事決定了。 “如此也好。”無名道長點點頭,他其實早從徒弟那知道了,有這么一問不過是聽一聽罷了。 “不過,機不可失。明天起,她們母子就開始藥浴。櫻兒藥浴,咳咳,你來協助,詳細的我會交代給你們,至于昭哥兒,由我親自照看。” 楚溆跟著無名道長惡補了一番草藥知識和藥浴的注意事項后,憂心忡忡地回到正院。這藥浴跟傳說中的洗練經脈骨骼很有幾分相似,效果如何且不說,只怕有得苦頭吃了。 楚溆看看搖籃里睡得正香的兒子,心里難受起來,兒子還那么小呢! 無名道長說并沒有給楚溆多少反悔的時間,當天晚上就把石初櫻母子塞進了藥浴桶里。 當然,石初櫻在里間,由楚溆安無名道長的交代掌握時間和添加草藥等事宜,而外間,小嬰兒昭哥兒光溜溜地泡在熱乎乎的藥水里,歡快地踢蹬著小腿兒。 楚溆這個時候才知道,那個看似籃子的東西是裝他兒子的,只不過籃子似有什么機關,不管昭哥兒怎么踢蹬,頭部總是浮在水面上。 昭哥兒第一次藥浴時間并不長,只有兩刻鐘,小家伙最后竟然都睡在籃子里了,舒服的如同在娘胎里一般,小蛤蟆似的睡姿更是萌翻了一干人。 “胎兒就生長在娘胎的羊水里,所以小嬰兒天生不怕水,他甚至覺得水更舒服。前幾次藥浴只是讓他習慣重新呆在水里一段時間,藥水的藥性和溫度會逐漸加上去的。” 石初櫻小時候也是由師傅裝在桶里藥浴的,對這個過程再熟悉不過了。她一邊浸泡在熱氣氤氳的藥桶里,體會著身體的變化,一邊還不忘跟楚溆解說一下兒子的情況。 “我聽說洗筋伐髓非常痛苦,也不知昭哥兒能不能熬得住,他太小了些。”楚溆忍不住把擔憂吐露了出來。 石初櫻很想說“慈父多敗兒”,不過還是算了,當爹的也是心疼兒子。 她輕輕一笑,“笨了吧!你說的那些個都是傳奇話本兒。再說了,話本兒里的人都是大人,骨頭什么的都已經老了定型了,要洗練自然得吃大苦頭。即便那樣,其實也沒啥效果。” “就像師傅說的,最好的時機就兩個,要么骨頭沒長成,要么拆了重組。苦頭是要吃一些的,不過這又不是三年五載就完的,到時候兒子早適應了。” 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礙于各自的師門門規,石初櫻倒也不妄想著給楚溆也洗洗筋骨,不過自己的孩子那是必須的。 藥浴的效果對石初櫻來說更加明顯,到了最后一次從藥浴完成時,石初櫻整個人就如拋光過的最完美的玉石一般,不但骨骼更顯勻稱致密,渾身的肌膚也像蘊了光華一般,簡直讓人不舍得挪開眼睛。 楚溆癡癡地盯著她胸前那對顫巍巍的玉桃,再看那細膩無比的胸脯,還有那腰身,竟比懷孕前還要玲瓏有致……楚溆鼻子一熱,本能地伸手一摸,果然,又流鼻血了。 這些天來石初櫻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他流鼻血了,只莞爾一笑,抬腿邁出了浴桶。楚溆連忙抓了塊帕子摸了摸,又暗自運功消心火,這才提起邊上的清水幫石初櫻沖洗殘留的藥汁和藥味兒。 昭哥兒已經被無名道長送了回去,此時藥浴室里只有楚溆和石初櫻兩個。想到明天就出月子了,櫻櫻又恢復得這么好,楚溆簡直一刻也不能等了。 “櫻櫻!不如回房去沐浴吧?” 石初櫻白了楚溆一眼,這人打得什么主意當她不知道呢?不過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好歹她也算出了月子了,再說,就她這身體,其實早沒什么了。 想到這里,石初櫻輕輕地“嗯”了一聲。 楚溆頓時心花怒放,簡直就像春天來臨了一般,他一把抄起人來,低頭在胸口上先“么”了一口,隨手扯了件衫子一搭,大踏步走了出去,還不忘用腳把門給踢上。 石初櫻把頭藏在他懷里,悶聲笑了起來,楚溆咬了咬牙,低聲道:“壞東西,你且等著,看爺今個兒怎么收拾呢!”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火氣大……咯咯咯……”石初櫻伸手反抱住了他,張嘴在他rou上咬了一下。 “嘶!尖牙利齒的小東西!爺早晚給你磨平了……” 楚溆也不走路了,他提氣縱身幾個跳躍人就回到了院子里,又拿腳開了房門,在值夜的丫頭目瞪口呆之下,大步流星地進了臥房,還不忘交代一句:“把昭哥兒先給奶娘帶著!” 說話間人已經消失在了通往浴室的門口,丫頭們只聽得‘撲通’的水響,再就是夫人咯咯的笑聲,又似乎還有將軍低低的說話聲。 不管怎么說,還是先照顧小少爺吧。 玉樹招呼來奶娘,把臥房里睡得正香的昭哥兒連同搖籃一起抬了出去,奶娘抿著嘴輕笑道:“將軍和夫人感情好,你們以后就懂了。” 也不怪將軍急吼吼的,這女人生孩子男人就得素著,一素好幾個月對于開了葷的男人來說可不是熬得難受?有妾的還好,像將軍府這般干凈的,將軍定然是要火氣大些了。 楚溆顧不得還穿著衣裳,直接抱著人撲進了水池里,熱乎乎的池水正好淹過胸口,石初櫻像一尾歡快的游魚一般,一轉身就滑到了遠處。 “小東西!壞東西!看爺能饒了你!”楚溆恨恨地朝人虛指了指,三把兩把扯去了纏在身上的衣裳,丟到池子外頭,自己一個猛子鉆進水里。 水氣氤氳,石初櫻歡快地游了幾下,突然背后伸過來一條結實的手臂,“啊!”石初櫻短促地叫了一聲,便被人拉進了水里…… 楚溆給櫻櫻渡了一口氣,看著她軟綿綿地靠在自己懷里,心里無比滿足。這小東西的水性一般,還敢再水里挑戰他豈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楚溆當胸攬住石初櫻,帶著人慢慢往池邊走去,石初櫻干脆掛在他的胳膊上,自己一點也不出力了。反正今天勢必要大戰一場,能省一些力氣還是省一些的好。 見她擺出這副憊賴樣兒,楚溆忍不住低頭再輕咬一口,幾步靠到池子邊上,把人抵在了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