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某個小寶寶這個憋屈啊,他才多大點兒啊,爹娘就開始商量著如何瓜分他了?說好的快樂無憂的童年呢?說好的吃喝拉撒隨意的日子呢?如今都要被練功占據么?他能說不要么?顯然是不能。 還沒等某寶寶感慨完,就聽見外面他爹又說:“比試決定也好。不過,等二兒子出生后,咱們一定得自己養著,不然我不答應。” “……我覺得你還是指望三兒子或三女兒的可能性大些……”石初櫻涼涼地說了一句。 楚溆火熱的心都涼了半截,兩個兒子都不夠分也太那啥了吧。好歹是他努力才收獲的兒子啊!他的兒子又不是為了給師傅們生的…… 這般說著,楚溆突然覺得手底下有什么東西飄動了似的。他嚇了一跳,手一縮就放開了石初櫻的肚子。 “櫻櫻!”楚溆滿臉驚異和不解地望著石初櫻。 “怎么了?”石初櫻難得見到楚溆這般失態,這才多一會兒就兩次了! “你!你的肚子……”楚溆指了指,又一時說不清楚,蹙著眉頭盯著石初櫻的腹部。 石初櫻眨巴眨巴眼睛,捉了楚溆的手過來,重新按在肚子上。 楚溆驚疑不定地把手輕輕挨上去,不敢用一點力,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下確實又動了一兩下,好像什么東西飄過來又飄過去似的。 “櫻櫻!這是什么東西?你的肚子在冒泡?” “你才冒泡!”石初櫻差點就說‘你們全家都冒泡’了,還好忍住了,不然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這是你兒子在動呢,傻瓜!”石初櫻白了楚溆一眼,真是白長了個大個子,連胎動都嚇成這樣,這要是生孩子指不定得暈倒呢。 “……啊?兒子、在動?”楚溆有些腦子不大好使地重復了一遍,傻兮兮地盯著自己的手看。 “看那做什么?有不是在你手里動。”真是傻沒邊了。 “櫻櫻!真的是兒子在動了?啊,這可太好了,兒子會活動了。哈哈哈,我兒子真聰明!真能干!” 石初櫻四下張望了一下,看看沒有外人才算放心下來,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白癡是她兒子的親爹了。 石初櫻一扭身,擺脫楚溆自己望山下行去,楚溆愣了一下,連忙追了上去,“櫻櫻,櫻櫻,我、我太高興了,再讓我摸摸……” “不給摸,當心兒子都被你帶傻了……” “就摸一下……” 兩人這般一求一拒很快就回到山下。楚溆忍不住立刻跑去向老將軍報信兒,喜得老將軍當即吩咐加兩個rou菜給下人們,帶著整個宅子里都是一片喜氣盈盈的。 石初櫻給老將軍問過安,又回答了一大串關于小寶寶的問題后總算被放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才剛一進門便被丫頭們團團圍住了,紛紛下拜恭喜,賺了第一波的賞錢,再忙而不亂地伺候她換了舒服的衣衫,直到把她送上了柔軟的床榻,丫頭們才悄悄退到一邊。 石初櫻任由丫頭們服侍,也悄然查看著她們的表現。不得不說,經過上次楚溆的整治,院子里的下人確實比以往要勤謹得多,比悅姑姑的訓斥都好使幾倍,這讓石初櫻不得不重新思考,以往她對待下人的方式,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調整和改進的地方。 石初櫻從來不避諱她的出身。她本就是個沒有世家底蘊的姑娘,說到底確實是個采藥的山野之人,師傅再有本事也無法把那些個世家幾代人浸透到骨子里的做派養到她的身上來。 她從來沒使喚過下人,更沒什么馭人的經驗,以往用人全憑自己的挑人眼光和武力手段,到底還是粗糙了些,防得住人,防不住心。 現在,她倒是樂意楚溆幫著她照管,她也從中學著看看。楚溆是主子,跟他學習管束下人要比跟悅姑姑這樣下人出身的更對路些。畢竟人所處的地位不同,處事的角度和方式也自然不同。 從這一點上說,悅姑姑靠的是規矩和手段,依仗的還是主子放的權限,氣勢上到底差著幾層。 用石初櫻的話說,到底顯得氣度格局小了些。 石初櫻歪在軟榻上沒有睡意,她剛下山,哪里就需要休息了?還不是楚溆…… 石初櫻埋怨歸埋怨,心里的甜蜜還是滿滿地溢了出來。她很想現在就跟楚溆分享這幾天寶寶成長的驚喜,不由喊了玉竹道:“去看看,將軍怎么還沒回來?” 一邊叫人去找,一邊難免有些對老將軍留人有些不大滿意,這也有些太不識相了吧……咳咳,好吧,她是不是也開始侍寵而驕了? 楚溆匆匆趕回了小院不提,老將軍看著孫子的背影不由有些黯然神傷,如今他連多留孫子說會兒話也不招人待見了,果然是人老不值錢了。 =============================== 當聽說楚溆要買下這里一整片山建將軍府的別院時,望云村的村長瞬間都不會言語了,他人搖晃了兩下,要不是被李三扶住直接就暈倒了。 “真是交了大造化了呀!”待到能正常說話后,村長嘶啞著喊了這么一聲,便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頭給楚溆,直道:“小人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這輩子才有碰上將軍和夫人這樣的造化。 咱們村子能給將軍做別院,那簡直就是幾輩人修來的福氣……” 楚溆懶得聽他的廢話,直接吩咐他和李三一起去辦理手續,順帶著也買了些田地,只三天功夫,村長和李三就帶著蓋了衙門印信的契書趕回了望云村里,親手把契書交到楚溆手上,生怕晚上一些就會生變一般。 這也難怪村長如此心切了。像望云村這樣遠在深山老林里的小村子,全村只有二十幾戶人家,老少人口加起來也不到百人。說窮也不算很窮,總算能吃飽,餓不死人;但要說富裕卻純粹是扯淡。 都說靠山吃山,那也得分什么人。像石初櫻這樣認識草藥又身懷絕世武功的,自然不在話下;或者那些有些功夫手段的獵人也還能吃得開。但對于大多數靠種田吃飯的農戶人家來說,除了挖些野菜,摘些野果子充饑,偶爾逮到幾只笨兔子什么的,這樣的山林只會讓他們見識到野獸的兇猛和荒野耕種的無奈…… 沒有良田,何以種田?荒山野地縱橫密布的全是樹根草根,又豈是三個五個人力能開墾得出來的?!野草見風就長,燒都燒不盡,更何況靠人力拔草了? 所以說,守著廣袤的山林,過著比野人好那么一點點地日子,就是大多數像望云村這樣的自然村落的現狀。 村人說是純樸卻也愚蠻,幾輩子目不識丁也是常事,別說大人物,有的人一輩子能進趟縣城都是難得了。然而,這樣的一個村子,突然有一天得了這么個大機緣,別說村長,就是老少村民也本能地不想讓這個機會錯過。 因此,不用村長交待,這件事就被本村人自己捂得死死的。 誰敢露出一個字,那就是全體村民的天敵一般,再有私心的人也不敢于全村人對抗。直到村長趕回來,連口氣都沒歇著就去把契約交給楚溆,村民還是不敢懈怠。 村長帶上幾個人,又馬不停蹄地請了楚溆和李三等人再去把買下的宅基地和山田重新丈量好,請縣衙的胥吏做成了魚鱗冊,所有手續再沒一點差錯了,才算松了一口氣:望云村真的搭上貴人的便車了! 村里人如何借著這股東風奮起,石初櫻和楚溆并不關心,他們現在還在為什么時候回京城煩惱不已。 按說,楚溆完成了差事,能得幾天假期出來一趟也不能太久,可誰讓侍風和侍電都受了重傷了呢。而且他這兩次差事辦得不錯,也搶了不少風頭,能休息一段時間對別人、對自己都是好的…… 眼瞧著五月在即,是留是走,一時倒難以決定了。 而石初櫻倒沒什么要cao心的了,摩云山上的植物有木華照看,師傅也在幫忙,她自己采藥、煉藥,練功,在山上走走玩玩就當是養胎了,走也好,留也罷,都看楚溆的意思。 楚溆糾結的是十二皇子案至今還沒有找到幕后主謀,線索越挖越深,連圣人都頭疼不已了,他們要是這個時候回去了,只怕也難躲過去,不會去的話,誰又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 倒是老祖父,聽到楚溆的糾結鄙視地看著他道:“笨蛋!你那差事,拼了性命一年才能掙幾兩銀子?回不回去有什么關系? 倒是你媳婦在這里養胎養得不錯,這里山清水秀的,我重孫子必然生得靈秀,等孩子要生了再回吧……對外就說你年紀大了,你媳婦的懷像不大好,你請了長假照看著罷。” 楚溆簡直哭笑不得了,他年紀大了沒錯,可這跟他媳婦懷像有什么關系呢?這么假的借口也太沒誠意了吧!可不論有沒有誠意,反正上頭倒是真的同意了,這倒是讓他很是吃了一驚。 還是顧夢蝶捎來的信中略解釋了一二,他才知道,原來還是他的表現太過擋道,能有機會雪藏他一段時間自然是有些人喜聞樂見的,至于什么借口,有什么關系呢! 此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世人確實都有趨吉避兇的本能,連他也不例外。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個女人 話說回來。 由于石初櫻時不時的就會突然消失幾天,無論是石家的下人,還是將軍府帶來的人,都從最初的十分緊張,到如今也已經能夠習以為常了。 現在石初櫻如果背上藥簍子出門,大家都只當她又出去逛了一趟街市一般自然。所以,對于自家的當家的夫人幾天不見又突然回歸什么的,下人們連嚼舌頭都懶得嚼了。 石初櫻對下人們這種平淡的反應還是挺滿意的。她注定不可能像別的女人那樣,日日守在府里過那種規規矩矩、無聊的日子,與其一驚一乍的,倒不如這般簡單平淡些的好。 石初櫻此時正歪在榻上,想到侍風和侍電的傷,她又招呼人把藥簍子給提過來。 采藥人的藥簍子和醫生的藥箱子一樣,別人都是輕易不能動的,石初櫻的藥簍子連楚溆也只是幫背背而已。 石初櫻撥開上頭的幾層鮮草,從里頭翻出了三盒‘白蓮清凈丸’放在小香幾上,又讓玉竹往外院去一趟,問問侍風和侍電的傷如何了。 玉竹剛走,楚溆就進了屋子,他內力好,剛走進在院子里就聽到了石初櫻和玉竹主仆的幾句話尾巴。 “他們倆的傷有的治了?”兩個護衛是為了保護他受傷的,楚溆自然分外關心些。 “嗯,這些天就為了這個藥耽誤了。”石初櫻含笑把一個淡綠的玉盒托在白玉般的掌心里,道:“這是我新制的‘白蓮清凈丸’,對他們的傷應該有效。” 聽到藥名里有‘清凈’二字,楚溆心里突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他覷了石初櫻一眼,掀了袍擺坐在石初櫻身邊的榻沿兒上,伸手取過藥盒,仔細看了又看,不太確定地轉了轉手掌,道:“這么……不會是也那什么吧?” 石初櫻一揚眉頭,“什么那什么?” 她問完又瞅了瞅楚溆,忽然想到了什么,頓時抬手掩了嘴兒笑起來,“……咳,這個確實有點那什么。不過具體如何,卻因人而異……” 天地良心,她煉藥的時候可沒往這上想。不過這種排毒的藥,有些不雅的排毒反應都是正常的,只要療效達到了,雅不雅的,她才不去費這個心思呢,反正她吃定然是沒事的。 楚溆聽她這么一說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他探身在石初櫻的鼻子上捏了捏,“你呀,這樣才容易帶壞兒子呢。”說著,抬手在她的屁股上輕輕摑了一巴掌,“以后不許當著孩子的面淘氣!” 這巴掌,親昵多過懲罰,石初櫻朝他‘哼’了一聲,扭了下身子,夾了楚溆一眼。 楚溆往前湊了湊,伸手把石初櫻往懷里攏了一下,“還有什么要交待得沒?嗯?”那尾音挑得頗有意味。 “當然沒有了。”石初櫻無辜地眨巴水杏似的眼睛,道:“我跟你說啊,這‘白蓮清凈丸’對化膿發熱的傷口有奇效,我還特地給你留了一丸呢,它對你也很有好處的,快吃了吧!”怎么聽都像是大灰狼在誘哄下白兔。 是藥三分毒,這句話連十歲的孩子也能說順溜了,石初櫻又豈能不知?既然她讓吃了,那必然就利大于弊。 楚溆對媳婦自來有些盲從,此時也不猶豫,打開盒子,拿起鳥蛋大小的散發著白蓮清幽的藥丸看了看,直接丟進了嘴里:“嗯,味道還不錯!”說得像吃了仙桃似的。 不過,他到底是享受過‘萬毒消散’的人,對他家櫻櫻的‘極品良藥’本能地產生了一些特殊的防備心里。只見他瞄了一眼凈室,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腸胃反應,屁股都若即若離地沾在榻上,一副隨時都準備沖出去的架勢。 看他這副樣子,石初櫻不由也想起了上一回吃‘萬毒消散’的情形,盡管時過境遷,她還是忍不住笑噴了出來。她拍打著楚溆的腰,笑得‘哎喲、哎喲’直嚷肚子笑疼了。嚇得楚溆也忘了防備了,慌手慌腳的要給她看肚子。 這兩個人笑鬧著便走了火兒,屋子里很快就傳出曖昧不清的聲音。 玉竹從外院回來就知道將軍進了房,當下也不敢進里間去回話,只站在外面候著,直到里頭沒了聲音,她才戰戰兢兢地挪到門邊。剛想回稟,卻聽得里頭傳來細細唔唔的奇怪聲響。 她在正房伺候已經有不少日子了,對這樣奇怪的動靜再沒有不明白的,登時一個大紅臉,連忙像兔子一樣逃走了。看她一步竄出老遠去,其他幾個丫頭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們咬著唇兒憋著不敢笑出聲,實際上腸子都快笑得打結了。 外頭廚房里的管事來問午飯菜單,今天當值的大丫頭也就玉竹和玉露,她倆瞅了瞅里間緊閉的房門,朝著廚房的管事搖了搖頭,愛莫能助。 這個時候誰敢進去打擾,那就準備被賣到黑煤窯去吧! 直到下午晌,將軍才叫了水。 趁著進出凈房的機會,玉竹瞄到夫人正面帶桃紅,眸光含水,一身慵懶地臥在里間的軟榻上。 再看著枕褥凌亂的床榻,玉竹暗自砸舌,她們將軍可真有本事,這么點兒地方也能辦事?! 她見將軍先一步去了凈室打理,連忙跟石初櫻回稟道:“……兩位護衛都說傷勢沒有變化,原來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 “嗯。”石初櫻懶洋洋地點了頭,擺擺手讓玉竹退下。她現在雖然很想逮著楚溆掐一頓,但有心無力,還是先小憩片刻歇歇的好了。 兩個人吃過延遲了許久的‘午飯’,楚溆才陪著石初櫻去看了兩個護衛。 石初櫻對‘一線生機’的效果很是滿意,讓他們服下解藥又把‘白蓮清凈丸’丟給他們。還是楚溆好心地讓下人預備好兩個凈桶,隨時準備扶著這二位去‘排毒’。 在連續排毒幾個時辰后,侍風和侍電身上的傷口周圍的紅腫和化膿悄然開始消退,第二天中午,前來換藥的府醫就驚奇地發現這些傷已經消了腫,連灼燒感也消失了,到了第三天傷口開始愈合結痂…… “照這個趨勢,侍風和侍電的傷,七天之內準能好了。這‘白蓮清凈丸’果真非同凡響!”楚溆再一次親自探看過后回來跟石初櫻贊嘆道。 藥自然是好藥,能解了那石雷殘余的火藥之毒豈是凡品?只是石初櫻并沒有再提這事,與先前的重視大相徑庭。 石初櫻的這種轉變,在楚溆看來要么就是她已經對那石雷有了足夠的認識;要么就是還沒到時候,等著撈一票呢。以他個人對媳婦的了解,更傾向于后者。 反正不管怎么說,有了夫人的良藥,兩個護衛七天功夫就活蹦亂跳的了,非但如此,還因禍得福,連身體里以往累積的一些老傷舊毒也被恢復了七七八八的。等兩人前來叩謝夫人的時候,楚溆看著他們拔得筆直的脊背,想到櫻櫻的指頭曾經在那上面按過就覺得礙眼,他立刻就打發了侍風回京城辦事去。 侍風對他家將軍喝醋的本事早見怪不怪了,只把他打發回京城已經算好的了,他二話不說,立馬就收拾包袱啟程了。晚上一天,萬一將軍改了主意,還指不定被派那個山旮旯去。 他年紀輕輕還沒娶媳婦,才不想終老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