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林姨看著這女孩認真的神態,正色道,“你這樣想我就欣慰了,你有這樣的心思和態度,一定能照顧好少爺?!?/br> 姚以南對林姨口中這個少爺,慢慢開始產生好奇,林姨說起他來眼里都是寵溺和關懷,她想多少是因為相處久了,即使沒有血緣關系,這樣知心也勝似親人了。 她在心里很羨慕這個少爺,有林姨這樣一位關心他,替他考慮和打算的人,她從小除了母親對她很好,基本上連所謂的親人都沒有真誠的待過她,誰都怕過分的客氣和熱情,給自己惹上麻煩,對她們母女都是敬而遠之。 她心里敬畏母親那樣堅強獨立的品格,但是想起母親吃的那些苦,她的心里總會難受,有的時候會偷偷的哭,替母親哭,也替自己哭??捱^之后,除了早起時紅紅的眼圈和腫了的雙眼,對于現實還是于事無補。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慢慢的就不哭了,似乎心里一下子就堅硬起來,原本的柔軟都被隱匿。 在母親面前她總會開懷的笑,雖然有時候是違心的,她不知道母親會不會發現,可是她只是不想本來已經很勞累的母親,在花心思擔憂她。 她最喜歡聽鄰居在母親面前夸贊她,不是因為虛榮心,只是因為他們會對母親說:“小姚呀,你女兒真聽話,學習那么好還懂事,這樣體諒你,讓你省了不少心吧。” 這是那個時候對她最受用的話,每次她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會想起母親聽到那些話的神情,欣慰悵然,難得會心一笑,臉上帶著些許驕傲。 后來母親遇到了繼父,本來母親就很少在她面前提到親生父親,姚以南問過幾次,母親起初會騙她,姚以南當然會信,但就是因為深信才會去探究,最后總是找到破綻,她唯一一次和母親吵嘴就是因為這個從未露面的父親。 母親后來知道不能騙她了,謊言終有一日會被拆穿,到時候傷害更大,痛苦更深。母親和她說:“你父親沒有死,他還活著只是他拋棄了我們,你懂么,就是不要我們了,不認我們了?!?/br> 那時的姚以南讀小學三年,一個三年級的小學生其實還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他們說不清道理的精髓,卻看得懂眼色。 母親那時流轉的眸子里除了氤氳的水汽,只剩下望眼欲穿的絕望。母親似乎怕她還會抱有希望,又似乎真的以為她不懂,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地解釋給她聽。 她懂了,從那以后她就再也沒問過母親,“mama,爸爸去哪里了,他什么時候來接我們?” 這句話她在心里說了很多年,卻再也沒開口和母親提過。其實她與母親相依為命,一點也不覺得苦,她們有自己的小快樂。但是她還小,她以為的那些快樂足以填滿她的世界,卻填不滿母親的心。 在不久之后,她有了繼父,繼父對她不算好也不算差,就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彼此不會成為親近的人,所以他們之間的關系便由客氣和禮節來牽系。母親似乎忘了父親又似乎沒忘,她覺得母親不是想獲得幸福才嫁給繼父,或許一個人這么多年太累了,只是想找個依靠。 ☆、第3章 習慣(3) 姚以南說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母親心里的那塊,原本對幸福祈望的空缺,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沒有填上,她憎恨那個被稱之父親的人,他不僅沒有帶給母親幸福,反而給她的一生帶來那么多苦難和不幸,她有些沉默寡言的性格,就是在母親離世之后形成的。 有的人恨一個人會選擇報復,可是姚以南不愿意那樣做,本來已經很累的人生,她不愿因為別人而活,她會選擇遺忘,她是那么卑微,她的記得與遺忘也是卑微的,她是那么卑微,那么她的仇恨又能讓別人怎么樣呢。 與其讓自己活在仇恨的痛苦里,不如就慢慢忘記,忘記原來這世上她有過一個父親。 她對世間人情的寡淡與現實,有很深的體會,當然她不會將自己的不幸遷怒與任何人,繼父不撫養她,是情有可原的,嬸嬸對她的譏諷與無謂的嗔怪也是有原因,她想世上除了母親是真心待她好的,別人真的不要苛求太多,所有的冷漠與白眼她都接受,也告訴自己,不要多去深究。 遺忘痛苦是走向快樂的捷徑,她貪圖這樣的捷徑,她想多獲得些快樂,雖然這樣的做法不免有點自欺欺人,但是她卻樂得當那個被自己蒙在鼓里的人。 那天的姚以南沒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一條普通的淡色牛仔褲,淺灰色半袖t恤,扎著馬尾。身形纖細顯得有些柔弱,但因為生得五官深邃,和不喜歡顏的神情,又帶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冷艷。 她和林姨走在漢白石鋪就的路上,兩邊是被精心修剪的草坪,別墅周圍的樹木郁郁蔥蔥錯落有致,更添它的氣派,那天不太濃烈的陽光和夏季炙人的熱氣就這樣被隔絕在外。 姚以南走得不快,卻始終無法將眼前的景觀一覽無余,曲折處有通路,通路處又連接另一道風景。 抬頭望,這里的天空仿佛都離得特別近,姚以南被眼前的景致震撼,心里不禁贊嘆,別墅與花園中西合璧相結合的風格設計竟能呈現出如此和諧的美感。 林姨回身又看了她一眼,確定她的儀表沒有問題,然后叮囑她說:“少爺因為老爺過世,最近這段時間有些沉郁,你不要過多的去打擾他,平常需要你做的,一會我會慢慢教給你。” 姚以南認真地點點頭,把剛剛看光景時的舒然神色也收斂了起來。說完話她們沒走多遠,一幢具有歐式風格的別墅全貌倏然落在她的眼里,它矗立在眼前,恍如遠離了所有都市的塵囂,讓人不經意就感受到它的寧靜幽遠。 林姨按了電鈴,馬上視頻對講里就有人來給開了門。林姨和那個40歲左右的中年阿姨笑著打了招呼,轉身給姚以南介紹。“這是定期來打掃整理房間的小方,你叫她方姨吧?!?/br> 姚以南頷首說了聲:“方姨好,我叫姚以南。”那個阿姨打量了一下眼前,面容白皙姣好的小女生,這樣干凈的女孩子,自然惹人愛憐,她回以微笑。 “你就是林姐介紹來的女孩?真人更討人喜歡呢,文文靜靜的,能做的來么?” 姚以南沒等回話,林姨先接了過去,“誒呦,別小看現在的孩子,以南燒菜很厲害的,做事也細心,平時在我女兒飯店兼職,我看過她干活,很麻利、很勤快。” 一邊的方姨聽到平常很少夸獎人的林姨都這么說了,自然不好再質疑,也知道林姨是徐家的老傭人,很受少爺尊重,林姨介紹來的人,她當然不會發難,冷落。 林姨安排姚以南去客廳坐著等候,方姨合時宜的把姚以南帶到客廳,林姨一個人去了樓上,姚以南坐在高檔真皮沙發的一角,始終不敢懈怠。 方姨看這個女孩穩重,也沒再多挑剔。沒有陪她坐,委婉地說:“還有些客房需要整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她一個人在偌大的客廳,坐也坐不踏實,站著又顯得無所適從,目光不經意的被周圍華麗昂貴的飾品引過去,即使遠遠地看著,也能看出它們的價值不菲。 環顧了一周,又把目光收了回來,最后只是半低著頭,看自己腳上的這雙室內拖鞋,沒有繁復的妝飾,乳白色繡著金絲邊,簡潔大方穿著很舒服,姚以南的腳輕輕落地又抬起來,踩下去的時候舒服極了,抬起來的時候又那么輕。 她撇撇嘴,這或許是她穿過的最舒服的鞋,她像小孩子發現寶物一樣,幼稚的輕輕墊起腳尖,目光也被那些精美的繡邊引過去,完全沒注意,周圍的環境。 “咳咳”林姨的咳嗽聲,突然傳過來,姚以南驚了一下,腳尖倏地落地,站了起來。林姨比剛剛嚴肅了一些,走在前面,姚以南臉上帶著淺笑,看過去才發現林姨后面,一個穿著黑色休閑t恤、深灰色休閑褲的男人正從二樓的旋轉樓梯走下來。 他很高,只是脊背微微有些躬著,看著多了些許落寞。因為腰線窄細,t恤衫的尾端顯得空蕩,他的腿修長筆直,不急不緩的從樓梯往下走,身材精瘦,但卻給人感覺充滿力量。 姚以南看著他,他卻沒有抬頭,似乎是沒發現她的存在,又像是不在意,或者根本就不屑一顧。她在心里難免生出這些揣測的想法,因為他的疏冷而惴惴不安。 恍然間那個人驀然抬起頭,姚以南的目光與他對上,那一刻她只覺得這個人的氣場強烈,那種懾人的氣魄,像是帝王般不可撼動,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讓他對所有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他深邃如幽潭的雙眸透著寒氣,薄唇緊閉,微微收起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雖然面容冷峻卻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姚以南說不出那種感覺,就像心里空空的某處,在那里突然有了回響,一遍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聲音,只知道震耳欲聾,連她的心都不受控制的“咚、咚、咚”的跳動,她好像真的聽到心跳的聲音。 姚以南收回目光,微微蹙著眉,她能清楚明白地分辨出彼時這種異樣的心境。許是她的生活中從未遇到這樣高入云端的人,他好像不屬于這紛亂繁蕪的世界。她是被一種與她截然不同的人生所觸動,她知道,她的心也知道,那種感覺是仰望和敬畏衍生出來的。 林姨看著那個男人下來,立在樓梯側,“阿錚,這就是我之前說適合這份工作的女孩,以南,你自己介紹一下?!?/br> 那個人始終不回避她的目光,剛剛微微皺起的眉,輕挑了一下,下顎微揚,因為身高優勢睥睨地看著她。 姚以南頓時顯得有些局促,聲音細微,“你好,我叫姚以南?!?/br> 那個人看著她的臉色似乎沉了一下,繼而又恢復剛剛的神情,轉臉和邊上的林姨,說:“就她吧?!?/br> 林姨有點喜出望外,沒有想到小少爺會那么輕易就同意,畢竟姚以南年齡不大,以前要是換作老爺,那是一定不會讓的。老爺總是覺得年齡就是閱歷和經驗的證明,倒是小少爺看事物更開闊些,這或許和他在國外生活過有關。 林姨轉身拉過姚以南,“阿錚都同意了,那我一會再詳細地教你一遍,我也老了,是時候休息了。”林姨有些惆悵,說完臉上不免帶著遺憾和不舍。 那個人,竟親昵地俯下身,長臂攔在林姨的肩上,這個舉動沒有讓人覺得不妥,反而因為做這個動作的人是他,更讓人感覺到此刻這種親昵是一種無聲的慰藉。 他側頭有些慵懶的樣子,好像午間剛剛休息完,此時還帶著些許倦意,“林姨,有時間我就去看你?!彼穆曇綦m然低沉略帶醒后的沙啞,卻有特殊的磁性,讓人不愿錯過他的一字一句。 林姨欣慰的笑,想起要交代小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轉身和姚以南說:“你和阿錚多熟悉一下,我過去叮囑一些事情?!?/br> 說完目光又轉到他身上,笑意難掩,“阿錚,你可以簡單地和以南說說你的習慣,以南性格有點內向,你們不溝通,以后怎么能相處好呢?!绷忠绦睦餄M是擔心,阿錚性格孤傲,以南個性又寡言,這樣的兩個人,日后相處起來,真是讓人不放心。 那個人嘴角挑著一抹笑,似乎在質疑林姨口中這個所謂沉默寡言的人。但也不失禮儀,“我想,我們會相處好的?!彼f話間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姚以南,最后又紳士地在林姨面前,微微頷首,眼睛看著姚以南不知所措的樣子,淺笑著和她說:“對么?” 林姨在一邊連連點頭,側頭一同看向姚以南,等著她的回應。 “以南,阿錚都這么說了,你的想法呢?”林姨在一邊有點著急,看著在原地有些晃神,略顯不安的姚以南,有意提醒她當下這樣的場合應該怎樣應對。 姚以南因為剛剛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里不免思忖,畢竟初次見面的人,露出這樣神色,難免讓人心生疑惑。 礙于林姨在一邊好心提醒她,她也沒想到那抹笑意的緣由,只能訥訥地點了點頭,輕聲回了句,“會好好相處的。”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叫不出口,只能省略。 ☆、第4章 習慣(4) 林姨聽了姚以南的回話才算放心了些,轉身去了方姨那邊。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因為陌生而生出的沉默,更讓姚以南感覺尷尬,姚以南在心里剛想再說些什么。 那個人卻從她的面前徑直朝客廳走過去,幾乎要擦肩而過時,他的聲音低低的從她頭頂傳來,遲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姚以南對這句似有若無的質疑,耿耿于懷了一段時間,她在想除了平常課下的兼職,她去的地方實在不多,而他這樣的人,怎么會去她奔波忙碌過的那些地方。 她雖然曾努力回想過,但事情依舊毫無端倪,徐桓錚也再未提及,這件事慢慢就在她被徐桓錚后來漠視的對待中,不了了之了。 但并不是每一場初見都會被遺忘,記憶中邂逅的少年隨著那天的月光漸漸變淡,沒有纏綿悱惻的繾綣,只留有初識無措的踟躇。 姚以南永遠也忘不了初見鄒紹言的場景,所有不堪隨著眼淚,暈染開那濃艷的妝粉,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或者人生有一次抹殺回憶的機會,她希望把那一天的自己從鄒紹言的記憶里抹去,只讓她一個人記住那一天出現在她面前,謙默而立,溫潤如初的那個少年。 如果回憶有味道,那么遇到鄒紹言的那天便如飲一杯苦澀卻醇香的茶,只有在飲盡的那一刻才體味到,隱匿在其中的絲絲辛甜,最后慢慢得在口中回甘。 那年因為一場意外導致高考失利,成績并不理想的她在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真的覺得未來設想的一切都要改變了。成績一直優越的她在高考前多少也享受到了一個考生的待遇,雖然和別人比她這根本不算什么,但那已經是舅媽對她最好的時候了,似乎舅媽對她給予的厚望比她自己期待得都多。 正是因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高考失利這件事更使原本對她態度略有緩和的舅媽如同變臉一般,臉色比從前更不好看。 她的成績并不差,但若報省外的大學,這個分數是很吃虧的。同等分數在本省是重點,在外省就要降一個檔次,最后她只能作長遠打算,放棄了最初想要永遠離開這里的想法。 估分、填報志愿接著比對分數,細選專業這些都是她一個人完成的,舅舅和舅媽并沒給太多建議。 那天舅舅進房間,看她捧著厚厚的全國普通高校填報指南,側身坐在她書桌旁的床邊,關切地說:”選高校和專業這種大事還是要你自己決定,舅舅也出不上注意?!?/br> 舅媽立在舅舅身側,更不愿和她多言,只說:“以南,你表妹明年也要上高中了,花銷多大你也知道,家里的條件你也看見了,不是我們不打算供你上學,實在是無法負擔。” 話已至此已經無需再說的更直白,不然就會使人難堪了,舅舅在一旁黑著臉打斷舅媽想繼續說下去的話。 “不過是個孩子,你在她面前說這些干嘛”。 舅媽馬上辯駁,絲毫沒有退讓地說:“是,別人家的孩子永遠都是孩子,你自己的女兒呢,我還沒見過你這么好說話,實心眼的人,現在不是我不供她,她就要上大學了,也是成年人了,自食其力有什么不行。高考那天明明準備的挺好,回來弄得滿身是血,知道的是去考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殺人了呢!”舅媽冷言冷語故意舊事重提,埋怨姚以南高考失利。 舅舅脾氣很好,至少在姚以南的印象里,她從沒見過舅媽與他無故計較抱怨時紅過臉,吵架更是沒有。 但那天舅舅聽完那些話,豁然起身,強拉著舅媽往房間外走,舅媽似乎沒反應過來,又似乎被舅舅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后知后覺的錯愕,使她忘卻了起因,整個人像瘋了一樣與舅舅拉扯,似乎只有不斷地尖聲抱怨和質問,才能抵消她心里的怨氣和怒火。 夫妻間的爭吵從來沒有對錯,也就不參雜所謂的道理,只是人類最基本的*和內心深處的情感,這兩者之間的糾纏與較量。 她是這個家里最多余的人,自然也是矛盾的根源,姚以南如果連這些人情世故都不懂,那么她真的白受那么多年無緣無故的白眼和看似玩笑的嘲諷了。 舅舅沒有還手任由舅媽在他身上撒潑似地宣泄,那一刻姚以南才恍然驚覺,原來這幾年來感到委屈的并不是她一個人,折磨永遠是相互的。 她靜默地聽著,舅媽由細微處的抱怨升級到激動得恨不得現在就要舅舅在她面前表態。 “不是她走就是我走,我還要帶著女兒,否則跟你在一起,女兒怕是要委屈死?!?/br> 舅舅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無奈,低沉中壓抑著怒氣,“我來想辦法。”模棱兩可的話卻無法真正讓面前這個人鎮定下來。 “你有辦法?你有辦法我就不用天天茶米油鹽的算計,不用買件喜歡的衣服都想幾天?!?/br> 姚以南根本無法專心地去考慮專業的事情了,她要做的就是穩妥、保險的上本省最好的大學,其余的事情只能另作打算。 她快速的翻到那所高校的頁面,在專業成績表里,很容易得找到與她分數接近并略微偏低的專業,最后她把志愿表填滿。一類志愿幾乎集中在本省,二類、三類她都填報了省外。 家里的情況很明顯,她打算高考之后,在這漫長的暑假里開始打工。其實這并沒什么,舅媽大可以和她直說,不過如此爭吵只是不想再給彼此留有退路而已。 舅舅摔門而出,舅媽在客廳里哭天抹淚,嘴里少不了自言自語般的碎碎念,“掃把星,就是個害人精,克父克母的東西,現在還來禍害別人?!?/br> 姚以南只覺得鼻尖有些發酸,把志愿單收好,低頭合書的時候,藍色的封面被一滴掉落的水珠打濕渲染開,像慢慢綻開的一朵藍睡蓮。 三天之后去學校交了志愿單,考得好的同學自然一臉的恣意驕傲,連有的家長都跟著來了,和班主任言談中少不了感謝。 姚以南的志愿里并沒有要咨詢建議的地方,于是在一群熱鬧探討的人里,她安靜的交了表單,和老師道別之后就離開了。 雖然她報的大學在本省省會,但離他們這個城市并不遠,尤其是在交通暢達的今天,姚以南想了想只當是提前去報道了。 回到家里,舅舅應該去上班了,舅媽領著meimei回了娘家。她回到房間收拾了一些行李,拖出幾年前舅舅去接她回來時買的行李箱,只是普通的樣式,顏色是墨藍色,雖然不是很耐看但是卻能裝下很多東西。 姚以南的衣服不多,上學時基本上穿校服,所以她也沒有太多額外的衣服,她把檔案袋和母親以前給她買的東西先裝上,后面又整理了一些其他瑣碎的小物件,箱子最后裝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