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那日上山祭祀,正是這群黑衣人追殺她和周宇鶴! 前頭一堵,這長長的隊伍自是停了下來;身著侍衛裝扮的寧夏抬眼掃向后方,揣測著今日是幾方人馬出動 “走,瞧們先去前頭。”揚了下巴朝前一看,鬼醫當先打馬而去。 所有錦衣衛都沖去保護小皇帝,寧夏二人跟著侍衛往前沖,靠著林子之時,鬼醫身子一躍,便是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帶到了大樹之后。 坐在枝頭,寧夏扶著樹干,居高臨下的瞧著下方的廝殺。 “那些不是五毒子的人!” 指著從另一邊沖出去的黑衣人,寧夏與鬼醫說道,“行動整齊一致,有殺氣,與那一批黑衣人的手法卻是截然不同。你看他們殺人之時大開大合,手中長劍用的雖是靈巧,卻與他們身手有駁,顯然是長期使用比劍更重更大的武器。” 她這般說,鬼醫點了點頭,那些才是李家的人。 “師父,今日行動的有三路人!”仔細瞧著下方的廝殺,寧夏問著鬼醫,“五毒子的人,李家的人,還有一路是誰的?” “小丫頭不是很能分析?你倒是瞧瞧當下時局,會有誰想渾水摸魚?” 鬼醫跟個樹懶似的趴在樹枝上,饒有興趣的瞧著下方的廝殺。 人家賣關子,寧夏只能將視線再次轉向廝殺的人群。 只見下方,小皇帝的馬車被錦衣衛團團護住,人數眾多的黑衣人與錦衣衛糾纏在一起。 黑衣人動手對象不止是小皇帝,有的甚至沖到了后頭,對百官揮起了屠刀。 北煜以武為主,哪怕是文官也會些功夫,只是,那些平日里耍的有模有樣的人,面對黑衣人時,便是不堪一擊。 有的還未跳下馬車便是死于非命,有的逃掉了,卻是嚇的步子踉蹌,往后方的樹林里頭鉆,試圖躲過一劫難。 一時之間,凄厲的叫喊聲四聲,泥石道路被血染紅,伴著晨曦之光,猶如地獄之門打開,令人毛骨悚然。 她知道另一方是誰了! 視線轉向被人護住的馬車,寧夏扶著樹干的手,有些發顫。 真是個孩子嗎?他的一出將計就計,引出了李家人,引出了北宮榮軒,最后,他還不滿意,他還要乘著這個機會,將那些不能收服的官員,統統剿殺! 當太后被他軟禁在清和殿起,他的血液,就已經開始沸騰了。 “他倒是有魄力,和你師兄一樣,有當皇帝的本事。” 查覺她呼吸起伏,鬼醫轉臉瞧來,“能忍,能演,對百姓能愛,對皇位勢在必得。這小子若是坐穩了皇位,你和逍遙小子,必死無疑啊!” 瞧她不發一語,鬼醫翻身躺在樹枝上,“逍遙小子也不錯,這兩日都是他在背后給小皇帝安排;那些該死的官員,一個不漏,不該死的,都在家好生的呆著;說起來,這些日子我與你師兄做面具都累死了。” 說到這,鬼醫又坐了起來,指著被錦衣衛護在中間,坐于馬背上的二人,“之前我是小瞧了逍遙小子,覺得他不過是個空有抱負,沒有實力的人;如今看來,他背后的勢力,讓人生畏!今日他若是一舉拿下小皇帝,這皇帝之位,非他莫屬!” 是啊,今日看似小皇帝設的局,可北宮逸軒也有參與,那些黑衣人中,有他的暗衛。若是他要借此機會殺了小皇帝,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會嗎? 鬼醫那視線看來,就似在問著她,北宮逸軒會借此機會殺了小皇帝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李家人造反,逍遙王拼死護駕,結果小皇帝死于混亂之中,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等到小皇帝死了,這前前后后立功無數的逍遙王,自然而然就坐上那個位置了。 畢竟,攝政王已廢,京中所有阻礙都已不存在;且之前雷劈錦秀宮,悟冥大師曾言那錦秀宮上達天聽。 上達天聽,那是何等榮耀?北宮逸軒于那錦秀宮出世,不就代表著是那天子之命? 再加上之前圣女有九九八十一難之說,北宮逸軒出生到現在,庸碌數十年,也算是受難,如今他的天命已達,坐上皇位誰敢說個不字? 寧夏明白鬼醫的意思,只是,要讓那些人失望了,也要讓小皇帝失望了,今日這一出,試探不了北宮逸軒,他,不會去爭那皇位! “師父,你就這么看著五毒子與你徒弟在那兒對峙?你若再不去,不怕五毒子直接殺了他?你可別忘了,如今你可不止一個徒弟!逸軒也是你的徒弟!” 寧夏這般說,鬼醫便是一愣,隨即揚聲一笑。 笑了一聲,又忙悟了嘴,轉動著眼珠左右瞧了瞧,這才擠眉弄眼的朝她看來,“倒是好眼力!你如何知曉那人不是北宮榮軒的?” “北宮榮軒的左手被砍,右手被廢,就算是他右手手筋接上了,好了,也不可能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之下,壓住那受驚的烈馬!” 從方才她就一直在瞧著那二人,北宮逸軒跨下那馬兒頻頻抬步,時不時的揚頭一聲嘶鳴。他拉著韁繩,控制著馬兒,不讓馬兒失控。 而對面的北宮榮軒卻是不同,那人跨下的馬兒只有偶爾甩甩腦袋,似對這叫喊震天的廝殺不為所動,可那尾巴卻是甩的異常的厲害,很顯然,不是馬兒不慌,而是馬兒被人以內力壓住了。 “只要內力好就行,這一點誰做不到?你瞧瞧逍遙小子那馬兒不也是比旁邊的馬兒好上許多?” 鬼醫對此說法并不接受。 寧夏收回視線,四處打量著,當她站到樹枝上,往回看去時,終于瞧著了后方樹枝上的人。 “周宇鶴,你與師父說說,雪域之時,你給北宮榮軒下的是什么藥?” 被她發現了,周宇鶴也不躲了,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飛身而上,坐上鬼醫那樹枝,“他的內力已是大不如前,最多不過半年,他便是一個徹底的廢人,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相差無二。” 周宇鶴這般說了,寧夏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倒是周宇鶴心里頭頗為不喜。她這般篤定他在雪域之時就對北宮榮軒下手,莫非她是將這一切都算計在內? 抬眼朝她看去,瞧她滿眼擔憂的看著下方情形時,淡淡的收了眼,抬首看著樹頭的飄雪。 看著下方的廝殺,寧夏催道“師父,要問的你也問了,你現在是不是當去幫幫逸軒了?五毒子穩著不動,必然是在等著北宮榮軒的人辦他們的事;你若是再不下去,逸軒若是少了根頭發,我就從這兒跳下去,讓人殺死我算了。” 寧夏這般催,鬼醫那笑容便是有些詭異,他那目光在周宇鶴和寧夏身上繞了一圈之后,這才說道:“行,師父保證完成任務,絕對讓你那逍遙小子毫發無傷的回來!” 話一落,鬼醫便是閃身而去。 下方的屠殺,還在持續,可那后頭的官員,已然死傷一片。 身著侍衛裝的鬼醫飛到北宮逸軒馬前,抬手輕撫著馬兒的鼻梁,嬉笑著說道:“哎呀哎呀,小馬兒啊,你可真是不爭氣,小丫頭在那兒看你半天了,就怕你給她丟人吶。” 鬼醫這話,令北宮逸軒眉頭一蹙,她來了? 抬眼掃了一圈,那入目之處血腥一片,卻是沒有她的身影。 “別擔心,有你師兄護著她,誰能動她半分?”朝北宮逸軒挑眉一笑,鬼醫轉眼看向‘北宮榮軒’,“行了,別裝了,你這裝的深沉有什么意思?你們安排的人啊,我都給化了,待得來年開春,那林中花草必是長的更盛。” ... ☆、0412:美不勝收 鬼醫這嬉笑之言,‘北宮榮軒’露于面具外的半張臉,便是顯得幾分猙獰,眸光透著森然的寒意,一聲冷哼,那巴掌大的毒蜘蛛從披風中爬了出來。 “呀呀呀,又是這小東西,前些日子我還在想著,若是能用這東西吐絲編副手套倒是不錯,我可一直琢磨著給小丫頭什么禮物呢,萬年天蠶絲做身衣裳,加上一副藍絲手套,那可是絕配呢!” 鬼醫這說道間,雙手一拍,身形似鬼魅般閃現,快速移動之間,就似數十人將五毒子團團圍住,這速度,看的寧夏‘嘖’了一聲。 “赤靈,師父好厲害啊!” 她這般感嘆,赤靈在她脖子上蹭了蹭,赤煉卻一副看笨蛋的模樣看了她一眼,顯然對她才知道鬼醫這本事很不滿。 立于枝頭的周宇鶴側眼看去,只見鬼醫出手似箭,鬼魅似蛇,那一招一式,端的是登峰造極,無與倫比。 二人先對身手速度,鬼醫之快,讓人難以看清,那馬上的五毒子身手亦是不讓。 初看身手伯仲之間,倒是讓坐在枝頭,不懂功夫的寧夏看不明白誰更厲害了。 鬼醫最后一次出手之時,以刁鉆的角度朝毒蜘蛛抓了過去。五毒子一聲冷哼,雙手一合,便是一陣強勁的內力四散開來。 飄飛的雪花在這內力之下,就似爆破的冰面,瞬間化作冰花朝四面而去。 鬼醫嬉笑一聲,沖天而起,內力相壓之下,將五毒子那足以震碎人心脈的內力生生化去,冰花盡數落地融化。 饒是鬼醫化去了內力之擊,那渾厚的氣勁亦將四周錦衣衛震的死傷不少。 北宮逸軒忙拉住馬兒退到馬車旁,饒是他內力深厚,也是覺得氣血翻騰,難以承受。 在此束手束腳,打的不夠盡興,頗為不喜;鬼醫一甩手,束于腰上的軟鞭朝五毒子甩了過去,“都是些晚輩在這兒瞧著,你若是輸了多丟人!咱們去別處打,便是將你打死了,也沒人知曉。” 笑道間,鬼醫軟鞭竟是將那五毒子肩頭的毒蜘蛛給卷跑了。 瞧著鬼醫卷跑了毒蜘蛛,五毒子心頭一惱,重重一哼,追了上去。 北宮逸軒沒了五毒子的威脅,便是蹙眉落于馬車邊上,抬眼掃了一圈,沒看到心上人的身影,心中甚是急迫。 走到車窗前,沉聲說道:“皇上,差不多了。” 車中之人淺淺應了一聲,伴著那杯盞相撥的聲音,小皇帝的話傳了出來,“收網。” 一句收網,北宮逸軒放出信號,原本殺了官員隱于林中的黑衣人,此時換上了錦衣衛的衣裳,一個個提劍沖了出來。 黑衣人顯然是沒料到竟然還有錦衣衛,在他們發放信號撤退之時,卻被后頭沖來的錦衣衛團團圍住。 先前是黑衣人屠殺官員,此刻,卻是錦衣衛屠殺黑衣人。 瞧著下方黑衣人一個個倒下,寧夏扶著樹干,輕聲說道:“染九來了。” 肩頭這兩小東西顯得很是急躁,這種急躁,與當初染九帶著雪貂而來情況相同。 周宇鶴雙手環胸,不甚在意的靠著樹干,抬眼瞧著遠處飄落的雪花。 她看著下方加入了廝殺的人,他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那閃現于樹枝間的白影越發的近,待得立于二人對面的枝頭時,一串清脆的笑聲傳了過來。 “映寒,許久未見,你可曾想我了?” 那白衣少年面容清秀,紅唇皓齒甚是惹目;寧夏那視線,看向他越加發藍的眸子時,抬手安撫著肩頭燥動的兩個小東西。 逸軒說,染九那眼睛之所以是藍色,是因為以自身試毒所至;如今他那藍眸顏色更深,看來這些日子他也是挺忙的。 染九懷中,抱著一只純白的雪貂,那雪貂毛發發亮,可那眸子,卻與染九相同,就連那藍眸的色度,亦是半分不差。 周宇鶴以血養蛇,染九如今,亦是以血養貂? 三人立于三棵樹上,畫出一個甚大的三角形;寧夏垂眼而思,周宇鶴從容不迫,染九卻是偏著頭,時而看向她這陌生的面皮,時而看向那靠著樹干,不為所動的周宇鶴。 染九懷中的雪貂卻是緊緊的盯著寧夏,那雙藍眸看來時,顯得異常的興奮。 哦,不對,應當說,那雪貂在瞧著兩個小東西時,異常的興奮。 “映寒,怎么的不與我說話呢?你難道不想我嗎?” 那人凌空而來,寧夏瞧了瞧樹枝與地面的距離,琢磨著從這樹上摔下去會不會被摔殘? 卻在此時,那頭不為所動的周宇鶴閃身而來,擋在她身前。 二人止于她前方的樹上,染九立于枝頭葉上,周宇鶴立于分叉之上,天空越發的亮,白光撒進林子里,透過樹葉撒到二人身上,竟似染上一層圣光,晃的人眩目。 同樣是一身白袍,染九那袍子在晨光之中甚是平常;反觀周宇鶴那身衣裳在晨光之中,泛著絲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