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大年三十的晚上,楚溆和石初櫻請了沒有家眷的悅姑姑、陳姑姑和幾個客卿以及李三一家一起過年守歲,就連侍風和侍電等單身的護衛們也跟府里的管事和丫頭們湊成了幾桌,大家也不必分男女,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處過年。 石初櫻難得地拿出了幾壇子好酒,人人有份。很多人對于終于等喝上一杯夫人的好酒欣喜不已。這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機會啊! 由于府里只有李蕓這一個小不點,她幸福地收獲了許多的壓歲錢。 悅姑姑見了笑道:“明年這個時候怕是就有人跟她搶風頭啦!” 眾人紛紛點頭,看向石初櫻。可不就是,只要不是懷得太遲,明年這個時候可不就有小主人出生了么。 石初櫻看著眾人,好吧,她也覺得有幾個孩子跑來跑去的挺好。 熱熱鬧鬧吃了年夜晚,楚溆又帶著石初櫻去放焰火。 他們把焰火擺在后面的冰湖上燃放,伴隨著‘啾啾啾’的呼哨響,一條條金色的火龍竄上天空,緊接著‘啪’的一聲,火龍在夜空中炸開,金的、銀的、紅的、黃的、紫的、綠的,絢爛的煙花競相在夜空中綻開,如同一個盛大的花籃,不斷有花兒隱去,也不斷的又有新鮮的花兒開放。 而今晚的夜空注定多姿多彩,伴隨著噼噼啪啪的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家家戶戶的上空接連不斷地有煙花升空、盛開,五彩繽紛,絢麗異常。 石初櫻聽著那邊侍風和侍電說他們要放一萬響呢。 石初櫻第一次過這么熱鬧的新年,她抱著二肥,仰著臉看著天空,臉上綻著真心的笑顏,看在楚溆眼里這笑顏真真比煙花美上千百倍。 “想看的話,我們到屋頂上去,呆一會兒,宮里也會放煙花的。”楚溆把人緊緊摟在懷里,附耳大聲說道。 那才是大楚最最盛大的煙花。世家大戶們挑選提前燃放就是要避開宮里煙花的風頭,不然等看了最好的,回頭再看自己家的還有什么驚喜呢! “好啊!”石初櫻大聲應著,還不忘隨手把悅姑姑給提了上去。第一次上屋頂的悅姑姑連連驚叫,又笑又怕,引得下面的人更是笑語不斷。 嘈雜的鞭炮聲中突然一聲炮響,“快看!宮里放煙花了!”這是放焰火的炮號。 果然,京城的北半天空瞬間綻開了流光溢彩的一片花海…… “哇!好美啊!” “好絢爛啊!” 這個時候人們都覺得自己肚子里的詞匯相比這片天空全都失去了色彩,根本不足以表達此情此景。 “快看這個,是牡丹!看那個,是茶花!” 石初櫻也難得的像個孩子一般,跳躍著指給楚溆看。這真的是她第一次看這么好看的煙花。 楚溆含笑一一看過去,“是牡丹,那個是魏紫,這個是姚黃;嗯,是茶花,好看!” 悅姑姑顫巍巍地坐在屋頂上,一邊看看天空,一邊鄙視楚溆:“真是美色迷人眼啊,那明明就是重瓣的宮粉梅花好么!” 不管悅姑姑如何鄙視,反正楚溆攬著媳婦的肩膀,兩個人頭靠著頭,指點著夜空中似錦的繁花。 不經意間兩人視線相對,一種難以言表的美好感覺激蕩在心間,“櫻櫻!”楚溆輕聲呼喚,低頭捕捉住那雙誘人的櫻唇…… 無論四周多么喧囂,他們的歲月如此靜好! 元旦日出的第一聲鐘聲響起,昭示著新的一年已經來臨,下人們奔走相告,互相拜新年。 楚溆和石初櫻也難得開啟了議事廳,升了寶座,接受府里眾人拜年賀歲,而楚溆也代表輔國將軍府祝福眾人,并分發新年紅封。 辦完這件大事,除了輪值的,大家都簡單吃了早飯便趕緊去補覺,因為按照大楚的風俗,從早上十點以后,不論是左鄰右舍還是親朋好友都開始拜年走親戚了。 大年初一一般是先給左鄰右舍拜年,這個一般不分家世,只要就近住著,這就是禮節,然后是街巷里的孩子們挨家挨戶串門拜年討紅包和糖果吃,這個時候再不能嫌棄誰的。 到了年初二,各家出嫁的女兒女婿帶著孩子一起回娘家拜年,這一天也叫女婿節,不過,石初櫻沒什么娘家,楚溆委委屈屈的,石初櫻看得好笑,只好帶他回了一趟槐樹胡同,好歹算是圓了楚溆女婿節的念想。 鑒于這一點,石初櫻也琢磨著,自己得加快腳步,生了孩子好去找家人。 “謀害宗室!” “蓄意殺人!” “悖德無道!” “強占私產!” …… 其實光‘謀害宗室’一條就夠蔣老夫人和蔣林被處以極刑的了,此外其他蔣家人被判流放三千里,世代不得回京。 因要過年了見血不吉利,但圣人也惡心這樣的惡婦不想留她過年,批復了斬立決的令,改砍頭為絞殺,一條白綾當即了斷了那蔣家娘倆,其他人倒是關到年后才流放去。 蔣家的事終于在年前畫上了句號。 第一百十五章皇上的秘史 兩人從槐樹胡同回來,楚溆也收拾一番出門拜年去了。 他的圈子里除了宗親,也有一些世交、師長等,比如張老爺子這樣的。在這些人面前,楚溆即便身份高貴些,但他一直是以晚輩的身份去交往的,倒也很受認可,平時遇上事也樂于教他一些,少走些彎路。 石 初櫻也對他的處世方式很是贊成,人總不能頂著身份過一輩子,而有些事也不是有了身份就能獲得的。 楚溆失去父親較早,又從小離家在外,也算是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所以,他一直很謙虛,能容人,懂得低調,該是自己的也不手軟。可以說,他身上宗室的高貴習氣較少,而常人的親厚多一些。也正是如此,張蒼幾個才都跟他有著過命的交情。 楚溆不在家,石初櫻則迎來楚安、楚宴還帶著一幫子小伙伴來拜年。 石初櫻看著眼前一串十來個小蘿卜頭,小的不過四五歲,大的也不過十來歲,各個一身小錦袍,頭上扎著小羊角,因過年還纏了金墜腳,金鈴鐺什么的,格外有趣。也不知道在家里怎么個頑皮法兒,反正這會兒倒是都撅個小屁股似模似樣地拜年呢。 “嗯,玉樹拿三式的紅包給孩子們,玉露去端些糖果來。” 石初櫻說的三式紅包里頭有小白虎樣式的金銀棵子各一對,另外還有一串金銀幣,外加一小串嶄新的銅錢,為的是孩子們喜歡。 小孩子再有規矩也擋不住好奇心,收了紅包總是要看要比的,果然,有人忍不住地當場打開荷包,拎出一串可愛漂亮的小虎金銀棵子來。 這些孩子都是家里的寵兒,金銀棵子可沒少見,不過平常收到的不是筆錠如意的,就是長生果什么的,突然看到這么可愛的小金棵子簡直歡喜得不行。 “二嬸嬸,能讓二肥和我們一起玩兒嗎?我們去冰湖玩兒冰爬犁。” 宴哥兒年紀雖不大,卻是最機靈不過的,他知道,二嬸嬸不嫌棄小孩子,還會給他們準備許多好吃的,還有,二嬸家的糖那可不一般了,別處根本買不到,所以才在過年帶了這么多好朋友來玩,當然,最最主要還有小白虎可以看。 他可是跟小伙伴們炫耀很久了! 石初櫻看著勉強裝著大人樣的小孩子們不由好笑,囑咐了一番,便打發玉雪帶著二肥和他們一起去玩了。 孩子們呼嘯著朝后面跑去,呼朋引伴的又讓人叫上李棟,以前他們也一起玩得不錯。 “玉樹、玉羽,挑幾個小丫頭,小廝,再招呼上幾個得力的婆子也過去看著點,叫外院安排幾個護衛過去。”這些小少爺們頑皮起來可沒邊兒,人手少了可不行。 “叫茶房過會兒送些熱乎的茶點瓜果過去,一會兒玩兒累了少不得要吃要喝。嗯,廚房要使有鹿rou準備烤一些過去……” “夫人可真是慣孩子!”玉竹抿嘴笑道,“等咱們有了小主子,指不定被夫人慣什么樣呢。” 石初櫻揚眉,“小孩子的天性就是愛玩又好奇,精力也旺盛,不讓他們玩兒掉一些,他們連覺也不會睡。何況小時候不玩兒,長大讀書了更沒得玩兒了,將來讀成個小書呆子可不沒趣兒?” 她小時候就是漫山遍野的亂跑,四處探險才發現那么多好東西,連云谷都是探險發現的,師傅還夸了她呢。只不過注意安全就是了。 時下大多數王公貴族人家的花園多是亭臺樓閣,假山奇石,各色的花草什么的,石初櫻家的則是老大一片湖面,此外除了幾座大的實心的‘假山’,四周還多數是果樹,花草相對還少些。 更何況前幾日無聊,石初櫻還帶著人在湖面上澆了一架冰滑梯,此時成了小一些孩子們爭搶的對象。 小孩子玩起來就別指望他們按照大人事先設計好的來,先前這一幫兒還在冰湖上玩兒冰爬犁,搶冰滑梯,下一時已經分成兩伙兒沖鋒打雪仗去了。 原本石初櫻在湖邊堆的幾個雪人也被呼嘯來往的雪團‘子彈’給打得缺胳膊少腿掉鼻子的,簡直沒法看。玉樹幾個在一邊不由直心疼,這些雪人可是夫人興興頭頭堆出來的,等過后看了也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孩子們玩兒得大冷天都是一身汗,管事婆子怕小兒們著了風寒,招呼著這些小貴人來喝茶吃點心。 孩子們一見還有烤rou,連連招呼著一時刷了蜜,一時蘸醬料,真個大吃大喝起來。 楚溆一進到府里,老遠的就聽見后頭隱隱的呼嘯聲,不由翹起嘴角大步往正院走去。 “櫻櫻!”楚溆一進屋子就喊人。 “在這兒呢!”石初櫻含笑迎出來,幫楚溆解了斗篷,轉身掛在架子上,又順手摸了摸他的唇邊嘴角。 楚溆忍不住吃吃地發笑,他家櫻櫻啊,得多討厭胡子啊!他每天早晚都刮兩遍的好么! “都哪家的孩子?”楚溆換了衣裳靠在石初櫻對面說話。 “大哥家的兩個,還有楚年家的兩個小子,還有幾個也來過,倒是我瞧著還有兩三個半大的不像,指不定是哪家王府里的。”宗室里的孩子衣著也有區別,像楚安和楚宴這樣的孩子的錦袍再講究也講究不過王公之家的,不說面料,手工也是不同的。 “哦?我去瞧瞧。”楚溆起身帶著人望后頭去。 “門上的不認識都是哪家的孩子?”楚溆邊走邊問。 “剛才沒說,那定是不認識,不然主子進門的時候一定會說的。”侍電在一旁接話道。能給貴人府邸看門,那眼力勁兒都不一般,這點事還是懂得的。 “嗯,先看了再說。侍風去查查,這些孩子都帶了隨從護衛沒有。”楚溆一邊吩咐一邊過了垂花門進了后花園。 他站在假山旁,放眼看去,呼嘯來往的皮小子們正玩兒得不亦樂乎。 他目光一轉,盯在一個從冰滑梯上興奮地呼喝著滑下來的小身子,才不過6、7歲的樣子,一身大紅織錦袍子,不是沈侍郎家的小兒子又是哪個?! 再看緊跟著呼嘯而來的,一身寶藍織金袍子的,小發揪都歪了的不是十皇子又是哪個? 嗯,再看另一邊,被一團雪打中,縮脖子跳腳的是九皇子,對面見打中了正哈哈大笑的正是楚年家的小子…… “這幾個是怎么湊在一起的?”楚溆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這幾個小子,石初櫻不認得很正常,他作為宗室侍衛再沒有不認識的。 “主子忘了?沈侍郎的夫人跟宮里的蕭貴妃是親姐妹,兩家孩子是兩姨兄弟,親得很呢。再有,楚中尉的祖母跟沈家也是親戚……” 親戚都是轉圈兒的,這京城里的勛貴隨手拎起來兩家,拐上幾個彎兒多數都能搭上親。 楚溆點點頭,可不就是。既如此,只怕皇子身邊的侍衛也在附近了…… 果然,沒多久,侍風趕了過來,身后還帶著一個宮中侍衛,正是宮里的羽佑衛的小隊長玄五。 “楚將軍!”玄五拱手施禮。雖然平時都是侍衛,只是職責不同,但不穿侍衛服的時候,楚溆還是輔國將軍。 楚溆還禮,笑道:“玄五大人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 玄五瞄一眼孩子群,一攤手,“圣人準了兩個小主子這兩日出宮散淡散淡,正巧楚中尉家的小子去沈府拜年,跟沈侍郎家的小兒子熟。這不,幾個茬兒碰在一起,互相炫耀起來。 楚中尉家的說能帶大伙兒看小虎爺,這不就糾集了一群來您這兒了。”他們這些侍衛明里暗里都是不離身的,自然知道這里頭的來路,說起來也脈絡清晰。 難怪了,楚年家的孩子跟安哥兒、宴哥兒要好,自然去找好伙伴通路子,這才引來這么大一群。 千萬別小瞧小孩子,他們也是有自己的‘門路’的,而且一起光屁股長大的伙伴遠比同僚甚至同窗還長久,哪怕是掐架長大的,危難時照樣能拉一把。 想到這里,楚溆點頭問道:“你們帶的人手可還夠?要不要我撥兩個幫襯幫襯?” 玄五一笑,“尊夫人已經派了幾個護衛來,人手足夠了!” 楚溆順他目光看去,只見他家的護衛正一身小廝打扮,在丫頭婆子堆里裝羊呢。 楚溆不由笑了起來,難怪他剛才沒注意到,這讓狼披了羊皮的法子也就櫻櫻干得出來。“嗯,這樣挺好,不影響孩子們的玩興!你們以后也可以學學了!”楚溆大言不慚地夸耀起媳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