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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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屋內燃起燈火。 透過玻璃窗,樓喻清晰看到屋內的情景。 霍延拿著火引子,一根接著一根點亮紅燭。 燭火輝映下,臥房內朱紅色的布景極其耀目,喜慶而又莊嚴。 樓喻心頭一酸:這傻子,忘記拉窗簾了。 他暗嘆一聲,未等霍延喚他,便推門入內。 霍延點燃最后一支紅燭,聽聞身后動靜,猛地轉首。 卻見樓喻動手拉上了厚重的窗簾。 霍延不由拍拍腦袋,他本來想給樓喻一個驚喜的,只是剛才太激動,竟忘了用窗簾隔絕視線。 “阿喻,我……” 樓喻緩緩走近,神色溫柔。 “我很喜歡。” 屋內除了喜燭、紅綢外,桌上還擺了紅色的酒壺和杯盞,連地毯都紅得奪目。 這些都是霍延親自布置的,沒有一件假手于人。 窗簾遮住外頭的一切,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在這里,他們不受身份制約,他們可以像尋常新婚伴侶那般,飲下合巹酒,相約共白首。 霍延臉上笑意愈深,牽住他的手,低柔道:“喜服在衣柜里,阿喻可愿換上?” “你連喜服都準備了?” 樓喻轉身拉開柜門,衣柜里確實掛著兩套一模一樣的朱紅色喜服,只是大小略有差別。 喜服做工精良,用的都是最上乘的布料,因是男子喜服,衣服上紋繡不多,倒是一些暗紋隱隱生光。 樓喻由衷贊嘆:“真好看。” 霍延從后擁住他,親他耳畔,啞聲道:“阿喻膚白,穿上朱色一定很好看。” 這樣的場景,他已在腦中排演過成百上千次。 而今終于成真了。 樓喻察覺到他的激動與興奮,心跳也不由加快幾分。 他微微側首,在霍延臉上親了一下,笑問:“怎么換?” 霍延眸色驀然幽深:“我替你換。” 換套喜服,就足足耗費了兩刻工夫。 樓喻穿上大紅色喜服,果然襯托得膚色愈加白皙。 墨發鴉羽,一襲紅裳,盡顯風流蘊藉,清貴無雙。 樓喻眉目含笑,眼尾稍顯緋紅,也不知是喜服襯的,還是方才換衣服時弄出來的。 “該你換了。” 霍延連忙轉頭,不敢再看,唯恐自己一時忍不住。 他迅速換上喜服。 同樓喻的風流清貴相比,霍延一襲紅衣,顯得俊美而穩重。 樓喻毫不吝嗇自己的驚艷,問:“接下來要做什么?” “喝酒。” 霍延說著,便要拉著樓喻去桌旁喝交杯酒。 “等等。” 樓喻攔下他,從換下的衣物里尋到一只香袋。 這香袋出宮時便掛在樓喻腰間,霍延方才替他換衣服時,以為只是尋常香袋,并未留心。 樓喻打開香袋,從香料中取出兩枚白玉戒,笑道:“喝酒之前,請容我問一句。” “霍延,你可愿與我紅塵作伴,白首不離?” 霍延微微哽咽:“我愿意。” 樓喻笑了笑,挑出大一圈的白玉戒。 “此戒內圈刻著我的名字,你戴上它,就一輩子與我綁在一起。” “我戴!” 霍延急切地表明態度,他就想跟樓喻一輩子在一起。 樓喻用戒指將他套住。 “這枚玉戒,上面刻著你的名字,但我如今身份不允,平日不能與你同戴,今夜倒是無妨,你替我戴上。” 霍延并不知婚戒的意義,但他還是激動地雙手顫抖,將玉戒套在樓喻的指上。 紅燭淚灑,白玉無瑕。 此情共山河。 昭慶八年秋,水師總督江波率兵清剿海盜數個海島據點,并在海島上插上大盛的旗幟。 這些海盜都來自東洋和南洋的一些小國,他們常年劫掠過路船只。 一開始只是漁民的小船,后來眼紅大盛的商船,便決定跟這些商船收保護費。 商隊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用糧食和貨物當做保護費。 但貪婪的海盜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 他們最終惹怒了大盛,惹怒了這頭雄獅。 當盛國巨大威風的戰船沖入眼簾時,海盜們碎心裂膽,雉伏鼠竄。 他們怕了,慫了,紛紛跪下求饒。 可江波完全不跟他們客氣,直接搗毀他們的匪窩,救出大盛百姓。 獲救百姓感恩戴德,淚灑衣襟。 朝廷派兵來救他們了!朝廷沒有放棄他們! 這些殘忍兇戾的海盜,被他們大盛的水師嚇破了膽! 他們為自己生在這樣一個國家而倍感驕傲。 捷報傳至朝廷,朝堂上下盡皆稱頌樓喻高瞻遠矚。 水師這些年的軍費確實讓一些人頗有微詞。 在他們看來,水師整日無所事事,卻還花費那么多錢財,實在不值得! 這次江波率戰船揚眉吐氣,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臉。 “陛下,臣以為,東部沿海的商路能否保持暢通,水師乃重中之重!”范玉笙擲地有聲道。 “臣附議!” “臣附議!” 朝堂大半官員都意識到水師的重要性。 樓喻欣慰道:“此次水師狠狠打擊了那些海盜,海盜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犯。但咱們僅僅搗毀了他們的窩點,那些海盜都來自遠洋小國,等風頭過去,恐怕又會作亂。” “難道他們不怕咱們的堅船利刃?” 樓喻搖首道:“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而且水師只抓獲了據點的海盜,那些本土的匪寇只能知道據點被攻破,說不定惱怒之下,還要尋我大盛報仇呢。” “來了豈不更好?讓他們有來無回!” 樓喻笑道:“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朕要的是那些遠洋小國畏我大盛威風,至少百年內不敢再犯!” 范玉笙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陛下莫非是想降服那些小國?” “他們傷害我大盛子民,難道我大盛不該討個說法嗎?” 遠洋航行,一直都在樓喻的計劃之中,正好趁此機會,將這個計劃提上日程。 朝臣還能說什么?干唄! 陛下即位這些年,盛國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里。面對這樣能干的陛下,諸臣時常自慚形穢,根本沒有反駁的底氣。 這也導致樓喻的威勢越來越強,朝堂上下無人膽敢忤逆。 一位春秋鼎盛的皇帝,一位圣明昌和的英主,是社稷之幸。 他們還有什么可求的呢? 除了緊緊跟上陛下的步伐,除了盡量不拖陛下的后腿,便只想著能有幸青史留名,一筆帶過也好過查無此人。 皇帝說要弘揚國威,朝堂上下全都高效運作起來。 遠洋航行的準備工作需要很長時間。 轉眼又到一年春闈。 這次春闈與往年頗有些不同,參加會試的舉人中,竟然出現了女子身影! 樓喻在昭慶七年下過詔書,言女子可以通過科舉入朝為官。 當時民間反對浪潮不算大,不過更多的人是心存不屑。 就算給了女子考科舉的機會,又能如何? 她們當真能比得上男人? 所以,當第一位女舉人出現在眾人眼前時,他們莫名其妙的優越感遭到了劇烈沖擊。 科考之難,所有經歷過考試的人都深有感觸。 緣何圣令不過頒布三年,就有女舉人出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