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如果,你今天再胡來,我就進山一個月!不,我要在山里把孩子生下來!”石初櫻依在窗前與楚溆對峙。她回來有好幾天了吧?這人卻一直不放她出去走走,整天餓狼盯著rou似地不錯眼看著她,真是夠了!她才不要日日笙歌呢。 楚溆確實還沒稀罕夠。櫻櫻如今這肚子他還能‘有所作為’,等到肚子像吹球一樣鼓起來的時候,他想做也不方便啊。想想以后憋屈的日子,他不預收些福利怎么行?不過他也不想因此引起櫻櫻的抗拒,所以…… “只許在村子里逛逛,要進山、進城必須得我陪著,不然櫻櫻還是安心在家里養胎的好……”楚溆態度堅決地劃下道來。 石初櫻都起嘴,可楚溆就是不動搖,她也只好勉強同意了,能溜達溜達總比天天累得懶在床上強。再這么下去,她就被當成年豬養了。 爭取到了自由,當天石初櫻就把孩子他爹給甩過了墻,自己舒展著四肢,一夜好眠。 =================================== 第二天 石初櫻一早起來就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她喊來丫頭們洗漱好,又去前院問了安,便帶著人出門逛去了。 李三媳婦前些天告了假,帶著倆孩子回州府去了,今天跟在石初櫻身邊伺候的只有一大兩小三個丫頭。 楚溆看著媳婦如同放飛的小鳥一樣的背影,暗自咬牙,既然不讓陪著,那他就在路上‘偶遇’好了! 五月正是農忙的時節,村里能干活的人基本上都去了田間地頭,便是老的,小的不能干活的也知道往地里送水送飯的搭把手,就連平常總是聚集不少人的大榆樹下都沒了人影,只有幾條出來尋食的狗無所謂的四處嗅探著。 石初櫻駐足略想了一下,便轉了個方向,朝自己佃出去的那幾十畝地走去。田雖然是佃出去了,到底還是她的地,反正閑著無聊就去看看吧。 像所有的村子一樣,望云村里也是只有一條村道,彎彎曲曲連通著二十幾戶人家,出了村子通往縣道;如果村民下田的話,則需要走各自踩出來的一些小徑。 石初櫻主仆四人走著,忽然斜刺里沖出一個人影,眼瞧著要撞上石初櫻的身子,丫頭們都嚇得驚叫了起來,等反應過來連忙伸了胳膊來回護。不過,石初櫻在這個影子撞過來之前輕輕一側身就閃了過去,倒是那個影子一時穩不住腳,一頭撲倒在田埂上。 這個人沖出來得太過突然,石初櫻雖然早有所感,但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也只是在最后才避了一下,此時看過去撲在地方的似乎是個女人。 三個丫頭早嚇得半死,不是因為這個女人,而是因為沒護好夫人,將軍的懲罰會很嚴重。 玉羽又怕、又氣、又急,等緩過神來,她俯身上前查看,呀的一聲,道;“夫人,是一個女人!” 石初櫻眼皮一抬,她當然知道是個女人了。 只是這個女人撲在地上半天都沒動靜……石初櫻朝玉羽打了個手勢,玉羽遲疑了下,還是點點頭,近前兩步蹲下查看。 “夫人,這個女子好似不是咱們村子里的。以往倒是沒見過呢。”玉羽站起身來回稟。 玉羽她們這些大丫頭是在石初櫻出嫁前就在望云村里呆過的,此番回來更是時間不短了,統共就那么幾個人的村子,該認識的早認識了,尤其是年輕女子,連誰家剛生了一個都知道,再沒有眼生的,只這個她卻不認得。 “還有氣不?” 玉羽靠近些,伸出手指在那人靠近田埂的口鼻處試探了一下,回道:“有氣!” 好吧,什么主子教出什么丫頭。石初櫻對玉羽的回答一點沒有不滿意的。 “打兩個耳光,看看能醒過來不?”既然還有氣那就是暈倒了。剛才沖的那么猛又是怎么回事呢…… 玉羽眨巴眨巴眼睛,卻指了個小丫頭出來。那小丫頭瞪著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玉羽:自打她被賣到將軍府,還不曾與人動過手呢,玉羽jiejie怎么她擅長打架的呢?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見玉羽朝她一揚下巴,她只好咬著唇兒,鉚足了勁兒翻過那女人,照著臉左右開弓‘啪啪’就是兩巴掌,心里念叨著,“全當是你嚇我們夫人一跳該得的!” 石初櫻饒有興趣地看著小丫頭,這小家伙人雖然不大,下手可一點不含糊,瞧這氣勢和熟練程度,估計可沒少動過手罷!真是人才啊! 一聲悶哼打斷了石初櫻主仆的思想,只見地上的人緩緩地動了動,伴著無意識的呻,吟聲,林怡貞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本以為映入眼睛的還會使那個噩夢般的魔窟和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未曾想竟然是個仙女和幾個仙童。 林怡貞心想,一定是她的苦難感動了上天,上天終于讓她成功死掉了,還把她收進了天庭,讓她見到了九天仙女……想來她剛才恍惚之間看到的就是這幾個仙子沒錯了,還好她拼盡全力朝仙子們奔了過來,不然可不就錯過了! 想到這里,林怡貞突然笑了。她不但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甚至還有解脫后的愉悅,以后再也不用被那個惡魔逼迫和糾纏了,死了有什么關系。 于是她含笑喃喃自語,道:“阿彌陀佛,蒼天有眼,我終于死了……” 石初櫻瞧著這個只說了一句話就又暈死了的女人,不由蹙了下眉頭,她無需動用精神力就能明白這個女人在說什么,而此時她的目光也落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只掃視了一遍,她就只知道,這個女人不但傷痕累累,新傷舊傷無數,更是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這個女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石初櫻摸著下巴,一時想不出如何辦才好。 “將軍!”正在這個時候,就見玉羽興奮地大嚷大叫起來,還難得地跳了起來,朝著遠處奮力地揮舞著雙手。 石初櫻順勢望過去,只見村道上,她家楚溆正大步流星地奔來。 幾個呼吸間,楚溆就來到了石初櫻跟前,先上下好一通打量石初櫻,瞧著媳婦沒事,在瞅一眼地上的一團人影,給侍電一個眼風,這才瞟了玉羽一眼。短短一瞬,楚溆的眼睛已經把周圍的一切都看了進去。 楚溆最后這一眼似警告、似威脅,玉羽嚇得心肝都要跳出來了,哪里敢隱瞞什么,連忙把前后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生怕有遺漏的被將軍查出來治罪,還讓兩個小丫頭補充。 楚溆皺著眉頭看一眼地上女人,溫聲對石初櫻道:“櫻櫻,現在是敏感時期,尤其是你的肚子更是如此。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咱們不能收留。你看這樣,咱們給村長送個信兒,讓村長派人來處置如何?” 不是楚溆非要草木皆兵、陰謀論事,實在是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太過巧合,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些。凡是有可能對櫻櫻和對他們這個家庭不利的因素,楚溆都嚴格摒除在外,把一切可能都掐死在萌芽狀態。 這是他堅持不動搖的原則。 石初櫻也承認楚溆這種處理方法是最合理、也是最有利的,可一想到這個女人懷著孩子,還滿身傷,加上剛才昏死前的話,石初櫻覺得有些難以丟下手去。她自打有了身孕,尤其兒子會動以后,她人也變得格外感性了些。所以楚溆看她也更嚴了,就怕她被人鉆了空子。 所以,一見石初櫻猶豫,楚溆立馬朝著侍電一揮手,侍電果斷地扛起地上的女人幾個閃身就消失了,速度那叫一個快! “你!”石初櫻無奈地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卻也沒法子,總不至于去追回來吧。 “那個女人渾身是傷,還有一個多月的身子了,你讓侍電當心些。還有,我看她的樣子是逃出來的,最好悄悄打聽打聽再說……” 楚溆上前攬住石初櫻就走,邊走邊說:“櫻櫻放心好了,侍電辦事辦老了的,知道該怎么做。現在告訴我,你想去哪兒,你男人護著你去。再不會有什么閃失了。” 說著還瞥了幾個沒用的丫頭一眼,又道:“……回頭我寫信跟大哥要幾個得用的女護衛,這些弱柳似的丫頭果然不頂用。” 他這么一提,石初櫻也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倒想起那打耳光的小丫頭來,便笑著低聲跟楚溆說了一回,最后道:“……我看你把她給大哥送過去,讓大哥幫忙訓練著,等學好了再送回來。還有,如果可能,我看咱們最好外頭再買幾個這樣的丫頭小子,以后孩子們總用得著。”她遇上自然沒事,可要是孩子遇上這樣的就危險了。 “你說的很是!”楚溆深以為然,櫻櫻想得不錯,他自然照辦。 第一百六十七章 買來的媳婦(捉蟲讀者贈送400字) 兩人牽著手一路行走在田埂上。 在遠處看,望云村連綿的青山下,一塊塊被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長滿深淺不一綠色秧苗的田地就像是風景畫卷一般,值得人描摹吟詠上一番;而錦緞的鞋履踩在黑油油的的田埂上,面上再被和風一吹,自在消閑的愜意感頓時油然而生。 而那些在畫卷中勞作的人正卷著褲腿,滿手泥巴,頂著已經升起的太陽,彎腰弓背地或是拔草、分苗,澆水,又或者把臭烘烘的肥土撒下去。這些活計他們要重復做上無數回,偶爾直起腰看看前面的地壟還看不見頭兒,便又彎下腰繼續…… 小孩子們奔跑在田間地頭,大人吆喝著不讓他們踩壞了禾苗,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就要幫著給大人干些輕省的活兒。農戶人家全部的心思都花費在他們腳下的土地上,卻難得有心情去欣賞這田間的景色,甚至渾然不知他們自己也已經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風景之一。 這就是真正種田的農民和以農人自居的隱逸者的區別。 石初櫻成親前也常在村里行走,村里的大人孩子都認識她,此時有看到她和楚溆的也都熱情地打著招呼。 對于這個一直給他們村免費藥材的采藥姑娘,村里人仍然心存敬意。這世上,權勢和武力可以讓一個活人輕易死掉,醫藥卻能使一個原本孱瀕死之人獲得生的機會。所以,村人對石初櫻的好感更多的還是來自她的草藥和非如今的身份。 阡陌交通,溝壑縱橫,說的恰是田畝間的情形。石初櫻指揮著楚溆穿過地頭兒間作為分界的土壟,往自家的地方向走去。 “小心些,別踩到秧苗了。”石初櫻提醒著走在前面的楚溆,這些禾苗是農民的心尖子,如果被人踩了那是要生氣的,即便不敢對他們如何,心里也會不爽氣。 “都是綠油油的,長得也都一樣,這還真分不清。”被石初櫻這么一提醒,楚溆都下不去腳了。 楚溆確實對這些一無所知,他的生活里原本并沒有這些,就連田莊都是成親后剛置辦的,他又哪里分得清苗和草?說五谷不分有些嚴重,但要真讓他說一說稻子沒變成白米之前長得是什么樣子,他絕對不知道。 石初櫻看著楚溆提著一只腳,壞壞地說道:“你這一腳要是踩下去,至少三碗白米飯就損失掉了……”說著還有些許遺憾地搖了搖頭。 楚溆這腳更加無處放了,他金雞獨立似的四處瞅瞅,怎么看都是一樣的苗……不過他可不傻,一眼瞄見媳婦的錦鞋落在了土溝里,他也有樣學樣地踩了下去。 兩個人看過了石初櫻地里的莊稼,佃戶也過來給東家行了禮,又解說了下今年的耕種情況,石初櫻便點點頭,并囑咐他們,收了莊稼之后無論如何要種一茬綠豆。 種綠豆不僅可以使連年消耗的土地得到休息,更能使瘦下去的田變肥。 這是前人的經驗之談,可也不是每個農戶都知道的。 石初櫻每年都關注自己的這幾十畝地,自然知道佃戶們只會施肥,卻并不懂得太多如何養好土地。所以,她只是提了種綠豆的要求,并不說明是為了什么。反正只要效果達到了,石初櫻才不在意對方是否理解呢。 丟下一臉疑惑的佃戶,石初櫻和楚溆又往別處逛去了。 楚溆把石初櫻帶到他們買下來準備建宅子的山坡上,隨手折根樹枝,擼掉枝葉,在地上畫了起來。 楚溆一邊畫,一邊給石初櫻解說道:“……你喜歡上山,咱們這次在正房的后面單獨留個小角門,這樣你進出就更方便了。至于角門開在哪兒,讓無名師傅給看看方位。” 接著又說:“這里給你建幾排庫房,你喜歡收什么、藏什么都能放進去;另外,這里要挖個地窖給你用做私庫。”他媳婦的私房多多,庫房小了可不夠使,明庫暗庫都得有。 “還有,這里給你和女兒豎秋千,這邊給孩子們做個滑梯。嗯,這里給兒子們做院子,這里給咱們女兒做閨房……” 石初櫻一邊點頭,一邊含笑看著寫寫畫畫、認真思索著如何盡善盡美地安排宅院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間,石初櫻的心都有些癡迷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摸上了男人的臉頰。 咳,身邊還有好幾個下人呢。就在眾人以為將軍一定會委婉地避開時,楚溆卻抬頭一笑,恰如春回大地一般,顯然他對櫻櫻的舉動很是歡欣。 只見他丟下手里的樹枝,捉住石初櫻的手輕輕按在自己臉上摩挲著,還毫無廉恥地說道:“你家男人長的不錯吧?想摸盡管摸,不過,要是想摸別的地方,還是回家吧?” 石初櫻原本還有些滿面飛紅,此時也瞬間出了戲。她白了楚溆一眼,抽回手,仿佛剛才向人家出手的是別人一般。 眾人眼睛大跌:果然是夫妻! 一連幾天,石初櫻都被楚溆拉著去村子里閑逛,或者是說說宅子的規劃,石初櫻偶爾想起來,打聽一下那女人的事卻都被楚溆故意給擋了下來。 直到幾天后,侍電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 “……那女人如今被屬下安頓在一處舊宅子里,府里的醫生已經去看過,確實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 人是醒了,只精神有些恍惚。醫生說許是曾經遭受過巨大打擊和創傷,怕是心里有些不太穩定,已經開了安神的藥材。另外,已經調了個小丫頭過去照顧和煎藥。” 楚溆坐在充當書房的廂房里,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碗,“此人什么來路可查清了?” 侍電猶豫了下,道:“現在只弄清了一部分。” 楚溆聞眼冷冰冰地掃了一眼過去,侍電一個激靈,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這女人不是望云村的人,有人說她是東邊靠山屯的。 屬下查證下來,這女人也不是靠山屯本地人,而是屯子里一個農戶七八年前在人販子手里買下來做媳婦的。” 楚溆知道,在一些偏僻窮困的山村,很多人家娶不上媳婦,就連本村有女兒的人家也都企盼著把女兒外嫁,哪里會有人樂意把姑娘嫁到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 因此,很多男人年過四十都未必能正經娶個女人,最后靠著攢了十幾二十年的錢,買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媳婦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這樣的女人除非是腦子壞了的,很少有人真心樂意被困死在這窮鄉僻壤里,因此,買來的媳婦逃跑是常態,買主拘禁和毆打買來的女人也是家常便飯。直到女人有了孩子,這樣的情形才會有所改變。 有的是女人心軟,看在孩子的份上認了命;另一方面,男人家里也認為有了孩子的女人逃跑的可能性小了,便也放松了警惕。再說這樣的山村里,村民相互勾連,一家買了媳婦,差不多全村人都幫著看守,想逃出來村子何其困難! 而且,像靠山屯這樣的村子必然極其偏僻,即便逃得出村子也未必能活著走出荒山野嶺…… 所以,這個女人不但能逃出來,還撞見了櫻櫻,可見是不一般的。 “靠山屯?”楚溆心思一轉,回到這個村名上,不過他想來想去,真心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他和櫻櫻成親前已經把望山縣和周邊的村子都摸了底,他清楚的記得并沒有這么個村名,不然以他的記憶不會沒有一點印象。 侍電摸了下鼻子,眼里閃過笑意,卻繃著臉,正經地回道:“將軍有所不知,這靠山屯這樣的地方并不算是朝廷正經設置的村落,應該是一些自然形成的小村,很可能并沒有在官府里掛過號。 其實,叫什么‘靠山村、靠山屯’這類名字的村子真要查上一查,只怕哪個州、縣治下都有那么三五個這樣的村子存在,甚至連名字也是大家隨口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