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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妙步生蓮在線閱讀 - 第106節(jié)

第106節(jié)

    “唯唯。”宮人先是一愣,而后趕緊反應(yīng)過來起身去了。

    蕭妙音走出去,前頭那個宮人一走動,其他宮人中官也別想偷懶睡覺了。

    她披著一件袍子坐在床上,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奶糕端了上來,同樣的還有酪漿。她對這會的奶制品很不感冒,嫌棄腥膻味沒有完全去除,不過這會餓了也顧不上了。她一口奶卷一口酪漿的啃著,胃里因為有食物填充也變得暖和起來,整個人都舒服了。

    拓跋演伸手往自己身邊一摸,竟然是個空的。他睜開眼一看,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再一躺,褥子上帶的溫度已經(jīng)只有一點,估計已經(jīng)離開一段時間了。

    他掀開錦被起身,也不叫宮人中官過來服侍,自己穿上錦履就向外面走去。

    宮人們看見他,正要跪拜,拓跋演擺擺手讓這些宮人莫要出聲。他看見蕭妙音胡坐在床上,床上還放著一只小小的食床,食床上擺著一只小盒子,里頭抽屜打開著,旁邊還是一只高頸鎏金壺。

    他走過去一看,竟然發(fā)現(xiàn)蕭妙音朝著她自己嘴里在塞奶卷,他好氣又好笑“早就要你用夕食,你又不肯,如今知道餓了?”

    蕭妙音喝了一口酪漿,將嘴里的奶卷給送下去,“那會吃不下嘛,誰知道會在這個時候餓的難受。”說著蕭妙音突然想起件事,“我這個時候吃東西,會不會胖?”

    待會吃完肯定又要滾床上,這個時候最容易長胖了。蕭妙音想到這個,恨不得把嘴里的東西給吐出來。

    “這點能長多少rou?”拓跋演瞥了一眼那些食床上的食物,“就這點,不會胖多少的。”說著他也脫履上床,雙手靠在一旁的三足憑幾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蕭妙音。

    蕭妙音被他看得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感覺到他的目光非常詭異的在她有些地方飄過。又被正大光明的耍流氓了。

    “而且,rou多點還是不錯的。”

    蕭妙音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給扣在他頭上。

    她白了他一眼,埋頭苦吃了起來,拓跋演看著她吃的香,視線一低就瞅見一雙白生生的腳丫子壓在她的膝蓋下面。

    “怎么沒穿足襪就出來了?”拓跋演問道。

    “就這么一會,不穿也沒關(guān)系的。”蕭妙音答道,她又不是什么嬌氣身子,宮殿內(nèi)地上厚厚一層地衣,能夠涼到哪里去?

    “……胡鬧。”拓跋演將她竟然不將自己的身體當(dāng)回事,臉都板了起來。

    “……”蕭妙音瞧著干脆把腿伸展開,一雙腳就鉆到他袍子下擺里。拓跋演人年輕,火氣也旺,腳一探進去暖融融的,比那些銅暖爐還舒服。

    “……”拓跋演瞧著蕭妙音口里還咬著一段奶卷,嬌蠻看著她,一雙黑色大眼忽閃忽閃的望著。他捉住在他袍子里亂拱的腳,將衣擺往她腳踝上面蓋了點。

    “陛下不生氣?”蕭妙音將一個奶卷吃完,心滿意足的揉揉肚皮。她抬頭看著拓跋演,有些好奇的問。

    “我生氣你就不這樣了?”拓跋演看著她嘴角的一點點碎屑,伸手替她抹掉。她在這宮廷中小心翼翼但又活的十分自由自在,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無窮的活力。他喜歡她這樣,似乎這份溫暖和活力也能到他身上一樣。

    “嗯。”蕭妙音淺笑著,由他替自己擦嘴角。其他幾個侍立在那里的女官,看著兩人這樣,險些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早就知道宣華殿貴人受寵,甚至后宮其他女人連天子的邊都夠不上。可是這樣,還真的讓人開了眼界。

    “吃飽了,待會你抱我進去唄。”蕭妙音膽子越來越肥,拓跋演從小到大,在她面前就沒有任何皇帝架子,說話和和氣氣溫溫柔柔的,甚至還露出一點外人看不著的樣子給她。她也漸漸的把拓跋演當(dāng)做自己的老公了。

    “怎么?吃撐了?”拓跋演伸手攥住她的腳,細嫩的肌膚在掌心上滑過,他手指在腳底板上一動,她就微微一縮,然后被他攥緊。

    “才不是,腿軟。”她說這句的時候,臉微微紅了起來。

    拓跋演當(dāng)然知道是誰讓她腿軟的,他不好意思的咳嗽一聲,“下回我會輕點的。”

    “哼。”蕭妙音揚起頭輕哼一聲,這會他說的話能信才怪了。到了那時候腦子里根本就想不起來別的事了。

    “好,吃飽了就睡吧。”拓跋演把她抱起來,就往內(nèi)走。

    他力氣很大,能夠彈碎羊骨。抱起一個少女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上了眠榻,錦被內(nèi)熱烘烘的,而且已經(jīng)被再次用香薰過了。方才拓跋演起身出去,宮人們便進來在錦被內(nèi)加入一個暖爐,以免天子回來的時候被子冷了。

    蕭妙音轱轆從他懷里鉆出來,滾進被子里。

    平城天冷的早,殿中四角都有爐子,但終究不如被子里舒服。

    拓跋演躺在被褥內(nèi),摸索著抓住她的手,“將來我們生個孩子吧?”

    “怎么好好的說起這件事?”蕭妙音吃飽了一時半會的還睡不著,聽到他這么說愣了愣,她沒有太強的生孩子的意愿,尤其還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和拓跋演的年紀(jì)都不大,還都不到做父母的最佳時候。

    特別拓跋家的祖制掛在頭上,讓她驚心膽跳。除非有個替死鬼,先生了皇長子,不然她小命能不能保下來難說。

    她從來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阿妙。”拓跋演翻過身,眠榻前的帷帳放下,眠榻內(nèi)就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阿演,我聽著呢。”蕭妙音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不過這會還不是時候。”

    兩個人之間一向都有避孕,她一直以為拓跋演這幾年應(yīng)該不會想到要孩子的事。可是他方才說出來,分明就是想要個孩子。

    “我知道。到時候再談吧。”拓跋演當(dāng)然知道眼下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阿演,其實今日我大嫂來找我還有一事。”蕭妙音將荀氏來的用意說了,其實蕭佻想要離開平城,用心也是好的。

    “蕭大還是這樣。”拓跋演一聽笑了笑,“其實他主動請纓,我也很像讓他去,畢竟想要去代北的也沒有幾個人。但他的去留最終還是太皇太后決定。”

    “嗯。”蕭妙音只是盡人事,沒有想過一定要將此事辦成,她想起自己看的后漢書,漢和帝的嫡母竇太后娘家功勞非常大,將匈奴給一棍子捅的西遷,可是呢,人一走,不僅皇太后的身份差點不保,全家上下被擼個干凈。

    蕭妙音想起都有些心驚膽跳。

    “怎么了?”拓跋演察覺到她有些發(fā)抖。

    “我怕。”蕭妙音鉆到他的懷里。

    “怕甚么?”拓跋演抱緊了她問道。

    “就是怕。”蕭妙音不好說出她的那些想法,他曾經(jīng)說過要她當(dāng)皇后,可是將來的事她總覺得不可捉摸。

    “不怕不怕。”拓跋演輕聲哄著懷里的寶貝,“我們不怕,有我在,不怕。我是天子,總會護得住你的。”

    蕭妙音聽了嗯了一聲。

    “明日還有事么?”

    “要說沒事,還真的沒事。”拓跋演嘆氣抱住她,“明日忙完我就來陪你。”如今重大的朝政他會讓中書省秘書省拿出對策,然后派人去告知太皇太后,他最近倒是忙著給太皇太后寫各種家書。

    太皇太后的出巡,花銷甚多,他倒是希望老人家能在外面多留一段時間。

    “那就好。”蕭妙音噗嗤噗嗤的笑了兩聲,臉貼在他的胸口上閉上了雙眼。

    這一覺睡的十分好,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空如也。她睜著茫然的眼睛看著身邊好一會兒。

    其實每次他來宣華殿都是這樣,晚上兩個人滾在一塊,早上醒來拓跋演不在身邊,一問宮人早就在天不亮的時候,人就趕著去朝堂了。

    蕭妙音想起拓跋演幾乎一年到頭就和個陀螺一樣滴溜溜的轉(zhuǎn)個不停,沒有個休息的時候。人又不是鐵打的,終究會有累的時候,如今還年輕看不出來,等到年紀(jì)大了就好看了。蕭妙音靠在錦枕上掰手指數(shù)數(shù)拓跋演家里皇帝的壽命,不算就算了,一算嚇得她出了一頭的冷汗。

    拓跋家里的那些皇帝就沒幾個壽命長的,而且有好幾個不是被兒子小老婆殺,就是被宦官殺,還加上先帝那個是被養(yǎng)母干掉的。非正常死亡率之高簡直能和南朝一拼了。

    蕭妙音嚇了一大跳,察覺到拓跋演這個皇帝當(dāng)?shù)挠袎毫Γ瑝毫€不是一般的大。

    她拍手,外面的宮人將帷帳拉起來。

    “貴人。”秦女官過來,“貴人醒了。”

    “嗯。”蕭妙音知道這會外頭肯定是大天亮了。“這會很晚了吧?”

    “貴人行事,哪里有晚不晚的。”秦女官說到這里就笑了,以前也想過糾正,不過天子慣著,也任由她去了。

    只要別睡到日上三竿就行了。

    “對了,讓太醫(yī)署的醫(yī)正能不能弄出些藥膳來?”蕭妙音對秦女官說道。

    “貴人這是……”

    “我想給陛下補一補。”蕭妙音答,如今的拓跋演是生龍活虎,年輕力壯,可是他家里的男人短命的太多,她都懷疑拓跋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基因了。

    “啊,妾會和醫(yī)正說的。”

    蕭妙音從眠榻上起來,兩條腿一軟就有點走不穩(wěn)。秦女官眼疾手快連忙扶住她。

    秦女官怎么猜不出來里頭的道道?她笑得曖昧,“貴人也該補一補了。”

    蕭妙音臉上通紅,恨不得把自己埋回被子里去。

    都是拓跋演這個家伙的錯!她狠狠的想道。

    宣華殿中一片愉快,甚至宮人中官準(zhǔn)備迎接天子的第二次到來。

    長秋宮此時氣氛緊張,甚至空氣都凝固的快要讓人受不住。

    何太后面色青白的坐在上首,下首是豆盧氏,手邊是幾個何家的御女。何家那會趁著太皇太后冊封侄女的東風(fēng),趁機往后宮塞了幾個庶出的侄女。然后侄女們都被太皇太后丟到掖庭去了,和那些少年待詔混在一塊。

    今日何太后將那些侄女們召來,也有幾分為侄女們撐腰的意思,到時候掖庭令也不敢在幾位何御女的身上打主意。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何太后一把就將手里的帛書給丟到豆盧氏的面前。

    豆盧氏不知道自己又做了甚么事,她身后將遞上的帛書撿起來,看到上面的字跡嚇得一口氣險些都憋不上來。

    上面的字跡她曾經(jīng)見過一次,是太皇太后的筆跡!

    她一顆心頓時就跳的飛快,信中太皇太后幾句提到了蕭家兄弟和阜陽侯世子打架的事,里面說了兩人互毆的緣由,要何太后好好管束娘家侄子,免得少年不教,到了將來自食苦果。

    太皇太后信上的口吻淡淡的,甚至和平常與人說話都沒有甚么不同,但即使看得豆盧氏心驚膽跳。

    她敢和何太后哭鬧,也敢和丈夫打架。但是去太皇太后面前,她真的沒這個膽量,太皇太后一眼就能讓她腿發(fā)軟。

    “你干的好事啊?”何太后氣的胸口發(fā)悶,她這段時間的病痛幾乎全是這位大嫂給氣出來的,“別人家恨不得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你倒好,恨不得鬧的天下都知道。這是長臉的事嗎?你是要平城的勛貴都曉得你兒子是個紈绔,不學(xué)無術(shù),視色如命的人?”

    聽著何太后將自己的兒子說的那么不堪,豆盧氏下意識的就為自己的兒子辯白,“太后,不是這樣的。”

    “你還敢說!”何太后暴怒,她cao起玉杯就摔在豆盧氏的身側(cè),那碎裂的聲響嚇得殿中的人噤若寒蟬。

    “你想死沒人攔你,但是你別拉上一大家子陪你!”何太后這話已經(jīng)說得很重,甚至旁邊的幾個御女聽到都呆若木雞。

    等到反應(yīng)過來,個個都去看那邊的豆盧氏。

    豆盧氏已經(jīng)被罵懵了,坐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反應(yīng),“太后,我我不知道啊,我以為太皇太后已經(jīng)離開平城,她不會管這樣的小事……”

    “哦,如今變成小事了?”何太后氣極而笑,“當(dāng)初你想著將事鬧大的時候,怎么不有點腦子想想東宮能夠掌政至今,靠的可不是那幾個男人!”

    太皇太后的眼線誰知道會是哪個?如今當(dāng)時豆盧氏要自己給侄子主持公道的事傳的紛紛揚揚,她就算想要壓,難道還能學(xué)當(dāng)年的太皇太后將那些人統(tǒng)統(tǒng)下獄?

    “我真的沒想到。”豆盧氏知道太皇太后手段的可怕,這位可是連自家人都能下手,更何況是外姓人?

    豆盧氏一想到當(dāng)年的燕王原配,身上都顫抖起來,“我那會是真沒想到……”這話里都帶了哭音了,“只是想著十郎受了委屈。”

    “你平常說我偏心,只關(guān)心十二郎。”何太后冷笑瞪著她,“可是你看看你的一雙兒女都被你養(yǎng)成甚么樣子?十郎且不說,惠娘上回在我這里,一雙眼睛只曉得盯著陛下看!陛下口中不說,可是明擺著已經(jīng)厭惡了她。你說說看,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姑母。”大何御女上前扶住姑母,“莫要動氣。”

    “你看!你還說我偏心,庶出的都比你生出來的省心!”

    平常人家對于嫡出的兒子十分重視教養(yǎng),沒見著哪家把兒子教成侄子那樣的。豆盧氏還口口聲聲的說她偏心。

    “如今太皇太后已經(jīng)發(fā)話了,你該怎么辦?”

    “我……”豆盧氏這話哭的滿臉都是淚,也顧不得在皇太后面前不能失去儀態(tài)了。她哪里會料到太皇太后竟然會對侄子們這么包庇。