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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進(jìn)男頻搞基建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霍延眸色漸深:“沒有。”

    他只是覺得,有些謎團(tuán)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如果一個人見到血和尸體會干嘔,那他一定不會嗜殺暴戾。

    從前的世子性情偏執(zhí)陰森,經(jīng)常將他打得皮開rou綻,又怎會懼怕鮮血?

    一個見到暴力血腥會排斥,一個越是施加暴力越是興奮。

    如此分裂,會是同一個人嗎?

    霍延的直覺一向敏銳。

    其他人認(rèn)為慶王世子前后不一是因偽裝演戲,他心中卻一直存疑。

    以前的慶王世子,面對他時是赤裸裸的惡意,那種惡意根本無法偽裝。

    而如今的世子殿下,他對身邊人的寬仁和對血腥的恐懼同樣不是裝出來的。

    看起來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

    ——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這樣的論斷讓霍延由衷感到愉悅。

    任誰都不會對曾經(jīng)惡意折辱自己的人感恩戴德,即便那可能只是一種偽裝。

    霍延身負(fù)傲骨,他可以報答對方,但無法做到全心全意奉上忠誠。

    可如果,他們是兩個人呢?

    他再也不用天人交戰(zhàn),帶著負(fù)罪感去為人效力。

    小叔陷入神思,時不時露出奇奇怪怪的表情,霍瓊見了不由嘆氣。

    就這樣還騙她沒有,當(dāng)她是三歲小孩嗎?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霍瓊走到門后,還沒開口,就聽見楊繼安的聲音。

    她連忙打開門。

    楊繼安泥鰍一般滑進(jìn)來,向霍瓊禮貌問好后,快步走向霍延。

    “殿下同意我加入府兵了!”

    霍延緩緩抬起頭,“哦。”

    仿佛一瓢冷水澆下,楊繼安收起笑容,同樣面無表情:“殿下說了,讓你有空就多教我武藝。”

    哼,殿下的話你總得聽了吧!

    霍延:“我教你的還不夠多?”

    自從樓喻讓他教導(dǎo)李樹、馮三墨等人后,他自詡兢兢業(yè)業(yè),一旦有閑暇,都會不吝教授,樓喻卻還認(rèn)為他不夠盡心?

    楊繼安哼道:“反正你得教我。”

    霍延覺得,他之前還是心慈手軟了,得讓這小子嘗嘗什么才叫真正的教導(dǎo)。

    接下來的日子,楊繼安深刻體會到什么才叫魔鬼般的訓(xùn)練,整天痛得吱哇亂叫,再怎么求饒霍延也都不為所動。

    田莊經(jīng)過一夜恢復(fù)安寧。

    翌日午時,田莊所有人,包括府兵和流民在內(nèi),全都聚集到莊前的廣場上。

    刀疤臉被繩子綁住,跪在眾人面前,低垂著頭顱。

    他之前被石灰迷眼,又被滾水燙傷,加上竹箭和魚叉的戳刺等傷害,整個人狼狽不堪。

    莊戶們撿起石子土塊,紛紛往他身上砸,邊砸邊口吐芬芳。

    樓喻面對刀疤臉而坐,相隔數(shù)丈遠(yuǎn)。

    他本可以不來,只讓李樹砍頭便是。

    可他還是逼迫自己來看。

    他不想當(dāng)個慫包懦夫。

    他要強(qiáng)迫自己接受現(xiàn)實,接受這個血腥混亂的世道。

    他必須要習(xí)慣噴濺的鮮血和慘白的尸體。

    午時已至。

    樓喻抬首看向高懸的金輪,那刺眼的光讓他忍不住閉上眼。

    他聽見自己冷靜下令:“李樹,行刑。”

    森冷長刀反射厲光,那光從樓喻眼皮上閃過。

    他豁然睜眼。

    一顆頭顱在利刃下飛躍而起,它跳到高空,那張猙獰的面目正對著樓喻,仿佛在嘲笑慶王世子的膽小與怯懦。

    樓喻睜著眼,死死與它對視。

    殷紅的鮮血在陽光下潑灑,有一滴濺到樓喻面頰上,他瞳孔驟縮,死死控制住要拭去血滴的雙手。

    霍延居他身側(cè),將他所有的情緒都納入眼底。

    尚顯稚嫩的世子殿下,正用盡全力逼迫自己觀看一場血腥的殺戮,他雙手死死交握,指節(jié)泛白。

    一滴血,讓他的睫毛不可避免地顫動起來。

    紅得泛黑的血,落在雪白無瑕的臉頰上,企圖將原本純?nèi)绨准埖娜巳竞凇?/br>
    ——這無疑是一場殘忍的玷污。

    霍延有些不忍,右手輕抬。

    卻見下一刻,稚嫩的世子殿下,冷靜抽出潔白巾帕,輕輕擦去那抹鮮血。

    他的睫毛不再顫抖,他的目光不再躲避,他的指節(jié)不再泛白。

    他凝望著尸首分離的可怖場景,竟笑著朗聲道:“匪首已誅,莊頭死仇得報!待莊頭下葬那日,本殿親自為其送行!”

    不過一個小小的莊頭,竟能得如此殊榮!

    一時間,眾人心頭都火熱起來。

    為殿下賣命,值得!

    莊戶們歡呼雀躍,而那群被綁的匪眾均心如死灰。

    流民們則忐忑不安,這位世子殿下行事如此強(qiáng)硬,只怕他們今后沒有好日子過。

    阿勝紅著眼安慰眾人:“咱們沒干壞事,不會受到懲罰的,昨天他們還給咱們送了糧食填肚子,肯定不會讓咱們餓死。既然餓不死,那還有啥好怕的!”

    流民們想想也是。

    如果真的不打算管他們,何必要送糧過來呢?

    行刑完畢,樓喻回到主院。

    李樹來稟:“殿下,昨日您吩咐屬下給那些匪眾戴鐐勞改,恐怕行不通。”

    “怎么?他們不聽話?”

    樓喻側(cè)過臉,由馮二筆用濕潤的巾布擦拭,淡淡問。

    今日觀樓喻行事,李樹心中對他敬畏更甚,恭謹(jǐn)回道:“咱們并無腳鐐可用。”

    他也是昨晚回去后才想起。

    只有官府大牢里,才有足夠的鐵制腳鐐。

    而鐵,同鹽一樣,私人是碰不得的。

    樓喻頓了頓,冷冷道:“那就先綁著他們,不餓死就行。”

    李樹領(lǐng)命退下。

    他走之后,樓喻呆坐案前半晌。

    馮二筆擔(dān)心問:“殿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樓喻默默瞅他一眼,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第三十四章

    樓喻被一顆頭追了一整夜,早上起來面色慘白如鬼,腦袋昏昏沉沉,吃飯都沒有胃口。

    馮二筆見他這般,不由建議:“殿下,不如咱先回王府歇上幾日?”

    等忘了那些血腥場面再回田莊。

    樓喻擺擺手,取出弓箭,面無表情道:“我去練箭,你別跟著。”

    言罷,大步離開院子。

    馮二筆目送他走遠(yuǎn),心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轉(zhuǎn)念一想,跑去找霍延。

    “我不放心殿下一個人,你武藝高,腳步輕,跟著去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嘆息一聲,“昨晚殿下翻來覆去沒睡好,我實在擔(dān)心。”

    霍延:“……”

    原來昨天的冷靜沉著都是裝出來的?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佩服,便應(yīng)了這事。

    樓喻獨自來到訓(xùn)練場,百步外豎著幾個草靶,圓圓的,像是人的腦袋。

    他舉弓搭箭,眉目沉凝,一箭又一箭,卻總是上不了靶。

    那顆頭依舊懸在半空,嘚瑟地咧嘴嘲笑他。

    樓喻嘴唇緊抿,掌心被磨出血也不顧,鍥而不舍地射向草靶。

    有什么可怕的!不過一顆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